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ra Chapter Ten

雪白的修女在废墟中被埋葬。

樱发的魔法师跪坐在冰冷的泉水旁，任由泉水自头顶流泻至脚底，却无法再洗净那一身沉甸甸的血污、与罪恶感。

茶发的少女就站在她身后，远远地凝视着那具泉水下赤裸的白皙身体，叹息。

Kuroko捂住面颊，胸口一阵抽痛，她近乎窒息地低声问她。

「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我没有理由骗你。」Mikoto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虽然暖棕色的目光那么温柔，但是她是『书』，纵使有怎样深沉的情感，也只能扼杀在诞生之处。

神不可以爱上人。

正如人也不可以爱上神。

她们的感情注定会像生生世世永不相见的曼珠与沙华一样。不可能开花，也无法结果。

只能在留恋彼此的同时将对方一次又一次、伤得体无完肤。

「所以，你要我嫁给你？」

Kuroko无法忘记昨晚那一切血腥的画面。人与天使，她与那个少女，自相残杀——

只为成为那个人的新娘。

这句颤抖的低语轻到几乎无法听闻。茶发的少女却微微地笑了。

「我不会娶你。」

Mikoto将手中的钥匙放置在了Kuroko的身旁、右手边。

「这是从里面打开高塔之门的钥匙。请离开这里吧，Kuroko。」

「你是在驱逐我么？」

Mikoto沉默，算是默认，也是不置可否。

「我不会走。」Kuroko抓起一旁的纱衣披在赤裸的娇躯上，站起身，决绝地说道。

被她粗暴丢弃入泉水的钥匙，随那冰冷河流缓缓流向黑暗的地底。

「你没有资格这么说，Kuroko。」

「你也没有资格，Mikoto。」樱发的少女倔强而冷酷地应道，「无论我是否离开这里，半年后世界都会注定灭亡。那么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走。」

Mikoto蹙眉，隐忍地闭上双眼，片刻后又再睁开。

她问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你留下来，是为了我么？」

Kuroko紧抿起嘴角，露出了比哭泣还要悲伤的笑容，但那至少还是属于她的笑容。

在你说出＂不想我死＂的一瞬间，就已注定了，我最宝贵的东西会被你夺走——

心。

满怀着情感的心被你夺去。

我想要救你。我必须救你。

「我不会走。永远不会——」

Kuroko闭上眼，与Mikoto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的指尖轻柔地拂过那人随风扬起的茶色长发。

嗓音低哑，灵魂结痂。自此之后，再无疼痛血色可以蔓延。

「因为我爱你。」

回应她的是Mikoto久久颤栗的身形与崩溃哭泣的面容。

「Kuroko。不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求求你，放手吧。我们的感情，早已被定格在五百多万年前的忘川河畔。你被安葬在那河底棺木，我被囚禁于这人间高塔。

就算能跨越空间，就算能填补时间裂缝。我也是注定要毁灭的存在。已经没有人会来救赎我的了。

我不能再连累你了、Kuroko。

「呐Mikoto，定下约定吧。我会救你，所以作为补偿，请带我去看曼珠沙华——」

她将她拥入怀中，任由她的泪水洇湿自己的纱衣。

「不用哭了呢Mikoto。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你走下去的——」

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如果没有人会爱你，那么我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