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早上八點。已經到了平時上班的時間，黎葒坐在寢室的桌子上，開了平板電腦，收取中國青年軍主教練梁妍的Email。

七月份是中國女子排球全國錦標賽的賽期。來自各省市的勁旅齊聚一堂，是中國U-16和U-20青年軍、亞洲區一些較小的聯賽，CVL甲乙丙丁四組，甚至世界三大聯賽其餘兩員JVL、VDLI揀蟀的地方。

梁妍繞過了《國際體育在線》派去無錫採訪的何朗青和路彤，直接以Email聯絡黎葒，與她在互聯網上做訪問。

『這段可不要寫進去喔！你們那兩位新同事是還可以，但老實說火候未夠，也不太熟排球界的事。她們採訪一下學生或學界教練可以；但我要講的東西，恐怕她們無法完整在報導中再現吧？要完美地幫我把事情說好，還是葒和藍藍才能做得到。』

黎葒苦笑。這位帶自己出身的中國國家隊前、前度正選接應二傳，也曾是2008、2009、2011年亞洲排協年終最佳接應二傳。這麼多年過去，她對自己還是像當年的後輩和交棒者一樣照顧；只是有時也會引導自己寫些煙幕報導，好讓年輕孩子們氣焰不要太盛、也讓那些企圖想捧紅手中球手的學界教練收斂一些。

明告訴她那是煙幕就算了；有時連自己也不知道，妍說出來的東西，結果出來根本不是那一回事。就像今年3月冬訓結束、U-16和U-20名單正式公佈時那樣，結果U-20被選中的二傳手竟然不是商詩而是李蘭琪，完全出乎四川和福建兩省球迷意料之外。

18歲的商詩在冬訓結束回老家後，立刻宣佈加入CVL的成都秋英。這真不知是不是一件好事。

去年九月全國業餘公開賽訪問妍時，妍可是說她在李蘭琪和商詩二人中，最看好的是商詩的啊！後來卻完全不是這一回事。

當然妍也是有她一套說詞的，她笑吟吟地說自己『改變主意』了，也提及林灝、龍教練、領隊伊娜小姐等人的觀感，以及CVL向商詩提出23萬年薪的優厚待遇的事（後來商詩以24萬年薪外加住房一套簽了五年合約）。不過誰也想到，這根本不是一般的『改變主意』，本來商詩事就是煙幕，是她故意要這樣放出來，好讓大家都留意不到年僅17歲、無任何U-16經驗的神川市南陵女高主二傳李蘭琪的！

這次妍提及了已經成為U-16和U-20一員的孫瀞，也談起了才中一便成為全省賽主力接應二傳、南京市的年芸。不知道這裏面有多少是煙幕就是了。

黎葒伸了伸懶腰，決定晚一點才開始就梁妍Email中的資料寫稿。她起身，回到床上，看看仍在深眠的湛藍的狀態。

昨晚她們又再交纏親熱，一直抱到深夜，才相擁而眠。今天一早，藍藍便說膝痛，左膝舊傷處腫起來了，人也發起微燒來。她便讓藍休息，自己接過何朗青寄到藍Email的快訊稿來審看。

小朗的稿子開闊疏朗，相當簡單易明。但留意細節與在細節推敲出真相的功夫不及小路。小路相當細心，但畢竟是副修中國古文學的高材生，文章有時太注重技術上的細節，反而艱澀難懂。二人的風格倒是互補，不過便不夠藍藍和自己，都可以獨立寫出完成度高的報導了。

不過那也不同，畢竟自己已經在這一行打滾六、七年了；藍藍也是中國頂級新聞系、以實務能力聞名的浸大傳理系畢業的高材生，一畢業便已經具有立刻開工的能力。至於以互補性來說，她實在想不出來自己和藍哪兒是互補的……自己的英文風格偏向美式，與藍藍的風格偏向英式不同，這應該算是一種互補吧？

