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对于如何找回圆,我并没有计划。
成为恶魔那时候也是,心中的天秤在保护圆和自私的占有欲间摇摆不定,明明知道不让圆触碰到我比较好,多一分接触就多一分危险,已经打算好了的,但决心最后还是在她的手伸向我时候破碎了。伤痕累累的手臂伸向罪人,那温和的声音仿佛能宽恕一切罪恶——连我这样的私心,都能被谅解。
大脑一片空白。我害怕抓到她的手时候会像梦境里那样碎成散沙。
好在那没有,太好了。
我也是拥有过她一段时间的人。
回想一下,假如那时失败了的话——我应该会选择自杀。咬碎自己的灵魂宝石不是难事,之前我也有过很多很多次想要把它击成碎片带走我生命的想法。
可转而一想自杀除了消除掉自己的存在及记忆,其实对于所有事情的进程都不会有影响。对于孵化者来说,我不在了绝对是更好的事,圆环之理的秘密被它们掌控,圆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化为泡影,脖子被拴上枷锁,成为它们的生产工具。
那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结局,光是想一下就很后怕。因此我很庆幸当时的冲动没有变为恶果。
…恶果………
在我思绪游离的一小段时间里,面前的玻璃杯已经凝结了一层水珠,汇集成流的清水淌到木桌上,直到感觉到指尖的凉意,我才发现自己在沾着那些水在桌上无意义地写着まどか。
红色的果汁颜色看起来很像血,盛着血液的玻璃杯,映照着同样血红的我的脸。
昨天,为了确认圆环之理真的没有存在——我知道QB不会说谎,但我还是不愿意承认,我想回去,我不想离开这个又或是那个圆——我和某个魔法少女对峙了。
不认识的女孩子,看起来也就和见泷原高中时候的我或她一个年级,她的灵魂宝石镶在右腕的手环上,一半以上的浑浊,我想她应该不强,且少有战意。像是巴麻美或佐仓杏子那样经验丰富的魔法少女,总是会让自己的灵魂宝石处于最清澈的状态。
强烈的憎恶,恐惧,不安,都会加速魔法少女转化为魔女的速度,我很清楚这点。
不知名的少女被锡兵长枪钉在地上,他们太碍事,一枪枪把它们的尸体陈列在少女身边后,我拿枪抵住了她的脑袋。
开枪也不会死,但显然她并不知道这个,梅红色的宝石因将要被射杀的恐惧迅速被黑雾侵占。
我期盼着圆出来,虽然也许我看不见她,但若是这个少女消失了,那就说明她来过。
…假如她来了的话看到这幕该怎么解释?一定会被误会…不,也没有什么误会,我的确就是在做引她出来的事情。
会很气愤,会被厌恶吧?焰,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像是这样斥责我。
……结果是、没有。
什么人也没出现,我感觉不到她的温暖。
少女恐惧到极致而扭曲的脸庞在我眼前,我等到最后一秒她也没来。
我啊……我啊………………
那时候纠缠我的迷茫又如雾般漫上来吞噬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圆。
“小姐…请问空盘子要撤走吗?”
也许是我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怕的缘故,服务生战战兢兢地在我身旁站了足有半分钟才敢开口。
我的视线凝视在对面和睦的一家四口,他们吃完了家庭餐,正准备离开。他们谁也没有觉察到我,圆怜爱地拿出手帕给弟弟擦掉嘴角的芝士酱,拍了拍他的头。
没有要签下契约的样子。我从她身上感觉不到魔力。
…也是,没有被因果线缠绕的圆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QB肯定也不会有兴趣,但保险起见我还是每天会观察她的动向。
“收走盘子,结账吧。”
她从这里离开,我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里。
我对于如何救圆没有头绪,但我知道一点。
——魔法少女变为魔女的一瞬间会产生巨大的能量,将这些能量进行回收,就是孵化者的目的。
所以,切断这条给养线就是减缓它们行动的方法。
“晓美焰。”
无机质,听起来让人恶心的声音在我面前不远处响起。我没理会,子弹击碎了宝石,这次是海蓝色。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们不是谈好的吗。”
“什么?”,我看看它,轻蔑地笑起来,若不是知道怎么杀死它都是徒劳,我会将这一匣的子弹都伺候在它头上。
“谁和你谈好了,我可没有答应过你啊。”
“……”
像是透露出我的掩藏的情绪,那些锡兵又气势汹汹地追杀它不放,真是讨厌。
“呐,QB,我这样很妨碍你吗?”
“是的。你这样做大大减少了我们回收的资源,这完全是一种浪费——”
“住口吧。我只要听前半句。”
“……晓美焰,你这次又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
“做什么?你能回答我吗?我想救圆。”
“她不是已经是你的了么?”
“我说的是圆环之理。”
“…这算是贪心吗?你之前也一直把鹿目圆和圆环之理放在同等高度对待。我的条件已经非常退让了,你现在这样行动,我根本没法理解你的思维。”
“不需要你理解。”
我早就尝过所有都不被理解的滋味,而现在唯一能够理解我的人也不在了……算了,和它来讲人的情感,完全是对牛弹琴。
“我要怎样才能救圆环之理?”
“…我不知道。”
QB那对红得可怕的眼睛和我对视,它们真的没有情感,我没法从它眼睛里猜出任何端倪。
“没关系。”
我会知道的。
“我一定会找到救圆的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