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边境执勤舰队密卡号正在前往二十三号世界的航线上。菲特在三十七号世界的港口离开森德利号后马上来到密卡号向舰长报道，现在正在指挥中心待命中。

不过航行的这段时间是执勤舰队最悠闲的时间，所以大多数成员都会趁这个时间去休息一下，指挥中心只留下航行必要的几个人。但菲特在前不久就已经睡了差不多12小时，一时之间又让她去休息她做不到，所以只能来指挥中心站岗了。现在舰长也已经休息，所以菲特就站在舰长座前看着大屏幕的航线图。

“菲特执行官。”在她前面的一名女通讯员转头对菲特开口道。

“发生什么情况了吗？”菲特走向那名女通讯员，但那女通讯员只是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特殊情况啦，我只是想说菲特执行官你没必要绷得那么紧，去休息一下如何？”

对女通讯员的话菲特只能报以苦笑，“之前我已经休息过头了，现在实在是……”她本身也觉得这种时候呆在指挥中心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但在这种四平八稳的航行里，身为执行官的她其实是没什么事情可干的。

虽然对舰队的指挥也有干涉权和决策权，但对基本上是外勤的执行官来说等同于鸡肋——一个优秀的舰长是不需要让执行官分担他的职务的。

“但是，待在这里总会无聊吧？又没什么事情可干，我们现在的任务也是要到二十三号世界后才行动。在这段时间里，不如去消磨一下时间、或者干点私事吧？”

“但是，执行官在执勤中的时候不能处理私事……”

“你太死板了啦。”女通讯员对菲特笑道，“像你这样优秀的执行官，又有谁会认为你对工作不认真呢？像这种时候我们舰长都是第一个开溜的，你还愿意留下了陪我们这些值班的，其实我们很高兴。如果真的没事干的话，我推荐你去我们舰船餐厅叫一杯混合果汁，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喔。”

“这样啊。”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如果再用官话来拒绝对方的话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那么我就先暂时离职了。”她向出口走去。

“请记住去尝尝我们餐厅的混合果汁，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菲特朝对方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走在通往生活区的走廊，菲特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回卧室的话也没办法休息，难道真的按那个女通讯员所说的，去餐厅点一杯好评的混合果汁吗？

这也不是她现在所想做的事，更何况混合果汁这种东西听起来就令人不敢恭维，如果这是对方一个友好的玩笑呢？

在走廊上走了好一阵子后，她最终还是决定去餐厅了——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消磨时间的手段了，她只能如那位女通讯员所说的，去餐厅看一看了。

来到餐厅后，她走向领餐柜台。餐厅的阿姨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虽然有点年纪了，但身体健壮丰满，气色极佳，比她年轻的人说不定也没有她这般健康。

“哎呀，菲特妹妹，这种时候来餐厅啊？”餐厅阿姨看见菲特朝她这边走来，便马上开口招呼道：“是饿了吗？那阿姨我马上为你准备个丰盛的大餐吧！像你这种年纪的孩子就该吃多点长身体……”

这个年龄的阿姨特有的话唠在她身上也有所体现。菲特苦笑着打断了餐厅阿姨的话，“我现在并不饿，只是想来餐厅休息一下。对了，能不能给我一杯混合果汁。”

餐厅阿姨听菲特说后，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对菲特笑道：“是那些孩子推荐你过来的吧？那群小鬼也做点好事了，平时总是对我诸多要求又挑剔得要死，现在总算是知道我的好了。”餐厅阿姨开始哼着小调，看来是因此而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菲特妹妹你等等，我马上给你来个豪华版的招牌混合果汁。”

等了几分钟后，菲特拿着一杯混合着各种颜色的果汁坐在了餐厅的一个角落。

在一开始小心翼翼地用吸管喝了一口这杯诡异的果汁，确认没有任何异味且极为美味后，她就放心地享用了起来。

当果汁喝到半杯后，她打开了移动终端，再次确认一下目前的任务情报后，打开邮箱看有没有新的邮件。虽然邮件不少，但都是些生活上的邮件。其中一封是琳蒂发来给她的，里面的内容是希望她能放松一下自己，不要长期把自己绷得那么紧。

“从半年前开始你就没让自己松懈过，绷得太紧的话，自己的弦断掉的。”

邮件中有这么一句话，让菲特心情黯然了下去。

她环顾了一下只有自己这个客人的餐厅，再望向自己手中的移动终端，里面全是邮件和事务性的东西，连点娱乐的音乐都没有——虽然在外执勤的执行官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娱乐，但像她这样枯燥的恐怕是少之又少。

