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0605200110 于 2014-5-16 18:08 编辑

Charpter21 白色巨塔

一路过来是东京都繁华的夜景，夜市里熙攘的人群和街头璀璨的霓虹交织成瑰丽的胶片，一路电影般放过去，夏末夜里微凉的风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一片沁寒。

出租车平稳的行驶着，后座右侧，新子憧将头抵在窗户上合了眼睛假寐，时有街灯温暖的光芒流转过眼角，依稀辨出几分疲倦的神情。

偶尔侧眸过去，紧靠肩头的少女熟睡的容颜散发出惊心动魄的魅惑，每每让偷瞥的少女陷入未名的慌乱中，俏脸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身处声色犬马的娱乐圈多年，在新子憧的阅历中，有端庄典雅的玲珑，有泼辣热烈的风情，有贪婪妖媚的诱惑，唯独未曾见过这样的淡漠荒芜。在那双彷如看透世间的绯色瞳眸里，感怀与憎恨，欢乐与悲伤，抑或野心与向往，都只是淡淡一眼看来，便抹杀了一切。

汽车驶出了银座繁华的商业街区，拐道上了侧边的岔路，碧色的眸子在暗昧的光影里若隐若现。

悦耳的铃声突然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新子憧闻声慌乱地从包包里掏出手机，肩头的宫永咲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侧过身去蜷缩成一团，依旧沉入梦境。

“呼”新子憧长吁了一口气，微微僵硬的肩膀活动了几下，眼眸里依稀带着丝丝的不舍与留恋。

“喂，稳乃？“

“憧，还没有回来么？打你家的固定电话一直在转语音信箱。”

电话那头传来了元气少女充满活力的声音，新子憧仿佛一下子放松了似的重又靠上座椅柔软的后背。

“嗯，我快到家了，难道有什么好消息，让你这么晚还打给我？”

“是玄姐姐啦，她申请上了东京大学的研究生名额，过几天就要来东京上学了。”

“玄姐姐，好久没见面了呢。”

“嗯，还剩下宥姐姐，小灼，赤土监督，总有一天，阿知贺的诸位一定能够再度重聚的。”

……….

窗外的深浓夜色泼墨一般混沌了天地，开关清脆的响声落处，客厅顶上华丽的吊灯瞬间映亮了整个厅堂。

公寓的居室不大，三室一厅的格局。

装饰简洁而明快，素雅的风格，倒是与身为女主人的新子憧潮流时尚的形象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吃力地把熟睡的少女拖到软绵的沙发上后，新子憧看着宫永咲清瘦而平坦的身材，心中涌起了满满的恶意。

“都说小和的体重比起同龄女孩重5公斤，我看你也不比小和轻多少嘛，明明那么平的说.”

新子憧坐在沙发沿上，打量她素面朝天的睡颜，平日的犀利掩去几分，竟有几分柔和娴雅，如夜间的百合，悄然绽放。

纤细的指尖轻轻拂过柔软的短发，顺着温顺的发梢轻触上白皙而清丽的脸庞，沁凉而滑腻的触感从指尖传入心窝，微微一酸，思索着该是由她继续睡下去还是将她抱回自己的卧室，因为疲倦而略微僵硬的脸上柔和了几分，俄而伸出手去将下滑的毯子拉上了一些，轻轻关上了客厅的灯光。

“晚安，宫永同学。”微不可闻的喃语，夹杂着几分羞涩与笑意。

…….

东京大学附属综合医院。

荒川憩最近的工作一直安排到这个月末，忙碌于病房与手术台之间，有一种几乎要被淹没在这一片纯粹到极致的洁白之中的感觉。

“荒川医生，井上院长请您过去一下。”

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马上就有实习医师过来传达指示，东大附属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刀无奈的浅笑一声，披上白大褂走了出去。

推开院长室的门，除了院长井上大藏，她学生时代的导师，国际顶尖的外科医生—新恒国彦亦早已等着那里。

“你来了，憩？” 井上大藏已经是五十好几的年纪，饱经风霜的脸上已经爬满皱纹，对于眼前这名出身医疗世家却兼具潜力的女孩，他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好感。

“有一个紧急手术，抱歉让两位久等了。”披着白大褂的娇俏少女面带微笑，优雅的扬起唇角，独特的关西口音十分悦耳动听。

“具体的情况，我已经跟新恒教授谈过了。”井上院长招呼他坐下来，“儿童心脏疾病研究中心的设想方案我已经递交上去，我们已经具备筹建研究中心的技术力量和经济实力，新恒教授完成高难度手术的成功率也是一个重要的保证，第35例Batista手术已经定下来了是吗？”

“排在下周五。”新恒国彦也点点头，“目前患者的心力衰竭十分严重，进行手术是最佳的选择了。”

“好好准备，那个孩子还年轻没有理由这么早就离开。而且——”井上院长停顿了一下，“如果这一例成功的话，就能够达到筹建研究中心的指标了，这一次，外界也给了足够的关注。”

“我明白，院长。”新恒国彦也点头，站起身来，“我要去查房了，失陪。”

院长室厚厚的大门打开又重新合上。

荒川憩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只是清浅地笑了一下：“最近这些事，真是让院长费心了。”

