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五话▪穿越暗夜】(初)

作者:selena
更新时间:2021-03-12 02:09
点击:419
章节字数: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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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与相马对视,表情冷酷,眼底像是结了冰。在说出那声低沉的“相马”后,他没有再做出任何想要表达兄弟情深的举动。相反,岳鑓御太刀神的左手处亮出了一把长剑,而它的右手,在翼操控下缓缓将剑身从剑柄中拔了出来。与此同时,岳鑓御太刀神的红眼睛亮起,缓缓逼近了午夜御鸣神。

“相马。”翼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要将一切刻进面前少年的心底,他的冷酷与仇恨,还有无法忘却的手足之情。

相马只是呆滞地望着他,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虚空中的翼闪电一般离去,然后又快速转身,挥动起他锐利的武器。剑光一闪,紧接着便是他愤怒的呼喊:“相马!”

就像一个威严的君王在呵斥他的臣子一般,但又多了些沉痛与不甘。

巨剑狠狠劈下,砸在相马的午夜御鸣神上。金属撞击出绚烂的火花,如同天边金色的阳光。攻击一下比一下猛烈,如同暴风骤雨打得相马措手不及。翼一边发泄着愤怒,一边继续他的呼喊:“相马!!!”

以至于声音染上一丝沙哑。


与此同时,姬子正沿着山间小道疯狂奔跑。即使体力不佳,即使额上已经伸出无数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即使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心脏剧烈跳动如同即将爆炸,她依然没有停下。不止是因为害怕,更是因为相马的话语和想要搬救兵的心情——她不能让相马的努力白费,也得去寻找支援。

千歌音……千歌音……她从未如此期待千歌音能在身边。如果是她,一定有办法的,一定不会任人宰割的。

哪怕,千歌音已经有了不少对抗大蛇信徒失败的记录,但在姬子心中,千歌音是可靠的避风港湾,是固若金汤的城墙,可以抵挡一切灾难与袭击。

就在她跑到一处山岩时,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

战斗还在继续。


“大神君……”她担心地叫道,停下了脚步。

“相马!”威严的声音,还有举起的长剑上窜起紫蓝色的电弧。

“啊——!”午夜御鸣神双拳后缩,露出了巨大的炮筒。

“啊!!!!!”姬子被卷起的暴风轰得在空气中飞掠,尖叫中,她胸前日之巫女的光轮刻印发出耀眼的光芒,如同太阳。


岳鑓御太刀神停下了进攻,手里的长剑笔直对准午夜御鸣神。然而,即使在这样危险的时刻,相马却不是反抗,而是陷入回忆。

记忆中的灰色大片开始蔓延……

晦暗的画面,模糊不清的面容轮廓,唯一刺目的便是那地板上鲜红的血的印记。瘫倒的男人身上渗出猩红色液体汇聚成一汪湖泊,小小的男孩蹲在地上,用手抹着眼泪,而旁边略大一些的少年正颤抖着,喘息着,手中紧握锃亮的匕首,正一滴一滴掉落血液。

“这是……谁?”

他几乎能感觉到那黑发男孩的惶恐伤心,以及旁边浅色头发男孩激烈的心情。记忆继续回闪,当黑发男孩靠在少年怀中啜泣,留下一滴眼泪,而少年抚摸着他的头以示安慰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

黑发男孩,也就是相马本人的手覆上那英气的脸庞,而那脸庞的主人只是对他微笑。

“这个人……是我真正的……”

然而,岳鑓御太刀神握着长剑,刺进了午夜御鸣神里。

剑光一闪,一道裂缝在坚硬的钢铁上蔓延,然后灰色覆盖了午夜御鸣神闪亮的表面。

岳鑓御太刀神用剑尖抬起午夜御鸣神的下巴,正如此刻,翼手中的长剑抵在相马的下颌处,而相马的脸上正流淌着鲜血。

“怎么了,相马?”

