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兰十五岁那年,和威尔克斯家的艾希礼订立了婚约。当然这消息只是两家私下约定,并没有告知其他人,再过两年,媚兰大了两岁,身体也将养好了,再宣布订婚的事情。
十二橡树村虽然据说是个漂亮的地方,不过要从城里嫁到乡下,生活一定有所不同。莫德曾担心地问她,是否会习惯以后的生活。媚兰却说自己本来就向往期待乡村居家生活,况且那里还有许多认识的热情朋友。
通常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媚兰是有点紧张羞怯的,莫德有点怀疑她会有哪些朋友,不过英迪亚和霍妮成为了她的小姑,大概说的是她们两个吧。于是也便放了心。至此,莫德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她了。下一步该怎么做,莫德还需要好好考虑,也需要和苏再商量。这时曾经想购买酒吧的那位巴特勒船长又找了来,他还真是不放弃的人。也难怪,酒吧位于火车站附近,日夜人来人往,地段非常好,无论用作何途,都是赚钱的好方式。
这一年来,莫德和苏多少对巴特勒船长的事情了解了一些。苏打探来的消息表明,这位船长虽然有钱,但是却不是人们一般以为的正经人,传说他是干走私起家的,发了不少大财。
“我看他是想买下酒吧改做仓库。”中年杰克信誓旦旦地论断,“我是不会把酒吧交给他去糟蹋的。”
酒吧的名字叫做南方土地SOUTH LAND,附近的人饭后都会来坐一坐,喝个几杯。一年前,杰克经济紧张,虽然心痛,若是巴特勒出钱再高一点,他可能真的就转让了,不过后来莫德用手里的余钱借给了杰克,周转过来后,杰克便丢开了转让的心思。
明知如此,巴特勒船长还是坚持不懈,跑一趟船回来又来谈出让的事情,并直接请求和莫德面谈。莫德倒是意外他消息那么灵通,因为亚特兰的根本没什么人知道她是酒吧的老板之一。在那个年代里,像莫德这样的女士,有钱不奇怪,名下有仓库商铺资产也不奇怪,但是有一间酒吧就有点奇特了。
“莫德根本不用去见他。”苏凭感觉认为巴特勒船长是个坏坯子,而且狡猾得很,很有威胁性,见他没好处。
莫德没有说话,现在苏已经对酒吧产生了感情,但是莫德却不认为那足以维持两人余生所费,而且说实话,苏在那样的地方工作,莫德是有点担心的,万一得罪了什么人,死了都不知道什么原因。
“去见一下也没有损失吧。苏能陪我去见见他吗?”
“你不说我也要去的!”
苏不假思索地回答着,看到莫德用担忧恳求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的心便软了,就像书里说的,温文尔雅的公主感到为难,英勇的骑士自然要为她排忧解难,在身边相伴。
“亲爱的苏,你真贴心。”莫德用妩媚的眼神瞟了一眼她,苏也忍不住与她对视,心里期盼着什么。然后莫德如她所愿地走到她身边,送上了香吻,苏立即意乱神迷起来,但是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让她出了一身冷汗,慌慌张张地和莫德分开,虽然心里感到遗憾,但是为了路易丝的教育着想,苏觉得都值得。倒是莫德淡定地站了起来,冲着跑进来的路易丝问道,“你慢点,路易丝!”
那边做贼心虚的苏不由得对莫德敬佩万分,此刻的她完全没做好思想准备和路易丝说话,好像她做了坏事,枉为尊长一样。
“苏,杰克在楼下叫你呢。”路易丝直接跑到苏身边,拽着她下楼去,半路上发现苏红着脸,于是奇怪地问,“苏,你怎么脸红了?难道你偷喝酒了?”
“没有,路易丝。”苏连忙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强自镇定地解释,“你不觉得楼上有点热吗?”
