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ydney 于 2013-4-28 00:04 编辑

新王登基的日期正式定在了新年。百官包括州候都会赶来参加朝贺。临近日期，锦州侯博望依然没有出现。

殿下的人分成了两派，争论的话题无限引申开去，从博望迟来的原因开始，上天入地，论古及今，茉莉听得津津有味，暂时不想插嘴。

其中一派，在茉莉听来，对博望存着很大的意见，让茉莉不得不怀疑博望曾经得罪过为首的这位激动得不像话的中年小个子春官长司规。一段时间判断下来，茉莉了解到，大宗伯是一个极重礼仪的人，以至于有些死板的人，茉莉看到他便有点犯怵，毕竟好几次被毫不客气地拿去和牡丹作比较，苦口婆心地请求茉莉能够时刻保持王的尊严。

另一派为要年轻得多，资料显示，资历比司规浅，为首的是冬官长玄冥，从口才上来说，高大壮硕的玄冥虽然面色古铜，且常板着脸不爱说话，乍看挺可怕，但此刻完全被司规的气势压倒。

“依我看，你们就是同党！”

啊，会打起来吗？茉莉忍住笑声，原本端正的身姿松懈了下去，真想胳膊撑在扶手上靠着放松一下，反正殿下的人也不会注意到，看好戏也要保持端庄，要求太高了。

徇麒笔直地站在御座旁边，王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主上会阻止这场口角吗？怎么阻止？新王的性格完全不同于原来的王，无法预料她的行动。

“主上——”徇麒终于失去了淡定，他没见过哪位王会如此旁若无人地托着下巴摆出看热闹的表情，会惹恼那位司规大人吧。

台甫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众人耳中，争论结束了，司规缓缓地朝向御座，抓住机会开始发难，“主上的表情是在嘲笑、鄙视我等吗？”

真是老奸巨猾，一点都不客气啊，茉莉重新端坐，“恰恰相反，我在欣赏大家的真性情。都说吵架的时候表现得最像自己，大宗伯真是血气方刚！”

这说的什么话，司规气得吹胡子瞪眼，正要开口，茉莉突然将手往下一挥，“我还没说完，不用纠结用词细节。我喜欢看人争论，因为大家都在表露真实的情绪和想法，而且过程中彼此的想法观点发生碰撞融合，旁人也能从中受益良多。刚才关于锦州侯的讨论，到最后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议题，不再是假设锦州侯居心不轨，而是确定无疑了。我认为单凭几点，不能确定得出正确结论，何况人更是复杂。在场的诸位，有谁能说自己非常了解博望？因此此事暂且压下不提，等锦州侯到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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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分说结束了朝仪，茉莉和徇麒退出了议事堂，前往积翠台。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茉莉，并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显得过于严肃。

徇麒看不透这个明明有点年轻的女孩子，有时候以为了解了她的思维方式，但不久她的行为又推翻了原来的结论。体会到无所适从的感觉后，他选择了静观其变，不去揣度王的心思，结果也证明这确实是最省心的方法。

“徇麒，他们刚才提到的哀武之乱你知道吗？”

茉莉只听过武王的大名，毕竟是距今最近的治世最长的王，虽然如此说，也没有超过三百年。哀王则完全没听过。

“哀王是武王之前治世不到三年的王。中间共三十年的时间里，国家完全荒废，据说是历时最久的乱世。”徇麒对具体也并不了解。

“这么说，只有去问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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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武之乱？”红卿想了想，“我知道的也仅限于书上的内容。据说哀王之后的麒麟卵果被蚀卷走，蓬山的女仙和女怪一直没有找到。二十七年后，舍身木上结出了新的卵果，孵化出的是少见的白麒麟，传说白麒麟对于王气非常敏锐，但却很脆弱。当里家升起黄旗，升山的人们辛苦赶到蓬山，却被告知麒麟不在，跨越虚海迎接王去了。过了一年多，麒麟带着新王，也就是武王回到了舜国。至于其他，我就不知道了，记录的文献资料很少。”

