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又过了三天，Anna再一次去了康复中心。Kristoff紧紧地跟在她后面，为将要看到Hans而兴奋。他已经至少五个星期没有和她一起来看望Hans了，但Anna不能真的责怪他。Kristoff庞大（并且古怪）的家庭为了一场要持续几乎一整个冬天的“冬季仙境”展览会而忙碌着。Kristoff的工作是照看好所有的动物。他最爱的动物小伙伴是Sven，一只乐意让所有年龄段的孩子都骑在它背上的驯鹿，当它像一只表演的小马那样四处腾跃蹦跳的时候，孩子们都会发出咯咯而开怀的笑声。

考虑到今年最后一场展览会的开幕式在前几天刚刚举行，Anna知道现在可能是Kristoff唯一拥有的一小段自由时间。她因Kristoff第一时间想到她和她的哥哥而感到受宠若惊又高兴。

“那么，再跟我讲一遍这个Elsie小妞。”

Anna皱起了眉头，一边用双眼看路一边用拳头打了一下Kristoff的手臂。“是Elsa，你个笨蛋榆木脑袋。Elsa。”

Kristoff甚至没有假装一下畏惧她的痛击，他爆发出一阵大笑。“好吧好吧，哎呀！某人真是敏感。所以，那么她叫Elsa。是什么让你如此疯狂和着魔（译君：“possessed”，意为“疯狂的；着魔的”英文比较有感觉）以至于你向一个你很熟的人表现出你所有的不爽，而且别扭了整整五分钟？ 她可是一个目前被心理治疗中心登记在案的人，提醒你以防万一你忘了。”

红发少女翻了个白眼。“不要那样说，Kristoff。她不像个精神病患者或其它任何不正常的家伙。她真的非常甜美！实际上，很可爱迷人。有点像个小孩子。你应该看看她狼吞虎咽巧克力棒的样子。” Anna咧开嘴笑了，自豪地挺起了胸膛。“事实上，她吃巧克力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自己。”

“好吧你完全会在精神病院找到家的感觉的。”（"Well you would totally be at home in a nuthouse…"）

“你想要我把你踹下车么？因为我真的会这样做。”

Kristoff得意地笑着“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试一下这么做。但既然我们已经在停车场了，我不认为踹我下车会得到你想要的效果。”

“等等，什么？” Anna眨了眨眼睛。哦 哇。我们真的是在停车场。什么时候的事？Anna困窘地低下了头，在Kristoff又开始哈哈大笑时低声嘟哝了一句“闭嘴”。她将车倒进了一个靠近入口处的车位然后熄了火。“好吧，小组会议。Hans现在做得好很多，但他仍然十分易怒。不要提到橄榄球或者任何学校里的人，明白了吗？”

Kristoff严肃起来，点了点头。“明白了。” 但随后他笑了，伸出手弄乱了Anna的头发。“你是一个真正的好妹妹，你知道吗？”

Anna脸红了，大声地拍开了Kristoff的手。“不是的，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情。”

“这就是我的意思。今天，大多数人甚至再也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事’了。他们都太自以为是了，或者社会主流观点对他们产生了太大的影响。事实是你做了许多努力，与某些被其他人贴上“危险”标签的人花时间相处，并尝试向他证明他们的评判是错的，这非常了不起。” 然后他扭过头去，打开了车门站了出来。Anna跟在他后面，脸颊还是因Kristoff没有由来的赞美而涨红着。

但是Kristoff还没有说完。两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继续说起来“至于这个叫做Elsa的女孩，她一定真的很特别。因为即使你总是对他人礼貌友好，但也永远不会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做这么多麻烦事。我的意思是，上一次另一个女孩请求你的帮助，你答应了她只是因为她答应回报你以零食。”

Anna嗤之以鼻。“就像某些人从来不能对Tiana的秋葵汤说不。”

Kristoff笑了，拉开门以便Anna可以先进去。“没错，但你没抓住要点。”

