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軌完結后的故事————————已經做好了以後被打臉的準備,全是腦補{:4_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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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戰爭一觸即發,諾艾爾與芙蘭幾乎不曾有時間見面,聯絡也寥寥。畢竟敵方總會企圖竊聽彼此間交流的渠道,即使是私人的聯絡也有暴露軍隊所在地甚至機密的風險,對於使用遊擊戰術的克洛斯貝爾獨立軍是絕對的致命。
芙蘭抑制不了思念時,只能靠大路聯絡打聽姐姐的小小消息,例如姐姐有沒有受傷,身體有沒有大礙。聽見姐姐安然無恙時總不自覺地湧出眼淚,卻又硬生生地吞回肚子,害怕這眼淚一流便滂沱而下,停不下來,無法工作,倒是礙了姐姐。
對於一直身居後方負責導力通訊的芙蘭來說,前線的生生死死本是相離甚遠,與她所面對的不同,可這自然不包括諾艾爾所在的前線。對於身處最前線負責指揮帶領突擊隊做戰的諾艾爾,無時無刻不是穿梭於槍林彈雨中,無時無刻不是在與死亡並肩。
思念最苦,沒有比心愛的人每天都於鬼門關門前徘徊卻無能為力更煎熬的事。
戰場上的生離死別看得多人便變得無情,握槍的手不再顫抖,死會讓人的眼睛蒙上灰,忽視一切拋下所有,只看見勝利的遠方那抹蕩著鮮紅的旗。許多人都這麼說,蘭迪也這麼說,達德利點頭默認,索尼婭司令抿起唇眼神飄向遠方,諾艾爾卻低下了頭咬著唇。
她企圖爭辯,她問你們能看見同伴的倒下毫無牽掛地往前嗎?
蘭迪說這不是毫無牽掛,是負上別人的希望繼續向前。
諾艾爾認為自己無法做到眼睜睜地看見同伴倒下后連回頭看一眼也不,蘭迪繼續說這會讓你也身陷險境,無論身心,因為這是戰場。
諾艾爾仍是執拗,芙蘭不知這會兒諾艾爾的心情,只是知道諾艾爾為了這執拗吃盡了苦頭,她流干了眼淚。
事情是這樣的,也許當故事來聽也無妨。畢竟這個人的名字在往後數千年間流傳,留下不少美名虛名,至於到底是怎麼回事,也就是個故事而已。
喬特,對,就是當年那個告白沒成,憋著滿腔少年情懷走入了圣烏爾拉斯醫科大學學那外科醫療的少年喬特。少年喬特學了幾年的人體內臟,切了幾年的死尸肉塊,倒是泯滅了當初那對雄性雌性身體奧妙的害羞,但對戀愛的羞澀憧憬卻沒消減半分,在克洛斯貝爾獨立軍成立后自告奮勇加入了義勇軍的醫療部隊,身處前線見到帶領作戰的諾艾爾之際呆了半響,臉上綻開的笑容比那春天里盛開的太陽花還要絢麗還要多彩,而且這花兒不向陽,是向著諾艾爾。蘭迪看見心裡拼命警告自己不要說溜嘴告訴芙蘭這人的存在,到時芙蘭衝破腦袋擠進前線可不是鬧著玩的。
雖說芙蘭抱個導力槍在戰場上沖的形象是挺有既視感的......蘭迪覺得背後涼颼颼的,決定不去想。
喬特上了幾年學,與諾艾爾形同陌路了幾年,對諾艾爾的過去一點兒也不清楚,不過這不清楚不打緊,在他眼中諾艾爾還是那一笑天便藍,散發著要命光芒的少女。
