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病房擠滿了人和儀器，空間很小；這下突然變起肘腋，練雪漪和歸櫻也完全來不及反應。只有最接近練雪漪、歸櫻的林素玉反應過來，想也不想便抓住練雪漪的手臂往一旁拉，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了身體要害，刀子劃破了練雪漪藍色襯衫的袖子，在左臂上劃了一道血口。
「啊啊！靜漪！雪漪！？」練太太尖叫。
「雪漪！？」歸櫻撲了上去，護住了練雪漪，對練靜漪手上發出寒光的刀子也全無懼色。
練靜漪見一刺不成，轉身又想再捅；馮凜夜又怎會給她機會，也不等林素玉號令，轉眼間從林素玉身後閃出，左手閃電抓住練靜漪的手一帶一扭，練靜漪的手鬆開了，刀子落入了馮凜夜手中。
「還給我！」練靜漪怒喝。
馮凜夜才不管她，直接把刀子給了林素玉。
林素玉接過那把水果刀，放在手上把玩，冷眼看著一身狼狽的練靜漪。
「靜漪，你瘋了不成！」練國傑斥道，「你想殺了你妹妹嗎？」
「她不是我妹妹！」練靜漪反駁道。
「人家好像也不太想認你做姊姊吧？」Bellini小聲吐槽。
練雪漪倒還保持冷靜，從褲裝掏出手帕來按住傷口。歸櫻攜著她的右臂，擔心得紅了眼。
練靜漪見搶不到刀子，轉身便想掌摑練雪漪；馮凜夜立即把她一把拉住。這次馮凜夜乾脆反剪了練靜漪的手，把她制住，免得她又想出甚麼新招數來搞事。
「放開我！你幹甚麼？！憑你一個秘書也配碰我！？」練靜漪拼命掙扎，但馮凜夜受過嚴格訓練，手勁又大又巧，鐵鉗般制住練靜漪的手腕弱點，即使練靜漪是退役運動員，也奈她不何。
外頭一直監控病房內部情況的醫護人員從閉路電視中看見變故驟生，一名醫生和另一名高大的女護士直接以電子裝置開了單人病房的門鎖，衝了進來。護士帶了醫藥箱，醫生則有警棍；看見練靜漪已經被馮凜夜制服，刀子也已經保管在安全地方，才鬆了口氣。
身材高壯的醫生連忙為練國傑檢查：「練先生，你還好吧？有哪兒不舒服嗎？」
「我沒事，只是沒我這個不肖女好氣吧！」練國傑道，還是忍不住撒了點氣。
女護士便直接幫練雪漪包紮傷口。歸櫻站在旁邊，擔心地握著練雪漪的右手，又以手帕幫練雪漪擦汗。
「我沒事的，傷口不深。」練雪漪握緊了歸櫻的手，柔聲安慰。
「賤人！捅你不死，算便宜了你！」練靜漪恨恨地道。
練太太再忍不住，走到雙手被制的女兒面前，揚手就是一巴掌。
「哇！這下狠。」歸櫻也不禁小聲讚嘆。
練太太狠狠打了練靜漪一巴掌，眼淚也隨即落下：「我甚麼時候教過你用武力解決問題的！？還是在公共場合這樣，會被警察拘捕的你知道嗎？萬一要坐牢甚麼的，就無法回頭了，你懂嗎？」
練靜漪一頓，隨即又望向練雪漪，眼中射出怨毒的光。
護士幫練雪漪上好三角帶，醫生再幫她檢查，確認無事。看見人人臉色不對，二人再蠢也知道這次還是悶聲大發財的好。之後應該會有人出來打點的，也不勞他們開口；二人便一聲不發地退出去，順便由林素玉手上接過水果刀帶走。
病房的門再次鎖上；眾人的目光也再集中在練靜漪身上。
「靜漪，我已經說了很多次。」練國傑緩緩道，「你才是我的女兒。我給你的都是最好、最頂尖的，你看雪漪的東西雖然好，但會比給你的好嗎？我這樣偏心於你，雪漪也從無怨言，還一次一次的幫你、為你做下的蠢事收拾殘局，又甘心被你所帶領、自己安於拿著練氏非主控股權的現狀。而你竟然仍不滿足？你還想怎樣？最好我當初就不要撫養雪漪，由得雪漪流落街頭嗎？」
練雪漪的眼睛紅了，低下頭去。
「靜漪，你太令我失望。」練國傑道。「你不適合帶領練氏和家族；這件事我應該一早便發現才對。即使今天沒有望月和國英的要求，今天我也會這樣做。靜漪，你回家休息吧，這代理CEO的位置不用做了。反正新東家要求撤換管理層，你早晚也坐不住這位子的；你現在就退下也好。」
