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专业马甲 于 2014-5-29 15:05 编辑
晚餐是蛋包饭，去了东京之后这是妈妈不在家的时候照给自己做的最多的料理，所以现在已经非常熟练了。照将煎好的蛋皮铲到了盘子里。
和堇一起回到长野家中的时候还不到五点。这个是在照的预料之外的。虽然照提出带堇试试这附近有名的拉面，被堇用想要休息为由拒绝掉了。对方第一次来长野，却这么早回家，照作为主人很过意不去，但这种事照也没有办法强迫。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起风了，气温也低了下来。虽然在屋内照也能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她侧过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堇。朝日电视台现在播放的是周六的wide剧场，而堇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
这是照非常熟悉的景象，餐厅的吊灯是橙色的灯光，而客厅是被隔离开来的一个空间，就像在看一部曾经看过的电影，主角被替换成了其他人。事实上，餐厅和客厅只有一个置物柜作为隔断。
照特地把可以看到电视的位子给了堇。以前为了抢这个位子自己没少和咲吵过架。
“堇喜欢番茄酱还是沙拉酱呢？”
“随便哪种都好。”
然后照把放了沙拉酱的那盘放到了堇面前。
“堇很喜欢推理节目？”
“也不算很喜欢。”
“刚才堇看得很认真。”
“因为刚好看到了故事的开始，所以就忍不住看了下去……”
“故事如何？”
“还可以，虽说推理的部分有不少破绽。”
堇用勺子割下一小块蛋皮送到了口中。
“堇对电视剧要求很高吗？”
“唔，一般吧，我很少看电视剧。”
堇没有继续说话，好不容易开启的话题又被迫终止了，空荡荡的屋子也再度透出一股沉闷的气息。刚才的熟悉感，也因现在突然冷下来的空气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照把沙拉酱往堇的方向推了推。
“沙拉酱不够的话……”
“嗯，谢谢。”
“这个蛋包饭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
“真的吗？”
普普通通的蛋包饭，而且自己的手艺可能比普通还要略逊色一些。
“嗯，是真的。”
“堇这么大老远陪我来这边，却只能吃到蛋包饭。”
“照做得很好吃。”
“如果是作客而言，比起其他的东西，主人自己做的东西反而更加有意义不是吗？”
“堇真是个温柔的人。”
“诶？”
堇看向照。
“明天下午就要回东京了……”
“如果堇在长野的时间长一些就好了……”
对此照确实感到有些遗憾，虽然长野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所谓的特产也不过是拉面或者酱料一类听上去一点也不值得骄傲的东西，但是堇说过想到长野看看，自己那个时候承诺会做堇的导游。
“以后还有机会来长野的，照不必觉得可惜。”
说这话的时候，堇的目光又回到客厅的方向去了。她往口中送着米饭的时候也是牢牢地盯着不远处的电视。
照有些后悔选了堇对面的位置，好几次抬头都误以为堇在看着自己，事实上，若是仔细看，就可以很明显发现堇的视线是越过自己的。
家中的陈设和自己离开的时候比起来并没有很大的变化。餐厅的置物柜上面还放着自己非常喜欢吃的那种曲奇，不过是盒装的，看上去还没有拆封。
“照在看什么？”
原本以为专注于电视剧的堇不会注意到自己的，突然一句问话把照吓了一跳。
“那个……柜子上放着曲奇。”
照花了一点时间才从刚才的惊吓中定下神，她指了指堇的身侧，堇顺着她指的的方向望过去。
“这个是照那次给我吃的那种吗？”
“嗯，就是那种。”
是饼身像棋盘一样的软曲奇，这种曲奇咲也是非常喜欢的。
“堇上次好像说过喜欢这种曲奇。”
“嗯，还不错。”
“待会要吃吗？”
“虽然很想吃一点但是我已经差不多快饱了。”
照看了一眼堇的餐盘，还剩下差不多一半。
“堇的饭量好小。”
“晚餐吃少一些比较好。”
一下子恍了神，好像堇并不是从东京来的客人，反倒是像原本就是这家中的一员。照用很短的时间让这荒谬的想法停了下来，她想到些别的事情。
“堇来长野这边父母有同意吗？”
“嗯，当然。”
不知道堇是不是瞒着家人外出，若是当天回家还好，但堇买的可是隔日的车票。
“父母对我还算比较放心吧。”
“这样啊……”
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了想自己的父母，曾因为自己和咲在外面玩得太晚回家而大发雷霆过。
“堇……”
“嗯？”
“昨天那样冒失的给堇打了电话……”
“我没想到堇会答应陪我来长野。”