“是吗?”路易丝半信半疑,不过想到刚才跑上去确实出了汗,也就不再追问。苏这才松了口气,幸好酒吧里光线偏暗,也不用担心脸红会被人发现了。至于听到这一段对话的莫德忍不住笑了起来,决定晚上再好好跟苏沟通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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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莫德这样外表的女人,瑞德.巴特勒见过不少。但是一见面,双方还未开始交谈,他便知道莫德绝不简单。
“没想到女士愿意答应和并不是绅士的我见面。”
“我自认也不算真正的淑女。”莫德笑了笑,“我在想,巴特勒船长就算不是真正的绅士,也不至于会坑骗女士们吧。”
瑞德眉毛上扬,“聪明的女士我坑不到,值得尊敬的女士我再贪钱也是不会做出那种不道德的事情来的。”
“那话就好说了。”莫德确定了这一点,“巴特勒船长走南闯北,应该见过许多人和事,不知道你对当前的局势怎么看?”
真是令人惊讶,瑞德一时间没有说话,这次他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前来,没想到反倒被莫德先提起了话头。在他看来,像莫德这样没有依靠的女子,呆在男方并不适合,现在和平事情还过得去,但是一旦战争爆发,就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尤其是还经营着酒吧这样三教九流人物都会出现的场所。
“我真是有点惊讶过头了,没想到一位优雅的女士竟然也会关心国家大事。不,我不是在讽刺,而是夸奖。”瑞德习惯性地打算拿起雪茄来抽,看到两人表情后,他停止了动作,“我总是欣赏聪明美丽的女士的。女士觉得战争会爆发吗?”
苏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个人有点轻浮了,瞧他那话说的,莫德是很好,可也不需要一个陌生人来欣赏。莫德没注意到苏的弯弯绕绕,她端直了背脊,神情也变得严肃,“不如说我更关心若是战争爆发,哪一方最终可能获胜,巴特勒船长。”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女士!”
“不,我只是预想最坏的结果,判断怎样对自己最有利而已。”
“女士,有谁告诉过你没有,你很有经商的天分,不,你的这种天分不论在什么领域行业都会帮到你。”
“谢谢你的称赞,船长先生。我是一个比较懒的人,而运用这种天分并不轻松,况且我还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我们还是回到正在谈的话题上吧,我想你也关心着酒吧的转让对吧。”
莫德的爱好在于安静的写作,虽然并不是不擅长于和人打交道,但是那样耗费心力的活动莫德无法长时间的坚持。
“我明白了。”瑞德点头,战争的局势预测会决定着酒吧是否出让,看来他的目的要达到了,“据我看来,最终北方会胜利的。”
“因为黑人会支持他们吗?”苏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她想起了半年前和莫德收留的两个黑人,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她并不觉得北方得到黑人的支持就会获得胜利。
大约半年前,有一位破产的商人要转让家里的两个黑人奴隶,一个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另一个则是二十多的男孩,在杰克的劝说下,莫德买下了两人,但是莫德并不习惯,于是让两人在酒吧里帮忙,每月开给工钱,告诉他们若是工资抵过了买来的费用,便可以给他们自由,以后若是愿意留下来,也可以用钱雇佣他们。不料半年不到,男孩子却跑到街上混去了,只剩下女孩子还在,至今还在抱怨每日太辛苦,拿到的钱总是很快花光。
瑞德也听说了这件事,正因为如此,他有点佩服莫德的行事,不过正是这样的人,不适合留在保守的南部。
“若是战争爆发,北方的士兵应该大都还是白人。我不说支持,不过南部若是没有了黑人,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南部才会执意发动战争,不过我想他们终究会输的,长时间的战争拼的是武器后勤,南部没有这方面的优势,而且——啊,我说得太无趣了吧,总而言之,我认为南部不宜久留,两位女士到北方会更合适,至少那里工作的女性要更多。”
那是否意味着人们不会用奇特的目光看着工作的女性呢?苏突然觉得去北方未尝不是好选择,甚至开始期待起来。
“谢谢你的意见,船长先生。我先考虑两天,若是确认了转让再跟你联络。”莫德觉得这次的沟通结果令人满意,若是真的要转让,能卖给这个人也是不错的选择,“对了,船长先生,我想酒吧的另一半股份,杰克先生是不愿意出让的。即便如此,你也愿意接手吗?”
瑞德笑而不答,原本他的打算倒是想将酒吧改建他用,现在想想留着也不错,若是战争爆发,人们反而更需要一个放松娱乐的地方,不愁不会赚钱。
半个月后,莫德转让了酒吧的股份,获得了一大笔为数不菲的钱,告别了城里相识的人后,和苏及路易丝搭上了北去的火车。将近二十年后,她才重新回到了亚特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