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0605200110 于 2014-3-9 11:08 编辑
Charpter20 醉
东京都新宿区。
灯火通明的巨大府邸。
天宫宅。
啪,一个鼓胀的信封重重地甩在黯淡奢华的黒木桌面上。
从中漂落的几张照片悄然落到了地板上,无声无息。
全身黑衣的高大男子弯下腰,捡起落在脚边的相片,微微发怔。
“老爷,这是……”
“森泽,去查一下她的背景。记住,是所有的。”
虚弱的嗓音中充斥着阴鸷与暴戾的味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
冷郁的目光扫视着远去的下属高大的背影,鼻梁上的平光镜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迷离冷漠的光泽。脸色苍白的老人窝在沙发中,身形干瘦,干涸而龟裂的嘴唇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散发出毒蛇般危险而阴冷的气息。
颤抖而枯槁的手指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雪茄点上,烟草浓郁的气息渐次在空气里弥漫开来,氤氲的白雾中,蜡黄的脸庞上,浮肿的眼睑微微抬起,浑浊的眼球中散射出锐利的视线。
晦暗的光线从古朴的灯罩倾泻而下,苍凉而凄迷,桌面上照片中带着清冷微笑的少女那双绯色的瞳眸仿佛浸染了些许馨暖的色彩,清丽的容颜淡白幽远,仿佛穿越了时空,把那遥远的过去与未知的未来的羁绊,连成了一线。
那淡漠而精致的笑容,如利刃般直直插进了老人的心脏,仿佛在缅怀了什么,威严却憔悴的脸庞上浮现出苍凉而无助的灰败颜色,在病容中并不明显,哀伤却延展到了饱经风霜的灰暗眸子的深处。
“栀子-------”
低低的喃语在空旷冷清的房间里幽幽回荡。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无力的咳嗽声幽然回荡,苍白的月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窗帘洒落进来,漾开苍白的光晕,森冷刺骨。
僻静的走廊中。
身形曼妙的女子的上半身沐浴在黑暗里,看不清面容,幽幽的紫色荧光依稀从精致的唇线间若隐若现。
“什么时候的事?”
“最近突然恶化的……已经是晚期了,根据医生的诊断,恐怕拖不过明年了……”
“我知道了,还有,这件事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明白么。”
“是,大小姐。”
耳畔传来模糊不清的哂笑,微微抬头,那抹紫色在空气里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阴冷刺骨,高大的中年男子浑身一颤,沁骨的寒意瞬间袭遍了全身,手指紧紧拽住口袋中那张照片,硬朗的眉宇间闪过了一丝坚定的神色。
那段悲伤的过往,不仅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被尘埃掩埋,反而愈加清晰起来。
与二小姐惊人酷似的容貌。
是……巧合么。
暮色深沉。
东京繁华的夜生活却是堪堪拉开序幕。
坐落于涩谷,ANIMATE旗下的蔷薇少女主题咖啡屋。
雅座的玻璃窗边,隔着喧嚣的街道,街角对面的NHK大厦高耸入云,与蛰伏沉寂的明治神宫隔山相望,熙熙攘攘的红男绿女来往其中,繁华喧嚣。
少女风格调的包厢内,灯火琉璃,光与影线条斑驳,营造出华丽浪漫的背景。
高大壮实的黑衣男子临门而立,严密而一丝不苟地守护着包厢内两名巧笑嫣然的少女。
“慧宇、奈莉、梅根她们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好多年没见了。”
“是啊,没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呢,明华。”
短短的沉寂。
冷峭的女子神色清冷,对家的银发女子莞尔一笑,冲淡了些许的尴尬。
身着女仆装的侍女彬彬有礼的端上两杯极品卡布奇诺,收了托盘款款离开,氤氲的雾气从精致的白瓷杯蒸腾而起,淹没了两张俏丽的容颜。
“明华,当年宫永咲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淡白的流光在辻垣内智叶冰凉的无框眼镜上一掠而过。
雀明华端起微烫的瓷杯,纤长的指尖握住精致的镀金调羹徐徐搅动咖啡色的香醇液体,额前的银色碎发散落下来,遮住了本就不甚分明的轮廓,辨不清眼睛里莫测的神采,清丽的俏脸对着杯体上依稀与自己容貌有着几分相似的水银灯,嘴角勾勒出淡淡的弧度,如夜间的百合花,悄然绽放。
“呐,智叶,你看过《雾都孤儿》么?”
“英国著名作家狄更斯的传世名作,我当然读过,难道你是说------”
“你猜的没错,不过,Saki和奥立弗是不一样的,Saki,她可是拥有着更加高贵的血统!!!”
