第6章
天朗氣清的冬日夜晚,湖畔兩層小屋的二樓寢室還是拉上了厚厚的窗簾,不讓任何一絲寒冷氣息,打斷一室的溫馨暖意。
穿著隨意的長身長袖家用T恤,厲映荷任由修長的腿裸露出來,與也穿著長袖圓領T恤的Bolokova交纏擁抱,反覆輕柔的親吻。
「映夢見的我,就是現在這樣子麼?」Bolokova輕笑,吮了吮厲映荷的櫻唇,擁著愛人的腰,以戴著戒指的左手輕撫戀人的頸邊和鎖骨。
「是啊……」厲映荷喜悅的笑著,黑色的雙眸中也泛起了霧氣。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Sasha坐到床沿,俯下身來親吻自己、與自己十指緊扣。低柔的語聲,不是每次都聽得清楚;如同浮在雲端的舒適感覺傳遍全身,有時還帶出夢外,令她沉浸在那份快樂而絕望的臆想中,幾乎不能自拔。
Sasha畢竟結過婚,有過這方面的經驗,她的幻想和夢境也很真實和激烈;自己今天已經充份體會了。相比起來,從來沒有親密關係經驗的自己,所幻夢的事情,就遠遠不及戀人夢中的具體。
不過,光是那樣溫馨親密的擁抱,還是足以勾起自己身心的欲望。
光是Sasha的手,這樣撫過自己的胸口,心臟就會悸動起來,呼喊著戀人的名字,渴望和戀人的身心共鳴……
Bolokova再一次以指腹撫上戀人的乳尖,引來厲映荷輕顫的喘息。
「Sasha……」厲映荷輕聲呢喃,伸出戴著戒指的左手,與戀人的右手十指交扣;右手摟著Bolokova結實的肩,弓起身子,向著戀人身體的熱源靠近。「Sasha好暖……映荷的身體好冷,好想Sasha抱我、愛我……」
「嗯,我愛你,映,我愛你。」Bolokova柔聲道,親吻著她的額,細細吮吻戀人細緻的五官。「我在,Sasha在抱你,嗯?」
「嗯……Sasha在……」厲映荷迷離的笑著,目光渙散了,茫然看著眼前心愛的人。「我……把我記得的你……都收集起來……Sasha,你知道嗎?我是個很糟糕的人啊……我把你的合照沖洗出來,放在書桌和梳妝桌上,假裝你在陪我看書、陪我每天早上梳洗妝扮……假裝我身邊有你陪著,即使只是我臆造出來的幻想……」
「映,我也是……我也一直把你的合照帶在身邊,讓你一直陪伴著我。」Bolokova憐惜的抱緊戀人的腰。她也看見了映書桌和梳妝桌上的那幾幀合照。那些合照和自己放在宿舍房間書桌上的合照也一樣簇新,映大概也像自己一樣,不時會再去拿原始檔案沖洗合照,讓回憶永遠保持鮮明吧?
「唔嗯……不只是……這樣的……」厲映荷低低喘息,半閉著眼睛,輕聲斷續的訴說著自己的渴望和絕望。「Sasha結婚了……我那時……覺得我真是個罪惡的女人啊……竟然想著這樣的事情,想著……你有一天,可能會來這個屋子找我……找我和你……相擁……這樣好像在詛咒你的婚姻、盼望你不幸福、盼望你離婚一樣啊!我真是個自私的女人,你是我深愛的人,我應該向蒼天祈禱你的家庭幸福快樂、你平安地過日子才對……把那些回憶留給我吧?我不敢……找你……我把所有的回憶都聚集起來,在夢裏臆想出一個你來,安慰著我……這樣真糟糕啊,我想我的腦子一定是在哪兒開始壞掉了,才開始做這樣的夢、做這樣的臆想……」
在腦中、在獨處時、在回想過去時,竭力撿拾著回憶,揉合自己的渴望,創造出夢裏的Sasha來。
溫柔的夢中,沒有家庭、沒有已婚未婚的身份、沒有分屬兩支國家隊的身份、沒有中國和俄羅斯的萬里距離。只有自己、只有Sasha,那位美麗的Sasha,只有她們兩個人,只有那個暖和的米白色空間,只有那些溫熱的擁抱和愛意。
每一晚、每一晚,都深知是假的,只是夢、只是自己那份背德的渴望,所創造出來的幻象。
可是,她很累了。想要Sasha、想要Sasha的愛和撫慰,即使是假的,也好。
或許,自己也在暗暗盼望,理智崩潰的一刻吧?這樣便可以沉沒在幻境中做夢,現實的孤寂和殘酷再與她無關。