翼的眼神邪恶,掺杂一丝冷静的疯狂。

“不应该就这样结束。”剑尖下移到相马锁骨下方不过几寸的地方,锐利而冰冷的触感隔着衣服都清晰无比,让黑发少年因为屈辱和震惊颤抖起来,“如果你我拔刀相向,不应该就如此简单地结束。”

翼的声音里没有多少激烈的情感,低沉如同大提琴一般。然而,手中的剑却毫不留情地划破相马的衣服,倾轧皮肤带来危险的感觉。那种痛感并不致命,也不强烈,就是纯粹冰冷刀锋掠过皮肤的触感,却让他有了接近死亡的错觉。

相马压抑着喉咙中痛苦的呻吟,只是发出低低的喘息声。


翼血红的眼眸更加冰冷疯狂,带着残酷的星芒:“是吧?”

相马白皙的皮肤上是被利剑割破的伤害,渗出了同兄长眼眸同色的鲜血。

“唰——!”

毫不留情地,剑尖挑破衣服,留下耻辱的印记,带来钻心的痛感。“啊”的一声,相马终于压抑不住想要喊叫的欲望。他的身子向后倾斜,却又及时停住,仍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只是,额上滑落的汗珠泄露出已经不堪重负的身体状况。

他闭上眼睛,不想再去面对眼前疯狂的红眸少年。

他……真的还是那个温柔的哥哥吗?


“现在你知道了吧,你要怎么做才对。”翼的声音轻柔,仿佛在对情人言语一般,但话语的内容却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与压制。相马颤抖着,只觉得心里更加难受了。

汗珠滑过了鼻梁。

相马努力忍耐着剧烈的痛苦。不,不止是胸口的剑伤和汨汨流淌的鲜血,或者是额上的伤口传来清晰的痛感,那种痛苦更是心里的。被人逼迫,被人威胁,被人压制,而且是许久未见的亲生哥哥,以这样残酷的方式——羞辱他作为送给他的见面礼。如此这般,加上本身就对于暴力的排斥和想起的幼年回忆,让他的心抽搐的越发厉害。


“你知道了吧。”声音越发低沉,带来窒息般的压迫感。

相马没有回答。

小时候,被施虐狂一般的父亲虐待和殴打,直到遍体鳞伤,他只是哭泣;看到哥哥被父亲侵犯和羞辱,少年清亮纯真的眸子渗出充满恨意的血丝,他依然在哭泣。然而,现在,他不该再哭泣了。

他甚至,不该再低头,再任人宰割了。

哪怕疼痛将他淹没,他依旧紧咬牙关,不发出丝毫声响。


血红眼眸的主人见到弟弟没有妥协,怒气像炸弹爆炸一样传遍全身。

“要怎么样,相马?要怎么样!”

他爆发般吼道,声音如同打雷。相马不由得想起了愤怒的雄狮。

然而,他依旧硬撑着,没有说话,即使忍不住喉间泄漏出丝缕呻吟,他依旧没有低头。


片刻,翼闭上眼睛,像是妥协了。

他不再是小时候那个无力反抗、懦弱哭泣的孩童了。

“哎呀哎呀,真是顽固的家伙。”

他收回了剑,也收回了咄咄逼人的姿态。

双剑背到手臂后,翼的声音比之前少了些压迫感:“再多给你一次机会。”

语毕,双翼一展,再未停留一秒,岳鑓御太刀神飞上了天空。

然而,他却没有毫无留恋的离去,而是悬在空中继续说道:“听好了,相马,明天的黎明前,我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到那个时候……”

没有再继续了,他飞向远方。

尚未出口的未知,比任何威胁都更具有效力。翼在社会中跋涉了多年,也历经了监狱中困苦灰暗的生活,比任何人都懂得这点。

银色羽翼承载的巨人消失在血色残阳天际,唯留下他的弟弟,身在钢铁身躯中匍匐,血自脸上流下。

“哥哥……”

他的嘴角抽动。


夕阳沉落,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被大蛇毁坏的道路在短时间内并未能修整完全,加上天火明村本身也只是个普通的村庄,这里以农耕为主,经济并不发达,可想而知,道路状况实在不能与天朝八车道的柏油大马路相比(当然现在肯定不是柏油路了),因而,千歌音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了姬子。

自从家中出发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

千歌音一开始指挥司机直奔游乐园而去,但四处搜寻无果后,她又在村庄道路上转来转去,试图找到姬子。然而,姬子身上并没有装着GPS系统,即使在小村庄里想要短时间找到一个人也绝非易事。当心已经焦灼到几乎破口而出,担心得脸色煞白时,千歌音终于寻见姬子。

