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usceptable 于 2013-12-9 23:12 编辑
(二十三)
木都兒匆忙趕至神武門,但屢經耽擱早不見湘菱蹤跡,此刻才真正懊惱起來,此去經年,之後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連續數日下來木都兒悵然若失,既已答應二娘卻步於壽康宮,能發洩心緒的地方自然少了。木都兒這才驚覺,以往波瀾不起的心境,竟在不自覺中早已浪濤萬丈,但為了誰又是為了什麼?只能化作煩心的一聲嘆息。
夜半難寐,一陣笛聲隨風送至,木都兒身子一震,連忙奔出。
尋著笛聲走至漱芳齋附近,卻見一人面向明月,木都兒只望見頎長的身影,不由問道:「你是何人?」
「抱歉驚擾。」那人微微一回身,面容雖略顯陰柔,卻也是一昂藏男子。
「高老闆?」木都兒皺起眉頭。在宮中能自由出入,且為男兒之軀的,也唯有每日在暢音閣唱戲的高流斐了。「這時辰你尚未出宮?」
「今日四阿哥興致一來,留我下來講解戲曲,正巧淳太妃娘娘這幾日辦戲,已通融子時前出宮即可,我正在此等小喜子前來。」高流斐多情一笑。「在我眼前這位,五官標緻、嬌俏可人的姑姑,不知是?」
木都兒並不理會,徑自問道:「你方才吹的是什麼曲子?」
「這是我家鄉曲調,將逢中秋,便想起江南風光。」淳太妃近來似乎無心觀戲,之前更點了〈鬧殤〉一折,正聞是:你便好中秋月兒誰受用?剪西風淚雨梧桐。楞生瘦骨加沈重。趲程期是那天外哀鴻。草際寒蛩,撒刺刺紙條窗縫。也唯有此折全為旦戲,不由得令如今為宮中紅人的高流斐多想,一時竟心生愁緒。
「木都兒給高老闆一句忠告,之前宮中曾因夜半傳出的笛聲引起騷動,若無事便請早些出宮。」
「姑姑名叫木都兒嗎?多謝忠告。」高流斐多看了木都兒一眼,木都兒卻已離去。
笛聲猶然,木都兒記得從前湘菱時常吹奏這首曲子,她明知是鄉音,卻愣要聽成了弦外之音。如今宮中再響此曲,她竟以為是湘菱未曾離宮,她還可以叫一聲二娘,又或者看著終日奔走的身影,終只是一場空夢。
但又有多少事是因一時悔悵,而釀起風波?
當夜巧遇後,木都兒益發覺得高流斐出現在跟前的機會變多了,每每在廊上巧遇,對方總是會藉機攀談三言兩語,惹得跟在一旁的宮女臉紅心跳。
次數一多,木都兒便正色道:「我自己拿就行了,有勞高老闆。」
高流斐正撿起宮女不小心掉落的禮盤,趁著伸手接過的當下,高流斐竟摸了一下木都兒的手背。
「放肆!」
木都兒怒目而瞋,未料一陣風沙捲起,眾人慌忙舉手遮蔽,高流斐一把接過飛落的綢裳,以其裹住木都兒防止風沙,一雙手自是不夠安份。
木都兒急忙掙開,喝道:「大膽高流斐!」
「罪過罪過,高某以為絹布相隔有防肌膚相觸,但真想不到姑奶奶的肌膚尤勝絲紡那麼柔滑,讓高某一時實在難分真假。」或許是演慣了情愛百態,高流斐自將風流當成了情趣,似乎不覺自身行為過當。
「你明明存心對我無禮,竟然還想抵賴!」
見木都兒怒聲責罵,一旁儲秀宮眾宮女素半仰慕高老闆之名,出聲為其緩頰。「姑奶奶息怒,我想高老闆不是有心的。」
