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投食者》

14

有一年寒冬特别久，隔年储备的柴火都快烧光了，积雪还没有融化。

休猎期无限延长，连出去挖陷阱都不行。

尽管把一小块肉干分成三餐，最后还是吃完了。

不下雪的时候，父亲抗着锹出门，偶尔会带回一些像树根的植物。

熬成汤，苦苦的，我可以喝一大锅。

即使那样，最后也什么都挖不到了。

树皮很难啃，咽不下去。

身体一天天轻下去，说不定有一天会像神一样飞起来。

有一天父亲披上厚实的兽皮，戴上皮帽，扛着猎枪出门。

“我去村庄。”他说。

土地还没法耕耘，他们的储备粮未必还有剩余。

父亲把所有的树根留给我。

我当天就全部煮着喝完了。

之后我躺平在床上，不说话，不动。来减轻胃抽搐的感觉。

狐皮做的坎肩围在脖子上，一端含在嘴里，幻想这是肉干。

大约躺了两天，父亲回来了。

我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父亲推开门的时候身形比之前瘦了一圈。

迟钝的头脑转了好久，发觉是他披着的熊皮不见了。

那是父亲引以为傲的，年轻时绝无仅有的捕猎成果。

他全身都是雪，手里提着比钱袋大不了多少的小袋。

“起来吃。”他说。

信号弹升上天空的时候，我的心情好像回到了那一天。

成功了，洞被堵上了！

之后花了整天时间围剿城墙边被大家吸引过来的巨人。

所有人把怒火用炮弹宣泄出去，有些人甚至边吼边哭。

这一战，人类的牺牲太大了。

接下来是短暂的休整时间，我们清扫战场，清点死伤。

米娜、托马斯、米利乌斯、纳克、弗兰兹阵亡，汉娜下落不明。

训练兵团19班的班长马克，让说在废墟边见到他大半个身体。

巨人会把吃下去的人吐出来，面对呕吐物我们没法辨认出是谁。

我很难想象汉娜也在其中，你和弗兰兹到天国还会像在课堂一样偷偷在桌子底下牵手么。

回到驻扎点时，我看见三笠抱着膝盖缩在台阶下。

过来之前，听说艾伦被调查兵团的家伙带走了。

我喊了三声，她才回头。

我跑过去挨着她坐下，

这个时候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的手抓着已经很旧了的围巾，我从山里出来时要是把狐皮坎肩带着就好了。

“三笠。”我噌地一下站起来，“你……你饿不饿！”

气喘吁吁地把藏在储藏室里的面包抱过来。

打开油布后，我的心一沉。

面包上的绿毛咧着嘴张牙舞爪你拥我挤快乐地不得了。

三笠用手指挖了一块，塞进嘴里。

“别……”没来得及阻止。

我沮丧地把面包甩在一边，抱着膝盖把头埋在双臂间。

脑袋被抚摸着，更加无地自容。

“谢谢。”轻柔的声音传来，和她强悍的外表完全不符。

下一秒，整个人被抱住了。

她把脸颊靠在我的后颈上，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飘在脖子上方的灼热感。

我一动也不敢动，身体僵直了。

也许是曾经有过一动不动时就会产生美好幻想的经历，脑海一片空白。

过了多久？

一小时？

一天？

直到康尼大声呼唤我的名字，我才发现自己独自坐在台阶上。

“你怎么了？”康尼疑惑地说，“居然会忘记吃晚饭的时间。”

“是面包么？”我说。

“当然是了，我给你拿过来了。”

“哦，没长毛吧？”

“怎么可能！喂萨莎你感觉不太对劲啊……”

我慢慢地，一口一口啃着面包。

休猎期结束，现在是狩猎的季节。

我们要将它们全部赶出城墙，拥有食物、家人和土地。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

梦想会实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