在夢中,會有Sasha暖著、愛著自己。到時,連意識也會相信,那個世界是真實的;那一定會是很幸福快樂的了……
「傻瓜,傻映荷……」Bolokova擁緊了戀人的身子,讓她與自己的身體緊緊貼合。「傻瓜,你真的律己太嚴,也想太多了啊……想念我、愛我,便在夢裏看到我,這有甚麼好奇怪的?為甚麼要為此怪責自己呢?」
「是……這樣子嗎……?」厲映荷的眼中又盈滿了淚,怔怔看著抱緊自己的情人,「我沒有壞掉嗎?Sasha不怪我嗎?……」
「真是傻瓜,我離婚又不是因為你詛咒我,那只是蒼天的安排,也是必然的結果,嗯?」Bolokova柔聲呵哄,一下一下拍著戀人的背,撫著戀人長長的秀髮。「我不知道其他人會怎樣想……但我也愛你,知道你一直想著我,我很高興。我也隔一、兩天就在夢裏……咳……和映作愛,如果說這樣就算是壞掉了,那我應該也早就瘋掉了吧。」
雖然每年映生日那天,也對蒼天祈禱映幸福快樂;但是,一直一直,在內心最深處,也暗暗期望著,映沒有結婚。映沒有被其他人所佔有,雖然那只是自己夢中的狂想,但她可以毫無顧忌的佔有映,讓映成為她的……
可是那是些罪惡的想頭;而且她已經有女兒了,也有俄羅斯國家隊(男子隊)的事要做,不能不顧一切地做甚麼蠢事。
一直一直,把這份感情和欲望收藏起來,直到命運的手,在今天、在此時此刻,重新把她們帶到一起。
「所以……」Bolokova吻著厲映荷的唇,右手又開始撫弄戀人豐滿的胸乳,「我們都一樣呢……若映覺得夢見我、幻想著我是很糟糕的事,那我便是你的共犯。因為我也無數次無數次的幻想,你在我身下這樣,又性感又熱情的樣子呢……」
「唔……Sasha……」厲映荷羞紅了臉,但仍然忍住害羞,迎合戀人的愛撫。「對於床上的事,我太大膽了麼?……」
「噗……」Bolokova輕聲失笑,捧了厲映荷的腰,讓她的腿腳纏上自己,「你呀……怎麼這麼可愛呢?你的腦袋都在想甚麼?我很喜歡現在這樣的映呢。真是,不是說好要結婚了嗎?我們才重逢了,嗯,六小時,就決定要結婚,最大膽的事都做了,在床上熱情些,又有甚麼關係?」
她們是兩情相悅的,當然可以熱情大膽地相擁相愛。
人生已經走到此時此刻;一切的矜持、一切的猶豫,也已經不再需要。
在身體狀況容許時,讓她們盡情擁抱作愛吧?以最直接的方式,給予和索要對方,表達對戀人深濃的愛意;二人一起創造快樂狂喜的時刻,留下最美好的回憶,供她們老後一同甜蜜品味。
厲映荷笑了,和Bolokova一向側臥在枕上,在戀人的引導下,大膽地以左腳纏上戀人的腰,把腿間最私密的地方,展露給戀人撫觸。右邊的腿腳也與情人的下身交纏,情人溫潤的液體直接滴在大腿裸露的肌膚上,留下微涼濕潤的痕跡。
「我愛你,映……」Bolokova在厲映荷唇邊呢喃愛語,手指撫上腿間紅潤的小果,以指腹輕輕按下去。
「啊!?」快感如電流一般湧上,厲映荷驚聲輕叫,「那是?呃嗯!……」
「那是很舒服的地方呢,可惜男人都好像不懂……」Bolokova蹙眉,笑了一下。「唔,我也有過很糟糕的時候;在我無法燃起興趣,但我前夫卻要和我同床的時候,我就自己偷偷撫摸這兒,努力讓自己起碼綻放起來,能讓他進去……那時我會想,是夫妻生活也就這麼現實,還是我實在太糟糕、對那方面的興趣和能力太低?」
「噗……」厲映荷失笑,戴訂婚戒指的左手撫上Bolokova的臉。「夫妻生活大概都是這樣的吧?我聽過很多類似的事情了。總不可能每次都那麼完美,雙方都會想要、雙方都會像我們一樣……嗯,相愛,一同高潮的。」
「映你還真清楚啊。」Bolokova苦笑。
「嗯。」厲映荷點頭。「打離婚官司也好、幫非禮強姦之類的案子上庭也好,也常常要當庭說起這些床上的事情。唔……床上生活不協調,有時也會成為離婚的主因呢。還有非禮、強姦的刑事案子,為了證明受害一方是自願還是強迫,也常常要說起事情經過呢。」
或許是因為這樣,自己才在夢中創造了Sasha的身影,與自己摟抱作愛吧?
