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botasiki 于 2014-1-2 08:00 编辑
27.
接到青娥的电话说晚上不回来吃饭时候我很吃惊,倒不是因为不回来吃饭,而是她没说为什么不回来。
平常她都会主动向我汇报自己的行踪…我以为她忘记了于是追问她,她随意敷衍了一下就挂了电话,我想她并不是有应酬。
我当然没权利管她的去向吧……但……
拿着听筒,我叹了口气放下,桌上摆着塑料袋,我买了牛肉和尖椒,还有做焦糖布丁的材料,晚上想炒牛柳给她吃的,甜点做焦糖布丁。
在听筒里我好像听到了风声,会在哪里?
没听到骑车行驶的声响,比起在城市,感觉会是更加静谧的地方,但我猜不出她会在哪里。
上午来的那个穷得哭爹喊娘的乞丐巫女也没再来,她是和青娥一块走的……难道…?
让妄想肆意放大不是什么好事,当我想到她俩已经滚在床上心情几乎低落到谷底,毕竟不能对青娥这位早上和晚上床上的女人都有时一样有时不一样的人抱有捡回点节操的期望。
可能…也许……大概……没有我想的那么糟吧。
摇摇头命令自己冷静点,我得找点事情做……哦对了。
我的那辆山地车似乎坏了有段时间,最近没有用到就没去理会,去修车吧,等修理完大概就到晚饭时间,吃饭,去洗个澡,回来打游戏,睡觉,把时间排满就不会想到青娥不回来这件事。
“好。修理工具修理工具……”
我走去书房,去找整理成一箱的工具。
——————
“喂,藤原。”
听到上司菅野在叫自己,妹红停下用筷子一根根把青椒丝夹出铁板鱼香肉丝面这种神经质的动作。
菅野是个年近五十的大叔,以前是很厉害的消防员,获过三次三等功和一次二等功,可惜岁月不饶人,现在他早已从一线退下来了。
菅野递过来一沓纸,妹红瞄到封面上的字——消防器材检查表。
“下午山田还有灵乌路去做下例行检查。”
妹红手伤,阿空那个呆头鹅出勤居然被从天而降的酒瓶砸到肩膀,还好不是脑袋,不然直接开花。山田曜司最近感冒,三人合到一块大概可以算是病号三人组。
“两点半就去吧。”
“是。”
自知自己肯定逃不过的妹红默默接下纸。
消防器材的检查一般是一个月一次,某些重点单位则会每周都得去检查,轮到这工作的总是上了年纪的大叔们或者菜鸟,妹红很久前被排到过这样一次工作,之后就没有了。
“前辈!前辈!消防检查是什么!”
邻座的灵乌路空兴致勃勃地来问,妹红没好气地想这家伙在学校里到底多学了什么鬼,这不都是最基础的常识吗。
“检查灭火器,消防箱、消防水带、消防栓,黄沙箱,应急照明灯,安全指示牌之类的东西。”
检查有没有破损啦,有没有老化啦,像是这种,有点无聊的工作。
“弄一次就知道了。”
妹红把车辆拐进道玄坂,先是去检查位于那里的三菱银行和住友银行。
——检查其实花不了太多时间,花时间的是在路上,四分之一时间检查,四分之三时间开车。
有任意门就好了。
“前辈要烤鱿鱼饼吗?”
表格上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没检查,现在是四点半,时间绰绰有余,阿空屁颠屁颠地拎着装有烤鱿鱼饼和可乐的塑料袋回来。
脆饼夹了裹着面粉和蛋液的烤鱿鱼,烤鱿鱼的香味真能引起食欲,妹红从袋子里拿了一块,拧开可乐,靠在驾驶座上吃起来。
检查表摊开在方向盘上,“味道不错啊。”妹红一边对烤鱿鱼饼发出赞许,边翻看检查有没有遗漏。
嗯……没遗漏,剩最后一个地方。
1.相泽高中
2.东京地方检察院
3.Mark City
选择2.东京检察院
东京检察院。
在千代田那边,开车过去大约要半小时,开快一些的话二十分钟。
吃完鱿鱼饼妹红把袋子往车内垃圾箱一塞,擦擦嘴发动了汽车。
“前段时间好像有那种新闻呢,女子在车上吃面,丈夫一脚踩了急刹车,然后女子把舌头咬断的新闻。”
听妹红这么说灵乌路空立马停下了吃烤鱿鱼饼,哭丧着脸看向她,“前辈!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那就快点吃掉吧。”
阿空点点头,将第二个烤鱿鱼饼一口气塞到嘴里。
——————
检查完消防设备,有两处的灭火器需要更换,其他没有大问题,妹红将器材情况一栏写上“安全有效”,在检查签名写上自己的名字。
要写很多项目,签到最后妹红连自己的名字看着都有点不认识了。
妹红总是不太喜欢这些政府办公场所,而且不同于市政厅,检察院的大厅更给人一种微妙的压迫感,真是不舒服,和医院一样是让人不适的地方。
“……在这边工作的都得出精神病吧……”
“你在说谁呢。”
“哇啊!?”
