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ydney 于 2013-8-3 20:31 编辑
白云迷糊中觉得右手无法动弹,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移到了房内的床上,蓝湖则靠在床架上,紧握着自己的手,闭眼瞌睡。白云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她只觉得眼前的场景难以置信,不由地用空闲的左手去捏自己的脸加以确认。
触手的感觉让她有些陌生,早先蓝湖和那绝色女子的对话记忆回到了她的意识当中,她全身一震,看到床边桌上的镜子,一心只想下床察看自己的脸。
蓝湖惊觉地醒了过来,连忙制止白云的动作,“你要什么,我给你拿好了。”
“镜子。”
看着白云固执坚定的眼神,蓝湖皱眉想了想,到梳妆台上拣了一面菱花镜递到了白云手中。她的视线快速掠过白云沧桑的脸,预想白云看到自己的脸后可能会面临崩溃,因此她决定只要白云有什么举动,她就立刻点了穴道,让她不能动弹。
白云握着镜子,犹豫了一下,猛然下定决心举起了镜子,面朝自己,一张斑驳沧桑的脸映入眼帘,她无声地张了张嘴,手无力地松开,镜子掉落在床上。
蓝湖时刻戒备着白云发难,可是白云却变成了木偶人一样毫无知觉,直直地看着虚空的一点。
“喂,你倒是说点什么啊?”蓝湖难耐地推搡了愣怔的白云一下。
白云身体颤抖了一下,眨了眨眼,眼神发直盯着蓝湖,“我要回幽谷去……”
那种眼神让蓝湖难以承受,她心虚地别开了脸,“你哪儿也不能去!”
想到白云离开后,自己可能再次体会那种无法入眠的经历,蓝湖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我并没有恳求你。除非我死了,就算是眼睛瞎,腿残我也要爬回去。”当蓝湖的视线躲开自己的脸时,白云心中刺痛,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子,或者那边就是幽谷的方向,那个她从出生便生活的世外桃源,即便是容貌毁了,只要回到那里疗伤,一切就会变好。
“我会让人守着外头,只要我不允许,你是逃不开这里的,插翅也难飞。”蓝湖傲然抬头宣告。
“你想囚禁我?”白云冷笑着瞥了蓝湖一眼,行动都被限制的笼中鸟,如此没有自由,还有何尊严而言,那可真是生不如死,“我还不如一死一了百了。我若是想死,你也就不能限制我了。”
蓝湖顿时哑口无言,气急败坏地道,“我点了你全身的穴道,你动弹不得,看你还怎么寻死!”
白云脸色大变,“你想让我求生不得求生不能?看着我痛苦,你心里就高兴了?”
蓝湖无以回答,她并不那样想,可是也不愿意软下来,她这辈子还被向谁认输过,这才得到了如今的地位。她想起造成这一切的根源,顿时迁怒到那男子身上,“都怪那个可恶的男人!我非折磨得她他生不如死不可!”
说着蓝湖便要出门去找那男人算账,白云大惊,她自己死倒无所谓,可是却不能牵连无关人等。
“你给我站住!”白云气急,“你何苦迁怒他,说到底都是我自己自找苦吃才变成这样。你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蓝,小蓝才不会这样心狠手辣,草菅人命!”