她面對的世界,集中了世間那麼多幻滅、痛苦和骯髒,令她對男女之間的感情,一年比一年反感。
她深愛的人、她從青年軍時期便已經愛上的人、她唯一愛戀過的人,是如陽光一般溫柔乾淨的Sasha。
她只能接受Sasha抱她、愛她。其他的人和事,即使身體的欲望翻攪得再激烈,也絕不要屈就。
她只想,保有和Aleksandra那份美好的回憶,以及由那些美好回憶所編造而成的夢。
那是,可以呢喃Aleksandra的親密暱稱,可以傾訴那份深深的愛意,可以被溫暖地摟抱和滿足著,這樣的溫柔暖熱的夢。
像現在這樣,相擁著確認愛意、享受溫馨和激情的快樂的時刻……
「我真的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呢……唔嗯……」厲映荷稍稍蹙眉,順從地讓情人今天第無數次進入自己的身體,「Sasha變成了真實……你愛我,我們……嗯,Sasha,呃……這樣好快……Sasha和我……一直在一起呢……我很少聽見你在夢中叫我的名字呢,可能因為,畢竟只有我們兩個人吧?唔……嗯……為甚麼?好快、那兒好深,啊……」
「映。」Bolokova柔聲呼喚,手指貫穿戀人私密的最深處,停了下來。「你喜歡,我就一直叫著你的名字。你喜歡我怎樣對你、怎樣碰你,我便如你所願。這樣好嗎?」
「Sasha……映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了……其他事情,甚麼都可以……」厲映荷輕聲喘息,身體再一次傳來充盈飽漲的被佔有的感覺,雙眼眷戀地看著身畔情人那泓綠色的眸光。「在素玉那邊,我說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真的……沒想到這麼……多……唔呃……我只想……你在我身邊,我們牽著手……再像以前那樣……這次,天天都可以……見面,聊天,一起做……家裏的事……我沒想到……這種事情,然後還這麼幸福、這麼開心……唔嗯!Sasha……這樣子,我沒法子再……說話……」
「不能說話,便不用說了……」Bolokova道,還壞心地用力吮了愛人的唇一下。「映,這些我都明白,都明白;我和你的想法也是一樣的啊,就算只是牽著你的手,像以前一樣,和你討論戰術或聊天甚麼的,也好。只是……我好像都很糟糕,在素玉和Ekaterina的隊伍宿舍那邊就引誘了你,還一到你的家,就在客廳作愛……現在才說這種話,好像都沒甚麼說服力啊。」
厲映荷綻出溫婉的笑容,抱上Bolokova的肩,柔順獻上自己的身子,與她互相磨蹭。「沒關係……是Sasha便好,做甚麼都好。」
帶了Sasha回來,就算只是單純的吃飯和聊天,也已經感到很幸福了。
現在還多了那麼多,連在最瘋狂的幻夢中,也想像不到的事情……
她們一起造飯、一起進食,一起收拾東西,一起洗浴、一起聊往事,相擁接吻,作愛。她們還訂婚,戴上戒指,誓願往後生命的每一天,也像今天那麼渡過。
一切都這麼快,但也這麼自然。
16年,人在萬里之遙,心靈卻一直牽念對方、夢中也一直有著對方。
她們原來已經互相戀慕了那麼久呢……
厲映荷摟著Bolokova的肩,送上自己的唇,和戀人溫柔接吻。「我愛你,Sasha。」
「我也愛你,映。」Bolokova喜悅的低應,加深了親吻,和戀人再次一起進入愛欲的海潮之中。
20分鐘後,Bolokova安靜停止了抽動的動作,摟著眼皮已經垂下來的情人,手指仍然留在戀人的身體裏,不打擾她倦極的昏睡。
