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两个人的忌日
如果不是因为死亡,我想我不会再回到这里,可能会真的放掉所有有关日本的记忆,开始后面多彩的人生。但世上没有如果,我无法逃避地切身体会到了那样的空洞和绝望,那样的颓然和堕落。所以在重新回到光明的怀抱中时,我无法再舍弃任何一份回忆。我也无法放弃这片土地于我的意义,因为这里藏着我的欢笑,洒着我的血泪,甚至于葬着我的心。
大概吧,大概是从我被录音笔中那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唤回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不愿再提及生日,只记得忌日。
是第七次了,在这个日子放下所有的事务,回到日本,单纯为了再在这个地方走上几步。虽然这一次,很偶然地稍稍有些不同。
其实一直过了七年,我依旧不知道艾丽卡那时候让他们把我所有珍视的人的声音一遍又一遍放给我听的举动是否正确,只是知道那个人在把我带回这个世界的同时把她自己流放到了另一个世界。我无法理解她的想法,只能任由她去,我认为她已经可以去追求幸福,但她只是用她勉强的笑容无声地告诉我,我不懂。
猛烈的风打到身上,才发觉身上的衣物略显单薄,即使知道伤已好全,还是习惯性地隔着衣物轻触那几条疤痕,唤醒七年前在手术台和病房间游走的噩梦。
苏醒之后马上见到的是父母憔悴的容颜,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和眼眶中的泪,不禁感动,也不禁觉得有些对不起。因为把我从那片黑暗中拉回来的并不是他们的呼唤,而睁眼看到是他们的时候,心里竟然出现了小小的失望。我还真是不孝。
病房中陆续出现的除了父母,就只有医生,哥哥和受艾丽卡委托看好我的宫野志保。但在每一次开门关门间,我的心都如同坐过山车一般从高峰跌入底谷,即使知道几乎没有可能,我还是在期盼着见到那个我朝思暮想的人。
继而从他们的口中我渐渐得知除了他们不再有人知道我还活着,而这家医院已经不是原先的而是艾丽卡特意找人为我安排的。随着这些消息的到来,那一丝渺茫的希望最终飘散,不禁自嘲:不是自己希望永远地离开她的吗?现在实现了,失落又是为何。
「小兰她应该还好吧?」这是我从生死线上徘徊回来后的第一个疑问。
「艾丽卡她人呢?」这是第二个。
和以前一样,我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只是怕拖累父母,让他们担心,便不出一个礼拜的时间用满面的笑容把他们打发回了美国,也让哥哥早早离开,留下来的熟人只剩宫野志保。当然了,把他们赶走的另一个原因也是我有些事只想单独和她谈。
“小兰她很好,除了哭得很伤心以外。你不用担心,反正工藤新一会……”在我开口之前,她就回答了我的问题,但突然的停顿让我有些疑惑。
抬头看看她,发现她正有些担忧地研究着我的表情,我笑了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注意别人的感受,也不知道她是怎样了解到了我的心意。
“嗯,我知道的,工藤新一会照顾好她。”笑容灿烂得刺伤自己的心,“那艾丽卡呢?”
因为一直都没有看到艾丽卡的出现,自然地就提到了这位我最好的朋友,把宫野志保永远放在首位的笨蛋。但我在看到宫野志保突然凝重的脸色后,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我不知道。”压抑的语气让我一惊,“她受了伤,但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知道我回到她病房的时候里面只剩下空荡的床铺,一只录音笔和一张便笺。”
房间里一片静寂,宫野志保的眼睛里少见地出现泪水,她放在我病床上的双手握成拳,骨节发白。我对于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毫不清楚,只能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那个……录音笔里有她讲的东西吗?”
“没有,只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到的你父母,你哥哥,还有毛利兰叫你名字的录音。”
“那……便笺上呢?”