“从前的小蓝?”蓝湖果然停脚回身站到床边俯视床上的白云,嗤笑一声,“我生来就这样,我可是魔教妖女,喜欢掌控人的生死。我但凡柔弱心软一点,怎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也不会站在这里,成为人上人了。柔弱有什么好?只会被人欺负,却毫无还手之力,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白云面如死灰,蓝湖的话似乎全盘否认了和她在幽谷的半年生活,否定了那个她熟悉和喜欢的温婉柔弱的小蓝,她低头喃喃自语,“我何曾欺负过你,爱护你还来不及……”
蓝湖没有听到她的低语,只是依然心烦气躁地踱步,“那男人我看着不顺眼,他既然让我不高兴,我当然也要让他不好受!”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若动他一根毫毛,我也没脸活下去,你试试看吧。”白云厉声告诉蓝湖。
“什么鬼伯仁!”蓝湖悻悻地甩手,也不敢真的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不甘地退了一步,“那好吧,你只要不乱来,她自然没事。”
白云低头不语,似乎默认了蓝湖的意思。蓝湖这时又高兴起来,觉得那男人倒也并非一无是处。转念一想白云居然为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心里又不自在起来,可是又不能冲着白云撒气,她跺了跺脚,冷哼了一声,出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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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第二天便无意听到了门外经过的教众对话,一个用可惜地语气说那个最温顺俊秀的男奴隶死了。另一个不以为然地道,是那人活该,谁叫他得罪了圣女,死得凄惨也没办法。
人声渐渐远去,白云呆呆地坐在榻上。蓝湖骗了她!明明说过不和那男人计较,可是背地里却使用手段杀害了可怜的人,那样口是心非,阴险毒辣。她真的一点都不像是那个她熟悉的小蓝,而那个小蓝也不会囚禁自己。
白云只觉得万念俱灰,生无所恋,她蹒跚着走到圆桌边,拿起了上面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左手腕划去,她并没有感到疼痛,心中只有解脱的感觉,她丢了刀子,笑着走了几步,虚弱无力地倒在了床上,地面上留下了一溜鲜红的血迹。
一切都结束了,或者死了之后就可以见到那个喜欢的小蓝了,她满足地笑着闭上了眼睛,最后的视线中她看见蓝湖推开门,然后冲了过来。
啊,果然小蓝出现了,白云心满意足地任由意识沉入了黑暗当中。
而匆匆赶来的蓝湖却惊骇地看着这一切,心地紧紧地揪成一团,痛得她无法呼吸。脑海中有什么尘封的东西叫嚣着要喷涌而去,她忍不住这头疼欲裂的难受感觉,紧紧地抱住自己身体蹲了下去,她前所未有地害怕起来,猛然起身奔向房外让人去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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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发现及时,白云被救了回来,可是失血颇多的她还昏迷着,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蓝湖守在床边,后悔万分,心痛如绞,白云躺在血泊中的景象刺激了她,她已经完全想起了那失去的半年。
若是白云死了——
蓝湖不敢去想,她后怕地躺到白云身侧,紧紧地环住白云的腰,身体蜷缩成一团,欲哭无泪。
她错得太离谱了,也许无可挽回。蓝湖觉得自己就要失去白云了,两人之间已经打了一个死结,她害白云毁了容貌,还那样勉强她,即便因为是自己忘了白云,从而身不由己,那也不是理由。而善良的白云能否接受这个全新和全部的自己,蓝湖心中一点把握都没有。未来两人又该如何,蓝湖也十分茫然。她只能紧紧依靠着昏迷的白云,似乎那样便能使自己更心安一些,也许还能找到完全的解决办法。
不知不觉,心力交瘁的蓝湖便在熟悉的味道中沉沉睡去,她梦见白云决绝地离她而去,眼角便溢出了泪,沾湿了白云的衣裳。夜色降临,白云却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没死成,她心情复杂。再看到蜷缩而睡却流着泪的蓝湖,心里五味陈杂。
白云狠了狠心,伸手推了推沉睡的蓝湖。一向睡觉警醒的蓝湖蘧然翻身而起,警惕地左右打量,发现没有异常后才发现是白云推醒了自己,不由喜出望外,“云姐姐,你终于醒了。”
“你——”白云全身一震,震惊地看着全然高兴的蓝湖,云姐姐是小蓝在幽谷时对自己的昵称,也就是说蓝湖已经记起了曾经的一切。可是那又怎样呢,白云百感交集,定了定神,平静地道,“你都想起来了。”
“嗯。”蓝湖低声答应,白云的反应让她不知所措起来。
“那你终于可以好好听我说话了,我想一个人回幽谷去。”
“那我和你一起走。”蓝湖脱口而出。
“你没听明白吗?”白云皱眉提高声调,竭力维持的平静差点就要被歇斯底里取代,“我说了是一个人!我不想再看到你!”
