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問，如果只是看一下情況然後領藥的話要多少錢?」

沒坐下來就問了這句話，惹得愛麗絲菲爾在旁邊驚慌失措。

「阿爾托莉亞!不要對醫生那麼沒禮貌…」

在旁邊等待的伊莉雅什麼都沒有說，她就只是默默的翻閱剛剛她們從書店後門附近的垃圾箱搜到的舊書，好像已經完全投入其中了。

已經一頭半灰的男子，也就是愛麗絲菲爾口中的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才開口說話。

「最近日子不好過，看病什麼的自然也就不便宜啦…」

轉身想要離開卻又被拉住，阿爾托莉亞有些不情願的看著愛麗絲菲爾。

「20塊…夠嗎?」

阿爾托莉亞忽然的瞭解了為什麼早上的時候對方會要求讓她來保管錢財了。

從出門一直到現在為止錢財就一直以相當不穩定的方式在口袋裡進進出出，如果就這樣交出20塊只為了給眼前這讓人有些不爽的人看一眼傷口的話，她們就只剩下個位數了。

其實這20塊與其拿來看病，阿爾托莉亞還寧願用來處理今天還沒吃的中餐。

但是愛麗絲菲爾執意要自己來確定傷口的情況，明明都說沒事了還這麼擔心…

醫生瞄了愛麗絲菲爾一眼，他推眼鏡的樣子真的讓阿爾托莉亞感到不舒服。

「我們這裡可不是慈善機構，妳也知道的吧?這樣的錢我只能幫妳看情況，卻沒辦法幫妳開藥喔。」

只看情況又不開處方就要20塊，根本就是搶劫吧?

很想要伸手將伊莉雅一拉然後就離開現場，但是現在愛麗絲菲爾身上散發出的氣場並不是好惹的。

果斷起來讓人完全無法反駁，這樣毫不猶豫的態度說不上是因為無畏呢還是天真呢…

另外就是，要看醫生又要開處方的話就沒辦法掩飾性別了，這算是相當大的問題。

「那就看一下吧!需要藥品的話我們會自己去想辦法的。」

將錢丟在桌子上，零錢敲擊出了清脆的聲響。

「那麼就把繃帶先拆下來讓我看一下吧，看你精神不錯應該是沒有怎麼樣…」

在心裡默念了見錢眼開之類的話，阿爾托莉亞已經有些放棄了。

將袖子稍微捲起之後便將繃帶拆開，原本有些麻木的疼痛現在變得明顯。

「嗚啊!這還真是觸目驚心的傷口啊，這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雖然接客態度有些差勁和擁有讓阿爾托莉亞不舒服的習慣，但是工作的時候還是有點架式的。

酒精沾濕的棉花用鉗子夾起來之後湊近傷口消毒，他的手掌感覺很粗糙。

「3天前。」

清理血塊的時候痛得想要縮手，但是還是控制到說出來的字一個都沒有抖。

「有些遲了啊…可以的話還是希望一受傷就來檢查。」

「我們是今天早上才到達溫尼伯的，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搭著同一班火車就這樣走了2天也不容易啊…

「加拿大的問題之一就是太大了啊，時不時就要為已經過了處理最佳時間的患者看病也不輕鬆。」

「辛苦了。」

除了閒聊之外不時回答還要一些基本的問題，診斷就這樣花去了不少時間。

看著坐在旁邊的木椅上和伊莉雅在聊天的愛麗絲菲爾，她忍不住就開始思考一些奇怪的東西。

比如說，叫對方來坐在自己旁邊這種有些說不上為什麼要這樣的事情。

竟然開始會有這樣的非分之想，阿爾托莉亞不由得咬了咬牙。

忘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期待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能夠縮短。

想要牽她的手，想要抱著她，想要跟她更加的接近…

但是一想到這趟旅程已經被一口氣推到了一半的地方，她就感覺到有些惆悵。

竟然已經走到這裡了，明明想要就這樣一直下去…

看不透她的心思，想必對方也讀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麻煩呢?