況且他還聽見蘭迪隊長打趣地問諾艾爾打算什麼時候泡個小子回家給芙蘭瞧瞧時,諾艾爾反駁說蘭迪前輩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會有男朋友這句話。
諾艾爾還沒有男朋友?喬特該死地捕捉到最不重要的信息,似撿到寶似的他又笑得開懷。
於是連諾艾爾也發現喬特最近總在她身邊忽悠。
除了任務的時間,喬特幾乎把閒餘時間都放在了諾艾爾身邊,諾艾爾開戰略會議時他蹲在門口等,諾艾爾吃飯時他在隔壁蹲在一起吃飯盒。
諾艾爾不如當年那麼遲鈍,她有芙蘭了,對喬特的心情微微察覺,卻避不過,同時也無法向芙蘭傾訴,戰事愈發膠著,戰線延長,作為前鋒的諾艾爾小隊半絲後方的消息也探不到,只能咬緊牙關,等待一個個拂曉黎明。等待祈禱勝利的號角吹響那刻,芙蘭能笑著朝自己揮手。
想著芙蘭,嘴角便攀上笑,隔壁的喬特看見覺得奇怪,又著迷。
喬特在軍隊裡的職務說輕,卻是救人性命的要活,說重,卻是槍砲無情無眼,眼睜睜地看著同伴死去的機會更多。
經歷過幾次生死,喬特那容易一驚一乍的習慣改了,沈穩了些,倒是磨練出了一幅頗吸引人的氣質。招了女兵的注意,不過他對諾艾爾的情意太顯眼,大家見無望,在戰場上又毫無娛樂,生活在不知道看不看得見明天太陽的環境下,當然要珍惜當下,竟有人做起了諾艾爾的媒。
「什麼!」
這便是諾艾爾的反應,她腦子裡盤算好的奇襲計劃被打亂,看著同僚們一副你們快在一起的表情,深深吸了口氣。
「我和喬特?」諾艾爾搖頭:「不可能的。」這時她心裡沒有喬特的模樣,只是滿腦子芙蘭。她不擅長應付這種事,即使知道同僚們是一片赤誠好意。
推脫般說:「戰爭太多變數。」頓了頓,心裡又是芙蘭的笑:「現在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
不怒自威,其他人都噤了聲。風聲傳到了喬特耳裏,喬特沮喪了一陣子,然後笑著說沒關係我會等。
又是一段佳話。
諾艾爾為此傷透了腦筋,決定先放一邊,專心戰事。也只有這樣做,才能將腦海中的芙蘭忘卻片刻。
一次救援任務中需要隨行一名醫生,喬特自告奮勇參與行動,其心可見,諾艾爾是這次行動的隊長。
行動困難系數不大,怕只怕往返路線泄露。
諾艾爾對喬特毫無辦法,在任務開始時她突然回憶起多年前教會學校畢業晚會那一晚上喬特吞吞吐吐的話,還有芙蘭當時燦爛到有些欲蓋彌彰的笑容,諾艾爾忽然了然,暗笑芙蘭的小性子,也想念那時兩人毫無顧忌的親密。因為愛了,所以顧忌更多。但諾艾爾不怕,她的靈魂里盡是芙蘭的刻印,那是女神賦予她們的命運,不是生與死便撕裂得開的羈絆,她們不會分開。
去的路上一路風平浪靜,部隊隱秘工作做得很到位,人質解放後多了風險,歸程一半時見霧太濃,諾艾爾與蘭迪商議后決定紮營休息。紮營的位置定在不容易被偵測系統發現的烏爾拉斯間道海灘盡頭岩洞里。
升起了火后一行人才安了些許心,諾艾爾去安撫人質,喬特替傷者包扎,工作做得利落,配合得良好。隨行的蘭迪看了覺得自己那喜歡湊熱鬧的習慣絕對要改,如果到時候真說溜嘴了該怎麼辦啊,芙蘭會不會掄起斧頭就砍過去?