“云姐姐你——”蓝湖无措地眨了眨眼,落下泪来,“是不要我了吗?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我都已经想起从前的事情,也已经知错了,我可以抛下这里的一切和你一起远走高飞,你就原谅我不行吗?我们一起回幽谷,还像从前那样生活……”
“我们都回不去从前了。”白云心痛难抑。
“因为云姐姐你不能接受我魔教妖女的身份吗?那个男人是自杀而死,与我没有关系,我可没有杀她。我也没法否认现在的这个我,云姐姐你以为我干了许多十恶不赦的坏事?所以不再喜欢这个真实全面的我?”蓝湖想要问个明白,“云姐姐这样对我公平吗?我即便做了什么,那也是身不由己,不那样我也不能活下来见到云姐姐你了,更何况我也并没有亲手杀过无辜之人,死在我手下的都是要夺取我性命之人,我难道还要对他们客气?他们死有余辜。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样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一字一句的逼问都直直地刺入白云内心,她茫然地发现自己也并非不能接受现在全新的蓝湖,更何况她已经想起了一切,白云无法忽略如花似玉的蓝湖的存在。只是她此时却心灰意冷,觉得什么都无趣无味,“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的脸已经毁了,你对着那样一张老脸,难道不会做噩梦吗?我们从此再无相干,你忘了我吧,就当我从未存在过好了。”
“我又不是看中你的脸。”蓝湖气急,“我喜欢你整个人,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心里眼里都是你。无论你怎么说,走到哪里,我绝不会放开你,你也不要劝我了。”
“你不要逼我……”白云捂脸痛哭,触手的感觉让她愈发心酸,蓝湖回想起曾经的记忆这件事,让她难以面对自己毁容的事实,她一想到那半年中亲密无间的场景,不可避免将自己的脸换成如今沧桑的面孔,顿时觉得难以忍受,痛苦得想要一死解脱。
“你到底要我怎样呢?”蓝湖也哭了,“是我害你的脸变成如今这样,那我也陪你一起老去,变成和你一样,你是不是就答应让我和你回幽谷,再不出来?”
说着蓝湖便从怀里摸出常年准备的岁月小瓶,全数倒在掌中,往脸上抹去。白云闻言抬起头,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蓝湖如花似玉的脸如花般瞬间凋零,岁月雕刻的痕迹显露出来。而她的手掌也干枯皲裂起来,但手背却完好如初,滑嫩无比。
“云姐姐你现在可以原谅和接受我了吗?没有这张脸,我也就做不了圣女,没了存在的价值,很多人都巴不得要杀我,云姐姐你忍心抛下我在这里受人折磨?我只有你了!”蓝湖毫不在意地拍拍手,定定地盯着白云的表情。
白云无法言语,蓝湖那样决绝的一面让她震惊,可是她也并非心里没有准备,即便是那半年中柔弱的小蓝,所表露出的感情也显露出极端纯粹的一面。过了半晌她才苦笑长叹“你总是能逼我到极致……自从遇上你,我什么淡定和平静的生活都没了,想想我就真恨你。可是我又控制不住去爱你,拿你什么办法都没有,也罢,放着你在外面祸害别人,还不如随我回幽谷,让我看管着吧……”
蓝湖终于松了口气,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沧桑的脸上挂着有些童稚的笑容,诡异无比。
两人趁着夜色往幽谷而去,蓝湖在房间里留下了一封书信,表明自己已经毁容的事实,让教中不要再找她,另找其他衣色圣女继承教主之位。在那世外桃源一般的幽谷中,两人顶着一张沧桑的脸,发出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嬉闹在碧水湖畔,共看白云聚散倒映湖面,有时则白纱蒙面出谷下山到附近的村寨行医,虽然不过温饱,却只觉得此生足矣。
若有外人在场,见到这诡异的一幕,一定要惊骇无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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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这是一篇坑爹的狗血搞笑文,与标题并非货不对板,难道你们不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