“只有她吩咐的事……关于你和她的葬礼,医院的位置和联系方式……”她咬住了嘴唇,眼眶泛红,却没有让一滴泪珠掉落。我知道她还有什么没有讲,一件让她心痛的事,但我不会插手,也无法插手。
很久之后,我和艾丽卡不经意间有聊到那张纸条,问她到底写了什么。但她只是一如既往地露出猫一般的狡黠笑容,说那已经不再重要,然后靠向她身边某个既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的人,慵懒地趴到那人的身上,随意乱蹭。不过这已是后话。
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只要我醒来了,康复就肯定不在话下,毕竟手术是成功的,而我原本身体就不差。医生也只是正常地安排给我打点滴,更换纱布,测量体温,没有做过多的检查。所以我也没有把活动时腹部的剧痛和偶尔吐血的情况和任何一个人提到,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是正常的现象,忍一忍就过去了。直到大约我醒后十天,宫野志保无意间看到我在吐血时,眼睛里出现的不再是冷淡而是惊慌,我才意识到这些现象似乎并不正常。
之后等待我的就是一系列的询问检查,看着他们越来越严肃的面孔,我不知为何很想笑,很想开玩笑地说一句,没事啦,反正死都死过了。但如果这句话真的出口,宫野志保那寒冰般的眼神定会让我够受。
似乎是之前操刀的医生没有尽职,或说是没有经验,子弹大致是取出了,却忽略了些碎片残留在体内。所有人看我的时候都像是在对我说“你好不幸”,但我却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感到万幸,幸好那时候我档下了这枪,不然的话……我不敢想象。
不过这些想法都是在我第二次接受手术之前,在手术结束麻药渐渐失效后,那让人冷汗直冒却又无法缓解的疼痛使我崩溃,不禁觉得当初腹部的痛楚和这相比只是小事。试想一下把尚未痊愈的伤口再度切开,在身体里翻找一些细小的碎片,再把这些几乎已经和新长出的嫩肉生在一起的碎片硬生生地夹出,这样的折磨怎能不让人崩溃。若说中枪是第一次损伤,那么手术可以算是无法避免的二次损伤,而像我这样经历两次手术的等于说是一个伤口连续受伤三次。对于这份疼痛我不知道是应该取笑自己的脆弱,还是应该难以忍受地哭泣。
我要求他们不让父母知道,我实在不想再让父母担心一次,但所带来的就是不知有多少个无眠之夜没人陪伴的孤寂和每次更换纱布时独自忍受的痛苦。没有一个人陪在身旁给我安慰和支持,我更无法向谁倾述身上和心里的难受。
不过我不想因为自己打扰到任何一个人,所以不管是身体上的伤还是心灵的伤,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带过就好;不管是被冷汗浸透的病服还是被泪水打湿的枕套,留给自己就好。
稍稍的改变出现在宫野志保探病后,她看到我虚弱的样子紧锁眉头,骂我是乱逞强。之后这个外冷内热的女人来探病的次数越来越多,虽然每次都几乎不讲什么话,拿着一本就算写的是日语我也看不懂的书坐在一边,但我知道她在关心我,也感激她的陪伴。
也正因为这段时间,在我伤好之后,就被她一句“反正你没办法呆在日本也没法回美国,我也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要不就和我去加拿大吧”给带到了一个总是被众人所忽视的国家,一直呆到现在。
高中,大学,工作;虽然不及那位脑子异于常人,到那边后不出几个月就轰动地成为了麦大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导师的室友;但也从来没有在学习和工作上苦恼过。综合自己的特长和喜好,选择了建筑专业,进入了心仪的滑铁卢建筑系,随后顺利地当上了建筑师,做一些新城区的建设设计。因为某些原因,那位上司似乎极度赏识我的才能,有时也会根据我的喜好给我一些国际上的小业务,美其名曰旅游放假。她很有才,我也很感激她的提拔,只是每次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暧昧的眼神和动作让我非常不自在,只能不留痕迹地避开。
大概是因为她也是日本人吧,大概是因为她也有着一头顺滑的黑色长发吧,又或许是自己知道那种纠结的心情,我并没有像对待其他人那般直接拒绝她,当作没有发现她的心意,卑鄙地顺其发展,这样想来,自己也还真是恶劣。
抬起头,视线立马就定格在不远处的一幢公寓上。在这些差不了多少的大大小小的“火柴盒”之间,这幢公寓确实是非常的不起眼,但就因为那里住的一个人,这幢楼在我眼里变得格外重要。
从很久以前开始,自己就命令自己决不能再深陷于这段感情中,却又在恍惚之间了解她的近况,取得她的照片。清醒过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已把她的情况熟记于心,已把她的样子印刻在脑海里。
原以为只要改变自己,就应该可以忘掉那一切,所以把头发稍稍留长,在脑后挽起,至少让自己多一份女孩子的气息。却被那位毒舌室友评价为只是从幼稚转得稍稍成熟,其他的基本没变。所幸的是,不再会有人直接把我当作男生,而是会把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一段时间,然后礼貌地问道“你是……女生吧?”。留我一人满脸黑线地站在那里,品尝话语里停顿的意味和疑问的语调,最后苦笑着点头。
