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冢夕 于 2014-10-23 15:56 编辑
第十一章 夏日永存
她的封印消失了。
尽管之前她没能感觉到封印解开,但现在爱莎能从她站的楼梯上看到它,她的冰在融化消失,露出了房间入口;从某些方面来说它的出现很糟糕的。
毫无疑问,她知道安娜已经通过了封禁。
因为害怕自己可能会看到的东西,她几乎不敢继续往里走。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尖叫。
不是安娜。
托比亚斯跌跌撞撞的冲出房间,他胡乱踢打,尖叫着抓着自己焦黑的,像被烧过的手,爱莎知道他试图强行抢走自己的圣骨盒。
一个蠢货,贪求她的天赋。就算是分离了,她的心也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只有她才能接近,更别说同时还有无法刺穿的寒冰保护着它。
当托比亚斯看到爱莎时,他几乎是滚下楼梯到了她面前。
“爱莎!” 托比亚斯跪下来,扭曲的脸上满是恐惧,冻伤蔓延到他的胳膊,“我怎么才能让它停下来?告诉我怎么让它停下!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求你—”
她没时间管这个,她什么都不在乎,想扔下托比亚斯让他面对自己的命运;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仍然是马库斯的一个孩子。而救他本身就是一种惩罚。
她的手轻轻一拂,一片薄冰将他的手齐肘切断。
托比亚斯张嘴无声的尖叫,尽管痛苦已经从他混乱的眼神中消失,他仍然发不出声音。他剩下的手按住残肢,一滴血也没流的被冻住了。
他整个身体颤抖着一寸寸的爬向被切下的肢体。疼痛难以忍受,他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爱莎没多看他一眼。
安娜。
她快速跑过剩余的楼梯闯进了房间。
安娜躺在地上,既没有知觉也没有——爱莎无法忍受去想像其他的可能。
她必须活着,必须。
爱莎急促地走过去,一秒也没有多想,低下身子。即使现在她到了这儿,爱莎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她的手在停留在安娜身上前都会因为犹豫而颤抖,每当安娜在身边时她总会有这样的反应,若这一举动会加重对她的伤害呢?
在她眼前,一缕白色染上了安娜的头发。
“不!”爱莎低语道,“不,安娜。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我才——我才刚刚开始又有了感觉,求你,求你了......”
孤独。
爱莎尝到到孤独是苦味,让她清晰的思维窒息,像令人窒息的藤蔓,在她的脑海里蜿蜒蔓延。
她自喻是强者,但却是孤身一人。她自认为麻木不仁,但只感到彻骨的绝望。
极度的痛苦潜藏在她的外表下,它伤的如此之深,使生命失去色彩。她在褪色黑白世界里苟延残喘。
直到她遇到安娜,她的世界才爆发出绚烂的色彩。
“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安娜。醒过来。”
什么也没发生,除了安娜因疼痛而剧烈颤抖的身体,爱莎抛下自己的犹疑。
把安娜拉入臂弯,把她的头抱在怀里,但感觉不到她所熟悉的安娜。安娜是温暖的,不是这个头发渐白,身体冰冷冰雪生物。
安娜是明亮的,不是这个苍白没有血色的物品。她曾是那么的富有生命力...
“你不能死,”爱莎命令,她把安娜抱得更紧,现在她能听到她的圣骨盒的脉搏,和安娜的心脏同一节奏地在跳动。一个小小的碎片分离出来射进了它渴求的温暖,“我不会让你死。”
爱莎把一只手放在安娜的心脏上试图把冰雪的碎片拿出来,但在它回应的那一刻——安娜向内卷曲着,面容扭曲带着难以形容的痛苦,爱莎马上停了下来。
她无法控制这个。
自从她制造了圣骨盒之后就不能很好的控制,而如果她强行去做很可能会杀掉安娜,就在此时此地,她毫无用处。
“我该怎么做…?”
冰雪开始爬上安娜的皮肤,她的手指变成冰蓝色,爱莎把她抱的更紧了。她在很快地衰弱。如果这样继续下去...安娜会...
“安娜!”
这就是失去的滋味吗?
她手指不住的颤动,她感到眼睛刺痛?
她几乎不能忍受子啊看着安娜,冰冷而没有生气,但她又无法移开目光。
“你不能死,”爱莎喃喃自语,“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能死!醒过来,快醒过来!马上醒来!”
