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专业马甲 于 2014-5-24 18:23 编辑
周五下午来到教学楼玄关的时候就看到已经在等着自己的堇了。就像那次一样，还没见到她就听到她叫照的名字。
“堇真的是按时下课的吗？”
不小心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稍微提前了那么一点走的。”
“老师不会说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比起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现在见到弘世堇才是夺走照所有注意力的事。因为昨天简单直接地说过想见她，照心里有些顾忌，就算堇说不会打扰她，但是真的和她一起去社团一定会麻烦到她的吧。
“堇。”
“嗯？”
堇提着包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她回头看到照还停在原地。
“真的不要紧吗？”
“照是指的什么？”
“我就这样和你一起去弓道部，还是会很奇怪的吧。”
“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呢。”
堇往照的方向走了几步。
“因为……”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昨天照说过的吧？”
“诶？”
“想见我。”
听到这话照脊背一阵针刺的感觉，随后感觉到体温的明显上升。而此刻，堇的眼睛正看着这边。
“现在已经见到了啊。”
照撇开了目光。
再回过头的时候堇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照只把视线停在对方的胸口的高度。
“只是这样而已吗。”
“这样就好了。”
“如果是这样就只是碰面打个招呼的情况吧。”
“照觉得这样就好了吗？”
确实如此，要是现在两人就道别的话，就只是碰到面打个招呼的程度没区别了。
照抬起头，她发现堇这个时候在看着其他的地方，顺着她的目光过去是东面的体育馆。
“我想再多和照待在一起一会儿。”
照再次低下头。这次看到的是堇的脚尖。和自己一样的学生鞋，上面一层不染，再往上一些是到膝盖的黑色袜子。
“可以吗？”
堇的声音很柔和。
“一起去弓道部，可以吗？”
“嗯。”
这种情况已经没办法退缩了啊。
体育场场馆一楼是篮球场，四周是看台，一般有室内活动的话场地会作其他用途。根据堇在路上说的，虽然学校没有专门的道场但因为校长对弓道的偏爱，所以批准一周内有4天的时间弓道部都可以自由使用体育馆场地。
还真是不得了的偏爱呢，照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如果是需要场地的社团一定还需要和弓道部进行协商吧。
“照？”
“怎么？”
“在发呆吗？”
“……”
又被发现了。
“已经到了。”
就只顾着神游，都没发现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照在看台上找了个位子，下面是弓道部的训练场所。有个中等身高的男生一直在指导部员训练，可能是部长。那人看上去像是三年级生，头发剪得很短，让照想到自己中学时那个有好感的同校男生。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回过了头，正好和照对上了眼。然后又再下一刻移开了目光，继续指导着部员进行练习。
堇是站在最靠右的位置，从照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箭靶的正面。因为距离有点远，自己必须眯着眼睛才看得清靶子上的东西。一支箭在红心内，一支在红心外。刚想把视线移回到堇身上，竟然发现堇已经不在原位上了。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下，看到堇正和刚才自己注意到的那个男生在说着什么。之后就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照。”
“堇不继续训练吗？”
“照看上去很无聊的样子。想过来陪陪照。”
“也不算无聊吧。”
“虽然不懂射箭什么的，不过勉强是看得明白。”
堇此时正站在照侧面，刚好挡住了那位疑似部长的人。
“啊，这样吗？”
“是要把箭射到那个红心上对吧？”
“嗯，可以这么说。”
看台上只有照和堇两个人，堇坐到照的旁边，深蓝色的马乘袴的下摆蹭到了地板上。因为换上了训练用的弓道衣，整个人的气场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头发也用发圈束成了马尾。看上去更加干练了。
“这个是？”
“照是说这个吗？”
“这个是护手？”
黄褐色的护手袋吸引了照的注意。
“嗯。”
“摸上去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
因为好奇，照把手放在了堇带着护手袋的右手上面，皮质的手套摸上去不算硬，和人类皮肤的感觉却大相径庭。
除了上周末，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似乎没有过任何肢体上的触碰。
“照第一次碰这个东西吗？”
“嗯，虽然一直见到过，不过是第一次摸到”
“这个真的是用鹿皮做的？”
“嗯。”
“摸上去的感觉怪怪的。”
“照对这个很感兴趣么？”
“觉得挺有意思的。”
第一次碰到这种东西，好奇心让照把堇的整只右手都挪到了自己那边，因为坐在看台上，堇的右手被手心向上地放在了照的腿上面。
食指和中指部分是有皮套的，而小指和无名指是空出来的。
左手碰到了堇裸露在外面的无名指，它正呈放松状态自然弯曲着。照看着堇的指尖，指甲是修剪得很整齐的月牙形。
“照。”