練太太早已泣不成聲。練國傑又道：「素玉、雪漪，合約的事情便拜託你們了。嘉雯，不要哭了，這有甚麼大不了？就當我現在賣盤退休了吧。之後我便有很多時間休息了，正好可以好好休養，重新練回活動能力，也正好可以牢牢看管著這個不肖女。等會也幫我打點一下外頭的醫生和護士們吧；靜漪的事可不能洩漏出去的。」
林素玉和歸櫻見到練國傑雖然大病初癒，一言一語之間仍有殺伐決斷，一瞬間便把女兒胡作非為的狂怒拋諸腦後，把一切處理得井井有條，也不由得不佩服。
「謝謝你，叔父，我不會負你所託，會盡我所有的力量，守住練家家業。」練雪漪道。
「合約會由厲氏律師事務所擬好，我的秘書會盡快送到醫院來，讓我們雙方當面簽署。」林素玉道。「謝謝你，練伯伯，我也會盡我的能力協助雪漪道。」
練國傑是老江湖，明白林素玉這些通常只是些場面話；但素玉的表情和語調，卻讓人真心相信她講得出、做得到。「一切拜託了。Azura，之後也要麻煩你了。在交易進行的這幾天，請你先以業務總經理的身份，代行CEO職責吧，直到與新東家交接為止。」
「是。」Azura Bellini應允。
「爸爸！」練靜漪仍然不死心地作最後掙扎。
練國傑望也不望她一眼，只對鄭筠和Bellini道：「這些年辛苦你們了；公司的一切便拜託你們。我不知道雪漪和素玉打算怎樣處理CEO以外的管理層，但若你們能繼續在練氏工作，便請好好輔助新東家吧。」
鄭筠紅著眼點頭：「是，練二先生，請您保重。」
練國傑點頭，「請你們護送靜漪回公司吧；Azura請看著靜漪收搶東西。悠著點，不用急著送她走，但要小心她情緒失控亂扔東西，有些擺設是古董來的，摔壞了便很難跟新東家交代。」
Bellini和鄭筠一齊苦笑。果然知女莫若父，練先生還是很了解他的女兒。
看見林素玉的無聲示意，馮凜夜便放開了練靜漪。練靜漪再蠢也知道大勢已去，此時此刻再掙扎也只是落人笑柄，不如留待回家再說；便不待Bellini和鄭筠來請，自己便向病房門口走去。臨走前，還回頭狠狠瞪了練雪漪一眼。
練雪漪凜然站著，面無表情地目送Bellini、鄭筠和練靜漪三人離開病房。
2032年4月3日，練氏電子的收購案『談判』，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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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氏電子被大批債權人入稟法院追債，連市政府也參了一腳，鬧得沸沸揚揚，各大媒體的經濟、商業版都大篇幅報道，消息日日更新。轟轟烈烈地鬧騰兩星期後，眼見練氏的清盤已成定局，卻突然傳出練氏電子進入收購談判的消息，法院暫停聆訊，報章消息來源也消失。不少正興致勃勃地追看『劇情』的人都大為失望。
到練氏電子再出現在人們視線中的時候，已經是練氏與國英微技術、望月控股達成協議，由二間公司組成的合作團體收購並作股權重組的時候了。篇幅只有小小的一塊，也沒有詳細報道股權的分佈。其時已經是清盤風波的一個多月後，人們早已被其他八卦吸引了注意力，對練氏的事情也已拋諸腦後。
練氏電子被收購，與國英微型技術有限公司作技術性合併，改名為練氏微型技術有限公司。望月控股佔練氏的三成股權，其餘股權則由國英的老闆、以及創業家族等人持有。
