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中午的阳光从忘了关窗帘的窗户长驱直入,Anna迷迷糊糊从床上下来,踩过了地上染着干涸血迹的床单。
她的喉咙干得冒火,还带着撕裂般的疼。几乎是凭着动物天生的直觉,她从这间完全不熟悉的房子里找到了冰箱,并且幸运的是里面被贴心的经纪人先生塞得满满当当。
喝了一口冰水,她脑子开始运转,视线变得清晰,越过房间,看到那个仍伏在床上安静睡着的人。
噢……天呐,Elsa原谅她,她做了什么?
她昨晚没喝酒,也没有被人下药吧?为什么十个小时之后她完全不能理解自己了呢?
轻手轻脚的捡起衣服溜到浴室去,昨晚的记忆在洗澡的时候一遍一遍的重放,包括浑身不能直视的放浪痕迹都在提醒她,她做了多么疯狂的事。
叹气……Eliza只是玩玩而已吧?她看上去就是那种,永远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女人。
而且……如果说只是ONS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这冲击力度好歹能比Eliza真的喜欢她来的好点儿。何况……拜托,她是个成年人,就算偶然发现自己性取向有异也不过是开了扇新世界大门,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再说,反正Elsa也不会知道了。
不管她做了多么出格的事,也不会再皱着眉头训斥她了。
有什么关系呢。
忽然有人礼貌的敲了敲浴室门,Anna猛然回神,就听门外的人用一种半梦半醒的惫懒声调说:“Anna,你介意我分享一下浴室吗?”
Anna没注意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反正门开之后Elsa就什么也没穿的走了进来,然后特别自然的搂住她,亲了亲她的嘴角:“早安。”
警察小姐一时间感受有些复杂。
Elsa径直开了淋浴,等那些干涸的血迹被水冲下来的时候Anna才忽然想起——“等等!你的伤口!”
Elsa用左手撩开头发,露出那个裂开了的伤口,淡红色的血迹混合在水里流下来,她浑不在意的笑了笑:“等会儿再陪我去一下医院吧。”
*** ***
下午Elsa表示她要去见她的经纪人,并且保证那个温柔的年轻人会好好照顾她,以此敦促Anna,如果还想继续赖在她的房子里就快回家去拿换洗衣服吧。
Anna只好听话回家,难得她的大忙人姐姐也在家,见她进门的时候惊讶的问:“失恋了?”
“Rapunzel!”Anna不满的叫道,然后绕过她去楼上收拾东西:“我要去Eliza家住几天。”
“Well,这么快就发展到同居,现在的年轻人啊……”Rapunzel靠在门边唉声叹气,Anna不得不把衣服一丢回身去看着她:“我没有……”
Rapunzel摇摇头,将她带到穿衣镜前:“你早上肯定又是闭着眼睛刷牙的吧?”
脖子上一个嫣红的吻痕。
“噢!”Anna忙不迭的捂住它,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后知后觉的想到,随后放弃般松开了手:“好吧,我是个同性恋,或者双性恋,你觉得我们爸妈恐同吗?”
“不,他们早就怀疑你深柜了。”
Anna简直不知道自己该骂什么,Rapunzel拍拍她:“怎么了?和你喜欢的人滚了床还这么不开心?她有男女朋友?”
“不……”Anna一屁股坐在床上:“准确来说她是有个,Flynn·Ryder,富豪公子,不过那家伙是个Gay,Eliza只是帮他掩饰。”
Rapunzel歪了歪头,示意她‘So?’
So……Anna叹了口气,像是把那些积压在心底无人问津的疲惫都吐了出来,
衣服底下的身体,刻满了那个人的痕迹。这有一种奇异的归属感,甚至让她觉得她不能在自己家多待,仿佛一根线牵引着她,她时时刻刻想要回到Eliza身边去。
多么奇怪啊……这样不理性的,荒谬的,冲动而且不真实的感受。
就像是那些磕多了以后贴在墙上坚持自己是一只花瓶的家伙们一样,她送过很多这样的货色进监狱,但是她此生从未打算过去尝试一下。
而此刻,她明明没有嗑药,却觉得自己像疯了似的。
“我觉得……她只是玩玩吧……”仿佛是不小心从嘴里漏出来的,Anna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以后立即矢口辩解道:“不,我不是说我想跟她认真,我……我可没那么傻。我只是……”她舔了舔嘴唇,就像这熟悉的房间是满目荒凉的战场,她的目光四处游移,无处安放:“我只是……”
“你只是,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她?”Rapunzel的话就像一句盖棺定论,宣判死刑的宣言。Anna无言的闭上眼:“大概吧……”
“她真的有那么美吗?比你的……”她没有说下去,之后是禁区,她知道,她只能等Anna自己说。而如同回应她的期望,Anna摇了摇头:“她……她很像Elsa,我是说——发色,瞳色,外貌特征。Elsa也是……白金色的头发,蓝色眼睛,皮肤雪白,高挑而美丽。但是别误会,仅仅只是外貌特征,除了这些她跟Elsa一点也不像!”
“她们就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Elsa她……她就像一个公主一样。真正的公主,高贵,端庄,优雅,稳重。她是所有家长们眼中的完美表率,她在任何方面都优秀得无可挑剔,但是我绝对无法想象Elsa穿着露背礼服裙的样子。”Anna耸了耸肩,就如同她真的能看到那位早逝的姐妹长大的样子:“即使是二十八岁,她也一定保守得像是那些宗教国家的女王,从头到脚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连一根手指都不屑于露出来。”
“她不会像Eliza那样笑,我无法想象她那么妧媚的样子。”她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Elsa……她总是安静的,永远等着我,沉默又骄傲,固执又温柔。无论什么事情都自己承担,克己自制,谨慎严格。但是对我,又永远那么耐心包容,无论我做错什么,我都相信Elsa一定会原谅我。”
如果她还活着,也许她并不会那么放肆的和Eliza上床,但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有时候看着Eliza,会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在做梦,每时每刻,另一个名字都在她舌尖打滚,随时可能脱口而出。她忘情的时候,心里口中,那个名字就像被点燃的炸药随时会冲破她的身体。她竭力忍住,又忍不住跃跃欲试,她有时候甚至很荒唐的想,假如她真的叫出来了呢?
假如她真的呼唤了那个名字,会不会……会不会真的得到回应呢?
像是一个乐此不疲的游戏,她来回反复,尝试去触摸火焰,既危险,又因那刺激和温暖不可自制。
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哪怕像是祈求一个不可能发生的奇迹一样微小的可能,当她叫出那个名字,就真的能听到那个温柔的声音,穿越时光和生死,回应她的思念呢?
每一次,当她看见Eliza,当她触碰到Eliza,像是看见梦里的影子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她的妄想几乎要冲破理智。
但是……不可能的。她又每一次都这样沉痛的斩断这疯狂的执念,不可能的……因为那个人不是Elsa。
Elsa,已经死了。从那以后直到永远,她都将一个人,孤单的怀念。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