原以为只要自己尝试着对别人好,尝试着接触不同的人,说不定就可以获得新的感情,忘掉初恋的酸涩,修补伤痕累累的心。戴上微笑,改掉之前的冲动和鲁莽,带人更为稳重和体贴,也确确实实成为了备受瞩目的对象。只是发觉自己看到面前女生微红的脸颊时并不会觉得开心,有的反而只是酸涩。终于在回绝掉一次又一次的告白后,我明白了自己似乎不再可能爱上别人,心里只能装下小兰一个。
不过人气这个东西似乎无法在自己想要它走的时候走掉,特别是由于那时候因为大学不同的原因已经和宫野志保分开住,就算自己想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也因是一个人住而被瞬间当成谎言。
不过呢,有人恰好碰到了和我一样的麻烦,终于在某个周末的早晨带着一脸的冰霜,闯进我的家中,在我还没来得急抱怨前就命令我收拾好行李,搬回去和她住。我那时还犯着迷糊,就已经被她拽到一个离两边学校都不是太远的的房屋,并直接用一句“已经帮你买了车,去学校不会不方便”的话而彻底堵住了嘴。
不过不满也只是在我看到那庞大的“sherry后宫团”之前,当我真的见到那个“男女老少皆宜”的“后宫团”之后,只能把同情的视线放到某个快要爆发的人的身上。而在听到一些女生被宫野志保寒冰般的视线扫到依然发出了“好帅”的花痴声音的时候,我更是无语。只能拍拍友人僵硬的肩膀,小声地说一句:“你辛苦了。”
自然而然,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我和宫野志保直到现在还是保持着室友的关系。
「她一个人住,会孤单吗?」
视线依旧停留在那幢建筑上,想象着小兰在里面一个人生活的样子。自从她和工藤新一分手后就一直住在那里,之后她似乎也再没交过男朋友。让我在疑惑她和工藤新一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同时,也夹杂着一些欣喜,只是欣喜过后就剩下对自己的嘲讽——连面都没法见,又对此能有什么好高兴的,我有何德何能去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她需要的是一个能爱她,能宠她,并且她也爱的人;而那个人永远不会是我。
可就算清楚这一切,我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纵自己,在每次回来的时候躲在她必经的路旁,就为了看一眼她一晃而过的模样;甚至于叫私人侦探调查她的近况,调查她最近过得是否还好。而这次主动放弃了一个帮知名公司设计生活广场的机会,只因为在上司给我列的那张单子里看到了帮一所学校设计扩建方案的业务,而那所学校的地址就是这附近。那时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只有:
「小兰当了教师,如果我也做了些和学校有关的事的话,她会开心吧。」
苦笑了一下,为自己幼稚的行径摇了摇头,摸出手机,显示的时间似乎比以往的要稍稍迟了些。转过拐角,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厅,随意地点了杯黑咖啡,坐在了一直以来的那个角落,盯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试图找到那个总会在梦中出现的身影,并希望能看到她温暖人心的笑脸。
只要能看到就好,只要瞥一眼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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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她的忌日,第七个,却是在我得知她的感情后的第一个,也是最让我伤心的一个。
灰色的天,下压的云,如同我压抑难受的心情。没有任何情绪去上班,也深知自己的状态只会让别人担心,所以撒了个小谎,说是身体不适要请假。听到听筒后边的担忧语气,我苦涩地笑了笑,如果感情也算是身体的一部分,那我大概已经病重到要住院了吧。
请假只是一句话的事,但让自己舒服一些却是难上加难。我什么也没法做,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感受胸口的沉闷,眼睛无神地盯着灰白的天花板。
我不敢闭眼,因为一闭眼便会出现世良清秀的面庞和阳光的笑脸,灿烂到刺伤我的心;而下一秒,就是她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和那副安心的神情,让我伸手想去触及却永远在我碰到的前一秒随风飘散。
泪,在不知不觉中打湿了枕巾。
我也想过是否该去她的墓地,至少去放上一枝白花。但我做不到,我无法跨进墓园一步,我知道自己会在看到那块刻有她名字的墓碑时会崩溃,而我怕她看到我崩溃的模样。我希望她不管在哪都能知道我很好,我不希望她在离开人世后还为我担心。我怕鬼,但如果那个鬼是她,我不介意用尽一切方法让她开心,因为我真的好喜欢她调皮笑着的表情。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也不清楚时间是否在流逝。终于,身体对我的颓废发出了强烈的抗议,空腹的难受和它发出的恼人的声音让我不得不下床。瞟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已是下午四点。