市中心的商業區，仍然如平時一般運作。天氣漸熱，公司職員都換上夏天的西裝和衣裙，在街上來來去去；練氏電子那花邊大理石鍍金的招牌被悄悄拆下，也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仍然是一貫的深藍色棉麻襯衫和黑色斜紋布長褲，練雪漪親自在練氏的大門口看著黑檀木不鏽鋼色字的新招牌掛起，方才與總務部的人一起回進大樓裏，自己以新的卡片刷開一樓『技術部』的大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去。
以前的開發部部長辦公室已經改成了總工程師辦公室；不過只是換了個水牌而已，裝潢陳設也和練雪漪大半年前走的時候一模一樣。
總務部以硬紙板做了些夾萬內部隔間板；練雪漪把練氏電子本來擁有的舊型專利權物品、份屬練雪漪自己的專利權相關物品、以及屬於『國英專利技術有限公司』的專利權文件等物，分門別類地放好。
練雪漪坐回自己坐慣了的椅上，看著小型電腦和一屋子的文件、牆畫、獎狀等物，不由得百感交集。
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再回來，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回來。
2032年5月2日，練氏和國英、望月達成協議，國英以不公開的價格收購練氏全部股權，並進行公司的股權、業務重組。股權重組後，望月控股佔30%股份、練雪漪以國英微型技術有限公司之名持有46%，兩名不公開股東﹝即小甘和小辛﹞各佔2%，創業者之一的練國傑則持有20%股權。
練雪漪以練氏大股東、董事會主席兼總工程師之名正式回來接收一切的時候，練氏餘下的職員都湧到門口來圍觀，把走廊塞個水洩不通。開發部那時只剩下小曹、張柔儀等寥寥幾人，他們準備了花束，歡迎自己回來。
她竟然會受到如此的歡迎……她還以為，引了外人入股的自己，大概只會被職員默默接受而已；畢竟大家只是打工，她和素玉的收購案也不知道會不會是為了分割練氏資產的，照理同事應該會有些抵觸心理才對。
後來自己才發現，原來自己變成了練氏同事的希望象徵。練氏的危機越大、大家便越懷念自己；自己以新東家的身份帶了技術回來，大家便覺得有了希望、有了未來。一般來說，只要準時出糧、公司和自己有前途，在誰底下打工，大家並不關心。這年頭，對上司的愚忠已經不入流，為公司帶回秩序、生意、技術優勢與未來方向的老闆才會受到歡迎。
客戶和供應商、甚至債權人的態度轉變也出乎練雪漪意料之外。
業界似乎把練氏被收購的事定位為『國英吸收了練氏的生產系統』，對練氏的態度立刻變為正面。AD等本來屬於國英的客戶，對國英改名為練氏微技術一事全無抵觸，只是問了一下，知道那個Rachel Lian已被請出公司後，便照常與練氏(國英)做生意。其他客戶方面，郭氏家族重新向練氏訂貨，Selina Rosenlinkova在歸櫻的斡旋下，也同意重啟合作方案計劃。
望月主力負責還債，以及派出法律人員，與債權人談判債務重組事宜。聽說練氏的新東家是望月和國英後，債權人的態度有所軟化；練雪漪也不知道林素玉用了甚麼方法，令電力公司也同意撤回清盤申請，讓練氏分期攤還拖欠的電費。
練雪漪本來以為，要挽回練氏失去的商譽和信用，會是漫漫長路；但託了望月的福，也許也有自己之前努力的成果在內，挽回的過程相對順利。唔，或許那根本不是『挽回』商譽，而是大家都認為練氏已死，現在的練氏骨子裏是國英，他們投放信任的是國英，而不是以前的練氏。
現在不只望月系企業，佟氏、AD、Unitechnik、基新、現視精工、空中巴士等企業，也與新練氏合作愉快。由於『國英收購了練氏』，Unitechnik與練氏不再是競爭對手，Unitechnik反而變成了練氏的客戶，購買的產品是專利使用權。練雪漪樂得把一些核心技術使用權租給他們使用，這樣既有現金流收入，練氏也可以省回一些產品的生產線投入。不必要的資金省著點兒用，便可以一直保持練氏的主動權。