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做非常失礼的事情，照立刻停止了动作。
“对，对不起！”
照一边说着一边把堇的右手放回到堇的腿上。。
“不是要照道歉啦。”
“……我刚才，就是……那个……”
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拿着别人的右手在自己手里捏了半天，怎么说都是蠢到极点的事情吧，而且还相当的冒失。
“这个东西如果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照一个新的。”
“这怎么可以！再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才发现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竟然握成了拳头，照连忙放松双手，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这是紧张到了什么地步啊！
“照。”
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照的思绪。
“下一次……”
堇好像犹豫了一下。
“教我麻将吧。”
“怎么突然说这个？”
突然一下子转变了话题。
“弓道实在是很无聊。”
照有些惊讶地抬头。弘世堇是说过讨厌现在的社团没错，但看上去每次活动都没有缺席，照以为她对弓道也没有讨厌到那个程度。
“只是生硬地按照规定好的动作将箭矢射到靶子上。”
“这种东西怎么会不无聊呢……”
“就算套上了武士道精神的外壳也不过如此。”
堇就像是自言自语似地不停说着。
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样想弓道。照她看着堇的侧脸，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训练场的侧脸。这种距离，脸上的绒毛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鬓边剪齐的发丝下是露出了一点的耳垂，顺着下巴的曲线来到颈部，继续往下能看到一点锁骨。
“如果是麻将，就算不懂规则只是看着别人玩，也觉得有趣。”
照收回了目光。她有点弄不懂弘世堇对自己说这番话的用意。麻将和弓道原本就是没有任何联系的东西啊，麻将本身就是更偏向娱乐性的活动，而非纯粹的竞技项目。
“比那种虚伪的东西好多了。”
堇的用词非常难听。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不好意思，一不留神就对着照抱怨起来了。”
堇转过头，露出缓和了一些的表情。
“嗯，没什么的。”
照冲堇笑了一下。
“要是真的对麻将有兴趣……”
“堇随时都可以找我的。”
“真的吗？”
“嗯，我们部长也很好说话，就算堇不加入麻将部……”
照顿了顿。
“就算不加入也可以随时过来部室。”
“希望不会耽误照训练的时间。”
“怎么会呢。”
“我之前说过呀，为弘世小姐效劳是我的荣幸。”
又学着绅士的口气说话了。惹得堇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对于照来说，麻将训练什么的随便怎么样都好，本来就没有把麻将部的活动当一回事，只是为了‘合群’而加入的社团。但是现在她竟然有些庆幸，完全没有想到弘世堇会真的对麻将感兴趣，一开始只是觉得她在说客套话。
“话说……”
“什么？”
“堇现在还不下去继续训练吗？”
“照不希望我在旁边吗？”
“当然不会……”
“只是……感觉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过来的时候就跟照说过吧，照不会给我添任何麻烦。”
“但是训练……”
堇是说过不喜欢‘弓道’，但毕竟已经来到这边了，只是陪着自己坐在看台上实在有些不太好。
照再次看往人群的时候发现那个像是部长的男生又一次和自己对上了眼。是错觉吧，可能是在看着堇。照这么想着。
“就算不去部长也不会说什么的。只要我在场馆里就行了。”
“可是……”
“照就不要担心了。”
“那个是部长吗？”
堇顺着照指的方向看过去。
“嗯，就是他。”
“他好像往这边过来了。”
没过一会儿那个男生就站在了自己和堇的面前。因为照选的是第二排的位子，他只是站在看台外就能很方便地和两人说话了。
“弘世同学又在偷懒吗？”
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照注意到他称呼弘世堇竟然加了敬称。一般来说高年级对后辈不会这样称呼的。
“因为不可以把朋友一个人晾在这边啊。”
堇好像和部长很熟悉一样，用的是非常调侃的语气。
“唉，算了，拿你没办法。总之等到训练结束才能走哦。”
那个人强调了一句。照看到他对着自己这边眨了眨眼睛。
“这位同学如果对弓道有兴趣……”
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堇打断了。
“吵死了，她已经入了其他的社团，你就不要想了。”
“好了好了，不打扰你们了。”
弓道部部长对着两个人笑了一下，就走回去训练场那边了。
照发现这位部长有两个小小酒窝。
“部长果然都是一個样子呢。”
照感叹了一句。
上次照这边那位部长也是企图把堇拉入麻将部。
“是啊。”
“还想把照拉进这种无聊的社团。”
堇补充了一句。
“泽田这家伙真的是很麻烦。”
【泽田】
听到这个姓氏，照有些恍惚，但是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她想起自己手机中备注的那个【泽田】，实际上那个号码却是自己爸爸的手机号。
“每次都说必须待到训练结束。”
“明明只是坐在这边混时间。”
“他可能是担心你提前走的话其他学生看到不太好。”
在照看来，这位泽田部长已经相当纵容堇了。
