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You can’t marry a man you just met.

Anna用尽全身的力气，她无法做到Elsa那样，在得知她与Hans即将举办婚礼的消息时依然可以强势地回绝，然后慢条斯理地告诉她，“No one’s brothers are staying here。No one is getting married。”

同样的一句话，她们仍然站在两个对立面，此刻的立场却截然不同。人的际遇真是奇妙的东西。

“Wait！Wait……”Elsa连连摆手，飒爽干练的女王眉头紧锁，眼底尽是藏不住的对妹妹的担忧与心疼，“Anna，是谁，对你说了什么？”

“如果不是Rapunzel公主告诉我有人来求婚，你打算一直隐瞒着我吗，Elsa？”

Anna娇小单薄的身躯像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她恐慌、无助，她连那种莫名的感觉叫什么都无法去形容。她只知道她快被她唯一的姐姐遗弃了，这真的毫不夸张。如果Elsa结婚，她会与别人共建家庭；她会为另一个人牵动喜怒哀乐；她会对别人微笑，述说心事，而Anna无法再自私地独占那种独一无二。她不想，也不要多出一个人来分享Elsa的爱，哪怕是任性也好，谁也不可以，而她只可以把这些病态的想法归咎于“You can’t marry a man you just met。”这种毫无说服力又苍白的话。

“I’m sorry。”Elsa的态度不禁软化下来，她解下那件深紫色的披风，细致地为Anna披好，系上一个可爱的蝴蝶结，是Anna熟悉的手法，连突然靠近的气息也是Anna熟悉的，属于Elsa的，她微微低下头去与Anna平视，“事情有点太过突然……”

“Elsa，我讨厌你逞强！我讨厌你把我当做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对待！我讨厌你对我有秘密！”Anna丢掉公主该有的仪表气度，粗鲁地打断一位最高统治者的言语，“那些都该死的讨厌！我以为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小公主顿了一顿，“当然，我承认Hans那件事是我的错……”

Elsa捂住嘴偷笑了一阵，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悲伤，“我……我很抱歉。”Elsa垂下眼帘，“我自作主张替你做了决定，拒绝了那些王子的求婚，我从他们的情绪里看出的是自大、贪婪以及野心。尽管如此我忽略你的心情擅自做了那么多多余的事，明明我是那么希望你能亲手找到自己的幸福，可是你才是你人生的主宰者，我只有建议权，没有干涉权，是我……多此一举了。”

“Elsa……”Anna无法忍受这样自责的Anna，骄傲的女王不该为任何人任何事低头，哪怕是她自己的亲妹妹。身为阿伦戴尔的女王，Elsa应该将国家利益摆在第一位，为了国家与臣民，她甚至要拥有随时将自己的婚姻作为祭品献出去的觉悟。Anna为Elsa感到心疼，那个只比她大了三岁的女孩，已经坐在了风口浪尖上。能让Princess Anna选择自己的幸福已是一位君主最大的仁慈与一个姐姐最大的爱。

“我不会再阻挠你的决定，但是也希望你偶尔能听听我这个姐姐的意见。”

“这都不重要！”Anna握住Elsa的肩膀，竟然那么削瘦，“重要的是你！Elsa，你会答应某个国王或者某个男人的求婚吗？”

Elsa海蓝色的瞳被夜染得深沉，星星点点的光像一把火苗，将Anna禁锢住，慢慢地焚烧她的四肢百骸，“Anna，你希望我答应吗？”

阿伦戴尔滨海，却因为闭关锁国使得本该繁荣的经济险些停滞不前，这样的小国在政治与军事上尤其显得薄弱，这块肥肉引起的觊觎不容小觑。

“当然不！”Anna并不会那么深谋远虑，她只是遵从自己的心，回答地斩钉截铁。

“只要Princess Anna不首肯，那么Queen Elsa永远不会拥有婚姻。”

The queen of Arendelle庄重地向她眼前的公主宣誓着。

Anna的目的达到了，Elsa不会结婚，她却在短暂的喜悦之后感受到更大的空虚，那种空虚是任凭她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无法填满的，Elsa的包容与疼爱都被这个贪得无厌的黑洞吞噬殆尽。她的心永远像缺了一角，找不到合适的碎片将那颗残缺的心补充完整。

“Anna，将客人晾在一边太久可不太好。”

“Elsa！”Anna反射性地去抓她的手，只来得及勾住她的小拇指，纤细冰凉，她面容温和，不急不躁地等转过身等着Anna的下文，“Elsa，我们聊聊好吗？我们姐妹俩很久没有像这样单独聊一聊了。”

在这样的高台之上，周围的喧嚣被隔绝，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Elsa，你冷吗？”

Elsa摇摇头，Anna尴尬得无以复加，“我忘了你是冰雪的支配者，难以相信这么优秀的你会是我的姐姐。”

“需要椅子坐下吗？”Elsa抬手，被Anna握住，“虽然你的魔法很方便，但是坐在台阶上好了，像小时候一样。”

这样的并肩而坐已经久违了十三年，Anna快要忘记那种相依的感觉了，月色被极光掩盖，“Elsa，你创造的世界真漂亮。”

“Thank you。”

Anna深吸一口气，左手缓缓地爬上Elsa的背，然后散开了那位女王的长发，一道白金色的瀑布倾泻下来，“Elsa，你比这世界还要漂亮。”

空气中的暧昧气氛膨胀到快要爆炸，一阵雪花飘在Anna眼睫毛上，她才不得不挪开黏在Elsa身上的目光，那么近的距离，她白皙的皮肤上的一点雀斑，眼睑上的紫色眼影，还有额前柔软的刘海，都美丽得过分危险。

“Thank you。”Elsa的表现端庄大方，“你也很漂亮，Anna，非常的，像巧克力一样甜。”

疏离感仿佛一下子被拉近了，Anna渐渐放开拘束，她开始为Queen Elsa讲述她每天出游的见闻，类似于哪位贵族小姐与哪个穷小子私奔了，哪个商人新在奴隶市场买了一个不错的奴隶，又或者哪家的太太送了她几个鸡蛋。

Elsa没有丝毫的不悦与不耐烦，她认真地倾听Anna的每句话，然后适时地给予赞赏的眼神，“然后呢”“接下来怎么样”“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Anna忘了自己说了多久，她口干舌燥，甚至连她都觉得自己太过聒噪，自我厌恶，“Elsa，我会不会很罗嗦？”

“不会，Anna，你就是我的眼睛和耳朵，代替我看到听到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很开心，那感觉非常新鲜也很刺激。”

Anna承认她又被感动了，简直比Kristoff说一万遍“我爱你”都来的让人激动，“Elsa，下次我要带你一起出去！不可以再用政务拒绝！那些老头子剥夺了你作为一个年轻人的乐趣！”

Elsa给出的是同样模棱两可的答案，可是Anna今天非常高兴，决定不要计较那么多，她雀跃的心情渐渐安分下来，她覆上Elsa的手背，“Elsa，给我讲讲我们小时候，好吗？不要撒谎骗我。”

怎么说呢，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