十三年来第一次,爱莎允许自己哭了出来,祈祷着奇迹。
在她身后,镜子闪闪发光。
“欢迎来到你的新家。”
就算她举止不够得体,也明显的缺乏王家风范,安娜仍然是王室成员,一辈子都一直住在阿伦戴尔的城堡。更不要提她已经见过了爱莎建造在南埃尔斯的完美城堡;所以当马库斯展示着这个原来的城堡,安娜瞥了一眼平凡的石头和灰浆,就把视线转回了跟在马库斯身后的孩子们。
她能看出为什么这让爱莎印象深刻。
对于一个从王国边缘的平民来说,能这么近地看见城堡已经是超出梦想,更何况是住在里面?这甚至不是梦想而是幻想了。
爱莎跟随着马库斯,她的嘴微微张开,眼睛睁的大大的带着孩子的敬畏,很难想象这样的她日后会成为的冰雪女王。
“真—真的?”爱莎问,“但是我没什么特别的,陛下—”
“不要再那么说自己,爱莎,”马库斯严厉地说,他用沉重的凝视坚持着,她点点头,看起来非常的害怕,他的眼神柔和了。“还有你不必用任何头衔称呼我,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我不能那么做!那样太无礼了!”爱莎喊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王室成员,就像你命中注定的那样。”在爱莎能抗议前,马库斯带她看了里面,爱莎被对她来说不可想象的财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安娜跟着他们,马库斯让爱莎去了她所知道的是正厅的地方,也许是她待在多疑的爱莎身边太久了,她有些怀疑这个慷慨的,父亲般的形象。
当爱莎献出心脏残缺破碎的时候,马库斯就这样手到擒来,坐享其成?
日后爱莎提到马库斯一直是尊敬的口吻,但即使那样—或者正因为那样—安娜持保留态度地看着发生过的事情一一展开。
当宏伟的大门打开时,十三个王子专心地站着迎接他们。
爱莎躲闪着,不熟悉与人们交流,她一直被教育要小心不要伤害他们,但马库斯让她的背挺直,和她一起走向大厅的前方。
十三双好奇的眼睛看着爱莎,因为她被允许站在台前在马库斯的右方,而这是他们也无法企及的荣耀。
“让我向你们介绍爱莎。从今天开始,她将成为南埃尔斯的公主,”马库斯说。忽略他的宣告激起的窃窃私语声,他继续道,“而你们要让爱莎感到被欢迎,就像在家一样。介绍你们自己吧。”
一个接一个,安娜看着他们做自我介绍。
古斯塔夫已经20岁了,看上去被整件事弄糊涂了,但是其他人就没那么友好了。
托比亚斯看起来就像他吞下了什么酸的东西一样,看到马库斯因此训斥他,安娜感到一阵强烈的报复的快感。
大部分王子都很无趣,虽然安娜被埃蒙德逗笑了,他的自我介绍是如此热情,以至于爱莎几乎是害怕的点头回礼。
而汉斯一如既往的冷静。
至于索尔,正如他所言,马上就陷入了爱河。
安娜感到一阵怒火升起,当她看着索尔结结巴巴的说着欢迎词,而爱莎对这男孩露齿一笑的时候,安娜更加生气了。
她从来没对她那样笑过。
索尔回以一笑,又回了一个老练的鞠躬,就像至少练习了十次以上一样。
“她只对你感到尴尬,多情种子,”安娜咕哝道。
记忆在马库斯命令找人带爱莎到处看看的时候停止了,安娜耐心的等着圣骨盒决定接来下给她看什么。
就在视野稳定的时候,安娜想她是不是在这整个磨难中过得太舒服了点。
没过多久,爱莎看起来还是同样的年纪,她坐在教室的后方,看起来被一个戴眼镜的老人教的文学课弄得非常苦闷。
安娜注意到她的背现在挺得有多么直,爱莎也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把下巴支在手上,而是直视前方,下巴高高扬起。
她已被训练的很有王族风范。安娜仍然能看见爱莎凝视着前面,她忍俊不禁的看着爱莎在试图捏捏大腿让自己不要睡着。
在老师宣布休息一会儿之后,其他爱莎年龄的孩子,从Rafael,第七个王子开始,一直到埃蒙德和汉斯—拖着脚走出去呼吸一下急需的新鲜空气。
爱莎留在后面,她摇了两下头,开始细读一本厚厚的课本,一只手一直揉着太阳穴。
几分钟后,爱莎把书推开,几乎带着罪恶感的看了看周围之后,爱莎把手放在一起,冰雪开始旋转,一缕蓝色在她指尖缠绕。
然后她开始创造。
就在这桌子上,一座微缩宫殿开始成型,从基石上升到高高的尖顶,甚至有独立的窗户,大门,纹理这些细节。
从某种意义上说,看着一个孩子能如此熟练的制作这么错综复杂的东西更让人印象深刻,然后安娜转瞬意识到她从未见过爱莎做出像这样的东西,当她长大一些之后。
她想着是不是,就像爱莎默认的,她无法再办到。
安娜太全神贯注了,她没有注意到有人回来了。
显然爱莎也没有,因为听到声音后她跳了起来,“这很漂亮,你知道吗。”
爱莎立刻让城堡建筑停止下来,四周查看着,惊恐的眼神毫无疑问地表明她认为自己将受到警告。
爱莎看见了索尔过于激动的充满钦佩的眼神。
“什—什么?”