倒在小路上,衣衫褴褛,昏迷不醒的姬子。

“姬子!”她焦急地叫道,声音里竟添了一丝肝肠寸断的意味,并不像平时沉着冷静的千歌音。

昏迷的金发女孩胸前的日轮刻印还在闪耀光芒。

千歌音急急忙忙奔了过来,与此同时,仿佛感应到她的月亮的靠近,姬子胸口的光芒熄灭了,日之巫女印记重新变成了粉红的太阳。

“姬子,振作点……”她的声音有一些沙哑。托起她昏睡的身躯,眼睛紧闭,睫毛如同羽毛般,在车灯照耀投下阴影。然而,最刺眼的却是……

“咳……”姬子仿佛呛着般,无意识低喃一声。

“姬子……”

她看到了那个发夹,红色玫瑰衬有三片叶子,镶嵌在金属上。明明是那样小的物事,落在眼里竟比身后的车灯还要耀眼。

那双深沉的蓝眼睛里,除了担忧,又多了一抹悲伤、不甘和深深隐藏的——嫉妒。


乙橘神社。

大神和树的家中。

上身赤裸的大神相马正躺在床上,眉心无意识紧皱着,似乎还沉寂在噩梦里。他英俊的脸上满是痛苦,汗水仍接连不断地渗出皮肤,如被兄长残忍对待时一样。床边,神官原本就与其年龄不符的严肃面容上又添一丝沉重。幸仁开门走了进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真的是太好了,没有生命危险。”

但语气还是像加了大石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个……难道说……”他的语气有些迟疑,“这事和白天来的那个可怕的人……有什么关系吗?”

他一口气说完,还是感到浑身不适。

翼阴沉的红眼睛现在想起来都让他觉得浑身发冷,被翼盯住的感觉足以和面对剧毒眼镜蛇吐信子的场面媲美。

“嗯,是啊。”

“他是谁?”

“和相马分别多年的哥哥。”

神官声线低沉。

“分别多年的哥哥?”幸仁似乎难以置信,眼睛里多了一抹惊讶。

“我也是从父亲那里听说的。”神官闭上眼睛。每当谈及不愿多说的事情时,他总是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不去看周遭的一切,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心头压力似的。

即使不用闭上眼睛,只是任由父亲讲述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他也能想像出,床上正痛苦绷着脸的黑发少年和他那浑身散发死神气场的兄长曾经经历了些什么。那些画面栩栩如生,不经大脑控制般从眼前滑过,也让他感到胃里沉进了一块大石头。


而此刻的相马也溺水一般,在噩梦中无法自拔。遇见久别的兄长带来的冲击仍肆虐在脑中,甚至扯得胸腔发痛。如此,往日尘封的记忆,幼年时不堪回首的场面也一点点从记忆的深处浮现出来,在眼前渲染,旋转,不断放大……

如姬子一般,他也曾饱受虐待。然而,姬子比他幸运,因为她只是吃不饱穿不暖,最多挨些毒打,但不会被……侵犯。

那是地狱般的过去,不只是乌云般的灰色,而是墨汁一般浓郁的黑,湮灭所有亮光,只剩下绝望。

比来栖川姬子更加悲惨的童年,这也是他开始对这女孩好的原因,相同的遭遇让他们惺惺相惜。然而,他又比她幸运,因为他还有一个哥哥。

无论如何,会保护他,会照顾他,会帮他抵挡父亲的殴打,替他承受暴行的,他的哥哥。

翼。此刻,他只剩下这个名字。


不算贫困也不算富有的家庭,有自己独立的房子和院子,砖墙却破破烂烂几经修补。然而,在这栋看起来似乎还有些温馨气息的住宅中上演的却是不忍直视的人间惨剧。

戴着眼睛的平头男子,手里拎着棍子,看到坐在楼梯上的大儿子和在他怀中哭泣的小儿子便露出一抹笑容,然而却不是父亲温情的笑,而是像野兽看到猎物,或者饥渴的男子看到楚楚可怜的少女一般,显得阴险而可怕。

