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 Elsa.

「Anna……」

「怎麼了Elsa，妳想好明天要去哪裡了嗎？」

Anna好不容易得到一個能霸佔Elsa一個午後的允諾，興奮跳腳的模樣簡直跟Svan一個樣子。

Elsa沉默半晌，最後以一個微妙複雜的表情揚起一個微笑。

「我們去看看父王與母后吧。」

──

Elsa人生莫大的兩個遺憾，一個是與Anna隔絕的十三年，另一個無非是沒有參加父母的葬禮。

「好久不見，父王，母后，看看今天是誰來了！Elsa！」

「三年不見了。」

Elsa看起來有太多話想說，但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

她最後只有以手指輕輕地撫上刻著銘文的石碑，站在那裏。

望著平時總身著藍色的Elsa，Anna沒想到的是，她穿起黑色的長裙明明依舊如此動人，背影看起來卻能這般哀傷。

她從沒想過那個永遠帶著王者風範的背影，原來看起來這麼渺小。

從八歲開始，Elsa開始築起一道牆。

五歲的Anna還無法理解那扇門的高大，八歲的Elsa也還無法理解Conceal跟Control的意義分別是什麼。

如果會傷害別人，那就保持距離；不要有接觸的機會，就沒有傷害的機會。

Elsa被指控使用巫術、被指控為怪物時，她受傷的眼神Anna盡收眼底，但比起受傷，她看到的是Elsa更多的畏懼。

十三年來Elsa就像用畏懼養著一頭怪物一樣，把自己困在牢籠裡。

──她比誰都害怕自己。

Elsa很想說點什麼，但對於自己的畏懼、軟弱；傷害Anna的童年、信任、內心；對於人群的恐懼，對於他人評價的恐懼，對於無法成為那個好女孩的恐懼；所有的東西一次湧上來一下哽在了喉頭，最後流洩出來的只剩微弱的嗚咽。

自八歲以後一直活在恐懼之中，她一直沒辦法戰勝這夢靨，甚至連父母親的葬禮都沒來參加。

本來正對著父母親長眠之處炫耀Elsa炫耀到快把她捧上天的Anna，如今也只有安靜地站在她旁邊，

「哭出來吧，我不會看的。」

她知道Elsa給自己戴了太多面具，導致她連讓自己在父母墳前痛哭失聲都不允許。

Elsa永遠都在試著保護Anna，即使Anna因自己而受傷，即使年僅八歲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還是對Anna說”I’m here, It will be okay.”

Anna知道，Elsa永遠把最堅韌的護盾擺在自己前方，卻把自己最柔軟的內心暴露在寒冬裡面；而到頭來那面盾擋住了的，只有Anna擁抱Elsa的去路。

人永遠是如此的矛盾。

──

「See, Elsa, the sky is awake.」

Anna坐在草地上，背靠著石碑，右手放在Elsa的手上。

「Come on Elsa! Just look up!」

Elsa把臉埋在雙膝，蜷縮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她哭了整個下午。

「……Do you want to build a snowman?」

從小到大這句話就彷彿有魔法一樣，Anna偷瞥到Elsa的嘴角勾起了像那個晚上一樣的笑容。

他們最後一次一起玩的那個晚上。

「Not really.」

Anna實在難掩心裏的震驚，她親愛的姊姊竟然還是不肯陪她堆雪人？

「……But I need a warm hug now.」

她們對望，然後笑了。

──就像小時候那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