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声音把妹红吓了一跳,那不是感冒鼻子塞住的山田的声音,也不是呆头鹅阿空的声音。
——上白泽柏琢。
和平时看到的不一样,穿着干练正装的上白泽柏琢。戴着平时不会带的黑色全框眼镜(仔细看会发现没有镜片),妹红看着她联想到自己读高中时候那被学生称作撒旦的数学老师。
站在法庭上也许是狩魔冥那样恐怖的检察官,把对方律师打得满地找牙。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说话,柏琢的眉间就皱起好似永远抹不平的川,揪人把柄的那种语气真是听几次都不舒服。
这回妹红可是有正当理由的,她朝她亮了亮手里的纸。
“来检查消防器材。”
“……伪造的?”皱起的山川更深了。
“当然是真的东西啊!”
“有证据吗?”
“我这身衣服不就是么!”
“网上,随随便便就能买到吧,那么伪劣的材质。”
“消防署的制服材质就是这么低劣真是对不起啊!”
“那个……藤原前辈。”,在一旁要缩成一团的阿空小心翼翼扯了扯妹红的衣角,“要回去交检查表……”
“啊对。”
妹红都差点被气糊涂了,甩甩手一副不和你闹了的样子,她把检查表收到公文包里准备走。
“喂,藤原妹红、”
“干嘛,不要随随便便叫人家全名。”
“等会,一块吃饭吧?”
“是是是……啊?”
吃饭?
妹红难以置信地回头,柏琢仍是每个人都欠她八百万的脸。
“为什么?”
“刚好碰到,顺路。”
“但我得回去交检查。”
“我在这边等你。”
…………
这样不是和你上一句冲突了么……
不过妹红没说,总觉得说出来又要引出连珠炮般的反驳。
而且,这个人的邀请听起来实在是和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稀奇。
“好吧。我大概半小时后来。”
“好。”
下台阶时候妹红回头看了一眼,柏琢没有走动,依旧像木桩一样立在原地。
27.5
下班高峰的地铁站,不宜出行——
车厢里挤得不行,妹红都差点没地方抓,人挤人挤死人,背后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不断往妹红的地方靠,她也只好往柏琢面前压。
“…变态啊你……”她听到柏琢小声骂着。
“你以为我想啊?……”
妹红扭开头,但那贴着自己的软绵绵触感,不得不说柏琢的胸也很大…虽然性格千差万别但毕竟是双胞胎……咳。
她往后把那中年男人往后顶了些,好腾给柏琢更多位置。
妹红回去到检察院后便和她一道走,柏琢没说去哪里吃饭,与其说是将要进行一块吃晚饭这样温馨活动的朋友,她俩在外人眼里可能更像冷战中的阶级敌人,对话屈指可数。
好不容易从车站下来,周围一带是妹红不熟的地方,她跟着她走,柏琢去便利店买饮料,问妹红要什么。
“啤……”,后面的字被柏琢仿佛可以杀人的眼神盯了回去,妹红改口,我要可乐。
“嗯。”,一瓶可乐,接着柏琢伸手去拿了苏打水。
妹红从来不买那些什么蒸馏水,苏打水,喝起来感觉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柏琢拿了一包挂面,一板黑巧克力,结账。
妹红以为自己会被带到什么西餐厅或者料理店之类的地方,结果她跟着柏琢进了个小区七拐八弯,最后停在三楼的一道铁门前。
“到了。”
柏琢开始掏钥匙。
“这里?”
“是。”
“吃饭?…自己做吗?”
“是的。”她转过身看她,“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
钥匙转动,铁门打开,一进门妹红就闻到一股气味,那是能振奋人食欲的味道,但倘若像香水一样充斥房间就会让人觉得怪怪的。
……咖喱。
咖喱的气味。
妹红有些纳闷柏琢为什么不开窗把这味道散出去,不过看她淡定的样子……可能已经习惯了这味道了……吧。
“是要吃咖喱吗?”
