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有人说我写完了……我没写完啊,一直在连载,今天大家是不是都结束假期了?
还是请留下你们的感想和建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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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我是在回到家准备洗洗睡了的时候,被蓝诀忽然的一通电话又叫了出去,这样冬夜的天气,寒风撞在玻璃上都会发出咣咣的声音。
我强忍着用手焐热脚后跟的冲动,开上车直奔顾里家那栋只要报出社区名,全上海没一个司机不知道的别墅。我抽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了,脸上的妆还没来及卸掉,我几乎已经可以想象现在妆晕开的恐怖模样。
那画面太美我简直不敢对着镜子检查一下。
几乎每五分钟我都会给蓝诀一个电话,嘱咐他一定要在我去之前照顾好顾里。我左右环顾了一下,这个点车流量很少,脚下油门一加,华丽丽的破了路标上表明的最大限速。
一边开车还一边在心中碎碎念,都告诉顾里少喝点酒了,蓝诀居然还会在半夜告诉我顾里喝醉了,她当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啊。每天不是会议就是酒宴,三餐一点也不规律,难怪人家说位子坐的越高的人寿命越短。
车停到路边一家消夜店前,我打包了一份烧卖和虾饺,再以十倍的价格死乞白赖的让老板给我煮了一碗蔬菜粥。等待的时候电话更是半分钟一个,后来我估计蓝诀实在受不了我的夺命连环Call,再打过去的时候就自动转入了语音信箱,让我恨不得穿过手机揪着蓝诀的衣领让他接电话。
半个小时后我终于到了顾里家的别墅前,一开始我还顾忌着红绿灯上的监视探头,后来也管不了上面有没有探头,一路连闯红灯,大概我明天收到的罚单足够让我哭出一缸泪了。
蓝诀给我开了门,我看见顾里背对着我靠在沙发上,一急之下连鞋也没时间换,提着消夜就冲进了客厅,蓝诀在我身后安静的关上了门。
消夜被我随手丢在茶几上,撞到了上面几个已经空了的酒瓶,我坐在顾里身边,双手捧起她的脸,轻轻的摇了摇她:“顾里,你还好吗?不是说了让你少喝点酒么,真是的……难不难受,想不想吐?”
顾里半闭着眼睛,我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凉凉的,她脸色也是苍白一片,完全不见喝醉酒的人应有的潮红。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手隔着衣服按住了她的胃部,慢慢揉动了几下:“顾里,你是不是胃疼啊?”
顾里依然静静的不吭声,她只是动了动身体,头仰靠在沙发靠背上,眉轻轻蹙了起来。
我赶忙打开包翻找着胃药,幸好我平时也总是这样不吃饭就喝酒,包里随时准备着胃药。我刚倒出小瓶里的药,蓝诀就已经端好一杯水站在我旁边,我把药喂到顾里嘴边,身子往前凑了凑,小声的说:“顾里,先张嘴,吃了药就会舒服很多。”
顾里忽然抬起手,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拿着药的手就被她打落,白色的药片跌落在地毯上,在地毯长长的绒毛中消失不见。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抬起头,对上了顾里睁开的双眼,她的声音竟然异常的清晰:“我没醉。”
我认真的看了看她的眼睛,原本漂亮的琥珀色瞳仁旁泛开了些许血丝,她眼神似乎无法聚焦,懒洋洋的盯着空中某一个点,眼中朦胧的象是蒙上了一层大雾。
都这样了还嘴硬啊,我在心底腹诽,却不得不顺着她的话,谁让喝醉的人最大。
“好好,你没醉,那陪我吃点东西好不好,我今晚也没吃饭呢,快饿死了。”我把饭盒一个个从塑料袋里拿出来,现在应该先给顾里暖暖胃,她不肯吃药,那喝点热粥也会舒服很多。
顾里斜靠在扶手上,唇色鲜艳红润,和她的脸色真是天差地别,她还未卸下的假睫毛轻轻扇动着,在眼眸中投下了一片浓密的阴影。她好像是看着我,又象是穿过我落在另一个遥远的国度里。除了她喝醉后,我还从未见过她这般茫然的模样,让人心疼。
我尝了一口粥,并不烫嘴,我盛了一勺,小心的喂到她嘴边。粥的热气蒸腾了起来,让我一时看不清她的表情。
顾里撇过了头,语气冷淡到几乎生硬:“拿开,我不想喝。”
她的态度让我心里忽然难受起来,可是顾里在我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即使我下一秒就会死去这一刻也要先保证她的安好。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不过是醉酒后的胡话,用不着放在心上。