剛才映的高潮,和白天那些狂烈的高潮不一樣。交合的地方傳來強烈的吸吮潮潤,身體卻靜靜地躺在自己懷裏,臉上顯現出幸福喜悅的笑容,擁著自己的手臂滑了下去,眼睛慢慢地合上。
她的映,如此婉約美麗、令人無比憐惜的映。
映夢中的歡愛,都是這麼溫柔溫馨的嗎?就這樣側臥著相擁,一遍一遍的接吻,交換愛語,交纏著身體互相愛撫,如此放鬆和緩慢的相愛。
那是她從來沒有品嘗過的感覺,但她應該是喜歡的。
唔,映對自己狂烈的佔有,反應也很激烈歡悅呢。看來,自己一向夢見的那種做法,映也是喜歡的。
或許她們可以根據當時的心情,決定要以哪一種方法相擁相愛。又或不必急著作愛,先聊一會兒,再自然地互相擁上,這樣也好。
她能想到的,還是以前婚姻生活時也做過的事。但和映一起做這些事,感受卻截然不同。
那是這麼明亮、美麗、乾淨的感覺。
那是,這些年來,她一直深愛著的映呢。
厲映荷的身子動了動,伸手揉揉眼睛。「唔,Sasha……?我睡著了嗎?」
「累了,就再睡一會吧?」Bolokova親了親戀人的臉頰。
「我還好……只是……唔……」厲映荷撫了撫情人還留在自己腿間的手。「唔,和Sasha歡愛的時候還不覺得呢……嗯,就是很漲,然後一不小心碰上就會……啊……」
感到戀人被自己貫穿的地方又再吸吮起來,Bolokova體貼的抽動了一下,滿足情人私密處的欲望,引出積累在內的蜜液。「這應該是做過頭了,有點像以前,就是想懷寶寶,所以拼命的……咳……那樣。映,我拿出來吧?你現在需要讓那兒休息。」
厲映荷紅了紅臉,點點頭,柔順地讓戀人的手指離開自己的身體,把帶了一絲紅的蜜液帶了出來。
「啊,果然出血了,對不起,真的要你要過頭了。」Bolokova歉然道。
「沒關係。」厲映荷搖頭,「唔……不過真的有點痛。Sasha,抱歉,今晚請讓我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下班後開車來國家隊宿舍接你回來,到時再讓你……唔……」
「傻映荷,你把我看成甚麼了?」Bolokova苦笑,「我是喜歡和映作愛,但那是在映身體健康,還有在歡愛中也感到快樂的前提之下呀。而且除了作愛之外,我們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嗯。」厲映荷微笑,點了點頭。「明天做早餐給你吃,還是回國家隊宿舍再吃?」
Bolokova知道,中國國家隊宿舍和俄羅斯的宿舍一樣,退役了的國家隊隊員也可以進入,和現役後輩在食堂吃個飯甚麼的也很常見。映又是中國排協的御用法律顧問,大概連門衛也認得她的臉蛋吧?「唔,今天離開了國家隊一天,之後應該也不會怎麼在國家隊宿舍留宿的了;明天好像也應該早些回去看看。」
「好。明天我載你回去,傍晚再載你回來。」厲映荷笑道。
「好的。」Bolokova笑應。「對了,映。」
「嗯?」厲映荷抬頭。
「冬訓在三月初完結。」Bolokova道。「到時我先回去俄羅斯一趟,辦一些青年軍的事情。然後我再來中國接你去註冊,好嗎?」
「好。」厲映荷點頭。「Sasha想去哪兒註冊呢?」
Bolokova低頭,想了起來。
一般像她們那樣的人是怎麼做,她不知道;但對於俄羅斯國家隊的那幾對,她還是清楚的。
Valentina和Monica的事是在丹麥辦理的;Ekaterina與素玉則在挪威。她們各自選不同的國家也各有其原因:聽說Monica很仰慕丹麥城鎮的童話風情;Ekaterina則因為挪威奧斯陸有素玉家族企業的酒店,可以落腳和保持隱密。若是財力不及她們,像今年冬訓前Natasha和籃球隊的Yeva那樣去荷蘭,也是個好選擇。