柏琢没回话,自顾自地去了像是厨房位置的房间,等妹红换好鞋子进去看到她已经把刀具一字排开,架势不像要做咖喱,像要解剖一头牛。
其实不用用到那么多刀吧…
每个人都有擅长和非擅长的事情,柏琢的擅长应该是打官司,不擅长的妹红断定是下厨。
“那个……”
“什么事?”
柏琢手持菜刀,不知道的人或许会误以为这是凶杀现场,柏琢现在的目标看起来不是猪肉,是妹红。
“菜刀,不是这么拿的。”
“……”,出乎意料的她没有反驳,转回身妹红看不到她的表情,“我知道。”
“我教你吧。”
一看就是完全不会做菜的架势,妹红叹口气,走上前去按住她手——这动作好像惊到她了,手一抖柏琢手里的刀啪地掉在案板上,还好还好,万一不小心戳脚上那晚饭可以不用吃了。
妹红的厨艺不咋滴,还经常不是烧糊就是盐当糖加糖当盐放,和柏琢其实半斤八两,不过好歹切菜还稍微正规一点,不会一副砍人的架势。
“手要这样摆。”
妹红向其示范,然后切了一个马铃薯。
“试试看?”
她把刀递给柏琢,柏琢生疏地摆着妹红教的方式,妹红想自己的确不是一个好老师。
原因是——
“…啊!”
“!?!?”
——柏琢一刀切在了自己中指上。
“纱布纱布!!在哪里!”
“在、在书房!”
两人丢下菜刀手忙脚乱地找纱布和药水,这是和马铃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一刀下去差点把手指头都剁掉,血滴滴答答地掉在地板上,妹红从她书房找到医药箱赶忙给她包扎止血,消毒涂药等一会再弄。
“呼……你坐着,我来弄吧。”
擦掉滴到地板上的血,妹红勒令柏琢坐到一旁餐桌的椅子上看着,妹红总感觉回到家后柏琢温和了不少,也难说,也许是刚被切到手指让她心有余悸也说不定。
本来是被请吃饭的…怎么最后成了我来弄了……
妹红把其他乱七八糟的刀具收起来,只用一把,卡嚓卡嚓地开始切菜,还好放进咖喱里的食材都是大块大块的,不会暴露自己刀工差的不行的事实。
“嗯…把肉放进锅里炒一下……加水,把其他东西都放进去煮……”
妹红读着柏琢给她的咖喱块盒子上的烹煮方法,把巧克力板一样的咖喱块也倒进去。
之后等着煮好就行了。
等待时间差不多是十分钟,妹红在餐桌旁坐下,眼睛瞟到放在冰箱旁的一大袋黄褐色,像是咖喱粉一样的东西。
“手指痛吗?”
“刚才不太痛,现在痛起来了。”
流血很多的时候反而不会痛。
“我去拿药箱。”
小心翼翼地帮她消毒、倒药粉,再包起来,咖喱也差不多好了。
诱人的香味飘出锅子,把煮好的咖喱盛在盘子里……总觉得缺点什么啊。
“……等等,我们是不是忘记煮饭了。”
“我下去买。”
“我去好了。”
走过来时候看到过楼下不远地方有快餐店,去买几盒白饭算了。
两人到家时候是六点半,等开始吃已经是近八点的事情了。
“……味道怎么样?”
妹红开始吃第一口的时候柏琢就问道。
“怎样?……”,咖喱块是本来就调好味的,硬要说的话,不就是普通咖喱的味道吗,不是特别好吃但也不难吃。
“还好啊。”
“……是慧音的比较好吃吧?”
听起来像是在赞美妹妹厨艺的语句,可看表情和听语气完全不是,她是在比较这份咖喱和慧音做得谁的比较好吃?
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嗯。”
“……”
柏琢听后有些落寞地低下头用叉子戳盘子里的胡萝卜,还没煮熟的胡萝卜,被叉子一戳,弹到一边。
“试了很多次也不行。奇怪,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不请教一下慧音吗?”
“……”,柏琢摇摇头,“不要。”
话题中断。
妹红一个人吃掉了一盒半的饭,柏琢的则是没吃完,原因是她这几天吃的都是咖喱,说实话,已经吃腻了。
“要不要在这边洗澡?有浴室,比公寓那边的方便吧。”
“可以吗?”
