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赤說，芳香你最近經常發呆。
然後她拿走擺在吧台上，離墜落只剩五釐米的玻璃杯。
芳香想辯解點什麽，但一想其實並沒有什麽理由好反駁。
週三和週六她依舊會去青娥家幫忙打掃，不過，最近在那邊變得更加無所事事。青娥平日在家的時間不多，最先看到的亂象也是積了頗久才形成，過去后她只需把衣服洗掉，準備好飯菜就行。
之後青娥就沒提過‘住過去’，但芳香那本該不好使的腦子卻時不時地想起來，她思索了下覺得住過去也沒問題，可看著再沒提起這事的青娥說不出來。
打掃的時候會在意起一些事情，譬如檢查下浴室裡有沒有男性使用過的痕跡之類。
不用過去的時間，若是一天沒有收到來自青娥的短信或電話，會感到心焦。
一想到晚上陪在青娥邊上的是某個不認識的男人，就會分外地不舒服，但又不能做什麽。決定和誰在一起是青娥教授的事吧。
……這樣的感情顯然已經超過普通友誼該有的範圍了。
喜歡上同性，而且還是年紀比自己都快要大上一圈的導師，怎麼想都不對勁吧。
青娥的態度本來就隨隨便便讓人分不清真假，芳香想若是告訴說喜歡她，教授回答只是玩耍一下而已的話，她大概會羞恥到一頭鑽進地縫。
“你去整理書架好了，總覺得讓你擦桌子會碰翻什麽啊……”
“好。”
晚上工作到快兩點。今晚來酒吧的人多的不行，似乎是有個在東京頗有名的地下樂隊在酒吧演出，叫‘騷靈’什麽的……反正是個奇怪的名字。
臉生的客人接踵而至，老闆好像並沒料到今晚客源居然會那麼火爆，沒增加人手，服務生依舊是那麼幾個，芳香跑前跑後累得腿都快斷了。
還好今天老闆很高興，說會加工資。
直到演出結束，客人走的差不多了芳香才能去休息，澡都懶得洗，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
次日把她吵醒的是手機鈴聲，爲了能好好睡一覺，芳香昨天特地把鬧鈴關掉的來著。
“喂……”
來電顯示是木阪，同寢室的室友，她很少會打來電話才是……雖然不想接，但想想肯定是有什麽事情才打來吧，芳香不太高興地接通電話。
“芳香！！！你是不是宮古學長的轉世啊！！？？”
“啊？”
剛接通電話芳香就聽對面室友一通大叫，她趕忙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點。
一頭霧水，宮古學長是誰啊？某個姓‘宮古’的學長么。
姓‘宮古’的雖然不多，但硬是要找應該還是有的。
“什麽啊…什麽轉世哦……同姓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芳香撓了撓睡亂的頭髮，望了眼掛著的鐘……也不是很早了啊，九點半了。
“不是啊！名字一模一樣哎！！！還是我們學校的！”
“對不起我不是很……”
芳香按著被吵得隱隱作痛的腦袋，她很沒法理解木阪在說什麽。
很困…還想再睡一覺……
於是她打算中止對話。
“抱歉，我還想再睡一會……”
“等等！宮古芳香是已經死了的！”
啥…
芳香一聽‘死’字，睡意頓時沒了一半，趕忙伸手動了動手指。
我沒死啊？
“我沒死啊？”
你別嚇我。
“不是，我是說那個學長啦！都良香學長，‘都城’的都，‘良好’的良。”
芳香稍微清醒了一點，抹了把臉，翻過身趴在枕頭上。
是說有個學長和她的名字讀起來一模一樣，然後那個學長死了是嗎？
……等等…
聽起來有點讓人後背發凉。
“你們在幹嘛？”
“是這樣……”
木阪開始描述起來。
木阪今年加進了學校的新聞社，總是報導一些學校發生的沒勁新聞的話，報紙會發不出去的，一室一室地發放最終用途估計不是丟垃圾桶就是用來當坐墊，於是現任社長姬海堂學姐決定在暑假做一個驚天動地的大企劃——調查大學內的靈異事件。
醫科大學有靈異事件似乎是慣例，譬如在走廊上跑動的人體肌肉模型之類。
……不過那個一般的高中好像也有。
所以應該是更加驚悚的事情。
“然後呢？”
“因為沒什麼調查頭緒，所以姬海堂學姐說乾脆就從自家調查起來好了，於是我們去翻了新聞社堆積的資料。”
嗯……即是說她們把以前出版的那些舊的發黴的報紙拿出來看了是么。
木阪滔滔不絕地說著，因為時間過長，芳香又瞌睡起來，哼哼唧唧地敷衍木阪的敘述。
差不多她都快進入夢鄉，木阪突然說出勁爆的發言。
“我和你說啊，九年前我們學校的學生會會長——都良香學長，差不多在這個時間出車禍去世的！”
聽到自己的名字出車禍死了果然太驚悚，芳香頓時又有了精神。
“什麽…九年前？”
也太久遠了點，九年前……九年前她才不過是小學生哎。
時間跨度這麼大，在她上小學的時候，這個有著和自己同樣名字，素未謀面的學長，去世了。
唔呃……感覺不太好。
“嗯，八月十號。在八方原出車禍的，有輛客車刹車失靈，從山道的拐角衝出滾下山去的事故。”
這麼說來，芳香想想好像的確有點印象，那次特大事故一車的乘客幾乎都沒能倖免，不過也只是報紙上看看過而已，沒什麼切實感受。
畢竟車上並沒有自己身邊的人。
現在聽說那車上竟然載著和自己同名的人，那名字還應該很少有重複才是，芳香背上冒起冷汗。
“我們學校的？”
芳香咽了口唾沫，再確認了遍。
“廢話啊。你認識嗎？”
“怎麼可能……”
“可是看照片和你長得有幾分像哎。”
“別、別胡說啊。心理作用而已吧。”
芳香不自然地扯起嘴角，她根本不認識這個人的。
“詳細的我們還會繼續查，大概會去找一下有沒有那屆的學長學姐，有情況了再告訴你哦！”
“喂！——別再……”
芳香還沒說完，對面就掛斷了電話，留下嘟嘟響的手機。
被告知九年前有個和自己同名的人出車禍死了，而且還就讀的是同所學校，不曉得是不是一個系……嗚啊…這麼一講怎麼可能還睡得下去啦。
八月十……死亡的日子也離得好近，芳香都覺得空調開的太冷了。
她把頭埋在枕頭下。
九年前……
她沒來由地想到青娥。最近發生什麽事，芳香都差不多會第一時間把她聯繫上，譬如在街上的飾品店看到一串耳環的話，會想像一下青娥戴上是什麽樣。
通常都是毫無關聯的事情，但這次好像……確實可能有點聯繫。
沒記錯的話，青娥教授應該就是東京大學附屬醫學院畢業的，這麼算來……時間上也的確差不多…
她會知道嗎？
那個時候都良香去世這件事。
芳香盯著聯繫欄猶豫了半天，最後沒有去向青娥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