她和映也算生活無憂了,她應該請得起映去丹麥、冰島之類的地方。芬蘭的話近來有點亂,還是不要了。不過荷蘭現在比較溫暖,一向在南方生活的映應該也受得住。
「不用請我啊!」厲映荷笑道,「我好歹也是個律師行的老闆啊。嗯……和素玉她們一樣,去挪威吧?那兒有素玉家族企業的產業,我們可以拜託素玉和Ekaterina小姐幫忙找個宿處甚麼的。」
「你不怕冷嗎?」Bolokova道,「那兒緯度很高,三月時總算有點陽光,但只有那幾小時,簡直像沒有白天一樣,一點也沒有大地回春的感覺的。」
「沒關係,又不是在那邊居留,這種事情,應該留個一、兩晚就好了吧?」厲映荷笑道。「而且Sasha會為我準備厚衣服的吧?Sasha應該有很多厚衣吧?我穿你的大外套就好。」
「噗!這種衣服映應該也有吧?」Bolokova失笑。
厲映荷只是笑,抱著Bolokova的肩,親吻愛人的臉頰。
大概是2003年的時候吧?她們還很年輕,Aleksandra也才剛結婚。那時世界盃在俄羅斯的聖彼得堡舉行,她們約在外頭碰面;天氣出乎她意料的冷,Aleksandra帶了自己的另一件夾棉風衣來,讓她披上,牽了她的手,帶她回溫暖的宿舍房間。
Sasha的外套,有她的氣味、有她的氣息。
那是多名貴、多精緻的衣服,也及不上的幸福滋味。
「嗯,那就去挪威吧?我們再拜託Ekaterina和素玉幫忙找下榻的房間。」Bolokova笑道,「然後……嗯,映可以多待在外頭幾天嗎?陪我回一趟波蘭好嗎?我帶你去我在克拉考的別墅。」
「喔,好。」以為戀人打算回冬休避靜的地方收拾行李,厲映荷點了點頭。
「嗯,一來打包一些東西,衣服之類的……二來,想把我的第二個女兒介紹給映認識。」Bolokova道。
厲映荷愕然,抬頭看著情人。
Bolokova苦澀的笑了一下,拉了厲映荷的手,撫上自己還留了淡淡紋路的小腹。「我沒告訴過圈子中的人,連Jenny和Valentina應該也不知道。2013年的時候,我懷過第二個女兒。不過那時我身體很弱,懷得也不穩,雖然拼命地安胎,最後住院靜臥,但還是保不住;她只和我有22周的緣份。也是在那個時候,我知道了前夫外遇的事……後來我買了波蘭的房子,便把Susanna帶到那邊,骨灰灑在庭院的樹下。那棵蘋果樹現在也長大了,去年還開了那麼多花呢……」
厲映荷正在安慰的抱緊戀人的腰,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立刻呆了一下:「Susanna……?」
「嗯。雖然只是胎兒,沒有入戶籍也沒有身份,但我還是給她取了名字。Susanna Aleksandra Bolokova,我的女兒,既然那男人不要我們了,她跟我的姓吧,第二個名字也放進我的名字……第一個名字,用了你的英文名。」Bolokova道。
厲映荷有些了然,環著戀人的雙臂抱得更緊了。
就像自己,雖然大概不能養育孩子了;但如果養了寵物的話,大概會把寵物取名為Sasha一樣。
把深愛的人的名字,給予無緣養育的女兒。這樣,在紀念女兒的時候,也能在心中,一遍一遍呼喚那心愛的名。
Bolokova笑了笑,親吻戀人的額。「映,不用這樣子,我已經不傷心了。她生得弱,這麼小,完全追不上五個月胎兒的重量,心臟的發育也不完整;就算再強迫安胎,對她也只是折磨,早點走了也好……只是偶然會想,如果Susanna能活下來,今年應該多少歲了;Anzhela也可以有個伴,不用每晚只跟我兩個人相對,還是說著枯燥的排球的事了。Anzhela太乖了,有甚麼煩惱也不會跟任何人講,也完全不談戀愛甚麼的,只是一股勁地練球和讀書,拼命拿好成績回來給我看。也是她進了俄羅斯青年軍和國家隊後,又跟隊來神川市集訓、又比賽甚麼的,認識了多些朋友,才開始有些普通少女的樣子。」