“那是因为当时的国府形同虚设吧。”新任女史归琴徐徐开口，“民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没有王的允许，州师离开所属州界，天帝会降罪于整个国家，百年前晖河并不存在，天帝发怒，降下大雨，瑶江、炎川洪水肆虐，可是当时的九州各自为政，最终河水冲破堤坝，许多城市被淹没了，河道也不复存在。海涯港城外的濂湖下面便是曾经的乡城。武王在位期间，休整水利，疏通河道，分流瑶江炎川，使得如今的晖河两岸的田地能得到灌溉。”

“……”

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幸好红卿将了解民间情况的归琴请到了王宫。正要继续询问详细情况，门外报大宗伯拜见。话音未落，司规便走了进来。其他人还好，红卿忙彼此介绍了一下司规和归琴两人。

“你就是传说中拒绝了宽王陛下征召的贤者？”司规上上下下打量着归琴，样子挺正常，普通的老妇人。前任徇王谥宽，早些年，宽王听说锦州有贤者，本意想召到国府为国所用，但都没有成功，只知道贤者号归琴，真正面目却无人知晓。归琴在听到司规的名字时，脸色便变了，没想到国府里还能遇到旧人。

司规将心思转回正事上，能在积翠台出现的人应该都是王极为信任的人，“主上，关于锦州侯的事情，我承认主上说的不错，不过有一点我非常确认。博望大人极为能干，可是他和我们不同，他只听从于他认可的宽王，对于舜国，他并没有深厚的感情。我十分怀疑将这样的人放在州候那样重要的位置，终有一日会酿成祸端，主上该当早日防范。山客毕竟非我族类，还是说主上有把握得到锦州侯的认可，让他为你效命？”

博望也是山客？茉莉差异地看向红卿，不料她也是一脸惊异，事先完全不知道。

“博望的身份被宽王陛下有意掩盖了。”国府中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真相，如果暴露，他必定会被从锦州侯的职位上撤下，但司规也知道，不能到处宣扬，否则结果难料。

“大宗伯是那种至始至终都深爱着舜国的人吧，不论王是否在位，也不管是哪位王。我很感谢你能告诉我这个消息，也很喜欢大宗伯的性格，哪天有机会，想和大宗伯坐下来，一边喝茶，好好地聊天。大宗伯觉得如何呢？”

“那就静候主上大驾了。”司规办完正事，也就不多说废话，告退甩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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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见过博望吧？对这个人怎么看？”

倒不是说因为山客的身份，只是若真的像司规说的，博望只效忠于红卿的母亲的话，也不是没有谋反的可能。茉莉觉得自己成为王太过突然，宽王上蓬山之前，作了那么多安排，说不定已经走回正道了，可惜最终她自己选择了禅位，茉莉才被选中成为下一任的王。真像捡了便宜一样。恐怕博望对于宽王的逝去也感到突然吧，就算不谋反，像是博望这样能干的人，总归是收归己用最好。若是他性子也和玉兰姐姐一样洒脱，完成责任后就撒手不干，那就太可惜了。

“具体来说，是个什么样的人？”

“认真得有点过分？”红卿的语气并不确定，“台甫认为呢？”

“我认为主上自己去判断更好。”众人期待落空，茉莉也叹了口气，她也这么认为。过了一会，红卿和玉兰并肩过来时，屋子里只剩下茉莉一个人在案上写字。

玉兰凑过去一看，上面多是百官的名字，部分字体她不太确认，但其中明显的山客两字立刻吸引了玉兰的视线，其后的名字博望更是让她吃了一惊。

“啊，博望他呢，是和我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

两人在原来的世界中并不相识，偶遇在青旅的信息板前，和另外一对新婚夫妇拼车前往攀登雪山。短短几日的旅行过程证明四人属性不合，彼此了解并不多，反倒是在金刚山下醒来后对彼此的性格更加了解。不过跨越内海后，几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数年没再见过面。

博望身上带有哲学家的气质，他心思埋藏得比较深，但玉兰隐约感觉，若是熟悉之后，表现一定大有不同，总而言之，至少在原来的世界里，玉兰直觉博望算得上是绅士吧。一个尊重女士，固执到有点认死理，怀疑结婚的意义而逃婚到外地旅游借此想明白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