收購的其中一個條件是改組管理層。練靜漪在商界的名頭已經完全臭了，一般被認為她就是令練氏跌入萬丈深淵的罪魁禍首。早在望月、國英入主練氏之前，練國傑已經解除了她的職務，也省了林素玉和練雪漪不少功夫。
練靜漪被解除職務後，便沒有在神川市上流社交圈中出現。社交圈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兒，有些千金小姐估計她也許出國避風頭了，也沒有找她出來的任何念頭。練雪漪自然是知道練靜漪身在何方的，不過她不可能告訴那班千金小姐又或是媒體就是了。
其餘的管理層方面，開發部部長Emilie Chua在得知練氏與國英、望月在談收購的時候，便立刻遞了辭職信。代理CEO Azura Bellini也沒有挽留，直接批准，送上最後一個月薪金讓她走人。Emilie Chua回了新加坡，接受淡馬錫集團旗下電子產品子公司的產品設計部門副部長職位。那間公司的設計部門夠大、人夠多夠雜，每一個案子都有個幾人至十多人的小組處理；而且大部份工程師、研究員都是拿工作簽證來新加坡工作的菲律賓、印度等外國人，容易控制，即使冒領了功勞，他們也不敢作聲。Emilie Chua在家鄉的公司混得如魚得水，對遠在中國的練氏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懷念之心，練氏也沒有一個人懷念過她片刻。
黃懷德被再一次踢出練氏。這次練雪漪不再心慈手軟，借練氏在2032年2月被冒牌公司騙去7000萬元貨品一事發難，與黃懷德即時解除僱傭關係之餘，還訴諸法律，控告黃懷德專業失當並追討鉅額賠償。此事後來以庭外和解作結，但黃懷德在業界已弄得臭名遠播，連他已前違規供貨給山寨廠的事，也有人抖出來大加談論。黃懷德身敗名裂，在銷售一行已經無法立足；在陡勞地面試過幾間同業公司後，便無人再見過他出現。
其他管理層級人士如歐陽翱、鄭筠等，則留在原來的位置上。薪金和待遇都不變；但在裁員時被削減的人員則沒有補回來。但這些輔助部門都不再需要侍奉像練靜漪那樣任性驕縱、喜怒無常的主子，也不必想辦法東牆補西牆；練雪漪做主減去了很多非必要的文件工作，每個人的工作量反而減少了。
除了練雪漪之外，小甘、小辛、殷夜璃和紺野玖莉也回到練氏來。練雪漪親自重組了開發部，把開發部分割成產品設計和提案服務兩個部份。這二部也是歸於技術部名下，由練雪漪自己總領，紺野玖莉主力負責產品設計、小甘小辛則帶領提案服務。這技術部與CEO統領的銷售、生產和輔助部門是平起平坐，統歸董事會節制，打破以前金字塔化、CEO一人獨大的局面。
市場策劃和銷售部門的負責人則是業務總經理，由歸櫻接任這一位置。歸櫻一上場就大輻裁減銷售員，一來是清除與黃懷德同流合污的不良份子，二來也是乘機把練氏微技術的銷售方式改造，配合業務改組，把主力銷售、宣傳方式由走家訪戶的銷售員形式，轉為以展覽、廣告、業界媒體、社會活動為主的市場推廣導向形式。不願做這種event marketing的老派銷售員被叮走、還沒熟悉這一套的舊同事則由歸櫻重新訓練，使之能夠勝任符合新一代客戶喜好的軟銷工作。
至於總攬日常營運工作的CEO，練雪漪也不再改人，直接任命Azura Bellini擔任。
練雪漪輕笑。那天Azura在聽見自己任命後的反應，到現在還歷歷在目。
『我從來沒有做過行政工作，這樣真的會搞砸的啊！你叫我做銷售、做市場推廣，位處Flora之下也無所謂；但CEO這麼重要的位置，叫我代理一兩個月做過渡也還可以，真的長做下去，不知道會變成怎樣的！』