後來見眾人狀態回歸,圍在營火旁取暖,諾艾爾也坐過去,靜靜地看火。
記得聖經里有女神賜火的一段話,諾艾爾這時腦里隱隱約約地浮了上來,她念了出來:「火是自由的,因為自由,所以沒有形狀。罪惡的人眼中火是冒著黑煙的災厄之因,善良的人眼中火是佛曉那一刻海岸顯露出的微亮日光。看火、用火之人的心應當保持寂靜,只有在心靈寂靜之時,火焰才會露出本貌,在那焰火之中,有世上的真理。」
她是個不虔誠的人,沒有寂靜的心,只能在燃起裊裊輕煙的火中看見光,看見化不開的鮮紅。她想這便是她心裡充斥的業。諾艾爾無奈地笑了,她腦子里又有芙蘭,芙蘭是光。
諾艾爾守夜,喬特陪著她,凌晨四點時啟程,霧更濃,寒夜漫漫,睜眼只見昏暈霧靄,潮氣攏在一起,占了視線的全部,觸手可及全是迷蒙一片,遠眺隱約能見燈塔上慘黃的燈。諾艾爾攏了攏夾克,隱約有絲不安,思索是否折返,又想此時此刻雖是處於看不清周圍,著實危險的狀況,卻又是處在最不易被發現,最安全的時刻。只好繼續前行,蘭迪似乎默認諾艾爾所想,並未叫停。
喬特體力有些透支,戰爭讓他的精神更堅韌,只是在這幾天里緊湊的軍程對醫生來說還是微微吃力,落在了後面,不住喘氣。
剩下百半里炬時天已經露出了光,諾艾爾覺得氣溫回升起來,視線也開始清明。繼續前行,蘭迪卻攔住她。
「我們好像遇到了大麻煩了。」蘭迪擔心軍心亂,在諾艾爾耳邊說。
話音剛落——諾艾爾除了聽到蘭迪的呼吸聲外還聽到了槍聲。意識還沒理解蘭迪的話,反射神經已經和蘭迪對了眼色,互相點點頭,朝隊伍后方跑去,避免被敵人從后擊破。
結果還是遲了,後方已經開戰。
幸而戰俘中有不少是有戰鬥經驗的原警備軍士兵,具備一定戰鬥力,雙方導力槍子彈出閘的聲音交錯撼著諾艾爾的耳膜,壓下失措,只是奔向自己該守護的位置,心無旁騖。
喬特倒是慌了,看忽然包圍自己隊伍的人,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站在戰場上,睜大的瞳孔盯著那些在自己身邊腳邊綻放開來的塵土巨響,喬特有些悲哀地發現,自己還是將戰爭這件事想像得太過溫柔。
槍炮、子彈、鮮血。三種明明熾熱卻冰涼的味道卷著黃土味撲面而來,喬特幾欲咳出那駭人的恐懼,他被人護著,心在狂跳。平時能穩當揣著手術刀的手不住顫抖,汗浸濕了髮鬢。他清楚地認識到戰爭是世上最該泯滅的事物,卻又感謝戰爭。
他站在這裡,站在最危險的位置里,看見自己的無能為力。
諾艾爾站在了他的前面,爭取時間不讓後方出現空隙,只希望前方的蘭迪能突圍而出,後方據點距離這裡不遠,如果自己在這裡拖著的話......
眼前掠過芙蘭牽著自己的手,笑著的模樣。
諾艾爾緊咬下唇,額角滑過汗。
一瞬間的晃神,喬特的聲音在耳邊炸開:「小心!」
「喬特!」
眼前一片鮮紅,看不見火,看不見光。
諾艾爾醒來時第一眼看見芙蘭,少了激動的擁抱,也沒留下欣慰的淚水。芙蘭靜靜地看著諾艾爾,幾乎要將諾艾爾看個明明白白。芙蘭似是在微笑,又不是,目光里含著萬般複雜晦澀的情緒,抿著唇,看不清嘴角弧度。
諾艾爾垂下頭,抬頭,又悄悄撇開了視線。芙蘭的視線猶如芒刺,不刺眼,卻刺在靈魂深處,讓諾艾爾的喉頭似是被什麽東西哽住,酸酸澀澀。手指緊緊捏著被單。她明明有許多許多的事想說,明明有許多許多的心事還未傾訴,明明有許多許多的痛苦的幸福的悲傷的快樂想與芙蘭分享......