“可以。”
“那谢谢了,虽然没带换洗衣服来,回去再换好了……”
柏琢给她指了浴室的位置,自己将碗筷收到水槽里。
——————
——柏琢承认初吻给自己的冲击相当大,与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不温柔,非常粗鲁(因为是在非常紧急的状况下),但她时不时就会想到那个场景。
母亲给安排了几次相亲,姓名、年龄、长相、收入。不知不觉中柏琢就把参考对象放到了藤原妹红身上,妹红超过的地方她觉得理所当然,不够的地方自己也会潜意识地给她开脱。
柏琢把那些相亲一一回绝。
不晓得从什么时候起连做梦——包括潜意识里对性渴望的梦境——对象都会是藤原妹红。
快速眼动睡眠期的梦境景象残留在视网膜上,感觉异常真实。
事实上两人的见面和交谈次数寥寥无几,但双胞胎的共感,也许真的有那样的东西,慧音的情感联接着她的,两人喜欢上的是同个人。
不需要过多的理由——可能慧音那边有——柏琢觉得自己在喜欢只见过几次的藤原妹红。
虽说自己还是改不掉挑衅人的毛病就是了,在检察院就是那样,她少有地感到紧张,站在原地无法挪步。
还是少说话比较好吧,三句就吵起来怎么样都不是好事。
放在沙发上的妹红制服里的手机在响,柏琢觉得自己不要随便接别人电话比较好。
一会后电话声停了,她不再理会。
现在,柏琢正以奇怪的翘兰花指的手势洗着碗筷。
她与慧音之间的差异,柏琢自己想应该不会特别大,两人的外貌一样,不存在被说哪个好看哪个不好看之差别,平心而论一定是慧音更能吸引到异性亦或是同性,慧音更温和,而且做菜好吃。
柏琢打电话给慧音问什么料理简单又好吃,她说咖喱。
柏琢就去买了咖喱粉,一下子就尝试用咖喱粉调味,做出来的果然是黑暗料理。
她照着网上的菜谱来试验,也总是达不到预期效果,慧音的比她做的好吃一百倍,厨艺应该也是存在天分的东西吧……
“啊,那个,我洗好咯。”
龙头里面的水哗哗流淌,直到听到妹红的声音柏琢才惊觉自己已经浪费了很多水。
她去冰箱里拿了盒装咖啡牛奶,递给洗完澡的妹红。
“喝不喝?”
“好。”,妹红接过牛奶,湿漉漉的银发滴着水珠,她的侧脸看起来比那些相亲的男人要帅很多。
“唔,你还喝咖啡牛奶啊?不是说不喜欢甜嘛?”
“洗完澡会想喝咖啡牛奶。”
“手还痛吗?”
其实还是痛的,一阵阵像指头肿成馒头那种刺痛,但柏琢不自觉地就摇摇头。
“什么嘛……不是也能挺温和的来着。”
妹红把喝空的牛奶盒子丢到垃圾桶。
“你说什么?”
“你现在啊,不是也满讨喜么,咄咄逼人的很恐怖的。”
“是吗……”
“有吹风机吗?借用一下。”
“在浴室的那几个抽屉里,你找一找。”
“好。”
妹红去浴室吹头发。
柏琢远远地望着,妹红果然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其实有喜欢她这件事。
……倘若现在去告白会怎样。
对她说,我喜欢你,估计藤原妹红大吃一惊。
柏琢是很想把最开始那段抹掉或者换掉成更好一点的,但时间不能倒流。
…………
她眯着眼,看着浴室里穿着深蓝色制服的身影。
……要去说喜欢她吗…………
叮铃铃——————
电话响了。
柏琢中止思考,走去接电话。
……是慧音的来电。
她苦笑一下,无论是小说电视剧还是现实生活,这样的电话总是来得时机恰当,不差分秒。
“姐姐。”
“嗯。”
“突然说这个很唐突,但过了这个时间我可能没勇气来说。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也……但……”
不好的预感。
柏琢静静地听着。
“我喜欢妹红。”
……
为什么要和我说呢。太狡猾吧……慧音。
姐姐是不能抢妹妹的东西的,虽说妹红并不是“东西”那么简单。
“是吗。”,柏琢突然感到很累,“加油吧。”
她单方面地挂断电话。
再等了一会妹红吹完头发出来,柏琢尽量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当然了,不可以告白。不可以。
她对自己说,那样会让藤原妹红相当困扰。
“时间不早了,要回去吗?”
“啊,已经九点了啊,那我回去了。”
妹红穿上制服外套告辞,开门的时候她像是想起什么,转过身来。
“咖喱很好吃,牛奶也很好,洗澡水也很舒适,谢谢你。”
“不用谢。”
……
不能说喜欢的话,别的应该可以吧。
“晚安。”
这样的话一点也不像出自上白泽柏琢之口,妹红意料中的愣了愣。
“…晚安。”
“如果下次请你来的话你来吗?”
“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
“没事情我就来。”
“晚安。”
“好,晚安。”
同样的话又再说了一次。
柏琢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