静下心来想想，她才察觉到自己这样是异常的——生活里只有工作、工作、和工作，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不要把自己变得像奈叶一样喔。

菲特想起在离开米德出勤前疾风说的话。

“我和她才不一样……”菲特感到自己心灵一下子疲劳了很多，直接就趴在了桌子上，侧着头望着那杯有着奇异色彩的混合果汁。她不承认自己变得和奈叶一样，但她觉得自己确实有点焦躁了。原因无他——只有奈叶。似乎所有能让她失去冷静和判断力的因素都在奈叶身上，奈叶的每一句话和每个动作都能触动她的神经。

也许疾风是对的，她不应该如此如此偏执——但她又怎可以妥协？奈叶背叛了她，杀了她的母亲普蕾希亚，而且价值观和处事理念和她截然不同。水火不容说的就是她们两个。

她憎恨奈叶那种必须牺牲才有救赎的价值观，更痛恨一直以来无法阻止她的自己——圣石之种事件，暗之书事件，奈叶击坠事件……每一次她都走在菲特前面，而且让菲特束手无策。

——请记住，无论我变成怎么样，我都是爱着你的。

她想起那个失忆后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奈叶对她所说的话。她想念那个天真无邪，一点也不阴冷的奈叶。

“如果你一直都是那样的话，该有多好……”菲特喃喃自语着。爱？她又何尝不渴求着它，但在爱面前，有很多东西比爱更重要。

这时，舰内响起了通报全舰的警报广播，“紧急状况，全员回到岗位上。重复一遍，紧急状况，全员回到岗位上……”

警报将菲特拉回至工作状态。她马上起身离开餐厅，直奔指挥中心。

当她到达指挥中心后，成员已经来得差不多了，菲特算是来得比较晚的。而在她来到之后，密卡号的舰长也来到了指挥中心。

“发生什么事了？”密卡号的舰长是个中年男人，本正在休息的他如今被警报惊起，连制服都没穿，只是一身睡衣就走了过来。

“舰长，我们航线的前方有巨大障碍物！”刚才那位让菲特去休息的女通讯员向她的舰长报告道，“是自航线外的次元空间突然冒出来的，距离肉眼可见还有半小时！”

“这么近啊。”舰长倒是淡定自若，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茬，对女通讯员命令道：“改变航道，对障碍物进行观测，同时向最近的边境驻防舰船发出求援信息！”

“赖斯舰长。”站在舰长座一侧的菲特开口了。

“别担心，菲特执行官。”舰长对菲特一笑，“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无论是次元空间的巨大垃圾，还是来寻仇的边境非法集团，我们都无所畏惧——更何况现在还有你这个S级的魔导师在，倒霉的只会是对方。”

“因为考虑到这种情况，所以你向最近的舰船发出了支援信息对吗？”

“当然，无论是清除垃圾还是逮捕犯罪分子，当然是人多好办事——不过无论是哪个都算是垃圾就是了，哈哈。”舰长似乎很满意他这个笑话，哈哈笑了起来。

“那么我现在就去和魔导师小队一起待命。”菲特正欲离开，却被舰长叫住，“不要紧张，菲特执行官。等确认了对面的情况再作行动也不晚。”

虽然是位考虑事情周到谨慎的舰长，但似乎还是有些过于松懈了，不知道是因为相信名声在外的菲特的能力，还是本身性格就是如此。

既然舰长都这么说了，菲特也只好留下来，再加上她也很想知道前方的障碍物是什么，倒也乐意之极。

舰船偏离原先航道前进了25分钟后，舰船内的人终于能看到巨大障碍物的真面目。因为舰船是偏离了原先的航线航行的，所以现在舰船是位于巨大障碍物的侧面，能比较清楚地看到它的全貌。

“这是……浮动的陆地？”那名女通讯员看到眼前的障碍物后，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惊讶，指挥中心的其他人也差不多，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一块被阴云密布、破碎的浮游大陆就在眼前。

舰长倒是依然镇定，“嗯……看来这件垃圾比想象的还要棘手啊。菲特执行官，看来我们要叫更多的边境舰队来处理和探索这块垃圾了。”

但菲特没有回应。

“菲特执行官？”

她走向显示着这片浮游大陆的大屏幕，脸上的惊骇之情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深刻。

虽然影像很模糊，但她知道这片大陆，她熟悉这片大陆的一切，因为她出生自那里，生活在那里，所有的悲伤和愤怒，一切的根源都出自那里。

“我知道这是什么……”菲特喃喃自语着，向大屏幕伸出了手，“那是时空庭院，在几年前崩溃消失后的时空庭院！”