“你是一个建筑设计师,”索尔惊奇地说,走得近了一些,描摹着冰块。因为这毫无预期的赞美,爱莎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在她试着把表情变得冷静一些之前,索尔又加了一句,打破了她练习到一半的面具,“整体这么完美都是因为这些细节,你怎么完成的?”
“我只是想象”爱莎脱口而出。“我的意思是,我从没做完任何东西,我有一个想法然后—”
“你让它自己设计自己,”索尔补充道,大大的笑容和爱莎脸上的笑容相似“灵感出现然后就不断的涌出。”
“是的!就像是数学和几何,但你不能让规则限制你!”爱莎几乎是闪着兴奋的光。
甚至她的声音都高的成了尖叫,然后爱莎意识到了,她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唇,“啊,抱歉。我有点失去自制了。”
“不,我明白!我也设计。更小的东西,当然,比不上你,连你那精湛艺术的一小点儿都不到,”索尔说。
安娜不高兴的看着,就算小时候,索尔也一样充满戏剧性。
但完全出乎安娜意料,爱莎红着脸移开了目光。“我看过一些你的作品,我真的很欣赏它们。尤其是你的船!你是真的在用自己的手,我觉得我像是在作弊。”
索尔伸手过来用指甲在冰上轻轻敲击,让这好听的声音响着。然后他再次开口。“有天赋不是作弊。不能运用叫什么天赋?我希望我能做到你的一半。”
“我没法放弃这个换来埃蒙德的天赋,”爱莎说,看着课本不自然地笑着,“我落后你们所有人太远了…”
“过目不忘的记性?能看一眼就记住的能力是很有用,”索尔承认,“我相信他已经搞定了整个图书馆”
安娜扬起一边眉毛。那听起来可真不像她知道的埃蒙德。也许他中途把脑袋撞了?
“我们都有自己的天赋——Rafael是音乐,Alek是剑术。所以你看,你的天赋也没什么不同,”索尔说。他把课本转回来。“现在,我应该努力帮你克服这个。数学更称心,但是历史也没那么乏味,如果用更多细节而不是干巴巴的事实讲述它的话…”
安娜做了一个鬼脸,当这段记忆开始变成灰色的时候。她不再反感索尔,但只是她退一步认为索尔就像一根刺而已。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思绪跑到了什么地方的时候,她大声地呻吟了起来,因为这些不断提醒她对爱莎的...怪异的...想法...