「嗯……Anzhela很可愛,球技也很強。」厲映荷點頭。「素玉那時拜託我幫球隊弄引進外援的相關申請,那時我已經知道……我說我抱過Anzhela的,那是故人的女兒,就當是我為Sasha做的一件事,不收酬金。素玉就給了我很多今天我們晚飯後喝的那種茶葉,當作謝禮。」
「原來是這樣……」Bolokova恍然。「真是……謝謝你為Anzhela做的事情。」
「別這麼說,那是我身為律師的本份……其實也是,想為你做一點事情。」厲映荷笑道。「那Sasha帶我去波蘭渡個假好嗎?去你的家那邊,帶我看看Sasha的第二個女兒。唔……Sasha會想要第三個嗎?」
「第三個?」Bolokova呆了一呆。「應該不行了吧?那次小產因為胎盤位置不正,本來應該早就引產的;但我勉強安胎,結果傷了子宮,應該無法再生育了。」
厲映荷抱著Bolokova的腰,「我聽說現在有『雙卵接合技術』。我身體檢查的結果完全正常,如果Sasha想要,可以試試看。」
「我有Anzhela就夠了呀,我不會因為失去了小Susanna就覺得遺憾的。」Bolokova輕笑,說道。「還是說映想要?」
厲映荷抬頭,「Sasha想要,我就生。」
「傻瓜……我們都這個年紀了,這樣太勉強了呀。」Bolokova道,一下一下的順著厲映荷的髮。「這樣勉強生育,會傷身子的。而且Anzhela也18歲了,這時候才突然有個妹妹,她也會很難適應的……嗯,映,我只要有你在身邊,那就好。」
又不是Ekaterina和素玉;她們的年紀要孩子剛剛好。不過看來她倆也完全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全心相愛和一起打理CVL乙組球隊。Valentina和Monica也沒有生孩子的計劃,Valentina冬訓完畢後,便到意大利去和Monica團聚,過著二人世界的生活。
「好……我也是啊……和你在一起,就好……」厲映荷微笑,合上了眼睛。
「傻瓜。」Bolokova拉好戀人身上的T恤,把她抱穩了,讓她舒適的依在枕上。
現在的人都不會像她們那樣,想要孩子了吧?自己也曾經很想要孩子,拼命的……嗯……結果生下Anzhela。退役後也想為Anzhela添個妹妹,但也未能如願。
沒關係吧?如果她此生只能有一個孩子的話,有像Anzhela那樣又乖巧、又有成就的女兒,這樣已經足夠。
人生走到現在,還讓她得到映。完全意料之外的幸福突然降臨,她滿足了,已經別無所求了。
那今天就讓她收拾一些換洗衣服吧?搬到映的家來,再慢慢添購其他東西。三月初暫別映,回到莫斯科後,也收拾一些東西,看看有甚麼陳年舊物可以丟掉了,再把多年前和映在一起時,所收藏起來的禮物之類的東西,挑一些寄到映的家來收藏。
多年來,她都會看著這些東西,苦苦思念著映。
現在,已經不再需要痛苦。以後可能也會因為帶隊或法律工作而離開神川市、分隔兩地,但那些思念,全都會變成甜蜜。
因為,她們不再痛苦單戀。她們是兩情相悅、誓願相守的伴侶。
兩心緊緊連在一起的話,便能帶著笑容,面對往後生命中的一切……
厲映荷的眼睛又合起來了。Bolokova也靜靜地停了說話,稍稍嚴了嚴被子,讓累透了的情人在自己懷裏、在溫柔的冬日夜裏,得到真正平靜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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