“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而已。”井上院长轻笑一声，“坐在在这个位置上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轻松，总有一天你也会体会的到。”

年轻人的潜力是这个世上最无法揣测的人事之一，更何况眼前这位医疗巨头世家的少女从小玩着手术刀长大，注定要接手家族庞大的医疗机构。

荒川憩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月底的董事局会议准备地怎么样了？”

“荒川家已经持股40%，新近又买断了近12%，你还要担心什么？” 井上大藏笑起来，厚重的眼睑弯成一丝细缝，混浊的眼球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

从院长室里走出来，途径长长的回廊，正好可以看见新恒国彦也伫立在明亮的窗户前，望着夏末季节夜晚飞舞的梧桐树叶，仿佛在注视着某一未知的世界。

“老师在看什么？”迟疑了片刻，她还是走上去，洁净明亮的玻璃上面映出一袭白衣。

仿佛是滞后了一刻才听到她的话，新恒国彦茫茫然收回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自嘲的笑了下：“没什么。”

“我以为老师一定会高兴，毕竟这是老师多年的心愿，不是么？”

新恒国彦微微侧了脸，抿起嘴唇，淡淡的上扬了一下：“憩。”

“老师。”

“还记得你父亲第一次带你过来的时候，你说的话么？”

“我说了什么？”荒川憩无辜的扬起嘴角。

“你告诉我说希望能够精进医术帮助病患。”

“唔……”当年北大版三箇牧高中的ACE—全国高中生女子麻将大赛排名第二的女孩俏丽的面庞上浮现出出精致的笑容，理了下略微凌乱的披肩短发，“这么多年，老师还记得啊？”

“医疗世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为了这么单纯的理想而操起手术刀，你当时说了谎吧？”新恒国彦淡淡的看她一眼，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天分以及此后所取得成绩，但是憩，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选择这条路，你的天分无论用在哪一方面都不会逊于旁人，而且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条路也过于坎坷了。”

荒川憩沉默了半晌。

她不知道她的导师实在何种的心境下问这样的问题，事实上来自家族的压力，使她对于兴趣和事业的选择失去了自主的权利，即使到现在，她还是抱有成为一位职业雀士的希冀，但显然这样的答案是不可以拿到台面上去讲的。

新恒国彦没有等到她的答案，只是长长叹了一声：“憩，你绝不会是个单纯的医师，尽管我是如此希望。”

荒川憩楞了一下，对方却又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不过，在现在的医院里，已经不会有单纯的为着患者奔忙的医师了吧？连我自己都时不时在怀疑是不是已经偏离初衷。”

“那位园城寺小姐，好像是你的朋友吧？“

”恩，是高中时代的朋友，以及……对手。“

”是么，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努力吧，即便是为了她。“

说完这一句，新恒国彦转过身去，朝着空旷的走廊深处走去，过道里的风把白大褂翩翩的掀起来。

荒川憩站在原处，一向优雅示人的俏脸渐次清冷下来。

这年头医疗界已经不是纯洁皓白的净土，权力与金钱的追逐早就渗透到每一个角落，为了论文而削尖脑袋的教授，隐瞒事故造成患者死亡的医师，以及炮制假药牟取暴利的药剂师，一座畸形的白色巨塔。

…….

次日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一夜在沙发上将就的结果便是混身上下传来的酸痛感觉，宫永咲皱皱眉将手掌抬至眼前遮了遮窗外如雪的阳光，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颀长的身体，四下打量一番，对面卧房的门已经打开，整洁干净的床铺空无一人，倒是有汩汩的水流声从身后的厨房传来，转过身望去，灶台前的女子披着宽松的睡衣，阳光从窗台射进来，整个背影便沐浴在淡金色的光束里。

“醒了？”似乎是感受背后的目光，她没有回头，只是专注的捞起锅里的面条。

“新子同学，昨天…….”

“昨天你喝醉了，因为不知道你的住所，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诶？”

等到宫永咲从盥洗室里出来的时候，新子憧已经将做好的早餐端上餐桌。

很普通的料理，乌冬面，加上两三个煎蛋。

“好……难看，难道是黑暗料理么。”

“一个多月没有动过的冰箱里能找出这么点东西已经很不错了，你有意见的话自己去外面解决。”

意料之中的抱怨换来同样意料之中的白眼一记，宫永咲将手肘搁在桌沿上，修长的指尖抵着额头，打量了她两下，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拿起筷子来。

“但是意外的很好吃呢。”

“是…..是么，谢谢，稳乃总说我做的既不好看又不好吃呢。“

大快朵颐，宫永咲把身前的食物一扫而光，末了带着满足的神情道：”谢谢款待。“

“新子同学，我还要上班，先走一步，叨扰了。”

…….

“宫永同学不仅是个味觉笨蛋，还是个路痴呢。”

等到新子憧把在小区乱转半天还没找到出口的宫永咲拎上自己座驾的时候，脑门上浮现出几纹黑线。

果然和小和说的一样，明明气质改变了这么多，属性还是没变呢。新子憧在心里面暗暗吐槽。

“刚好我工作的TBS在高盛集团的对面，我带你去吧。”

“十…..十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