一些稀疏的回忆,每个都不超过一分钟,时间飞快的过去,但看上去好像索尔是爱莎生活中少有的不变的事物之一。
作为小孩子,索尔教爱莎使用王室餐桌上令人眼花缭乱的餐具的正确使用方法。
稍微大一点,索尔画出蓝图,爱莎把它们从纸上变成现实,他们俩人因为兴奋而呼吸急促。
让安娜难受的是,不是别人,正是索尔在教少女时代的爱莎如何跳舞,两个人都笑的很紧张。当爱莎终于,终于打滑出错了一次...他们的大笑未免也太过头了。
不过安娜还是很开心的看到爱莎是快乐的。
然后下一场回忆开始了。
“展现,释放,永无限制。”爱莎默念。
爱莎和马库斯一起站在庭院里,他站在后面,爱莎做了个深呼吸,注视着稻草人。
和之前她自己的重复的话语相反,她犹豫的展开自己的手,击向目标的冰雪甚至弯曲了回来。安娜注意到马库斯的眉头紧皱,前额上挤出一道道的线条。
“你没有释放自己,”马库斯指责道,“不要害怕你的力量。拥抱它们。你的体内有难以估量的力量,爱莎,只要你让它释放。”
“我不想伤害别人,”爱莎说。
“那么别人必然会伤害到你。这个世界充满仇恨与残酷,它会毁掉任何他们不能理解的东西。你经历过这些。”
安娜对这样的嘲弄感到愤怒。
怎么能鼓励爱莎滥用力量只为了证明一个观点?而他想证明的又是个怎样的观点?只是因为有人可能会那么做,不意味着整个世界都充满鲜血—
但这些话起作用了。
爱莎转回对着稻草人,眼神变的强硬起来,而当她这次攻击时,白色的波浪从她指尖爆发,啪的一声击中了直立的木头,就像打中的不过是细枝一样,木屑四处飘洒仿佛是带有生命的血液。
但这雪崩还没有结束。它们汹涌前进,穿过整个庭院,击打在城堡的墙壁上,发出如雷的吼声。
当冰雪退去,安娜看见了一个巨大的石坑。
“现在你知道你能做什么,而这只是开始,”马库斯说,满足的笑了。
爱莎深深的呼吸,注视着她的成果,然后凝视着自己的手,似乎很不相信自己能召唤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岁月在模糊的记忆里溜走,每段记忆都不过几十秒。
安娜从记忆里能看到的只有爱莎力量的增长,从第一段记忆开始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多的领域被她探索。
在马库斯的指导下,爱莎学会了如何引导她的力量。
安娜看着爱莎学习创造暴风雪,召唤巨大的雪崩和大片的锋利的冰林,直到某一天…
一个更具威严的爱莎站在她面前,和安娜一样高但优雅程度是她的两倍。
她独自站在庭院中央,闭着眼睛保持着缓慢而有节奏的呼吸。
一声尖锐的口哨,算是在四面八方响起弓弩插销声前的唯一预警。
安娜知道她不会被伤害到,但还是本能的举起手臂想要遮挡;爱莎快速睁开眼睛,手臂挥舞划过一道弧,释放出逐渐增加的冰雪,环绕在她周围来抵挡攻击。
她在庭院重重一踏,弩箭弹回原来的方向,冲回放置的弩箭机关,每支箭都轻易地砸掉了弩。
“剑!”
按照马库斯的命令,一队五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开始攻击。
安娜敬畏地看着年轻的爱莎随意抽出一柄冰剑,和他们一一对打,在队列里穿来穿去地闪避,挥砍,直刺,还击。
她看起来更像是在跳舞而不是在战斗。
爱莎比大多数能呼吸的人都厉害。她移动的很快,简直有些不像人类。
骤然地转身就像她发出的狂风,推着她达到无人能匹敌的速度。冰面随着她的每次移动变换着位置。
五十个经过训练的士兵对阵一个女孩。
这是极度悬殊的实力。
一座冰山从她的脚下升起,让爱莎远远地高于站在她面前的人。
看着这场景安娜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在背后的阳光闪耀下,站在高大的冰山顶峰,眼睛安静地闭着的爱莎看起来就像神祇。
这样的景象并未持续多久。
下一秒,不像人类的愤怒扭曲了爱莎的面容,天神转瞬被恶魔取代,她的眼里映出原始的疯狂,就像一头掉入陷阱的困兽。
干净的蓝天飘下的雪花随即变成了巨大的风雪。就像她小的时候,安娜伤心的想。
马库斯教会了她恨,他教的很好。
闪电在她手中噼啪作响,一卷蓝白色的能量急速冲出,像是要穿透地面。
闪电迸发,冰雪螺旋成漩涡,没有人能承受它的威力。
爱莎让自己降回地面,碎裂了自己手中的冰剑,同时所有的攻击者都已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从观看的楼台上,马库斯慢慢的鼓掌。爱莎带着耀眼的自豪向上看去。
她的笑容如此灿烂,笑容满面。
“但你没有杀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马库斯说。
很惊讶,不过是好的那种。
安娜更近的看了下那些士兵,她松了口气,他们全都还活着。有的失去了知觉,有的因为一些新的青肿而呻吟,但都还活着。至少,爱莎还在克制。
“我不认为这有必要,”爱莎说,安娜对她口吻的变化感到惊讶。她听起来这么的自信,和如今沉静的爱莎一样。那个温顺的平民女孩儿不见了。
“记住他们不如你,如果他们倒下,那只是他们无能的结果,”马库斯说,“你忘记了我曾经教你的东西吗?”
