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北京烤椅 于 2014-5-26 19:36 编辑
【 五 • 幻影 】
平静而不平淡的日子过了许久。
每日白天进行斩魄刀的练习,进行卍解的锻炼。其余的时间用来尝试使用鬼道与其他的队长进行联络——当然,并没成功。
卯之花烈的剑道实在相当厉害,而且,短短几句指导每个字都能戳中重点,令勇音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啪”地一声刀刃再次相碰,两人的身影错开。勇音的目光不再是几天之前的茫然而是透着坚定,冷静地观察对方的动作。
高强度的训练取得了相当的效果,虽然实力上有着明显的差距一时无法改变,但面对卯之花的攻击虎彻勇音的反应从一开始的茫然无措到现在,已经可以冷静地观察之后作出回应。时不时甚至可以抵挡。
卯之花对这种情况的出现感到震惊,但同时也非常满意。对对方的期望不自觉地更高了一分。
当初在尸魂界,对方身为医疗番队副队长几乎没有任何机会握刀。她对对方这方面的了解自然要差一些。
她对对方的了解,最多的便是与英气面容不符的温软单纯的性格以及出色的处理事务的能力。
至于战斗方面的天赋,实属意料之外的发现。
滑动一段之后两人纷纷停下,勇音抬手挥了刀准备再一次发起攻击。卯之花也迅速地做出了回应。
几轮过招之后两人停下。
“休息一下吧,勇音。”卯之花轻声说。
训练了一天,对方的体力怕是要到了极限。继续练下去不是不可,但这终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情,要为明天的状态做打算。
“是……”勇音点点头,她知道再继续下去怕是勉强,在这时停下刚好。
解除了始解,将刀收回刀鞘。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树林之中。
抬头看看,已是夕阳。
“好像要下雨了。”勇音看着天空,喃喃随口说。
今天的天空同平时不大一样,云层厚重许多,虽然还是有火烧云但仅限一小片,近一些的云层是压抑灰暗的。理论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正是明亮,然而此刻却大有夜幕降临之势。
阴天给人的感觉不是很好呢。
这可能也归于心态的问题,如果是在过去的尸魂界,阴天小雨是非常惬意的,在长廊中捧着暖茶欣赏雨景别有一番美意。但是在当下的情况,内心本就压抑,加上阴天总会使人不知不觉地情绪低落。
“是啊。”卯之花也随着对方看向远处。
“唔……对了,卯之花队长今晚想吃什么?”勇音突然想起来似的问。
虽说对方的烹饪技术并不比她差但她总觉得让对方下厨相当别扭,怎么说也没有队长给副队长做饭的道理……好吧,或者直接点说,她就是不想那样。
“勇音的厨艺很好,所以什么都可以。”看着对方面容上闪过一丝忐忑,卯之花微笑。
“我知道了。”得到夸奖,勇音脸红起来,扭过头轻声说。
将自家副官每个细微动作收入眼底,卯之花笑意更深。银发点缀的英气面容下温柔内敛的性格实在是所见之人里最为使人舒服的。
这种舒服,能够持续多久呢?经历了这些,当下是如此,但是之后呢?十年之后,百年之后,千年之后,又该如何呢?
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力护你不受侵扰。
在某个时刻,收起了笑容,目光锐利地看向远方某处。大风吹来,白色的羽织袖口与尾端在身后飘起。
虎彻勇音看着这个景象移不开目光,之后许久才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神,随之看去。
“卯之花队长……?”勇音疑惑地问,不太理解对方在关注着什么。
“……”卯之花没有马上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闭了眼,精神愈发集中开始感受周遭的一切。
“……”勇音见对方如此,没敢继续说话,闭了口也开始感受起一切来。
风掠过草地、树叶簌簌的响声,远处某种鸟类的鸣叫,层次分明地传入耳中。使人感到舒适的温度,比平时大许多但并不锋利的冷风,一旁干枯的树干,远处悬崖下宁静的湖泊。
专属于现世的密度极小的灵子,丝毫没有灵压波动的空气。
似乎没什么特别啊。
勇音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看着对方,片刻后卯之花也缓缓睁眼。
“卯之花队长……?”勇音小心翼翼地唤了对方的名字。“怎么了?”