「好了，照目前看來應該是不會有大礙，但是還是要記得保持清潔和不要去動到傷口。」

除了剛開始讓她感覺有些不快之外，這個醫生也算是相當有良心的。

「謝謝。」

「辛苦您了。」

看到診斷結束了，愛麗絲菲爾馬上就站起來道謝。

「不用；我還是建議每天都要換藥和注意傷口清潔，另外就只有好好休息了。」

***

「難得到了大城市，有想要去哪裡看看的嗎?」

從診所裡出來，阿爾托莉亞隨口問了正在幫伊莉雅整理衣服的愛麗絲菲爾。

溫尼伯身為一省的首都，不管是規模或者是開發的程度都比其他城鎮要好得多。

「說的也是呢…」

有些努力的思考的想要去的地方，愛麗絲菲爾看上去有些苦惱。

「我們應該會在這邊多停留個幾天，像這樣的地方應該有機會能夠賺回剛剛損失的錢吧?」

原本愛麗絲菲爾好像還想講什麼，卻被伊莉雅給打斷了。

「阿爾托莉亞，我們可以去書店嗎?」

搶在愛麗絲菲爾之前回答，伊莉雅的眼睛亮了起來。

「伊莉雅!不要喊得那麼大聲…」

似乎覺得這有失禮節，愛麗絲菲爾象徵性的責罵了她一下。

「哈哈哈…那麼我們就去找找看吧?不知道有沒有在冬天的時候被街上的人們燒來取暖了。」

忍不住便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阿爾托莉亞暗自比較了她與她姐姐相似卻又相異的髮絲。

有些彆扭的想要阻止將自己頭髮弄亂的手，伊莉雅試圖想要反擊卻一直被對方阻撓或是躲開，完全搆不著阿爾托莉亞頭頂翹起的呆毛。

「才不會有人因為冷而燒書呢!」

「是嗎?文明與藝術可是建立在豐衣足食之上的喔。」

如果無法填飽肚子的話，沒有人會想要去理會所謂的知識與道德的概念的。

偷到的報紙可以看得見，世界各地的情勢沒有更好只有更壞，政府卻像是笨蛋一樣的什麼都沒做。

遲早會死的，如果不想想辦法去變通的話。

但是和小孩子說這個似乎有失偏頗。

仗著身高的優勢戲弄小孩子有些過份，但是看著她沒有要停手的意思，自己當然也就義不容辭的陪她玩鬧下去。

當然，有人介入就另當別論。

「妳們兩個!不要玩了!我們可是在大街上啊。」

愛麗絲菲爾擺起了長輩的姿態斥責了兩人，雖然臉上微笑的表情讓她沒有半點氣勢。

還是蹲下來讓氣惱得快要哭出來的伊莉雅玩弄自己的頭髮，阿爾托莉亞轉頭看了一下愛麗絲菲爾。

「這樣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吧?愛麗絲菲爾妳是在擔心我的手嗎?」

講出來的同時就有些後悔，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呢?

知道對方的答案可能會讓心情變壞的話就不該問，這可以說是她理解出來的一種法則吧?

但是愛麗絲菲爾的回答卻出乎了她的意料。

「知道了就不要亂動嘛!如果傷口又裂開的話錢不就白花了嗎?」

短暫的腦袋當機，但是當伊莉雅得寸進尺的扯著自己最敏感的那一撮毛的時候還是有即時制止。

「…總之!我們先到處走走吧?或許真的能夠找到書店或者是能夠留宿的地方…」

體重比同齡的孩子要輕了許多，左手基本上不需使力就能抱起伊莉雅讓阿爾托莉亞感覺有些心疼。

愛麗絲菲爾好像還是很不確定，而阿爾托莉亞也不確定是哪裡來的勇氣，就這樣走到她旁邊，然後抓住了她的手。

「街上還是挺多人的，還是要小心不要走散吧?」

忍不住的找了藉口，講話的同時就已經開始向前走。

感覺到愛麗絲菲爾沒有掙開自己的手，反而抓得更緊的時候，阿爾托莉亞想要對著全世界大喊大叫來宣洩那種激動的心情。

「妳不要勉強自己就好。」

點點頭，阿爾托莉亞忍不住的微笑。

為什麼她會有辦法在這種時候微笑呢?

早餐和午餐都沒有吃，實際上她早就已經忘記了吃飽是什麼感覺。

身上的衣服不僅破舊骯髒，在手肘和膝蓋的地方也已經破了洞。

雖然有努力的嘗試著去保持清潔，但是她知道她們三人都需要好好的洗個澡。

口袋裡已經只剩下零錢，像是在提醒著自己有多貧窮一樣的叮噹作響。

為什麼這樣的情況下，她卻還是笑著呢?

「還是覺得，在找書店之前還是先去看看有沒有機會吃飯吧?」

「如果阿爾托莉亞妳真的很餓的話，我也沒有意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