隨同高流斐的小喜子也道:「姑奶奶,就小喜子所見,剛才應該只是誤會,高老闆還要趕回潄芳齋,等候淳太妃娘娘的差事。」
見小喜子已亮出淳太妃名號,高流斐微微一笑。「算了,小喜子。就當是高某不是,高某先行告辭。」
任木都兒心中再惱,亦無可奈何。
只是才過不久,便聽聞高流斐被淳太妃逐出宮外的消息,一時間如從雲端墜回泥淖,眾人皆不解力來力挺高老闆的淳太妃何以做出如此轉變,但這事傳入木都兒耳中,卻有另一番感受。
淳太妃耳目通天,此點木都兒早已知悉,那麼淳太妃定然知曉高流斐前幾日的行徑。木都兒雖告誡自己不該多想,但有話不說委實非她本性。思索良久後,決定親赴一趟壽康宮。
「淳太妃娘娘吉祥。」
「姑奶奶肯紆尊降貴來此,真是令我壽康宮蓬蓽生輝。」不是將木都兒迎入房中,廳上淳太妃坐於上座,話語說得苛刻。「不知姑奶奶今日來此,有何事指教?某樣破爛東西我丟也丟了,壽康宮亦許久不再找膳單麻煩,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對不起姑奶奶的地方。」
「我是為高流斐之事而來……」
「為高流斐?」宛琇假意偏頭思索半刻,才做出恍然大悟狀。「是了,前幾日聽聞妳和他二人在廊上打情罵俏好不熱絡,莫非是因我這幾日看戲看膩,趕高流斐出宮壞妳好事,所以姑奶奶又專程過來指責我?」
木都兒每說一句,宛琇的回應就句句帶刺,根本不讓木都兒有往下再說的機會。如此交談只會令人怒氣徒增,但若從此踏出壽康宮,恐怕連交集都不會再有。
直視著淳太妃,木都兒開口道:「今日我是真心感謝妳為我做的一切,無論是當日助我順利前往神武門,或是如今趕高流斐出宮,我心裡清楚……」
「──妳清楚什麼!」宛琇截斷木都兒話語,揚高了聲道:「妳也太看得起自己,妳愛聽實話我就告訴妳,不管是妳或是高流斐,都只是我用來對付如妃的一顆棋子,我要誰生誰死都只需一言一語!布雅穆齊木都兒,妳一向都喜歡自作多情嗎?!」
「那淳太妃總是如此拒絕他人的關心嗎?」木都兒並未動怒,一雙眼裡卻帶了點憐憫。「我曾經與妳相同,將他人的關心拒於門外,可是直到完全失去後,我才後悔莫及。木都兒不希望同樣的憾事發生在別人身上。」
「是嗎?」淳太妃抿起嘴角,深深望向她。「木都兒方才說的是我?還是湘菱?」
此刻宛琇和木都兒的糾結,竟讓如今的如玥猜到三分。
「宛琇趕走高流斐?」如玥乍聞消息,不由得細思一番。「當初為了氣我,宛琇召高流斐入宮,如今無故翻臉……並非無故,而是事出有因。」
「我這個妹妹,瞞得我好苦。」如玥輕輕嘆了一口氣。「香囊主人,應該是木都兒。」
爾荷訝然問道:「可是娘娘之前不是說,絕不可能是木都兒?」
「我曾認為不會是……看來這些年的隔闔,果真令宛琇離我越來越遠。」能為宛琇為其出頭,在殿上寧願拿話傷她,又願意攆走高流斐,是否她一直小看了木都兒?
「娘娘打算怎麼做?」
未及回話,又聽得芊蕊來報。「娘娘,巴察大人求見。」
巴察一進壽康宮,便直奔主題。「巴察想請娘娘做主,行書熱河,將我的女兒木都兒許配給敬事房的薛東盛公公。」
「你竟要你的女兒和太監對食?」爾荷忍不住發話。宮女和太監結為菜戶,往往是逼不得已。而木都兒已屆離宮年限,為了延續在宮中的影響力,巴察竟要讓親女兒的一生斷送在紫禁城中!