爱莎摇了摇头,“展现,释放,永无限制。”
再一次,世界切换了。
这一次,迎接安娜的是高塔,以至于有那么一秒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
但不是,爱莎和马库斯也在这儿。爱莎又稍微长大了一点儿,比安娜高了,镇静优雅毫无破绽。
她专注的站着,双手叠在一起。马库斯沉重而费力地走向镜子。
对她来说这很明显,马库斯在变老。他的短发成了灰色,前额的皱纹更加深了。他的视力开始衰弱,眼眶发红,就像一个空空的洞穴。
尽管毫无疑问他仍然的拥有权力,但是时间的恶果已经展现。
“这个,爱莎,就是我需要你为我完成的计划,”马库斯说。他的声音如此干哑,和他曾经拥有的圆滑,优美的声线相去甚远。“这是个古老的传说,镜子。”
“我聆听并且服从。”爱莎说。
“传说一滴月光曾从天上坠下,冰冻了它落入的池塘。变成了镜子,一个强大而又奇妙的东西。它能映出...内心的渴望,”马库斯说,声音陶醉,像是这个想法让他恢复了生机。
“正是这面镜子。”马库斯充满爱意的把一只手搭在边缘,然后他弯下腰,干燥的喉咙被鲜血润湿。
“马库斯—”
傲然,马库斯一如既往。
他举起一只手,爱莎安静下来。“但就像你看到的,镜子不再完整。不过并未毁坏,只是破碎了。它的碎片遍布全世界,甚至有些小碎片嵌入了人的心脏。我一度试着让它完整,但是我太老了,爱莎。我把这个任务留给你。看!它和你的力量有共鸣。”
按照马库斯的示意,爱莎伸出一只手走向前。
光芒从镜子边缘的符号闪烁,镜框开始缓慢旋转发出一系列咔咔的响声。
一个图像出现在他们面前,从镜子的完整部分,千变万化的雪花在核心快速旋转,蓝色的火焰在它的纹路上流转。
当爱莎放下手的时候,镜子变暗减弱了,图像也随之消失。
她疑惑地看向马库斯,但他没为她的疑问提供答案。
“我会很快死去,所以我把这个留给你,让你去修复这面镜子。”
“但你说过有办法让我救你!”爱莎说。
马库斯点头,虚弱的笑笑。“其实在它的领域,镜子可以保护我的生命,如果能结合你的力量。如果你让我的身体冰冻,当镜子积聚了足够的力量以后,你便可以将我唤醒。但是…"
“我可以那么做,我可以救你,”爱莎很快说道。
“你可以,但你还没有强大到能做到这个,”马库斯犹豫的说,转身,视线从爱莎身上移开,他喃喃自语道,“尽管还有其他的方法…”
爱莎走近一步。“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做。”
马库斯悲伤地笑了。“不,孩子,那是个太大的牺牲,我不能那样要求。”
“没什么是太大的牺牲,”爱莎说。
安娜对马库斯要说的话有一个模糊而不祥的感觉。
托比亚斯提到过,那个圣骨盒是用来让他活着的。
安娜捏紧拳头,她意识到了这个人在玩一个多么残酷的游戏,他假装不情愿,他可能在用最残酷的方式玩弄爱莎于鼓掌之中。
否则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提出来?
“如果你制造一个圣骨盒,你就能足够强大。就像透镜聚集光芒,这样可以给镜子力量来维持我的生命。”马库斯摇了摇头,“但这要求太过分了。你知道制造一个圣骨盒意味着什么。”
“不要陷进去,”安娜低语道。她站在他们之间,试着抓住爱莎的肩膀,但是她的手穿了过去。“不要跳进陷阱!他在骗你—”
“我会做,”爱莎马上说。
“孩子—”
“没什么比你的生命更重要,”爱莎打断他,而马库斯,安娜满腔愤怒的看到,带着如此真诚的悲伤地凝视着她,以至于爱莎觉得过意不去,“我没看到圣骨盒有什么缺点,如果它能救你,那么我会做。”
马库斯摇头道,“有太多事情你不知道,爱莎。”
“我知道。这会禁锢我的感情。”爱莎闭上眼睛。当她再次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听起来脆弱又受伤。“我需要这个,我需要忘记那些记忆,马库斯,我始终记得。拜托。我需要这个让自己自由。”
就在此刻安娜终于明白了爱莎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想压抑关于父母的记忆,关于虐待,关于软弱,就像把它们推开她就可以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出于这样的渴望造就了她认识的那个爱莎,那个把自己远远孤立,把自己从人性中剖离的爱莎。
“这样不值得,”安娜低声乞求,颤抖的伸出手,在爱莎面颊上摩挲,“爱莎,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你自己,你会为此后悔的—”
马库斯点点头,随着无声的咒语,一把黑色的刀出现在他手里。
他把刀递给爱莎,然后沉重地看向其他地方,就像为此感到悲痛一样。
爱莎接过刀,把它对准心脏。
安娜惊恐地定住了,她想移开视线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怔住了,她无法呼吸,她默默的乞求,一遍又一遍,“不,爱莎。不。不,不…”
“谢谢你,”爱莎说。
“停下!”