那个她无法忘怀的梦魇，如此重回了她的眼前。

在三小时前，暗影小组同样前往二十三号世界的航线。虽然是和密卡号同路，但他们所使用的航线有所不同，既不是民用航线也不是管理局舰船的专用航线，而是他们后勤人员所开通的隐秘航线。

虽然舰船伪装成普通物流快递船，但使用民用航线毕竟有各种不便，而使用管理局的专用航线的话也未免过于明目张胆地将自己暴露在管理局的视线下，更是不利她们的隐藏和行动。

奈叶在睡了一觉后，到休息区继续呆着，舰船有拉奇在驾驶，离到达目的地还有好几个小时，无事可干的她只能到休息区消磨时间了。在弄了一杯苏打汽水，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就这样呆坐着。

但她在休息区独处的时间并不多，马上就有人进来了——是盖里兹·高曼。

盖里兹一副很明显熬夜了的表情，本来就挺明显的黑眼圈更显眼了。“我要一杯咖啡……咖啡……”她喃喃自语着，放发现奈叶后，便带着讪笑走了过去，“早上好啊，小星星。”

“按米德时间来说，现在不是早上而是下午了，盖里兹小姐。”奈叶没好气地说道，“还有，请直接叫我奈叶，不要用奇怪的绰号。”

“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对你的爱称啊！是亲密的体现！”盖里兹拍了拍奈叶的肩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不但如此，还径直把奈叶的苏打汽水拿走喝了起来。不过奈叶也没心思和她计较这么多，眼前这个人除了有着天才般的头脑和出色的魔导器制造技术外，其他方面就只有缺陷、缺陷和缺陷。

“回到舰船上后就一直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死在实验室了。”奈叶说道。

“怎么可能，我对实验安全可是很重视的，刚才那个违禁品不也平稳过渡给上面了吗？”

“在你看来是‘平稳’了。”奈叶叹气，“但是我相信霍夫曼肯定会再找人检查多一次的。你最好别做了什么小手脚或者拆了什么，麻烦已经够多了。”

“什么麻烦？”

“你们每个人都是麻烦——除了队长。”

盖里兹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们又有谁不是麻烦呢？不如说，因为我们都是问题分子，所以才聚集在这里吧？”

“也许吧。”奈叶放弃和盖里兹在这上面继续争论——这是件毫无意义的事——所以她让步了。然后她不再说话了，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无法适应这种沉默的气氛的盖里兹先开口了：“其他人呢？”

“队长还在驾驶舰船，等会我就会去换班；至于另外两个，我不知道她们在自己房间搞什么。”

“好无聊啊，连个说笑的人都没有，你这和队长一样的铁木头完全没有将气氛搞起来的意思。”盖里兹斜眼望了望奈叶，“这个小队里队长和副队长都是这个样子，完全无法平衡小队啊。”

“平衡轻浮的氛围吗？你们三个就够了。”奈叶回应道。

“反正我们现在闲着，不如干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吧？例如将你的旭日之心交给我研究下，说不定能帮你增强它的性能？”

“你自己问问它愿不愿意吧。”奈叶指了指被当作挂坠挂在胸前的旭日之心。

【请允许我拒绝】

“你们主仆俩都是开不动玩笑的家伙……”盖里兹直接趴在了桌面上，“好无聊啊……”

“去睡觉。”

“我睡不着。”

“因为睡不着，所以刚才还想喝杯咖啡？”奈叶皱眉，“我建议你喝杯牛奶，我来帮你弄一杯甜的热牛奶吧，这样有助于睡眠。”

盖里兹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她手忙脚乱地阻止了想起身走向柜台的奈叶，“免了！你调的牛奶只有你自己能喝得下去！我永远忘不了你之前给我们调好的牛奶……实在是甜得能麻痹舌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甜度只是适中吧？”奈叶对盖里兹的剧烈反应感到匪夷所思。

“你最不正常的一点就是，你的味觉和正常人是完全不一样的。”盖里兹捂脸叹气。

“我想并没有那么夸张吧，我还适度降低了甜量的。”

“你的适度对其他人而言就是极甜！”盖里兹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老烟枪丽萨，药物中毒夏可，味觉异常的你，还有拉奇……你说这里哪有正常人！”

你自己也不是正常人，实验狂高曼——奈叶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重归沉默。

而盖里兹大概也觉得和奈叶这样对话很累，也不再说话，只是闷着头在那喝着苏打汽水。

就这样过了半小时，舰船内响起了警报。趴在桌子上快要睡着的盖里兹被警报惊醒，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怎么了？我都差点睡着了！”