而且还刷了堇的信用卡买车票，虽说在医院已经把钱还给了她，但怎么想也还是非常失礼的事情吧。
“那个时候很担心照……所以没有考虑太多就答应下来了。”
照看到堇又将一块蛋皮混着米饭送进了嘴里。很想对面前的人说句感谢的话，却不知道要如何组织语句。
接下来除了饭桌上的声响就只有电视剧中演员对话的声音。
堇吃东西的样子很沉稳，每一口看上去都非常有节奏，无论是每一勺送入口中的时间或者是咀嚼的时间，就像是计算过一样，均匀得恰到好处。这和第一次与堇在快餐厅吃午饭那次一样，照看着她自己也不自觉将速度放慢了。
在列车上闻到的堇外套上的香味好像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混杂着蛋包饭的味道，照无法证实这是不是她的幻觉。
“照……医院那边……”
堇突然开口。
“医院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嗯，病情基本稳定了。”
“那就好。”
这是堇从上车以后第一次问起自己那边的情况，也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
“那个……我吃完了。”
堇将勺子放在了空盘子旁边。
照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堇侧着身子背对着照这边，腾出的空位足够让照平躺成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刚才进来卧室的时候堇只是闭着眼睛，照不确定她是不是睡着了。
啪嗒一声，照关掉了灯，房间迅速暗了下来。天花板上吊灯的影像在她眼前停留了几秒才消失，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呼吸也跟着平复了许多。
“堇睡了吗？”
很小声地问了一句。
“还没有。”
回答也很小声，但是照还是听到了。
这是自己几个月前还躺过的床。上面有种特别的味道，是一种不同于东京公寓里的味道，虽然非常相似。
不想去父母的房间睡，也不想去咲的房间，不可以让客人睡在客厅，而自己也不想睡客厅，结果就变成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单人床上的状况了。
从记事以来，除去和妹妹在这里睡过几次以外，从来都是自己独自一个人睡在这张床上。本以为和堇睡在一起会有些挤，但是似乎同一个人的时候没有多少区别。
“堇觉得挤吗？”
“还好。”
“如果觉得睡得不舒服的话要跟我说。”
“嗯。”
堇的声音很模糊。照不知道她是不是快要睡着了。
“今天给堇添了不少麻烦……真的很抱歉。”
“不用放在心上的。”
照闭上眼，可却毫无睡意，脑子里全部都是下午在医院里的事情。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家，也许会在医院陪夜。
借着月光照可以看到写字桌旁边的书柜。
“明天去吃拉面吧。”
过了好几秒身边的人才回答了一声‘嗯’。看来是快要睡着了。
明明前一个晚上一夜没合眼，现在却无法入睡，翻了个身，换了一个面对着堇背后的侧躺姿势，她把盖在堇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一些。
书柜里摆着一个毛绒挂饰，透过玻璃门可以勉强看得到。当初是自己和咲同时看上的，父母因为咲年纪更小而买给了咲，因为这个东西姐妹两人闹了好几天的矛盾，直到最后咲把这个挂饰送给了自己。
想来似乎有些讽刺，那个时候可以为之生气闹别扭那么长时间的东西，在自己去东京的时候却根本没有带走。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已经对自己不那么重要了。
旧的东西总是会被抛弃的，人喜欢的永远是新的东西。
“完全没有想到能和堇变成朋友。”
“那个时候只是觉得天台有个好奇怪的家伙。”
“唔……”
身边的闷声听上去像是因为条件反射而发出的。
“堇要睡了吗？”
接下来再没有任何回答了，面前的那个人均匀的呼吸声传入了照的耳内。身体有规律地一上一下，从照的角度是背光，可以非常明显地看到。
“看来是睡着了。”
照的压低声音，她用不会吵醒堇的音量自言自语着。
离开长野的时候照没有任何感觉，就像她第一次听到父母吵架的时候一样，胸口发凉，却说不出是哪种滋味，就算是在他们说出离婚的字眼的时候也一样。
或许只是缺少一些实感。
“其实送堇去车站的时候我就发现雨伞拿错了。”
“我故意没有告诉堇的。”
照顿了顿，她必须确认一下，很仔细地等待了一段时间后她确定了，如她所想，堇此时是睡着的。
“下雨真的很讨厌呢。”
“中午没有办法见面，出门也要举着伞。”
“堇上次送给我的点心很好吃。”
“没有想到堇会那么讨厌弓道。”
“那个啊……麻将也没有堇想的那么有趣。”