巴察臉上毫無愧色,依舊侃侃而談。「娘娘請勿誤會,是巴察聽聞木都兒和宮中的薛公公情誼深厚,是故每次提到離宮之事,木都兒都是神情黯然。我這個做爹的是為女兒好,才會斗膽請娘娘幫這個忙。」
一旁芊蕊出聲諷刺:「木都兒和薛東盛的感情好?巴察大人是聽了誰說這種謊?」
「不得無禮。」如妃止住了兩婢發言,說道:「木都兒為求替皇后娘娘辦事盡力,的確對誰都不假情面。但兒女情愫非我們這些外人所能得知,巴察大人既為木都兒的生父,定然比其他人更了解其所思所想。本宮旨在維護後宮和諧,大人所提之事自會尋機向熱河的皇后娘娘諫言。」
當巴察離開後,一向聽從如妃所言的芊蕊,也不住出聲質問:「娘娘真的要將姑奶奶許配給薛東盛?」
「就算我答應,皇后娘娘也不見得答應。」也許是近來見慣了不諒解的眼神,如玥此刻對著已心生懷疑的兩名女侍,竟能輕輕笑道:「我這麼做只是為了試探一個人。不,也許是兩個人。」
「簡直荒唐!可笑!」
壽康宮裡宛琇右手握成拳狀用力砸在桌上,胸膛不住起伏。「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只要有人對我好一點,她就想盡辦法趕盡殺絕!連對食這種事情她也能答應,我真想看看她的心是什麼做的!佑香,隨本宮去永壽宮──」
宛琇才剛起身,卻聽得外頭忽傳:
「淑貴太妃娘娘到。」
宛琇詫異了會兒,又見攙扶淑貴太妃回宮的是劉應瑞,眼光忽地一狠。
「姐姐不是在廟中禮佛,怎麼忽然想回壽康宮?」
淑貴太妃不像以往那般和順,反而冷冷看向她道:「我再不回宮,恐怕有人不只是裝神弄鬼,而是要把整座壽康宮都掀翻了。」
就連隨侍的劉應瑞也應聲道:「淳太妃娘娘莫忘了,淑貴太妃娘娘才是貴太妃,是壽康宮最有份量說話的人。」
見劉應瑞趾高氣昂的神色,再聞淑貴太妃話語,宛琇便知淑貴太妃已知曉昔日裝神弄鬼之事,宛琇同樣笑道:「有些人以為找到了靠山,今日便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淳太妃!」淑貴太妃語氣冰冷。「過往妳所做所為,我可以不加計較,可是現在壽康宮當家做主的人是我淑貴太妃,我這座山高不高大不大,不是別人一兩句恫嚇就能動搖!」
「近來壽康宮太失秩序了,既然妹妹妳已經逐高流斐出宮,我也會和如妃說,壽康宮將恢復往常寧靜,該刺繡的時刻刺繡,不該說話的時候也不會開口──」淑貴太妃一句話,再度將宛琇打回地獄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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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都儿这人就是太直了…为人太果决。
在情场大概也是快刀斩乱麻的类型…
木都兒這性格看起來很好,但實際上也很讓人頭痛……
在職場上容易得罪人,在情場上也容易得罪人,可是她做的也都是對的事啊……
真傷腦筋。
如玥姐姐下得一手好棋,让木都儿生活精彩万分…
如玥這步棋是把所有人都算了進去,不過她能這麼下,是因為還沒進入局中。
木都兒的生活原本就夠精彩了,結果每個人都想來亂一亂她~XD
木都兒一直都是(偽)母控,不管對相菱再怎麽不爽,其實一直都還是有一份愛與崇拜在裡面(然後又一直在賭氣,..典型的傲嬌!超傲嬌!! )然後我實在是很愛看太妃糖耍公主病的樣子,這就是萌點啊啊 XDD
木都兒不是(偽)母控,根本就是母控吧XDD
不過再怎麼傲嬌,也不會比太妃糖還傲嬌啊……在現實生活中或許我一定會想把太妃糖這種人揉死,可是文中的太妃糖莫名其妙的可愛,光是太妃糖一個人,就能把後宮搞得很有趣。
結果我又飄過這個坑了...T.T
你看,你自己愛跳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