“……没什么。”恢复了常态,卯之花轻声说。“大概是我弄错了。”
刚才的确有一丝灵压涌动。
卯之花看着远处的天空,目光中闪过一丝警觉。
明显是虚的灵压,但和普通的虚又不大相同,其中所含的东西说是攻击性却又不完全。
由于只是一瞬间,所以没有捕捉到太多信息,地点距离这里似乎很远。
应该是构不成威胁的。
“……这样啊。”勇音看着对方的脸色觉得哪里不太对,再一次闭了眼感受周围是否有异动,得到的是同之前一样的结论,什么也没有。
“勇音今天很深沉呢。”对方探寻灵压的表情很严肃,卯之花不想就这个继续讨论下去,索性直接打趣以此转移话题。
“嗯??咳……深沉?!”成功被对方转移了注意力,勇音震惊地回过头。
“是啊。”看着对方努力搜寻词汇想要解释但一时又不知该怎么说的表情,卯之花微笑着回了身朝木屋的方向走回。
“卯之花队长…等……”看着对方转身勇音赶紧一脸无辜地跟在后面认真解释,“那个不是深沉……”
两人走回木屋内。
远处,血红色的夕阳散去。天边最后一抹光亮也被厚重而压抑的乌云所吞并。提前降临的夜幕将世间的一切笼罩。
天色愈发暗沉,一切都归于黑暗。森林簌簌的响声此刻格外阴森。
风雨欲来,悬崖旁木屋中光线亮起又暗去。
悬崖下方,树丛被一只枯手拨开。皮包骨的有些畸形的手指上面是惨白的与人类截然不同的皮肤。
没多久后,一只虚从树丛后走出。身高与人类相似,但形态却截然不同。头部硕大许多,皮肤如同干枯树皮一般,眼珠突出,不知为何周围有着丝丝缕缕的黑色物质在空气中漂浮。一眼望去,狰狞恐怖。
在黑暗中,一举一动都是渗人。
虚缓缓抬头,眼珠盯准了上方的木屋。黑色的球体流过一丝诡异的光线。
沙沙声在不远处回荡。声音零碎,细微,但又刺耳。寂静中,这种声音格外清晰。
黑暗中,虎彻勇音被这种声音扰醒,躺在床上姿势未动,睡眼惺忪。
这是…怎么了……
揉揉眼,撑起身子。那种细微的声响再次传来,虎彻勇音睁大了眼睛仔细听着。
什么声音……?
好像是从窗外传来。
一种奇怪的不详感围绕在身边,掀开被子迅速走到窗前,屏住了因为刚刚睡醒还有些糯软的呼吸。
窗外一片黑暗,风似乎很大,玻璃都被吹的发出砰砰的响声。仔细一看,树枝都被吹歪,落叶也被卷起,雨应该马上就要下了。
这种夜晚伴随这种声音,实在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好像什么也没有啊?
微微皱眉叹了气,心想是不是睡得太沉做梦了,或者半睡半醒间产生了什么幻觉。刚想回身继续睡觉时突然发现窗外似乎有一道身影。
白色的羽织在夜幕中格外显眼。
卯之花队长——
看到对方之后,勇音怔了一下。揉眼定神,确认不是幻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这么晚了,卯之花队长怎么会在外面?她没有休息么?
疑惑地想着,纠结该不该出去。这时她发现对方似乎是拿着刀的,而且刀在刀鞘之外,似乎做了战斗准备。
心中困惑愈发厚重,刚要出声时,令人震惊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不知何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卯之花身旁,还没有等勇音反应过来之间刷地一下那个人抽刀,刀刃直直没入卯之花体内,从背后刺出。虽是黑暗却也可以看到鲜血顺着那个人的刀尖滴落。
害怕。
瞪大眼睛眼底映着窗外的景象,一个音节也吐不出。喘不上气。
恐惧。
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形正在颤抖,深不见底的恐惧将心脏紧紧包裹。
黑色的身影将刀抽出,卯之花摇晃两下之后提刀上前,血迹将羽织都染红。
两人开始激战,过招两下之后便一同朝着远处的悬崖边缘移动。之后刷地一下,两个人的身影同时落下悬崖。
“不——”
心慌的不找边际,虎彻勇音从未有过如此的感受。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受到伤害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捏住,绞痛,难受。
震惊与恐惧之后,涌上心头的便是焦急。
迅速拿起一旁的冻云连大门都来不及走直接抬手猛地将窗户推开翻了出去,感受到了比平时阴冷的空气,寒风吹过,银发被吹乱。大致辨认了方向之后迅速上前。
开着的玻璃窗被风吹得嘎嘎作响,摇曳许久之后终于砰地关上。
暗夜,狂风将寂静冲散。
卯之花站在客厅,桌前。柔美的身材在暖黄色灯光之下格外好看。
木屋外部看来虽然简陋,但里面——虽然谈不上精美,至少是非常有格调的。不管是灯光,摆件,还是其他布置都相当温馨。因为是在野外所以空间足够,可以算是小别墅。
如此人迹罕至的地方显然不会有开发商建造别墅。
这里是由尸魂界建造,功能是现世工作的死神一旦遇到什么状况可以用来临时避难生存。不仅此地,在其他许多地方也有功能相同的别墅。大多都是在人迹罕至风景秀丽之处。
