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Anna有些不对劲。

自从这位精灵古怪的公主莫名其妙地失踪然后又凭空出现在宴会现场的那一刹那，敏感如Elsa，她早已有所察觉，Anna藏不住重重的心事，她太过纯净，剔透得让人一目了然，讨厌思考，是个永远充满活力的行动派，Elsa希望她能学会多去揣摩别人的心思，不至于被这个险恶的世界所欺骗，毕竟她能陪伴Anna的时光可长可短，死亡与明天，谁也不能预料哪一个会抢先到来；同时，Elsa又希望Anna能一直保持这颗纯真的赤子之心，充满正义感，做她自己认为对的和值得做的事，义无反顾。

“Elsa？”Anna拉扯了一下Elsa的发尾，像个恶作剧的小男孩，“你在走神，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为什么突然问这个？”Elsa不愿再触及童年的往事，Anna的记忆可以一笔勾销，她的却不可以，无论她们曾经是多要好的姐妹，她无法忘怀Anna毫无生气地躺在她怀里时渐渐冰冷的身体，简直就像是发生在昨天的噩梦。

Anna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每次她紧张或者不安的时候就会这样做，她低着头，“Elsa，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其实我应该记得你会魔法的事对不对？为什么我会忘记呢？”

“Stop！No！No……”Elsa霍地站起身，一脸讶异地俯视她的妹妹，“是谁胡说？你所记得的就是事情的真相。”

“Hey，Elsa，你不要那么激动。”Anna被Elsa的气势迫得无法站起来，她仰着脸，冲着Elsa摆手，“冷静一点！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最爱的姐姐，与你在一起的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想知道，你明白吗？我只是……只是不想听你对我撒谎。”

Elsa不住地摇头，她一步步后退，回到那个露台上，Anna灵活地从台阶上跃起，露台四面的冰壁闪烁起红色的光，镶嵌的一片片雪花的纹路越发清晰，Anna不敢追得太近，“Elsa，听我说，最近我一直会做一个奇怪的梦，有一个会魔法的小女孩陪我玩雪，堆雪人，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知道那是你！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哪怕有一丁点的可能，残缺的那份与Elsa有关的记忆，Anna想找回来，抚平心底的不安还有一点点的不甘，Elsa对她必须是坦诚的，就像Elsa知道Anna一切的秘密，与之相对的，Elsa也不能隐瞒Anna任何事。

“是谁蛊惑了你？那些绝对是谣言！”Elsa很小心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一分一毫的举动都可能带来冰雪，一旦歇斯底里，Anna又会不可避免地受伤，她已经伤害过Anna两次。是Queen Elsa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原罪。

再多的爱也无法消弭已经铸成的伤害。

童年的魔法事故是Elsa封印在灵魂深处，钉在十字架上的魔障。Elsa没有勇气结开那个结，至少现在没有。

“Elsa！”Anna用手比划着，“你知道地精吗？灰色的，圆圆的，长满青苔，有五官和思维，会说话。”从Elsa渐变的神情中，Anna证实了某些事，“拜托，把你知道的和你的恐惧告诉我好吗？”

冰壁上的红光映透了半边天，Anna隐约能听到人群的议论声以及口哨声，观众只当这是一场Elsa女王设计的礼物，渐渐有烟火腾起，在空中绽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光影打在Elsa苍白的脸颊上，变换着霓虹色的光。

Anna用缓慢的小碎步向Elsa靠近，她的姐姐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靠在露台的角落里不敢动弹，“Elsa，只有我们不会真的伤害彼此，相信我好吗？”

她终于靠近那个瑟瑟发抖的女王陛下，她跪在那至高无上的女王身边，心疼地慢慢收拢双臂，将偶尔也会脆弱会疲惫的Elsa抱在胸口，一下一下抚摸她白金色的长发，从发顶顺到发尾，“Elsa，没事了，没事了，放松……”

Anna胸口的礼服被攥得非常紧，快要让她透不过气，比起这个，Elsa冷得像冰一样的体温更让Anna忧心，她解下披风裹住Elsa，不断地用手替Elsa摩擦肩膀和双臂，“Elsa，are you OK？”

颤抖着带有鼻音的哭腔，Anna觉得她又做错了事，Elsa在哭，那样的隐忍，上一次看见Elsa哭泣是她被冰冻的时候，与Elsa相比，记忆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

“我不会再强迫你了，Elsa。”

Anna这么说着，她胸口处发出一道湖蓝色的光，光线越来越强烈，Elsa抬起头，与同样大惊失色的Anna对视，“Anna，what’s this？”

“I……I don’t know！”Anna从脖子上拉出一根红线，那是一条挂坠，菱形的不规则碎片，正是光源所在，冰壁上红色的光渐渐褪去，蓝色的光越来越盛，Anna捂住嘴巴，“God！这是Isabel给我的，她说你看到这个就会把秘密告诉我了。”

“Isabel？”蓝色的光芒亮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Elsa来不及询问这是谁，她伸手夺过Anna手里的碎片，与她手掌接触的那一瞬间，蓝光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然后跃向空中，像烟火一样绽开，化作雪花一般的碎屑。

神秘的自称为Isabel的女人丢下了接二连三的问题，Anna在呆滞了一会之后才想起来追问，“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还有你失去的记忆。”黑袍女人优雅地在水晶球上方挥了挥，跳动的光渐渐地安静下来，像一台老式的留声机，“嘎吱嘎吱”一阵，渐渐显出了影像。

年幼的Elsa与Anna，雪从Elsa的手掌间不断涌出来，变作Anna的滑梯和雪人，Anna笑得非常大声，她不停地叫着“Elsa”。画面戛然而止。又是摇曳的光。

“这到底是什么？”Anna惶惶不安，太难以置信了，在她有关于Elsa少得可怜的记忆里压根没有那样的场景，“你这个巫婆，你在用你的巫术欺骗我吗？”Anna无意识地后退撞到了书架，一本厚重的书砸在了她头上，她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打开来看看。”Isabel动动手指，跌在Anna脚边的书浮起来，落在Anna摊开的手掌里，书页自动“哗啦啦”翻过，停在中间的一页，“小公主，你认识图里的那东西吗？”

“是Kristoff的亲人们！”Anna的眼睛瞪得更大了，Isabel红色的唇一张一合，“那是地精，他们的族长拥有篡改记忆的能力。”

“你是说我被篡改过记忆？”

“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Anna。”Isabel扶着她尖细的下巴，“你可以选择去问问你的姐姐Elsa，也许她会乐意告诉你。这图书馆里掩藏了太多你父亲不想让你得知的秘密。”

“Elsa会告诉我吗？”Anna的脑袋隐隐作痛，“有什么样的事情值得我的家人不惜伤害我也要隐瞒我？”

“也许。”Isabel从斗篷中摸出一只菱形的不规则碎片丢给Anna，那材质不像是玻璃也不像钻石或者水晶，“Elsa见到这个你就会知道一切。”

“Wait！”Isabel的身体在空气里逐渐变得透明，Anna扑过去要抓住她，只有一团空气，她稀薄的身影像烟雾一样消散，四周的场景也在扭曲，水晶球闪出一道光，Anna已经跌坐在图书馆门口。她飞快地站起来，去推那道厚重的门，纹丝不动。

Anna不禁怀疑那是不是一场梦，落地的挂钟敲响，又是一个整点。

猜忌的裂口已经撕开。Anna察觉到脖子上的异样，随着绳子拽出来的是刚才Isabel丢给她的碎片。

是敌是友？好意还是阴谋？

Anna考虑不了许多，拎着裙摆火速赶往Elsa所在的她的生日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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