一时间空气有点凝滞起来。
智叶下意识扶住正欲下滑的眼镜,树脂镜片上面一晃而过的白光掩盖了眸子里震惊的神情。
“更加高贵,难道------”
“没错,她身上流淌着的,可是日本四大财阀其中之二的血液。只是,她却是被家族遗弃的血脉啊。”
“但是,明华你怎么知道……”
疑惑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向优雅示人的法兰西少女的脸庞上浮现出淡漠荒凉的神色,幽幽的低语悄然回荡,苍凉悲哀的气息浓厚得彷如流淌下来,盈溢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因为,我和她,原本都是一样的啊。”
淡漠却不疏离的语气中夹杂着丝丝哀伤,嘴角却是充斥着讽刺的笑意。
世人都羡慕豪门的富贵与荣华,然而繁华表象之下的暗流汹涌、勾心斗角,又有几个能够看清楚明白?在那张充满陷阱与欲望的网中,即使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也只是可以用来交易的筹码罢了。
惆怅的叹息声,悠远长扬,穿越了浩瀚的时空。
东京银座。
米奇林餐厅。
彷如命运般的相遇,让宫永咲和园城寺怜浑然忘我,只是紧紧地注视着彼此。
“啊咧,这么多年不见,看来咲已经忘记我了呢--------”
望着那与自己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女孩,园城寺怜苍白瘦削的面容上浮现出醉人的色泽,慵懒的关西腔幽幽荡起,在暧昧的空气中扯出几丝浮华而略显轻佻的涟漪,只是语气中夹杂着的那抹惊喜与激动,却是彻底出卖了淡定从容的伪装。
“怜……”
干涩的嗓音彷如带着魔力般,让园城寺怜清隽的眼角缓缓流下两行眼泪。
晶莹的液体顺着脸颊渗入嘴角,咸涩却甘美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园城寺音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位让自家女儿大变的清丽少女,依稀熟悉的容颜,却在搁置已久的过往中失去了音讯。
而记忆的齿轮飞速运转,震惊的神色在眉宇间赫然浮现。
“你,你是天宫家的孙少小姐!”
“好久不见,园城寺阿姨,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您收回孙少小姐这个称呼。”
淡漠疏离的神色,让欲言又止的园城寺音讪笑着收回了即将脱口而出的问候。
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让犹自欣喜的园城寺怜心尖一颤。
园城寺怜一直没能忘记的梦魇。
血色的回忆。
被撞得严重变形的汽车,刺鼻的汽油味,巨大的爆炸声,裕入火海的倒在血泊中的昏迷少女,姗姗来迟的救护车,担架上白色纱布一角露出的严重灼伤的肌肤。
那场车祸后,她整整三个月没能睡过一个好觉。
她一直坚信着,她所信赖的人不会这么简单地倒下,只是,自那之后,眼前的少女却是失去了一切音讯,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遗留给她的,只是镌刻于记忆中的一段短短回忆,有的时候,园城寺怜会怀疑,那位名为宫永咲的少女,是否曾经出现过在她的生活中。
如今,她终于回来了,尽管气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
以前的她天真可人,温顺地彷如邻家女孩。
现在的她却是清冷淡漠,出尘似悬崖峭壁上的苍色之花。
孤傲如斯。
但是,她,却依旧是她。
“咳咳……”
边上的新子憧怔怔地望着陷入短暂当机中的三人,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
“啊啊,真是失礼呢,园城寺阿姨和怜前辈,请坐。”
殷勤招呼的女主播充分发挥了从业多年的经验,让犹自站立的几人落座。
碧色的瞳眸望着身边那对少女眉宇间充满复杂情绪的目光交织,嘴角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看来,在千里山的时候,还有我很多不知道的故事呢。
走出餐厅便是银座灰蒙蒙的天空,高耸入云的建筑利剑一般将其生硬的切割成线条冰冷的碎片,参天的树木,琳琅的商店,承载着喧嚣人流的柏油道路,反射着旖旎灯光的硬冷玻璃,以及充斥着眼睑的钢筋水泥,妆点着这个物欲横流的商业都市。
“Saki,要来看我哦。”
“啊,我会的。”
简短的话语中夹杂着迫切的心情,让病弱的少女莞尔一笑。
新子憧望着身旁的女子,那双绯色的瞳眸牢牢跟随者那个远去的娇俏身影。
也许是夜晚的霓虹灯太过刺眼,笼罩在宫永咲身上让人看不清她清冷淡漠的俏丽容颜上是否掩藏着些许悲凉的色彩。
在她的印象中,宫永咲是一个过于理智的女子。
她清澈的双眸看得清利益交织与欲望的纠缠,然后小心翼翼却又果决凌厉的选择自己的道路,通透的无情与冷酷,还有自私。
只是,原本在她的心中,依旧存在着这些软弱的情感么。
“那么,宫永同学,我先……”
一具温暖纤细的身体直直撞入怀中。
精致的呼吸间,淡淡的红酒的香味漂浮出来,俏丽的容色上浮现出微醺的酡红。
“嘛,真是搞不懂你,明明不会喝酒的说,还喝了这么多……”
“冷……”
低低的喃语在厮磨的耳鬓间幽然响起,彷如咒语般,让新子憧呆立当场。
如霜雪般的玉臂蔓藤般缠绕上来,清冷的额首深深地埋入了新子憧的胸脯间,那让人贪恋的温暖让她不自觉地蹭了几下,缱绻温柔地彷如情人间的呼吸。
“抱我……”
安睡的容颜散发着惊心动魄的美丽,新子憧的双手微微颤抖,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把怀中的少女紧紧的包裹住,柔软的心脏砰砰乱跳,眼中浮现出宠溺的神情。
抽将出来的手臂遥遥地挥了几下,载客的计程车停了下来。
狭小的计程车后座空间里泛起迷蒙暧昧的气息,宫永咲轻轻靠在新子憧柔弱的肩膀上,嘴角微抿,吐气如兰 ,玫瑰般的熏香直直钻入耳鼻。
“麻烦去下涩谷樱花町,15号新子宅,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