奈叶直接就起身前往驾驶室，在她身后，一直缩在自己卧室里的丽萨和夏可也被惊动了出来。这两人都一副休息中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可是睡得好好地，这下连醒来后抽一支烟的兴趣都没了！”

“你们两个别对着我这个技术人员发牢骚啊，管事的都在前面……”

奈叶不去理会身后的声音，快步来到了驾驶室。

“发生了什么事？”她问依然在驾驶席上的拉奇。

“前方出现了巨大的障碍物，距离只有十公里。”一向以冷静著称的拉奇现在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慌乱之情。现在这情况也不怪他，距离巨大障碍物已经只有短短十公里，要让一直高速行驶着的舰船转向已经变得十分困难，恐怕会直接撞上去。

“这种情况导航系统应该早有预警才对，为什么现在才……”

“没有侦测到。”

“什么？”

“在它来快要贴我们面之前，导航系统都没有侦察到这个巨大的障碍物。”

“怎么可能，这种事就现在的技术来说已经是不可能发生的了，特别是体积巨大的障碍物！”奈叶坐在副驾驶席上，开始察看舰船的雷达分析仪。在舰船的前方，确实有一片巨大的障碍物，而且正以很快的速度袭来。

“躲不开……”奈叶从未见过速度如此快的、体积如此大的障碍物，简直就像……

“就像海浪中的石头。”拉奇说出了奈叶心中所想，他们两人的想法一致。如果这个次元空间是海洋的话，那眼前这块巨大的障碍物就是海浪中的一颗小石块，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从哪里去。

“是什么麻烦？”盖里兹她们也赶了过来。丽萨和夏可待在门外，盖里兹走了进来，坐在了通讯席上。“让我看看……”她顿了一下，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吧，我们都要完蛋了。”

“完蛋？”丽萨走了进来，按住了盖里兹的肩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给我好好说明啊！”

“我就简单说一下吧：一颗大石头要砸在我们这枚小鸡蛋上，而且这枚鸡蛋还没有办法躲掉。”

“莫名其妙的说明……总之是我们要遭殃了对吧？”

“死吗……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刚才到现在依然神色恍惚的夏可说出了危险的话。

“醒醒，这里不是陆地，没有大地母亲。”丽萨走去拍了拍夏可的脸，“死在这种地方可是尸骨无存的！”

“现在绝望还太早了。”拉奇问盖里兹，“能知道那东西是怎么出现的吗？”

“我想是在航线外的不稳定空间冒出来的。”盖里兹将驾驶室的大屏幕影像变为航路图，“蓝色的区域是可航行的稳定空间，青色的线就是我们现在的航线；而蓝色区域外面的红色区域则是不稳定的次元空间，里面基本上是涡流和次元风暴，大概还有大量古早以前失事的舰船和破碎灭亡的世界——这就是所谓失落世界的由来。本来我们的航线和航行区域是被稳定好了，外带的东西是无法进来的，现在看来可能性不是零啊。”盖里兹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说道：“能突破稳定带闯进来的基本上都只是些体积小的垃圾，这么巨大的东西……恐怕是因为有着巨大的动力在推动着。现在距离已经足够近了，至少我还能让所有人看看是什么让你们死掉的。”

她将大屏幕上的航路图换上，取而代之的是模糊的影像。影像中的是一片被雷云笼罩着的破碎大陆，虽然外围已经崩解，但核心还在，这更增添了一分危险。

“撞上那种地方，就算没死也生不如死吧？”丽萨靠在墙壁上，点了支香烟抽了起来，“人生最后一支烟啊……”

“总之都做好逃生准备吧——虽然没多大意义。”拉奇对众人说道，“你们去逃生舱吧，我尽量试试能不能把航线转过来。”

“我有个办法。”从大屏幕上放出破碎大陆的映像后就沉默不语的奈叶开口了，“我可以将这片障碍物和我们舰船的航线同时偏离，这样所有人都可以安然无事。”

“什么办法。”拉奇问道，其他人也望向了奈叶。

“只要有足够的冲击力就能眼前的这片大陆打离原有轨道，就算再不济也能靠反冲力将我们的舰船推开，以达到避开障碍的目的。”

“说得倒简单，我们舰船上可没有这么强大的火力能将一片大陆推开……你。”盖里兹想反驳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眼前就有适合的人选，“你是说，你要成为那个火力？”

“你知道我向来擅长炮击的，只是我们一直以来的行动都用不上那种火力。”奈叶说道，“如今，能派上用场的地方有了——我到舰船外面，对准大陆的侧面进行集束炮击，说不定有逃生的希望。”