我又往前挪了挪,几乎把顾里抵到了沙发扶手上,语气一柔再柔:“顾里,你喝一点,真的很好喝哦。”
我没料到顾里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她猛地站了起来,撞到了我捧在手上的碗,一碗粥猝不及防的扣在我身上。她的声音在我上方响起,音量和口吻因为醉酒变得异常柔和,却隐约透露出一股歇斯底里的阴沉。
“我说了我不想喝,蓝诀,送她出去。”顾里转身像卧室走去,身体有些轻微的摇晃,她扶了一下墙壁,背部却依然笔直。
卧室门被甩上的声音有些震耳欲聋,我还举着那盛了粥的勺子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粘稠的粥顺着礼裙的褶皱淌了下来,落在我的丝袜上,烫的生疼。
我缓缓放下手中的勺子,抽出了沙发柜上的纸巾,擦拭着我狼藉一片的裙子。眼眶不知不觉酸涩了起来,如同吞了一大口芥末,从心底到鼻腔都辛辣一片。
之前沉浸在喜悦和兴奋中的头脑,在这一刻象是被淋了一盆冷水般清醒。粥的香味渐渐掩盖了沙发上原本残留的味道,那是顾里的香水味和酒精浓郁的刺鼻味,我有些迷茫的环顾了一圈,不知道我坐在这里到底是在干什么。
即使坐在别墅里也能听见屋外的寒风大作,吹的树枝唰唰作响。我站了起来,看着一直立在沙发旁的蓝诀,眼泪毫无预兆的跌碎在冰冷的空气中,我不甘心的断断续续的问他:“顾里她……今天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么?”
蓝诀看了我一眼,又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我,他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在笑还是怎样:“今天顾董去取了订好的戒指,但是还没送出去就扔掉了。”
“戒指?是给顾源的么?”我心里一紧,莫非是像南湘说的那样,顾里发现了顾源还有一个未婚妻,所以才这么反常么。
蓝诀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是女戒。”
我心乱如麻的看了眼卧室紧闭的房门,心里被顾里撕出一道狭长的伤口,寒冷的疼痛,寂静的流血。我知道顾里只是喝醉了,所以这些行为想必都不受她控制,怪不得她。
可是……可是我还没告诉她我的合同签好了,还没让她知道我也可以比顾源更好,还没让她对我露出赞赏的笑容。我心里描绘的蓝图一点点碎裂,碎片刺进身体里,流出委屈而不解的情绪。
“那……你照顾好她,我先走了。”我提着被粥浸湿的裙角,拿起包走了出去。我满心欣喜怀着期待而来,却是这样一身狼狈而去。
我握着方向盘,轻轻抽噎了几下,在心里一遍遍安慰自己,没关系,明天顾里醒过来一定会告诉我,她只是喝醉了,并不是故意的。
但是我没想到,我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星期。等到我再见顾里的时候,已经是在盛古集团的收购发布会上,我和宫洺坐在第一排左手边的沙发上,而顾源和叶传萍坐在右边。
我的目光在顾源和台上的顾里之间转了一圈,这两人之间不象是有问题啊,顾里说话时还偶尔瞥顾源一眼,两人间眼神的交换看得我一口气上上不来,下下不去。
一会儿收购会结束后,我一定要好好问问顾里,这些天她都是在发什么神经。
后排记者的闪光灯一声又一声,顾里穿着深绿色的紧身长裙,双手带着深棕色的皮手套,干练而精致。
“盛古集团全体股东同意以八亿的价格,和我们未来的战略伙伴达成收购协议,”顾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唇边的笑容渐渐转成了讽刺,她目光一转看向了宫洺:“我相信Constanly集团一定会为盛古带来更好的资源和发展。而且从即日起,我本人将出任M.E的财务总监。”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宫洺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他缓缓鼓掌,带动了全场人的掌声,一时间闪光灯亮成一片。
叶传萍倾过身来,声音婉转:“以这个价格收购,你做的可是赔本的买卖。”
宫洺看了看我,又扫了一眼站在台上集聚万千目光的顾里,说道:“可是我已经赢得了最有价值的胜利果实。”
我在一旁暗自高兴,顾里要出任M.E的财务总监,那以后我们不就是在同一个公司工作么。我用力鼓掌,目光一瞬也没离开过顾里,可让我失望的却是顾里从开始到现在都没看过我,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顾源那边。