藍藍，她的後輩、她的拍檔，現在還變成了自己的戀人。

黎葒伸出右手，撫了撫湛藍披面的長髮，把一綹黑的直髮繞到耳後。

湛藍露出了完全放鬆的表情，舒適地側臥在枕上。臉上還泛著紅暈，水潤唇角漾了幸福微笑，靜靜地睡著。額頭的熱度也消失了，也沒有像平時忍著痛楚那樣皺著小臉。

「藍。」黎葒溫柔低喚，手指輕撫小情人柔嫩的臉頰。

看來退燒了呢，實在太好了，這樣應該不用麻煩楚真上門來看診了。

藍藍很可愛，這是全公司，甚至認識藍藍的排球壇、羽毛球壇圈子的人，都公認的事情。而且可愛之中，也帶著清純的感覺，就像天藍的長空一樣，令人感到舒服，沒有壓力。

但在晚上，在床上，藍藍變得狂亂迷離的時候，卻散發出完全不一樣的氣氛。那是那麼迷離浪漫的氛圍，那綻放的幸福笑容、那動聽語聲說著大膽的話，有一種神秘的魅力，令自己一遍一遍的沉溺其中。

那是，只展現給她一個人看的，藍藍最美麗的一面。

藍藍，這麼具有能力，也具有魅力的女子。

這樣的少女，是屬於她的呢。

為了她，當一次佔近水樓台之利、把可愛後輩佔為己有的問題前輩，也沒所謂。

黎葒這輩子只會有湛藍一個人，所以，即使把藍藍拐回家、困在床上並完全吃掉，也沒關係……

黎葒苦笑。怎麼腦中竟會冒出這樣的一個狂想？

藍藍現在是自己的戀人了，不是嗎？就住在這兒、就和自己心意相通，每天一起工作、每晚溫柔地相擁休息呢。這種奇怪的念頭，實在並不需要。

她只要和藍藍親密相愛，那就夠了。

手仍然放在戀人的頰邊，黎葒低頭，吻了吻湛藍的額。「藍藍，好好休息，葒陪著你。」

湛藍仍然閉著眼睛，身子幸福地蹭了蹭黎葒的手。

「傻藍藍。」黎葒笑了，再撫了撫湛藍的臉，才回到桌上去，先把何朗青所撰寫並審核過的快訊稿子發回總部電腦組；再繼續審閱路彤專訪成鈿職先初級隊（參加高中組比賽）的主力主攻手何楠娸的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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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葒和湛藍的七月，就在禁足在家寫稿的生活中過去。

隔一、兩天，警察和管理員便會造訪她們家，探看情況，並給她們報告最新消息。不過那個人似乎躲得相當隱密，而且好像有印尼的家人暗中作經濟上的支持，所以可以一直躲藏，警方一時也找不出比卡特的蹤影。

黎葒是前度中國國家隊明星級運動員，也是受國家禮遇者。她的人身安全被印尼偷渡前來的重犯威脅一事，引起中國政府的注意，並上升為中國與印尼二國之間的外交議題。中國政府原則上同意引渡受審，但必須是在黎葒、又或其他中國公民（或香港市民）的人身與財產安全沒有受到傷害的情況之下。

雖然身處家中，但她們的出稿量仍然龐大。三大聯賽的賽季前半段已達尾聲，名次之爭也到了白熱化的階段。為了爭取更好的名次進入夏休後的後半段賽季，各支球隊都使盡渾身解數，為了冠軍的、為了護級的，各有其明確的目標。

黎葒和湛藍在家中觀看視頻，並透過Skype視訊、Email等方法，與CVL的球手作專訪。本來CVL是相當依賴當地友社供稿以及網上採訪，黎葒與湛藍在家工作，也沒有多大影響。

