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ra Chapter Nine
废墟一般的花庭内，枯萎的蓝色妖姬流着冰冷的血液，唱着告别的挽歌。蔷薇隐匿了尖锐的外表，将最后一抹暗色调的瑰红装点在这片不复存在的乐土。
一袭墨色华裙的创世之书悬浮于空中，垂至腰间的茶发轻轻摇曳，暖棕色的眼瞳里有深邃的光芒在闪烁。
「到此为止吧。」
她以高塔之主的身份，向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冰冷地宣告这场突兀的纷争的终结。
Mikoto看到了樱发少女向自己投来了错愕而又不肯相信的目光，内心了然却又苦涩。
茶发的少女只有叹息着说道。
「纵使你给予我自由，又能如何，Kuroko。而且、恐怕你还不知道人类给予世代Rewriter那解开诅咒之锁的符印之钥的真实用意吧？」
Kuroko垂下眼睑，缠绕攀援在右臂上的繁复符咒瞬间褪去光鲜的外表，再次隐匿在她白皙的肌肤之下。
「我当然不知道。呵、我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你们口中的Rewriter，都不知道。」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背对着纯白的修女，面朝着茶发的少女，一步又一步，沉重而艰难地走来。
「呐Mikoto，我是知道的。我其实是祭品对不对。我是没用的东西对不对。明明——」Kuroko咬住朱唇，用一只手捂住半面脸庞，蓦然玄泣，「明明这个世界的期待都落在了我的肩头，我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品。明明、Mikoto因为噩梦哭得那么伤心，我却救不了你——」
那么、我这样的Rewriter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还能被称为象征救赎的＂改写者＂么。
Mikoto别过面颊，近乎痛苦地闭上了那双暖棕色的眼。
「你是救不了我的，Kuroko。」
她终于狠下心道出真相，藏在心底的泪水潸然落下。
她见不得她哭。当樱发的她泪水滑落之时，自己会比谁都心痛。
就像看到了五百多万年前忘川河畔，拼命向自己伸出双手却救不了自己的那个人一样。
这是羁绊，是永生永世缠绕的红线，将注定相遇的她和她紧紧束缚在旧世界再次毁灭的起点、新世界即将诞生的原点。
Lethe也好，Kuroko也罢。
都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吞下原罪之果后强加于自己的诅咒。
她们救不了即将消亡的自己。
自己也无法给予她们各自企求的救赎。
所谓神的存在、原本就是个太过美好的谎言。
Mikoto不禁勾起嘴角，自嘲地一笑，向着两个人摊开了掌心。
「那么就告诉你们吧。Rewriter与Protector存在的真实意义。」
真讽刺呢。人类居然会挑选同为女性的两位候选人作为自己所谓的另一半。
明明是如此渴望新世界的诞生，却又如此愚昧地一错再错——
不、并不尽然。Protector的人选是因为意外获得了『书』的碎片。而历代Rewriter的诞生，亦不在人类的干涉范围内。
能继承那枚花之红宝石的魔法师人类，性别原本就无法单纯地由人类自身掌控吧。
不过、无论循环多少次都不重要了。即便和任何一人结合，自己现在这点可怜的力量，连构筑十分之一的新世界都做不到了呢。
就算同时牺牲Protector和Rewriter也不可能填补那时间断层——
世界还是会踏入不断毁灭的轮回。
无人能逃避。无人能预料。
【无人能获得救赎】
「你们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Mikoto听见自己冷漠的声音吐露出残酷的宣判——
「无论是谁获胜，都将成为我的新娘。然后、献祭给这个世界。」
纯白的修女呆立。
樱发的少女愣怔。
「如果不肯决斗的话。那么就由我来决定留下的人。至于另一人——」茶色的长发在蓝白电弧的爆发下剧烈地飘散而开，一袭墨色的创世之书手执雷之剑，指向了另两位少女，「只能去死。」
几乎是在＂死亡＂的字眼落下的瞬间，纯白的修女发狂地冲向了背对着她的樱发少女。
那高高举起的黄金十字架化为一柄发杖，即将刺穿樱发少女的身体。
然而，发杖却停在了距离Kuroko心脏只有一公分的位置。
Lethe挣扎着抬起了头，冰蓝色的眼底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你这。。。。恶魔！」
那漆黑的雷之剑，毫无预兆、悄无声响地贯穿了她的左胸、心脏的位置。鲜艳的色彩如花朵般在她雪白的衣裙上蔓延而开——
Mikoto就悬浮在上空，冷若冰霜而又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居高临下。
Kuroko觉得自己的心跳骤停。
她颤抖着，几乎是战战兢兢地回眸，望向悬浮在身后空中的茶发少女。
砰。
Lethe倒下了。血喷涌而出，仿佛火舌一般向Kuroko迎面扑来，溅了樱发的少女一身、一脸。她不再纤尘不染，浑身上下沐浴着另一位少女的鲜血。
但Mikoto却依旧面无表情。
Kuroko觉得自己快要昏厥，但是她却还是拼命努力地站住了。竭力忍住快要呕吐的冲动，Kuroko身形摇晃地质问那茶发的少女。
「你做了什么？Mikoto，你做了什么？！你杀了她！！」
「因为我不想你死。」
多么简洁的回答。多么简单的答案。
所以哪怕违背规则也没关系，受尽折磨与诅咒也没关系。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更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死去，Kuroko。
Mikoto似乎流了泪。
嘀嗒。嘀嗒。
和Lethe的鲜血一起滑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