他一直想要“品尝”小儿子的味道,那么稚嫩,瞳眸纯正得如同初生的小鹿一般,明明是男孩却那么粉嫩,甚至有点像小女孩一样,遇上什么事也只会扑向哥哥的怀抱,然后委屈地放声大哭。他甚至有些恶意地想要故意将他弄哭,看他一脸小可怜的样子。

不过,这个想法一直没能如愿,因为他的大儿子总是像护花使者一样谨慎地守护他的弟弟,替他免去父亲的骚扰,帮他挡掉毒打,为此,他没有少大发雷霆,那眼神倔强的少年常常被他狠狠掼倒在地,浑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而当他看到少年苍白的肌肤上落满施虐的痕迹,肋骨高高突起如同高耸的山峰时,他笑了,那种病态的美感,配上少年不屈的眼神和紧紧咬住牙关在嘴唇上留下的一排齿痕,都让他浑身战栗,充满快感,仿佛岩浆在体内穿梭。


而那可怜的小儿子,在他哥哥被他怒吼着,打得爬都爬不起来的时候,只是用小手抹着眼泪,抽抽嗒嗒的哭。

有时,他也会故意殴打少年,只为了看到男孩的哭泣。

凌虐让他快乐,但他始料未及的是,拥有那样不屈眼神的少年,眼中藏着锋芒与峥嵘的少年怎会投降?他一直忍耐,是因为如此他的弟弟便可以不受折辱。而当他终于克制不住体内的冲动,想要侵犯那个男孩时……

他没有看到那双血红的眼睛里露出的仇恨。

终于,他拎着棍子走来,预备再一次发泄时,闪着寒光的匕首飞快地随着少年跑动的步伐闪到眼前。

“噗——”

然后是鲜血喷涌的声音。


他有些惊讶地呆在那里,不是因为其它,而是感觉极其冰冷的东西入侵身体。

“咣当……”

手里的棍子掉到地上。视线开始模糊,眼前是闭起眼睛,全身都在颤抖的少年。

是啊,第一次杀人的人,比被杀者还要害怕。

一大片红色晕染开来, 男子只感觉热量都随着血液流走了。

“砰!”他倒在地上,瞳孔放大,失去了全部知觉。旁边站着手握利刃,处于极度激动和恐慌中的少年。不远处是黑发的男孩,还在抽抽嗒嗒哭泣,以他的心智,并不能理解“死亡”是怎样一件事情。他只是看到,那个可怕的男人不再动弹,身下流出一滩血。

之后,少年很快把弟弟送到了附近村子的神官家。听说他为人不错,于是,他将弟弟拜托给大神和树的父亲,且对着他说道:“他不需要一个杀人犯哥哥。”

他垂着手,低着头,沉默几秒后继续说道:“所以我要和他断绝关系。”

和树的父亲,那正当盛年的西装男子想要安慰他,然而,当试图伸出手去,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那不是他能理解的绝望。杀死自己的父亲,为了保护弟弟……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的了,因为他们没有体会。

“我不会再见相马了。”

轻飘飘的声音,却比万吨巨石更加沉重。


是的,不会再见了,余生,都会在监狱中慢慢度过,慢慢腐烂,就像被人忘记在角落的物件,直到放了许久,上面蒙上灰尘,积满青苔,长出蘑菇也不会再有人看见。

他的一生算是毁灭了,万幸的是,弟弟没有随他一起毁灭。


“弟弟就拜托给您了。”浅色头发的少年声音低沉。纠缠的手指微微松开,他俯下身去,朝着和树的父亲深鞠一躬。

高傲的少年,睁着拥有锐利锋芒的眼睛睥睨四方的少年也免不了一生对人无数次俯首,但毫无疑问,这是最心甘情愿也满怀郑重之意的一次。

那是最后一次,他的心底还怀有一点的希望。无论如何,他的毁灭换来弟弟的重生。

临走的那刻,他看到弟弟的小手扒在门边。相马看着他,没有像平常哭泣,琥珀色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撒有那拉。”他挤出了最后的笑容。

小相马并不懂这是永别的意思,只是同样回了一句:“撒有那拉。”

他还露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

翼感到难过极了,可是,他必须走,他不能再将罪恶和风言风语留给弟弟。况且,他杀了人,也不可能逃脱惩罚。

狠狠心,他背过身,脚步逐渐走向未知的未来。之后……

血腥色充满眼眸,也笼罩了生命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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