報導了商詩在成都秋英第一個賽季的表現，以及廣東楊桂的正選接應二傳楊致將在夏休時接受第二次肱骨疲勞骨折內固定手術的消息後，她們也開始撰寫世界女排大獎賽的前瞻了。

私人生活方面，雖然天天在家，連樓下的便利店也不能去，但黎葒和湛藍仍然不覺沉悶。日夜相對的生活，令剛定情不久的戀人，感情飛速發展；二人工作過後便一起訂購食材、煮食三餐，晚上激情相愛，相擁而眠，實行養精蓄銳，準備大獎賽時跟隨中國國家隊行動。

在自身無能為力的情況下，她也只能安靜等候，讓警方盡他們的責任了。

不過，畢竟無法出門，和自願留在家中又不一樣。那種限制和像是被囚禁的感覺，也讓黎葒和湛藍感到有些困擾。尤其是看見網上介紹甚麼新奇的東西或是餐廳的時候，都會躍躍欲試，然後氣餒地坐回去。

黎葒用力按動座地風扇的開關掣，但就是沒有反應。「呀，捱了四年多，這台機器還是不行了。」

「那要再買一台風扇嗎？」湛藍問道。

「是有這需要沒錯，但網購這種東西我總是不放心啊。」黎葒皺了皺眉，道。「沒辦法了，這兩天暫時用小風扇吧？畢竟我們整天在家，如果都用空調便太浪費。若真的很熱，我們便躲回房間去開空調吧？這樣好歹能節省一點電。」

湛藍整個人倒到沙發上躺著，嘆道：「好想出門喔！即使是在樓下打個轉也好。」

「抱歉，藍，要你陪我忍耐那麼久。」黎葒歉然道。

「沒關係啊。昨天俄羅斯隊已經來到神川市了，Ekaterina在Email還問候葒你呢。」湛藍道，「葒本來約了她出來接受訪問的吧？」

「是的，可惜要改期了。」黎葒苦笑了一下。其實她還準備了神川大學工商管理學系的一些資料，本來打算做專訪時給Ekaterina Sadovskaia的，但都改為Email方式發件了。

Sadovskaia倒是不介意。她似乎已經從素玉口中知道黎葒自身的處境，大方地答應改期到比卡特事件塵埃落定，又或在世界女排大獎賽時，在某個賽站抽空訪問。

黎葒坐了下來，撫摸湛藍散在沙發上的秀髮。「嗯，頭髮也長長了一點呢。瀏海會刺到眼睛麼？」

「還好，反正又不出門見人，頭髮厚重點也沒關係吧？」湛藍呼了口氣，也撫上黎葒長度完全蓋過耳朵的直髮。「葒的髮也長長了呢，挑染的地方也好像變得不明顯了。」

「是啊。」牽著湛藍的手，黎葒也摸摸自己的髮。「可是我又不想自己動手染。唔，算了，反正都這樣了，由得它變回黑色吧？事情解決了，我們再一起上髮型屋去。」

「好啊。」湛藍笑了，讓黎葒把自己抱起來，二人在沙發上相擁親吻。

然後，就在黎葒和湛藍快將忍到極限，差點便開始在網上搜購上班用的夏裝襯衣和長褲時，好消息降臨了。

來的是平時的女警官張督察，以及白初蕾。黎葒小心翼翼地開了佟佳家裝配的門鎖，讓二人進來。

湛藍奉上網購回來的白茶和自製的小曲奇餅，才坐到黎葒身邊，和戀人手牽著手，靜聽警官的匯報。

「已經抓到了。」張督察開門見山。「那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比卡特藏匿在菖區和荷區之間，緊鄰污水處理廠的小區。感謝見義勇為的市民向警方報訊，我們省回很多功夫，便成功抓到巴卡特的藏匿點，並在昨天晚上發動拘捕行動，把這位持假護照入境的印尼通緝犯拘捕了。現在我們把他關在菖區警察分局的拘留所，等候上頭進一步指示。」

黎葒和湛藍對視一眼。黎葒道：「依照這樣說，比卡特會被引導回印尼受審吧？」

「現在很有可能是這樣。」張督察道。「畢竟他在中國只是非法入境和居留而已，我們能做的只是驅逐他出境吧。既然他是印尼警方的通緝犯，我們應該會依照引渡條例，送他回印尼去。」