收购会结束后,我把宫洺送上了车,立刻又转回了会场,会场里的记者和股东已经走光了,只剩下几个清洁人员。顾里依然站在台上,顾源从位子上站起来,向台上的顾里伸出手:“恭喜你,顾总监。”
顾里一直翘着的嘴角慢慢放了下来,她生的这幅好模样,笑起来只觉姿色万千,若一旦不笑,就不得不让人起敬畏之情。她象征性的和顾源握手,声音里却全然不见喜色:“同喜同喜,这样你以后就不用和你那位未婚妻虚以委蛇了。”
我手中提着的包忽然掉在地上,顾里和顾源听见声音回过头来,顾源笑着冲我挥挥手,顾里却只是抱着双臂,脸上的表情不咸不淡。
我却顾不得回应顾源,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我看着顾里,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我眼里就装不下别人。可是我却从没想过,我心中唯一的信仰,是否有一天也会欺骗我。
“顾里,你早就知道顾源和他未婚妻的事?”我心里那些模糊的疑团逐渐练成了线,可我却不敢置信,倘若顾里早就知道,那她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对我说出那些讽刺的话?
顾源象是没看到身边顾里忽然沉寂下来的脸色,只是对着我说:“是啊,我为了让我妈相信我,不得不和她为我安排的未婚妻在一起,顾里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盯着顾里,恨不得想要拿刀把她这幅冷漠的面具掀开,让我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听见了自己颤抖的声音:“顾里,你那天……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夹枪带棍的讽刺我的,你明明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
顾里半抬着眼睛,漫不经心的看着我,她忽然笑了起来:“怎么了,我那天说错什么了吗?”
我如坠入冰窖般浑身僵硬,我不敢相信的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顾里走下台,高跟鞋轻轻巧巧的打在地面上,那尖尖的鞋跟却象是踏在了我的心上,她看着我的目光怜悯而嘲笑:“林萧,说真的,你不用在我面前装纯洁。而且你和宫洺上床是好事啊,我们应该大肆庆祝一番才对。”
顾源显然是没料到顾里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看看我,又看看顾里,沉默的站在一旁。
“我……和宫洺上床?……”我象是变成了一个受人摆布的木偶,只会怔怔的重复顾里的话,一阵钻心的刺痛自心脏蔓延至指尖,我不知道我现在还能不能喘的上气来。
顾里走到了我面前,她面庞冰冷的没有一丝生气,我只能看见我最爱的红唇在轻轻挪动着:“怎么,难道你想告诉我你们在酒店几个小时是盖着棉被纯聊天?林萧,你以为你今年三岁半么。”
脑海中回想起顾里一句句如尖刀般的嘲讽,我一直以为那些讽刺和羞辱不过是单纯的气话,可是此刻我终于明白,原来那些话直指我的下贱,包含着顾里心中对我深深的轻蔑。
我听见了自己的轻笑声,比嚎啕大哭还要凄凉可悲的声音。顾里她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我,她从一开始就不把我当干净的女人来看。
口中放佛漫开了血腥味,我强忍着在体内奔腾的疼痛和屈辱,慢慢回过头,捡起了我掉落在红地毯上的包。
我掏出包里那份合同,这份合同自签订那一刻起,就一直象是我最珍贵的宝贝一样,一刻也不离身,生怕不小心弄脏弄皱了,都会毁了它的价值。
可是现在这份合同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讽刺,我费尽心力,不知喝了多少酒,不知穿着高跟鞋跑了多少的路,不知掩藏着厌恶敷衍了多少的人,才总算把这份合同盖章签订。可是现在还有什么用呢,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
我想我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原谅莫须有的指责和羞辱。
“顾里,自从我们认识的这些年来,你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两亿够不够还清你,嗯?”我举起那份合同,一字一顿的说道:“还给你,我今天全都还给你!”
合同被我狠狠的甩了出去,纸张漫天飞散开来,我踩着红地毯,头也不回的远离了我心中最爱也是最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