尽量找一些可以说的话，就算是啰嗦的跳跃的不知所谓的话语。此时的照坚信着，如果安静下来，一定会窒息的。
“对堇来说，长野一定很无聊吧……”
“妈妈总是在出差，不喜欢一个人在家的感觉。”
虫鸣混合着轻微的说话声，与其说是听到，更像是感受到了喉管的震动，照似乎已经听不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确在说着些什么。
思维没有跟上从口里跳出来的语句。那些更像是本能的，毫无意义的发出来的声音。
“天气马上就会热起来了。”
照把手掌贴到了堇的背上。
心脏的跳动通过这样直接的触碰就像是传到了照的身体里一样。
“堇。”
没有回应。
“堇。”
依然没有回应。
重复呼唤着那个睡着的人的名字，单方面的，执着的，就那样念着她的名字。
堇。
把头往下压了一点，照的额头抵到了堇的脊背上，心跳声可以听得到了，砰然有力，却又和自己的心跳刚好错开。
“堇……”
“堇会讨厌我吗……”
左手可以摸得到堇的肩胛骨，很明显突出的一块，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捏住了堇的睡衣。
“其实好几天之前我就知道她病了。”
堇也许根本就不知道照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然后我还故意删掉了爸爸发来的那条邮件。”
“装作没有发生的样子。”
照不停地说着，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呼吸声也如刚才一样有节奏地继续着。没有人会来安慰她，更不会没有人指责她，她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
“很冷血对吧……”
照觉得嗓子哽住了，她努力让自己可以继续发出声音。
“我这样的人……”
耳鸣再次出现了，从轻微开始逐步递进，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往耳朵里钻一样，照咬紧牙齿，拼命压制住颤抖起来的身体，呼吸也跟着紊乱了。堇的心跳声还是和刚才一样规律平稳，原本和自己交错着的心跳好像要叠在一起了。
照闭上眼睛，忍过这段，待会就会恢复正常了。
睡着了，就不需要再去考虑了。
所有的一切。
【照……】
她好像听到有谁在叫她。
【照。】
混着尖锐的鸣响，频率的差异非常容易让这两种声音脱离开来。
大概又做梦了吧。
身体好像被抱住了。温润的感觉从肩膀往四周弥漫，照什么也看不清。她回抱住面前的人。
那个人身上有洗衣粉的香味。
“照。”
终于睁开了眼睛，照发现此时正靠在谁的怀里。
“照……”
是堇的声音。
“堇……”
照的眼睛很疼，又干又涩，她的手正紧紧抓着堇的睡衣。
“是堇吗？”
声音也变得十分干哑，听上去有些刺耳。
“嗯，是我。”
“现在……”
花了一些时间理清了记忆。
不想抬头，不想和堇对视，就算在这样昏暗的空间里，只要低着头和她说话就可以了。
“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呢。”
也许是凌晨一两点。
“是我把堇弄醒了吧……”
“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照。”
照觉得头很疼，听觉也变得有些模糊，她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话。
“对不起。”
“我总是给堇添麻烦……”
“照！”
堇有些沙哑的声音加大了好几倍，照才意识到堇正在叫她的名字。
“照没有给我添任何麻烦……”
堇的手从照背后环住了她的肩膀。
这是好久都没有过的感觉，这种陌生感让照有些不适应。
“堇，好难受。”
她拼命想要挣脱这个拥抱。
“照。”
却做不到。
“如果……”
“想哭的话……”
……
一直以来对身边的很多事情都没有感觉。父母离婚，那个孩子的去世，和妹妹闹翻，又或是这次妹妹生病回长野，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变故，却都没有流过一次眼泪。
【以后开了水族馆照姐姐会和咲一起来吧？】
【姐姐……】
【姐姐不要走！】
【照，醒醒，到东京了。】
【我想和照见面。】
【照先回家去吧。】
【既然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那就离婚！】
【如果早几天送她来医院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照姐姐。】
【照不许瞒着妈妈跟长野那边联系知道吗？】
【照，想哭的话……】
零碎的片段就像是胶片一样在眼前回放着。
闭上眼睛，眼泪就可以止住了吧。
“我没有想要哭。”
“为什么……”
“堇为什么要说这样奇怪的话……”
明明是那样辛苦地去控制住自己的……