一身白輕紗長裙的白初蕾在一旁開心大啖湛藍烤的曲奇餅，一句話也沒說。

「這引渡過程要多久呢？」湛藍問道。

「要看程序流程的速度而定。」張督察道。「在此期間我們會一直拘留比卡特的，請黎小姐和湛小姐放心。比卡特是自己一個人來中國的，沒有任何黨羽。所以，既然他落了網，黎小姐和湛小姐可以解除禁足了，從此之後可以自由活動了。」

黎葒和湛藍同時鬆了一口氣。黎葒站了起來，跟張督察握手：「非常感謝神川警察區幫助我們做的一切。」

「黎小姐太客氣，這是我們的分內事。」張督察笑了笑，與湛藍和黎葒握手。

張督察離開後，白初蕾還在吃第三塊曲奇餅。「現在葒和藍藍可以放心了吧？明天便可以正常上班了，也可以自由出門了。」

「是、是。」黎葒苦笑。剛才她們對可以出門的興奮，應該表現得很明顯吧？

畢竟她們不是初蕾這種整個冬休都不出門的超級宅女，這樣整整一個月困在家裏，老實說蠻辛苦的，也容易運動不足；即使有器械，也無法補足其中的差距。

加上藍藍造的飯又那麼好吃，營養豐富，又天天喝廣東湯。雖然早晚鍛鍊，晚間又有激烈運動，但應該也不足夠……嗯。反正現在可以放心出門上班慢跑買東西去針灸甚麼的，就好多了。

黎葒和湛藍靜靜坐著，等白初蕾說話。不料白初蕾中間完全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喝完了白茶，把最後一塊曲奇餅也吃完。「呼！真好吃，藍藍的手藝真好啊。謝謝你們的招待，我們明天辦公室見吧？」

所以初蕾跟來做甚麼？難道真的只是來蹭曲奇餅吃的嗎？黎葒苦笑又苦笑，最終還是忍不住吐槽的衝動。「吃那麼多曲奇餅，初蕾不怕發胖嗎？還有，明天是星期六，應該是休假的日子。」

「哎呀，有甚麼所謂？反正CBL（中國足球聯賽）第一階段的聯賽正進行得如火如荼，雖然世界盃完結，但桑原和司徒也閒不下來，仍然要緊接報導呢。」白初蕾道。「而且我也會在公司，你們回來一定有人在，不用擔心。」

並不是這個問題啊！黎葒和湛藍也無語了。不過，反正她們也不限於休假，只要有稿子，她們便會出，即使到時是在家、在辦公室、還是在出差外地也一樣。

「好，那就這樣吧！你們的禁足解除了，就趁今晚好好慶祝吧？」白初蕾笑著起身，拍拍身上的裙子。「我也要走了，就這樣吧，散會，明天見！」

白初蕾走後，黎葒和湛藍二人互相牽著對方的手，站在大門邊，一時還在消化剛才的訊息。

「這麼說，今天已經可以出門買菜了嗎？」湛藍仰頭，問道。

「應該可以了吧？那比卡特人也在拘留所了，我們已經安全了吧？」黎葒道。「嗯，我們一起去買菜吧，多個人總多個照應。」

「好。」湛藍笑道，讓黎葒把自己牽得站起來，牽到房間去。「咦？回房間嗎？」

「是啊，不換衣服，怎麼出門呢？」黎葒輕笑，順手把門關上，到衣櫃去，取出情人與自己的出門衣物來。「我幫你換。」

「噗嚇！」湛藍笑了；就知道葒不是單純的『換衣服』而已。但仍然順從地伸出手，讓大自己6年的戀人摟著自己的腰，先交換唇吻，二人再輕擁著解下對方的家居衣服。

終於可以出門，真是太好了。

這樣子，難關應該算是完全熬過了吧？

接下來，便要和葒一起，以特約記者的身份採訪世界女排大獎賽了呢。她們會密集報導中國國家隊的動向，在《國際體育在線》的欄目中集中提供大量資訊的。

「藍好暖，這兒也好可愛。」黎葒笑著幫湛藍解開上衣，手心卻挑逗地撫弄脫衣時應該不會特意碰觸的地方。

湛藍輕聲嚶嚀，甜蜜笑著仰頭吻上黎葒的臉頰，和情人一起沉浸在早上的溫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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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黎葒和湛藍久違一個多月後出門，迎接她們的是夏日耀目的陽光。