Anna耸耸肩，眼睛因脸上的笑容而闭起，然后一步跨向门口。当她两步走进去时，Anna撞上了另外一个身体，让那人发出了一声很不淑女的“Oof!（啊呀）”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薰衣草色的眼睛盯着她，红发少女立即后退，道歉的话语在她的嘴唇之间翻动过后道歉了出来。（“apology after apology tumbling from between her lips”）

这个她刚刚差点要踏过去的女人只是给了她一个水一般温柔的笑容，Anna僵住了。这个女人身边伴随着一个有着栗色头发和修剪整齐的小胡子的高大男人，她看上去极为伤心。虽然她的发型和化妆都是无可挑剔的，她的脸上像挂着职业化的面具，但没有什么可以隐藏她眼神中黯淡的光采。

Anna可以说，这个女人非常接近要哭出来了。红发少女的心被这个女人揪住了，她还没来得及阻止自己，Anna的嘴就透露了自己的想法。

“这很艰难（It's hard），不是吗？” 女人眨了眨眼睛看着她，嘴因惊讶而微微张开。Anna给了她一个悲伤的，理解的微笑。“我每次来看望我的哥哥，都和你有同样的感受。就如同毫无希望了，就如同可能再也不会好起来了。不要认为有这种感受是不对的。但是，如果我可以这么说的话：回忆过去美好的时光，回忆那些快乐会让我好一些。只要专注于那些美好的东西，并且感谢里面那个你等待着的人仍然活得很好。那个在你脑海中看见的人仍然存在，即使它们现在是有点迷失或困惑，他们总有一天会回到你身边的，我保证！”

女人的一只手举了起来遮住她的嘴，同时一滴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滑落。Anna惊慌失措。“哦，不，我，我没有......对不起！那是完全错的离谱的，我只是——”

但突然之间她被圧进一个不顾一切的怀抱中。Kristoff的眼睛立刻睁得大开。Anna喘着气，勉强将氧气吸入她的肺部，她被抱得是如此之紧。然而只经过了片刻的犹豫，Anna让自己的双臂环过女人的腰，抱住她右边的后背。

我非常清楚她的全部感受。我能理解。

Anna的手臂收紧了，让她的额头靠在深色头发女人的肩上，吸了一口气然后发现她身上的气味不知怎地令人感到熟悉。她很想再次吸气，对她之前在哪里闻到过这种气味感到好奇，但女人向后拉开身子。这可能是一件好事;吸入一个陌生人的气味绝对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她与Anna拉开一点距离，双手移动着放在她的肩上。这一次，她的笑容是真实的，虽然眼泪继续在她的脸上落下。

“你叫什么名字？”

Anna抬起头对她微笑着。“我叫Anna。”

薰衣草色眼睛的眼角因女人扬起的微笑而泛起了皱纹，然后她将Anna再一次拉进了自己的怀抱，这个怀抱更加轻松和温柔。“谢谢你，Anna。”

Anna抱住她的背部，当一只手放到了她的肩上，她抬起头，看到了和女人一起的那个男人和蔼的眼神。那双眼现在太湿润了，眼泪将近要蔓延开来。他对她点了一下头，Anna对他回以微笑。

Kristoff观看了整个无声的交流。脸上挂着一个温柔的笑容，他喜欢她，她善良的心在他棕色的双眼中闪着光芒。

又过了几分钟，女人拉开了身子。她擦干眼泪（Anna不得不感到惊叹，事实上她的妆容看上去还是十分完美），然后再一次朝Anna微笑着。“我的名字是Catrine Helland，这是我的丈夫Anton。非常感谢你给予我们的好意。” 她举起一只手托住Anna的脸颊。“我祈祷，希望我们两个都能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

Anna在注视的目光中脸红了，眼睛垂向地板。

Catrine看向她的丈夫，笑了。随着他们最后给了Anna一个感激的目光，这对夫妻快速越过她，径直走向停车场。Anna转身目送着他们，这么做的同时她再一次捕捉到了Catrine衣服上散发出的气味。

当她看到二人坐进一个昂贵的四门黑色轿车时，她想起来了。

Elsa。她闻起来像El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