厨房里空荡荡的冰箱连一点拉面都见不着,更不要说其他食材。没有办法一天都不进食,只得无奈地披上几件衣裳,去向离公寓不远的一家咖啡厅。那地方很不起眼,客人也不多,食物却做得真心不错,自己也可以算是那里的常客。虽然很少在外面吃饭,但真的遇到自己不想做饭的情况,都会光顾那家店,自然和老板也是十分熟络。
因为从家往那边去走小道会方便很多,老板也非常体谅地让我从后门进就可以,不必绕到前门。谢过她的好意,但一般还是会礼貌地从正门进去,除了像今天这样特殊的情况,顾不得太多,只是期望通过一顿暖人的晚餐让心情稍稍好起来。
同外面阴冷的天气不同,店内开着暖气,橙黄的灯光给人以温暖,慵懒轻缓的音乐透着惬意。老板正好在厨房那处,看到我从后门进来,向我打了个招呼。
“嘿呀,来啦,和以前的菜式一样?”爽朗的笑容不知为何让我的眼前蒙上一层薄雾。
“嗯。”没办法再讲什么,只能微微点头。
“进去随便坐吧,吃了我的东西还不能露出笑容的话,我可是会伤心的呢。”她说着,便做了个擦眼泪的动作。夸张的表演让我哭笑不得,心情也确实在这样欢快的气氛中平静了些许。
深知这位老板大大咧咧的性格,我轻声道了谢,用手指抹去眼中的泪水,向那气氛温馨舒适的店内走去。
店里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回头客,原本只想着去到自己最常坐的位置,只是离我最近的那个角落里的侧脸让我停下了脚步。
「好熟悉的感觉。」
在我还没来得及看清的时候,那人又看向了窗外。没法看到他的面貌,只从身材和打扮上觉得他应该是位性格温婉的奶油小生。熟悉感迫使我在脑中搜索是不是有人也会像他那样扎一个非常随意的马尾,但没有一个形象能够匹配上。
他紧盯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似乎有点烦躁。虽说已到了晚餐时间,他的面前却只有一杯黑咖啡,桌面上也没有已经用过餐的痕迹。
「是在等谁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会突然对一个人这样好奇。
就那样站着,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随意扎着的黑发并不服帖,自然的小卷却没有给人以乱的感觉,反而更增一份不羁;脱下的棕色皮外套整齐地挂在椅背上,穿在身上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简单清爽。我依旧看着他,没有行动,似乎在期待他转过脸的那一刻。
好像一直等待的人没有出现,他抓过杯子,凑到嘴边,脸不再向着窗外。我屏住了呼吸。并没有考虑他在看到我这样无礼地盯着他会有什么反应,只是想要看一下他的脸,想要确认一下他是谁,想要在看到他的面容后清楚心里为什么会涌起异样的感觉。
面庞缓慢地转了过来,给了我一个清晰的侧脸。
较于男生略显细嫩的皮肤,因为烦躁而微蹙的眉,挺直的鼻梁,紧绷的嘴角,还有被黑色卷发微微遮掩了的清秀面庞。她考虑着心事,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视线,更没有注意到我不受控制而发抖的手脚,也不可能注意到我眼眶中的泪花。
我不再用“他”来指代她,因为只需要那小半张侧脸,我就可以知道她是女生。不是我观察力、判断力有多么的准确,而是曾亲耳听到她用顽皮的语气陈述她是女生的事实。尽管她留了长发,尽管我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但那张在我脑海里转悠了一天的脸庞我不可能弄错。
那个让我伤心了整整一天的人,那个扔给我一份感情就消失的人,那个随随便便就去世的人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想发怒,我想不顾形象地对她破口大骂,我想冲过去用尽解数打她。但我不会那样做,也不可能那样做。
因为那个人为了我伤心了不知有多少天,那个人献给我的感情是无法比拟、让我无法承受的厚重,那个人为了我甚至不要了性命。
我只是站着,泪水直流,尽管嘴唇被牙齿紧咬却依旧在颤抖。我在伤心,为她比起记忆中消瘦了些许的面庞而伤心;我在自责,为在当时没有好好珍惜她而自责;我在感激,为神灵没有真的把她的生命夺走而感激。
命运如同开玩笑般,用七年作为轮回,再度让我们相遇。
“世……良……”声音支离破碎,每一个音节都花了我近全身的气力才得以说出。
她转过了头,见到我后没有开口,沉默带来的压迫在两人之间漫延。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熟悉的声音不响,在我耳里却如一道惊雷,直接判给了我死刑。
呜呜呜,上章没人留言,好难受。
不说太多废话了,依旧是感谢各位阅读此文,然后给个留言吧。有什么问题的话,尽管提,我会尽量回答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