在市中心區的平民住宅地帶閒逛，很快無法滿足。她們走到家庭式百貨公司去，從家品部開始逛起，買下開始減價的春夏第一輪的麻質上衣。在家品部，她們也看中了新風扇，付錢買下後安排送貨。

湛藍買下新的晴雨兩用傘，黎葒也買下了旅行時用的貼身衣物，好換下已經洗殘了的舊衣。在家庭餐廳吃過午飯後，再從超市補購家中已經開始缺貨的蠔油，二人手牽著手，帶著東西離開家庭式百貨公司。

「回家後藍藍提醒我一下約Ekaterina Sadovskaia出來做訪問，好嗎？」幫湛藍提了比較重的蠔油，黎葒道。

「好。」牽著黎葒的右手，湛藍點頭。

「那我們去買菜吧？今天晚餐我來煮吧。藍藍想吃甚麼？」黎葒笑問道。

湛藍側頭想了一下：「葒做的都好。」

「噗！」黎葒笑出聲來，「我做家鄉的四川菜，怕辣的可愛藍藍也照吃麼？不行啊……嗯，再來吃點蓮藕吧，夏天的蓮藕才爽脆，用來做藕餅、炒菜或是涼拌醋漬都適合。藍藍想吃蓮子嗎？找一天載你去神川川畔公園玩，那兒有即開即食的蓮蓬，蓮子很好吃的。」

「葒想去哪兒，藍藍也跟著你。」湛藍仰頭，虔誠地仰望黎葒，說道。

「傻藍藍。」黎葒微笑，點漆般的黑眸望向湛藍，目光與情人的黑藍眸光交纏了一下。

在禁足期間，她們在家裏相擁溫存，許下生死不渝的承諾。

她們要在一起，面對工作和生活上的一切起起落落。面對危險和逆境也不逃避，也要攜手相對，一起面對困局。

其實若她真的有個萬一，她並不想藍藍跟著自己去。不過也拗不過藍藍的堅持，只得答應。

她們會一直相愛、一直相伴，無論是在現世，還是在別的世界，也會一直相隨。

真是……她知道藍藍的性格有其激烈之處，但即使是黃泉之路，藍藍也要追隨自己而來麼？

不過細心想想，如果藍藍先自己而去的話，自己大概也會決定跟隨吧？

她的人生本來就比一般人經歷過更多，有緣登上過世界頂峰，也掉落過絕望的地獄深淵。現在還有藍藍的愛，得到過如此美好和珍貴的東西。藍藍有甚麼萬一的話，她應該也能了無遺憾的跟隨藍藍而去了。

藍藍，茫茫塵世中的唯一。

藍藍的身畔，就是自己安穩休息、安身立命之處。

湛藍仰頭，便看見黎葒凝視自己的目光。「葒？怎麼了嗎？」

黎葒搖了搖頭，微笑道：「我愛你。」

沒有想過戀人在公眾地方突然示愛，湛藍的臉紅了，心中卻漾滿甜蜜。「我也愛你，葒。」

黎葒笑了，牽著湛藍的手緊了一緊，與心愛的人一起走著，進入住家附近的菜市場街道去。「買四季豆和蓮藕吧，好嗎？做涼拌藕片和乾煸四季豆。」

「好。」湛藍笑道，跟著黎葒一起轉入菜市場街道，開始採購。

夏日的中午，雲層從遠方飄來，遮了太陽。風停了，空氣也開始變得悶熱，神川市漸漸進入了高氣壓區，天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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