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ydney 于 2013-5-19 13:19 编辑
世界的尽头是什么?
不是虚海吗?
那虚海的尽头呢?
昆仑或者蓬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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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追夏的国家还很太平,这个故事便是发生在那时候。
追夏一直记得小时候父亲总是和他说起世界尽头的事情,那时候父亲眼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辉。六岁的时候,追夏的父母到官府办理了分籍,从此再无关系,追夏归母亲。因为父亲终于决定出发去寻找世界的尽头。
“我对不起你,犹豫了太久终于才下定了决心。”港口来了一艘海船,船上都是喜欢环游世界,想去寻找世界尽头的人,父亲终于忍不住压抑已久的期盼。
追夏永远记得那时父母的神情,父亲脸上的愧疚,母亲的忧伤和理解。
与此同时,五岁的往真的父亲也跟着上了船,为的是追求更刺激的生活。两位母亲暂时都搬到了里家居住,因为境遇相同,两人相互扶持,结伴生活。至于两个小男孩,最开始很不对头,跟欢喜冤家一样,但时日一长,便成了感情很好的兄弟。
转眼十几年过去,追夏满了十八岁,他决定出海去寻找父亲,如果见到他,想问问他世界的尽头到底有什么,想问他是否后悔离开故乡。他搭着船在各个国家游荡,然后在一个东方的港口遇到了一位老去的水手,水手过得有点凄惨。
“你的故乡在哪里?”
追夏问水手,老水手叹气,笑着说,“老了,回不去了,何必再问。”
追夏便又追问他是否听说过父亲。一路上大家都说并不知道,或者信口乱说,胡编乱造。
“他呀,当官成了仙人,最后还是出海往东边去了,我再没有见过他。”
这么说,父亲并没有后悔过。追夏恍然顿悟,其实人生也好比旅途,那么人生的尽头我会想些什么呢?他之所以千里迢迢出海寻找父亲,其实想了解追求的人生的意义和方向。
追夏没有问老水手那个人生尽头的问题,他想起出发前往真跟他说的话。
“你会回来吧?只要有线在,风筝就会归来,对吗?”
老水手迷茫地问追夏,你在想什么?追夏笑了笑说,“我想我要踏上风筝的归途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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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尽头》是一则流传甚广的短故事,人们并不知道这个故事是谁编的,说的是哪个时代哪国人的故事,只是作为普通的睡前故事讲给孩子们听。几乎所有的孩子小时候都是听着这个故事长大,每个小孩子的思维理解都有不同,于是大人们便被追着问为什么之类,不过大人们一律回答,不知道啊,自己去想,长大了就明白。年幼的孩子们于是便觉得这故事一点也不好玩,但是大多都对故事念念不忘,等到自己有了孩子,便也讲给他们听,一代传一代,短短的故事也没有人添油加醋,多年来一直维持着最初的原样。
“据说世界尽头是一个叫鸣玉的人写的,也就是你手上拿的那本《碎语闲言》的作者。”
“不是吧?”
为什么鸣玉的书会混在野史等一堆休闲时打发时间的书里面呢?红卿真是不明白,不过看茉莉极为认真地一会看一会放下思索点头,忍不住便说了出来。那是红卿从小就很喜欢的书,放在枕头边,每日里翻看,心里便觉得充实和满足。
至于鸣玉这个人,出生于何国何时,已经不可考,最早以手抄本传世,后才慢慢流传开来。按照书名,不过是鸣玉平日所思所悟,语言平实易懂,一般人只会觉得淡而无味。
“玉兰姐姐很宝贝这本书,所以我就好奇想认真读读,以前都看不进去,没想到现在却觉得很有意思,总觉得里面的话好像有很多意思,但都说得很对。”
实际上,在很小的时候茉莉的父母也有这本书,茉莉翻开一看,什么意思啊,看不懂。再长大些便不屑地想,好无聊啊,那些道理她都懂,干嘛巴巴地记下来,还不如故事好玩。所以茉莉当时不太明白,为什么玉兰会喜欢那样枯燥的玩意。茉莉记得玉兰是那样回答的:
等你能够静下心来去看周围的世界,自然就明白了。
“现在我仔细想想,首先这些道理我就算知道,但不代表懂了,目前也做不到,而且我跟别人也讲不出这些大道理。所以以前我真是很浅薄,根本没懂这本书的好处。难怪很多人会喜欢这本书……”
作者在序中提到为什么会写书的理由,是因为他喜欢从小思考,茉莉看着那些字词,那些字仿佛活了过来,她想象着有那样一位仙风道骨的仙人,用着空灵和缓的语调娓娓道来,“我从小便喜欢思考,首先,用我的眼去看世界,看人,看许多的书,一个广阔绚丽的虚实世界展现在我眼前,其次我用嘴,去和人交谈,探讨质疑,最后,我用手拿起笔,将我的感悟思索记录传递,用文字规整出一个新的体系,我的思想也越来越明晰化。”
“对于我来说,卿卿你就是那种在我身边,一起探讨人生的重要朋友。”茉莉握住红卿的手,“所以卿卿,你不会离开我对吧?我们会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你说是吧?”