“你可要想清楚了，虽然说外面是稳定空间，但这只是对坚固的舰船而言的；肉身的人类在外面一不小心就会被次元的风暴被刮飞，不知道落到哪个死无全尸的！”盖里兹很显然无法接受奈叶这个提案。

奈叶转而向拉奇对话，“队长，你知道我这是最好的方案了。”

拉奇沉默了好一会，最后点了点头，“去吧。”

“拉奇！”盖里兹朝拉奇大喊。

“高曼，我是队长，必须保护小队大部分人的生命——如果这是要牺牲一个人才能做到的话，我别无选择。”

“可恶……”盖里兹不甘心地用拳头砸向自己面前的终端。但拉奇说的是实话，她没有办法阻止奈叶进行这个近乎自杀式的任务，“穿上维修用工程服再到外面去吧，这样至少能将你固定在外壁上，不至于像纸那样被吹飞。”

“我知道了。”奈叶走向出口，而丽萨和夏可都在门口处呆着。

“拿去。”丽萨将自己抽到一半的香烟抛给了奈叶，“抽一口镇定下吧，你手都发抖了。”

“是吗？”奈叶接过香烟，被丽萨提醒后才发现自己的手确实在颤抖着，差点连一根烟也拿不住。

夏可则是走上前去，塞给了奈叶一小瓶幽绿色的液体，“等会喝下这个吧，痛觉会暂时消失，这样至少……最后至少不会那么痛苦……”说着说着，她就泣不成声了。

奈叶笑了笑，“虽然我不会用的，但还是谢谢你，夏可。”她越过两人，向整备室走去。

她有一件事没告诉她的队友们——她知道眼前的大陆是什么。她曾在那里改变了一些人的人生，包括她自己的。她在那里伤害了她所爱的人，传播了憎恨和仇恨，内心也再无安宁可言——

因为她杀了菲特的母亲，普蕾希亚。

她知道，眼前的大陆是什么。

时空庭院。

在发现这片大陆是时空庭院之前，她不相信所谓的偶然，但现在她已经能坦然接受。这是命运的抉择不是吗？往日的幽灵回到她的眼前，并且要她为此付出代价。这是她的报应。

“你要来做你女儿无法下手的事情了吗？普蕾希亚。”奈叶自言自语着，在整备室穿上了铁皮一般的工程服，戴上了呼吸器。她拿出旭日之心，让它变化为魔杖。

【使用黑杖模式还是普通模式？】

“回复你本来的样貌吧。对不起了，让你陪我做这种有去无回的事。”

【愿伴你至最后，吾主】

“谢谢。”

她带上四个弹夹的魔力弹，离开了整备室，打开了舰船的紧急出口，来到了舰船的外面。工程服优秀的粘着力让她不至于被外面的次元风吹走，但风压依然让她不好受。

【我已经尽量将航向偏离，希望在接触前能位于障碍物的侧面】拉奇的通讯传了过来。

“了解。”奈叶开始对旭日之心填装魔力弹，“旭日之心，以你最大的能力吸收一切能用的魔力，不要悭吝。”

【了解】

当奈叶将所有魔力弹都消耗点后，肉眼已经能触及时空庭院。

“准备完毕。”奈叶扔掉最后一个弹夹，将魔杖对准眼前破碎的庭院。

她并不惧怕死亡，她愿意为她所做的一切事情接受惩罚。但这并不包括拉奇他们，他们不应该陪着她一起死。

如果这条性命能换来更多人的存活，又有何不好。

——你的拯救必须建立在自己的牺牲上吗！

在这种时候，菲特的话回响在她脑海中。

“对不起了，菲特。没有办法让你亲自报仇。”奈叶对不在这里的菲特说道，然后命令旭日之心，“全力全开吧，旭日之心！”

【星光爆裂】

魔杖前方展开了魔法阵，魔力开始快速凝聚。当时空庭院已经近到能看到上面的废墟后，炮击准备好了。

“射击！”

巨大的光束击中了时空庭院，时空庭院停顿了一下后继续前进。

“还不够，要坚持住啊！”奈叶紧紧地握住魔杖，任由体内的魔力流向魔杖以维持住炮击。

舰船开始大幅度偏离原有轨道，同时，时空庭院也稍微偏离了前进方向。

【预测障碍物将会和我们擦身而过——已经安全了。】拉奇的通讯再次传来，【已经足够了，马上回到舰船里！】

但来不及了。但炮击停止后，覆盖着时空庭院的落雷击中了精疲力尽的奈叶将她自舰船上打落，向次元的漩涡落去。

【黑星！】

通讯被中断了。奈叶让旭日之心变回宝石形状，紧紧地握在胸前。

“成功了。”她露出笑容，随后被次元的涡流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