“他就是这么对我说的，保持部长的威严什么的。”
“但是我总觉得……他对新人有些过于严格了。”
“虽然他这种训练方式也有人很受用。”
“堇和这位泽田前辈很熟络的样子。”
“啊，算是吧……”
“因为自小就有学习弓道，在训练里表现比较好，所以入部之后一直被部长偏袒。”
就像是老师会喜欢成绩好的学生一样。
“虽说是前后辈的关系，但是久而久之就熟悉得像是平辈朋友那样了。”
“总觉得堇好厉害。”
“为什么这么说。”
“好像很会和人相处……”
“照是这样认为的？”
“嗯……”
“因为我自己在这方面非常不擅长。”
就算是不喜欢的事情堇也做的很好。就算是不擅长的事情堇也做的很好。相比自己这种各方面都平平的人，还真的是大不一样。照突然想起堇的那把深色的雨伞还在自己的包里，昨天就想要还给她，却到今天都一直忘记了。
“照？”
“什么？”
“又在发呆吗？”
又再次被发现了。真是太丢人了。
弓道部训练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五点过了。照还记得堇去更衣室的时候听到有弓道部的部员说‘她又翘掉训练了’‘好羡慕’一类的话。和堇依然是在校门口的路口分别的，其间堇看了一次手机，似乎是邮件。
回到家的时候妈妈还没有回来。照想着也许待会就会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又要加班一类的话，反正是惯例。上周的情况简直是少之又少。
加班就加班吧，照这么想着，现在占据她脑海的是刚才在体院馆里的事情，她和堇一直聊着些不着边的话题，还没有等到照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训练结束的时间了。其实自己是有些想看堇射箭的样子的，不过堇似乎很不喜欢弓道，她是以照一个人坐在旁边很无聊为理由，除此之外，按照她昨天在电话里说的……
照想到这里脸又再次开始发热。堇上次去麻将部的时候自己被看着，然后牌从手里滑下来好几次，这事情照可是清清楚楚记着的。
完全没有心思写作业，照趴在桌子上，她又开始拿着手机翻看以前的邮件。【弘世同学】【妈妈】【泽田】除此以外的邮件都已经被删掉了。
抬头看了看窗帘，从这个角度手是可以刚好触得到的。软绵绵的质感和那个鹿皮手套完全不一样。
妈妈怎么还没有打来电话。
泽田。那个泽田部长真的和中学足球队的那个男生好相似。明明长得一点也不像，但是就是会让照想到那个人。
想了一下，顺手把来自【泽田】的邮件全部都删掉了。
想给堇发邮件，但是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明明是刚刚才见过面，现在紧接着就给她发邮件好像有点奇怪。因为此时此刻还可以很清晰回想起上一刻和她面对面的情景，如果立刻发邮件就好像站在她面前讲话一样。有些做不到。
堇会给我发邮件吗？
闭上了眼睛，手机放在了一边。
她回想着刚才和堇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堇和自己的对话。
泽田真的是那种严厉的人吗？感觉他对堇很温柔也很放纵啊。照的脑中浮现的是泽田的鼻梁骨的外轮廓。莫名其妙地就是这样的画面。那条奇怪的曲线散发成了许许多多的线条，混杂到了一起，将照空白的脑海染成了黑色。
【姐姐。】
【姐姐。】
【照姐姐。】
咲为什么会对自己用这种称呼？
照面前站着的是扎着两个小马尾的年幼的咲，而自己穿着的是白糸台高中的校服。
又是梦吗？
【照。】
身后有谁在叫自己的名字。熟悉的嗓音却始终想不起来那是谁。照回过头，却只看得到一个浅浅的轮廓。那个人的长发好像在这强烈得刺眼的白光里飘动着。
“是谁？”
【照。】
只是不停地呼唤自己的名字。照朝那背光的身影走了过去。
到底……是谁。
【姐姐。】
【姐姐。】
【照姐姐！】
身后咲的声音突然变大了。照回过身，她看到咲正在哭，眼泪唰唰地就好像止不住一样地往下落。
“咲。对不起。”
为什么自己会说这样的话。分明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粗暴地说这自己没有妹妹这种谎话。
为什么。
【姐姐，不要走。】
【照。】
光源的方向依然不断地传来呼唤声。
两种声音交杂在了一起，照觉得耳鸣又开始了。她眯着眼睛，却还是没有办法看清楚那个人的样貌，那个浅色的剪影好像在转身。剪影的边缘和光融到了一起，变成绒毛一样的形状。
【姐姐，求求你不要走。】
一直到正侧面出现在了照的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轮廓照必须非常努力才看得清。
【照……】
照没有理会耳边的声音，她已经看到了那个影子的鼻子。
看清了，那是鼻梁的轮廓线。
那奇怪的曲线让照的头脑突然像是炸开了一样疼了起来。耳边尖锐的声响让照捂住了耳朵。但是高频的声音就像穿越了所有的阻隔一般直直刺入照的耳膜。
照猛地睁开了眼睛。耳边的声音依旧没有消失，她仔细听了听，发现那是手机来电的铃音。
照拿起手机，上面赫然闪动着两个汉字：
【泽田】。
“堇。”
“堇……”
喊了两次她的名字。
【照？怎么了？】
照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她只能努力，如果稍微不注意，一定会失控的。她不想那个样子的自己被堇听到。
“堇，堇……”
接下去要说什么明明想的清清楚楚，却一下子被哽进了喉管。到了嘴边竟然全部变成对方的名字。照紧紧握住手机的外壳，想借此迅速平静下来。
【照，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照顺了顺自己的气息。听筒那边也是很理解地没有追问下去，只听到有些浓重的呼吸声，照觉得那是自己发出来的。
“陪我去长野行吗？”
【诶？】
“不会耽误堇太多时间的。”
【照……这到底是……】
“求求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