爱莎猛地将刀插入胸口。
她无法控制它。为了保护马库斯,她的圣骨盒仍然造成了整个南埃尔斯都处在停滞状态,永恒的冬天肆虐蔓延。
但是她必须假装她能控制,假装这是出于她的意愿。
一个傲慢的肖像,带着神赐的权力俯视下瞰。
“从今天开始,我是爱莎女王。”
但她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除了一片茫茫的寒冷的暴风雨。
成为神祇意味着孤独。
安娜尖叫着醒了过来。
“安娜!”
透过薄翳,安娜模糊地感觉到有人在摇晃着她。
慢慢地,她的视线清晰起来。安娜看见爱莎在身边抱着她,脸色恐惧。爱莎女王。
不是那个惊慌的孩子或者那个绝望的少女,冰雪女王爱莎,真的抱着她,在哭泣。
“…爱莎?”
爱莎笑了,介于啜泣和大笑之间的声音从她的唇间逸出,她把安娜抱得更紧,紧得就像害怕她会突然消失一样,“你在这儿,你还在这儿。”
安娜回抱着她,把脸埋进爱莎的肩膀吸着冰雪清冽的味道。
但有些话她必须要说,用最后一丝力气,安娜拉开了距离。
“为什么?”安娜静静地问。
爱莎僵住了,现在安娜看出她真的不需要呼吸,她一动不动的像块石头,震惊的不知如何反应,“你为什么对自己做种事,爱莎?”
“…你看见了。”
“所有的事。”
安娜把手放在她的心上,爱莎看着她的眼睛。
不需要再解释什么。
安娜意识到她可以感觉到爱莎所感受到的一切:不顾一切的想得到认同,她献祭了心的不安全感,需要被肯定的的心情,害怕自己错了的恐惧。
她能感到爱莎深处的想法。或者说她内心深处的感觉。也许更准确。
“我需要自由,”爱莎低语道,“我需要忘记,而这种方法起作用了,安娜。我制作了这个圣物盒,突然世界变得更清晰了,我能阻止我的思想,还可以控制我的感情—”
“把感情锁在门外并不是控制,”安娜说,“你只是在对自己说谎。”
“如果我并不想有感受呢?”爱莎反问,但她眼中的混乱出卖了她。城堡外面,呼啸的暴风雪越来越大。
“人类意味着会痛,我不想再做那个软弱的孩子,如果二选一,我宁愿选择没有心。”
“但是你不快乐。”
爱莎没有说话,但安娜拒绝让她逃避。
她静静地保持着眼神交流,等待爱莎的回答。
终于,爱莎摇了摇头,“太晚了。太晚了,安娜!木已成舟,从我做了决定的那刻我就知道,我永远没有反悔的余地。”
“那为什么你还要那么做?为什么你不放自己一条出路?”安娜问,“还有其他办法,爱莎。你本可以快乐的。你没必要—”
“如果我早点遇见你。”爱莎说着。她的嘴角露出一个细小的嘲笑,安娜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也许有你相伴,我还不会沦落至此。”
“...但现在我在这儿,为了你。”安娜说,爱莎闭上了双眼。“你没有残缺不全,爱莎,你没有。你自己说过,你又有感情了。”
“你怎么知道?”
“我错了吗?”
慢慢地,爱莎又摇摇头。
外面风暴肆虐,狂风卷起冰霜和雪花,造成永不停歇的暴风雪。
爱莎在害怕,她真的这么怕再次拥有感情吗?
不,她可以亲眼看到,她可以用心感觉到。
爱莎想要有感情,比任何事情都想要。既然这样,还有什么….?
“现在你知道了我是什么,我做过什么...”爱莎声音开始颤抖,安娜在她开口以前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你怕我吗?”
安娜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爱莎。
只有几英寸的距离,她们静静地看着对方,就像她们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两个人。其他的一切不再重要。
“不,”安娜回答“我不怕你。”
终于,如雷般的一声轰鸣,叫嚣着的风暴轰然消散。
第十一章 完
冢夕:很喜欢的一章,第二个拥抱,两人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拥抱都让感情更升华,作者真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