“大家都是彼此彼此啊,茉莉对于我来说也是那种很重要的朋友……”红卿微微红了脸,“不过,就像你的初赦一样,那样的朋友越多越好对吧?”
好像也对,但是还是有不同,信任和喜爱的程度不同吧。
“有的人交谈几次就够了。但是卿卿却是一直都可以很开心地说话聊天讨论。”茉莉很快便抓到了不同,“其他人虽然也可以经常说话,但总之和卿卿不同。卿卿是最特别的。”
另外徇麒勉强也算吧,绝对可以信任的人,若是他能多说说话就好了,还有玉兰姐姐,虽然她总是能像旁观者一样表达看法,但是这个世界的事情,她了解得也并不是很多。
红卿笑了起来,很难想象不久之前,茉莉还说着人生为什么要思考呢,都忙得要死,去做不就行了这样的话。
人生并不轻松,王的人生更加如此。红卿想起从前自己沉浸在书里的世界,整天只顾着思索时,父亲曾担忧地希望她放轻松一点。啊,那时候自己很讨厌茉莉来着,觉得她一点都不稳重,显得轻浮。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她学茉莉的人生态度。
“倒不是要你变成她那样。”温君苦笑,“人只有在感觉到自己和外界的混沌和不和谐时,因为感到痛苦和迷茫,才会需要思考理清思绪,指导自己的行为。但若是一直开心地活着,就算是糊里糊涂,那也没什么。痛苦自然要解决,迷茫也要驱散,但是就算如此,也是可以暂时丢开,不用去思考,只要循着本能去感受,去放松,有时候你会发现,看着别人幸福,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我说的话,你明白吗?”
想到这里,红卿站了起来,拉起最近一直呆在书房里的茉莉,“一直想这想那的,先不管这些,我们去水边散步吧。”
真稀奇,红卿也爱玩了,茉莉眼睛一亮,拽起红卿的手,跑到了前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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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篇
鸣玉在三十岁时开始环游各国,来到了当时治世最久的范西国,虽然久闻大名,鸣玉依然看花了眼睛,人人华衣美食不说,一个个愣是找不出丑模样的出来,一瞬间,鸣玉还以为自己到了极乐世界。
这范西国此时不仅工艺精美,在礼仪上更是讲究斯文,普国施行,隐隐透着自信的气魄。
但是鸣玉却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但具体在哪,她又无法说得清楚。譬如鸣玉去打听事情时,百姓们总是用微妙地眼神看她,然后很矜持地说话。鸣玉觉得这虽然说不上排斥,但是对方显然并不把自己当做和她一般的人,这让鸣玉感觉并不自在。
大概因为自己是异国人,所以难免被侧目吧。鸣玉自己找了个理由,便心安理得地进了舍馆投宿。晚膳她特意到饭堂进餐,想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宽阔的饭堂中聚集着不少商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谈着国家大事。
“生为范国人真是福气呢。”
“是的,比如邻国的才若是也像我们一样遵守礼仪就好了,我们的王真是太能干了!才国的人民一定很羡慕吧!”
“嗨,还别说,我就从边境过来,那些才国的难民啊,眼里的羡慕谁都看得出啊,不过谁叫他们不是范国人呢,而且他们一出现,边境的里城总是乱糟糟的,看得人烦躁,一个个怎么就不懂些礼仪人情呢?”