“都是堇的错……”
更加用力地抓住堇的衣襟，企图借此平静下来，脑海中汹涌得无法停息。耳鸣夺走了她的思考能力，心跳声混杂着耳道深处的痛感让她的身体近乎麻痹。
“堇……堇……”
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这个人的名字。
“堇……”
“堇……”
照很害怕，她想让那些近乎穿透她耳膜的声音停下来。
“照……”
后背被轻轻地抚着，紊乱的呼吸却没有因此恢复。身体不受掌控地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什么都做不到……”
“我这样的人……我……”
“为什么……”
过量的深度呼吸让照喘不过气了，她只能断断续续说着话，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在这个人面前发疯似的地宣泄着。
“照……没关系的……”
她更加用力的抱住了照，手一遍又一遍地抚着照的头发。
“堇为什么……”
堇为什么会对我这么温柔，我明明是这样差劲的家伙。
“为什么啊！”
“堇…咳咳……”
眼泪回流到了气管，照剧烈咳嗽起来。缺氧让她有种溺水的错觉。
没有氧气人就会死掉。
如果就这样窒息死掉就好了。
然而人不是那样容易就会死掉的，本能让照大口地呼吸着，眼前好像在那一瞬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过了很久，照觉得累了。从昨晚到现在终于感觉到累了。
堇的前襟是一片湿热的感觉，因为泪水中的盐分，脸颊隐隐地疼着。
照突然很想看看堇，看看堇的眼睛，在这样幽暗的房间里会是什么样子。她抬起头，但眼前的景象全部被泪水融成了一块模糊的影子，她看不清堇的样子，找不到堇的眼睛在哪。
“堇……”
伸手想去确定堇的位置。
“堇在哪里。”
“照，我在啊……”
手被捉住，掌心贴着堇的脸颊，手背感受着对方手掌的温度。
“我就在这里。”
“堇……”
照用力地呼吸着，脑子变得浑浊，疲惫让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堇。”
【照，我在这里。】
堇的声音好像被镶上了一层薄膜，柔软温和，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我哪也不会去。】
又做梦了吗……
照靠了过去，她仔仔细细地确认着堇的呼吸，就像是稍不注意便会消失一般。
指腹触到的近乎没有温度。
额头。
再往下是眉骨。
接着是眼睛。
脸颊。
然后是鼻梁。
鼻尖。
一定是梦吧……
嘴唇。
手指滑过下唇然后往旁边挪动一些是嘴角。
这是和手指的触碰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柔软的，带着唇油的水果香味。
也许是那一刻身体失控了。
洒在自己脸上的气息若隐若现。
这样主动地靠近谁是第一次。
就算是梦里面。
唇油淡淡的甘甜味从舌尖向四周弥散开来。没有一点粗糙干裂的迹象，照甚至觉得自己的舌头会划伤这样的嘴唇。
嘴角是轻轻的抿着的，面前的大部分光亮都被遮挡住，月光在发丝周围形成苍白的光晕，让照觉得有些刺眼。
如果不是梦的话月光怎么会刺眼呢。
就算对堇做了这样的事也一定不会被推开吧……
因为这只是梦而已啊。
没有心跳加速，没有小说中描述的甜味。混杂着只有嗅觉上的洗衣粉香味和淡淡的水果味。
好温暖。
温热湿润的触感包裹着照的舌尖，照觉得很困，明明做着这种羞耻的事情却想要闭上眼睛。在零界点两边摇摆不定，无法失去意识也无法完全清醒过来。
呼吸变得深刻却无法满足身体对氧气的需要，短暂的晕眩让照用力地握住对方的手。
又是这样溺水的错觉。
这就是我所认为的吻吗……
如果堇知道我在梦里做了这样的事一定会讨厌我的吧。
原本宫永照就是这样让人讨厌的人。
可就算是如此，也无法放开手。
控制不住。
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住。
如果真的依赖上堇……
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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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也还是写的十分不顺- -||bug或者违和处大家懂的……告诉我
咳咳，以前刚好画过这样的图，所以来了个堇照的，略伤眼。yamiboqe011
http://www.yamibo.com/data/attachment/album/201405/27/1242352epydegp2m0111pb.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