她的回憶中,救援活動失敗,剩下小撮人與蘭迪諾艾爾拼死回到據點。
諾艾爾重傷,昏迷時芙蘭守在身旁,聽著自己姐姐痛苦地蹙著眉,口裡喊著喬特。
正握緊諾艾爾的芙蘭楞了,睜大眼睛。
心臟被這一聲聲的喬特剖開來,淩遲般的痛意讓芙蘭在皺眉的瞬間看見有些東西從心底深處湧出,漫出,溢出,在內心深處尖叫喧鬧。芙蘭在那漸漸下沉,她似乎再也看不到眼前閤眼躺在白色房間的諾艾爾,眼前猶如噩夢般的黑,耳邊嗡嗡作響,什麽也聽不見。
一聲聲地喊,一個字一個字,將芙蘭拉入了深淵。
她從蘭迪口中聽說有人爲了保護諾艾爾犧牲,從喬特這名字從蘭迪的喉嚨中咕嚕滾出來時芙蘭便彷彿看見了一切。她從記憶深處翻出了除卻諾艾爾以外的其他,那一晚上少年喬特的赧顏,對於芙蘭阻撓時的意外和訝異,還有最後無疾而終的少年情感。
在戰火中死灰復燃的感情么?芙蘭自嘲地笑了笑,真是佳話。
喬特為諾艾爾犧牲的消息不知是哪張漏風的嘴或是哪隻偷光的耳朵,洩露了出去,人傳人,頃刻間便傳遍了整個獨立軍里,一時間大家的好奇心同情心還有好熱鬧的心都勾了起來,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振奮了整個獨立軍,軍心大振。
所有知情人都眼睜睜地看著守在諾艾爾身邊的芙蘭一天比一天憔悴,飄渺得如縷風。
「芙蘭......?」
諾艾爾終是開口,喚了輾轉在她心裡的名字。
「姐姐,知道喬特爲了姐姐而死了麽?」
芙蘭的話很輕,吐氣的力度似是連自己也不願去深究這句話里的沉重,可諾艾爾還是聽到了,蒼白的臉染上死灰色的白。
喬特死了,那一幀幀的剎那變成了永恆。戛然而止的時間生命,諾艾爾回憶不起在喬特倒下那刻自己作出了如何反應,心中只有排山倒海的悲傷——和歉意。
心跳驟然停了一剎,頭隱隱作痛,諾艾爾心中因為昏迷而徘徊在骨髓神經的愧疚悔恨又凝聚在心尖,愈發地沉,連眸也暗了。芙蘭見此,指甲掐進手心,不疼,也很疼。
喬特,喬特,喬特——是自己的緣故......頭痛得更嚴重,這是在那次狼狽的對戰中受的傷嗎?還是更深處的,最深處的傷?諾艾爾垂下眼簾。
芙蘭都看在眼裡,一切一切的,諾艾爾的。
「芙蘭知道的,如果這個人沒有死,芙蘭或許還有機會將那個人從姐姐心中連根拔起......因為芙蘭相信沒有人能比芙蘭更愛姐姐——」
芙蘭的頭輕輕地晃,用髮箍箍好的馬尾隨著幅度在晃,她停下了搖頭的動作,抬起頭,嘴角劃出笑:「姐姐,你知道嗎......芙蘭心裡好空,好空啊。芙蘭本來以為心裡面只有姐姐,只要有姐姐芙蘭便能面對一切,無論是多麼煎熬多麼痛苦的事,只要芙蘭心裡有諾艾爾的存在——」
笑容更盛,臉色愈發的白:「可不是呢,原來芙蘭做不到呢......芙蘭的心好空好空,芙蘭連姐姐也看不到了,一片漆黑,空洞洞的。」閉上眼睛,身體微微顫抖:「真的,完完全全空空洞洞的。」
「芙蘭——」
「姐姐,我可不可以......」芙蘭睜開眼睛,笑著,哭著,接著說:「芙蘭可不可以,不愛你了呢?」
慢慢地,漸漸地,墜入黑暗,芙蘭的心,等不到佛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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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上不了300的日子....我終於有動力填坑了...雖然還是沒寫完。
我入手了閃軌,用不濟的日文半懂不懂地玩著——有全語音真是太人道了!yamede什麽的我還是看得懂啊啊啊啊啊啊!
好了————————我居然更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