“说得对!”
鸣玉无法再听下去,她觉得这些人有点高高在上,看不起其他国家的人,在她们眼里,似乎自己的国家千好万好,而别国则是一无是处宛如恶鬼聚集的地狱。她蹭蹭地走向门口,却与另外一个同样要出门的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住了!”鸣玉连忙稳住身体,赶着道歉。临宣站起身,一眼就瞧见鸣玉温和带着歉意的笑容,心中的阴霾便被驱散,于是也回笑说不用在意,她也要道歉才是。
“你也是来自舜国吗?”鸣玉对于口音较为敏感,短短几句便听出临宣带有舜国特有的尾音语调,因着老乡老乡的亲切感,于是便有点羞涩地先开口问了起来。按照以往,她偏内向腼腆的性子是不会做出这样主动的事情,至多会用独有的软和笑容回应,别人也便觉得无奈,态度也会随之变得温和。微笑是鸣玉独特的武器,她喜欢笑,更多于说话。
临宣诧异地扬眉,她是被徇王派来出使范西国的,想学习这个国家高明的治国之术。但是来了这许多天,临宣却觉得茫然失了方向,还真说不出这范西国好在哪里。没奈何她才离开了官府的掌舍,下到常世了解究竟,否则没得答案,她如何回舜国向王交代呢?
“你是从舜国一路旅行到范西国的吗?”
鸣玉点点头,顺便把旅途见闻感想写下来。
“你笑起来真好看。”临宣直率地夸奖着,两人一起走出饭堂,“总觉得这里的人笑起来都有点假。”
临宣甚至感到了不屑一顾的味道,虚心求教他们自己哪里有不好,对方反而会打哈哈,冠冕堂皇一堆好话,就是不说重点,临宣自认为脾气不算急躁,也觉得心里憋着一股火,郁闷得很,看到鸣玉的笑容便觉得神清气爽。
摸了摸自己的脸,鸣玉觉得有点脸热,她长相平凡,无甚可取之处,但临宣却不同,就算是身在范西国,普通的衣着也难掩秀色,绝对算得上美人。反倒是自己,丢墙角里就容易被人忽略了,这样的自己却被夸赞笑容好看,这是第一次,鸣玉觉得内心也跃动起来,无话可说的她唯有再次微笑。
这时两人走到了楼梯处,临宣临机一动,“介意一起作伴环游这个国家吗?我可以提供很好的骑兽。”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选择,不过,“我觉得本土风味的旅行才有意思……”
“那也未必啊。”打定了主意的临宣开始说服,“偶尔乘着骑兽,然后露宿荒野,不是更本土特色吗?”
好像也没错,鸣玉笑了笑,答应了,她预感未来的旅途中,临宣会带给她崭新的思路,这个人也会成为她的益友,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从西而南至东转北,旅行持续了好几个月。这期间,鸣玉得知临宣的身份是国府的官员,她也建议鸣玉结束旅行后可以考虑到国府任职。临别时,临宣将价值不菲的骑兽赠送给鸣玉作代步工具,气势昂扬地准备回舜国大展宏图。
“我希望未来的舜国,人人都可以常常发自内心地欢笑。”
“春暖花开再相逢!”
几年之后,如两人猜测的一样,范西国迎来了失道,但国人却并没有意识到,直到妖魔开始肆虐,人们才难以置信地发觉失道这个事实。在王崩逝之前,整个国家的傲慢和排外到了顶点,然后狠狠地摔了下来,惊醒了国人自以为是的美梦,然而他们还是继续醉生梦死,排外以至于到了漠视相识的人的性命,许多人在慌乱中死去了。
而分开的鸣玉和临宣再未见过。鸣玉死在了旅途当中,最后一站是庆国,临终将一路攒下的手稿托黄朱带回了舜国。而临宣最终还是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辞官离开国府,但仙籍却得到了保留,从此隐居高山洞府,钻研人性与治国之道的共同性,一过便是许多年,直到日升月落,武王商容和麒麟雪华出现在眼前,再度动了下山的心思。
===========完结===========
到这里,正文和所有想写的细节都结束了,自我鼓掌庆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