而且,是非常秘密的存在,关于这些房子的地点,只有十三番队的队员以及几位资格较老的队长知道——而且并不是全部。卯之花记住的,只有这一处。
当年为了方便现世队员的无心之政策如今竟然起了这种作用,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感慨。
小型的比一旁水杯还小一圈的阻挡灵压的方形结界在桌面上构成,内部翻转的是淡蓝色的高密度的灵压。灵压缓缓汇聚成型,形成小型的风暴装的东西。指尖离结界越来越近以操控内部的灵压,然而在某个瞬间,还是消散。
果然,在结界内部使出鬼道也是无法影响外部任何。想要传递消息只能将灵压扩散开来。
压抑与扩散,这两者本身就是矛盾。
垂了眼,宽大的袖口将削葱根般的指尖遮住。
虎彻勇音对于灵压的掌控相当不错,在这一点上几乎可以媲美队长级。如果她都做不到的话,想必就是不可能完成了。
说来,对方似乎已经睡了。
白天的修炼强度很高,想必对身体造成了一定负担,需要大量的休息来恢复吧。
侧身准备走到一旁准备取东西时突然听到对方房间里传来细碎的声响,卯之花止住脚步将视线投向对方房门处。
灯光没有被全部打开,只留了暖色挂灯用来照明,室内整体还是非常昏暗。在这种昏暗之中,那种声音有些诡异。
正当卯之花微微蹙眉准备上前时,房门被打开。虎彻勇音缓缓从屋内走出。
“勇音?”卯之花疑惑地看着对方,理论来说,这个时候对方应该正在休息才对,这个时候突然起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勇音没有出声,只是垂头安静地走到桌旁,在沙发上坐下。
感觉对方状态不是很对,脸色比平时似乎苍白许多,表情像是在压抑什么。卯之花微微蹙了眉。
“做噩梦了么?”放缓了语气轻声开口。
对方的睡眠质量并不很好,在尸魂界时便经常出现被噩梦扰醒的情况。由于她睡得较晚并有在长廊赏月的习惯,两人经常在深夜有接触。
深夜往往是一个人最为脆弱之时,被噩梦惊醒之后尤为如此。每次出现这种境况她都会安慰对方并与之相伴,使其安心。
勇音依旧只是静静坐着,没有回话。不过,在某个时刻抬起头,清澈的眼底映着绝望与……厌恶。
卯之花从未见过对方露出这种表情。
“勇音,怎么了?”语气依旧是轻柔,其中却藏了一丝困惑。
“卯之花队长……”勇音终于开口,同平时的温软不同此刻的语气冷漠异常。
“……怎么了?”注意到了对方语气的变化,卯之花轻声问,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瀞灵庭被毁掉了,我们这样在现世呆着好吗?”勇音抬眼直视对方。
“如果我们不如此,都会丧命于瀞灵庭。”
“嗯。”勇音怪异地点了一下头。
气氛前所未有的奇怪,两人好似就那样静静对峙一般。
“卯之花队长,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勇音突然开口,好像对这个问题非常在意。
“你是很好的副官。”卯之花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这么问,怔了一下之后给了简短的回答。
对方的状态很奇怪,她无法真正将想法托出,认真回答对方。所以,仅仅是挑了无关紧要的形容。
“‘很好的副官’么……”重复之后轻笑一声。
“……”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卯之花队长。”勇音突然蹙了眉开口,语气中是突然爆发而出的厌恶。“你认为我很有趣?你认为我是你的玩物?你认为,我真的愿意陪你玩那种过家家的游戏?”
卯之花怔住。
“我受够了,我受够这一切了。”勇音突然起身,将桌上的水杯拨掉。杯子摔碎发出清脆的声响,玻璃的碎片飞向一旁。“我不知道我怎么会遇见你,说真的,和你相处的每一秒都让我觉得恶心,这种感觉愈发强烈,现在已经无法忍受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客厅中的空气凝固。
卯之花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原本清澈的眼底此刻充斥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厌恶,语气中是斥责与无情。
熟悉的声音却毫无平日里温暖的感觉,一字一句都像戳到了心底。沉稳如卯之花烈,此刻竟不知要用何种表情面对。
“你让我感到恶心。”看着对方震惊的神色,勇音没有放过的打算。直视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非常恶心!”
朝夕相处的副官突然说出这些,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堵住。
“原来如此。”轻声开口,语气中是无尽清冷。
室外,天地之间,闷雷响起。
木屋当中,两人对峙。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