Azura拼命推辭，練雪漪自然不會接受。Azura在練氏深孚人望，在自己不在練氏的這大半年，Azura竭力支撐大局，在逆境中仍能保住如香港精研工業等舊客，又沒有任由靜漪把與AD、瑞乃的關係搞得太僵，能和平解約、不留仇恨。各種各樣的事，足證Azura的能力。在她治下，雖然練氏的營運狀況亂七八糟，但市策部、業務總經理總攬的各部門也運行得井井有條，在裁員陰影底下，剩下的人也保持了士氣和隊形，Azura應記一功。
Azura Bellini最終拗不過練雪漪的堅持，入主那間華麗的CEO辦公室去了。古董陳設被搬到倉庫去小心保存；Bellini在阮華鈴和殷夜璃的輔助下，開展事業的新一頁。
紺野玖莉的位置是她以前開發部副部長的位子；水牌也換成了產品設計高級工程師。小辛和小甘則有了新的座位，主力負責做為客戶度身訂造提案的業務。他們也成為了練氏的股東，佔股雖少，但在公司已成為神枱級的存在，無人再敢對他們的服裝、以及滿滿的萌娘和動漫物品置上一言。
歸櫻捧著一大束玫瑰花進來。「這是Unitechnik的總裁Paul Heisenburg先生送來的花。Heisenburg先生想向國英併購練氏一事致以恭賀，並祝練氏微型技術前程似錦、一帆風順。」
「咦？是粉紅色的玫瑰呀？」練雪漪苦笑。
「這位Heisenburg先生還是老樣子呀。」歸櫻也苦笑搖頭。這位德國公司的總裁已婚，有二子一女，但仍然到處行桃花運，在世界各地也有紅粉知己。他本人極有品味，風度翩翩，身畔的紅顏知己又都是美麗又知性的女子，同時具備美貌和事業，所以人們的反感也較低。他是出了名的從來發乎情止乎禮，對那些紅粉知己只停留在細心呵護照顧，以及偶一為之的調情說笑之上。這在歐洲是合乎禮儀的舉動，連保守的歸櫻也得承認，與其說Heisenburg先生是聲名狼藉的花花公子，還不如把他形容為博愛的護花使者還接近一點。
之前Heisenburg先生曾經接近練雪漪，但被練雪漪婉拒，更向他公開與歸櫻的關係。不過Heisenburg先生沒有因此而變得冷淡又或做出失禮的事，反而處處禮數周到，與練雪漪、歸櫻的關係也保持尊重，更致送恭賀的禮物。雙方仍能維持朋友和合作關係。連歸櫻也得承認，這種具有風度的男子實屬罕見，很多在職場已有所成的成熟女子，在知道絕不能愛上這種男子的前提下，應該也會很享受被Heisenburg先生照料和呵護之樂。
「我想這就是歐洲人所講的騎士精神吧？」練雪漪笑道，向歸櫻招手。「櫻過來坐一下吧？」
歸櫻依言坐下，與練雪漪互相牽手，相視微笑。
「如何呢？在新公司還習慣嗎？」練雪漪問道。
「也沒甚麼特別習不習慣的啊！現在大家也不敢不聽我的吧？」歸櫻半開玩笑地道。「銷售部那邊不願合作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正好有那位甚麼Calvin Huang的事，正好讓大家都找到理由。現在大家都在傳是新東家清洗Calvin Huang的餘黨，那班只願意走街串巷、一邊拉小業務一邊騙公司交際費和出差費的銷售員都被自動歸類為像Calvin Huang一樣的害群之馬，我把他們炒掉了，同事還在拍手稱快呢。」
「幸好，我還擔心你和Azura又大手筆炒人，會不會又引起一番恐慌。」練雪漪道。
「沒有人感到恐慌啊！」歸櫻道。「因為雪漪讓練氏的廠房又有回生意啊。現在廠房已經開工，在生產『國英-002』和裝配葛氏訂製的『花水梨』系統了，生產部那邊的廠長們不知道有多開心哩！整個公司又開始動起來了。練氏在7月的上海納米技術展、8月矽谷電腦技術展、10月香港微技術展的位置，又已經定了下來，大家現在都充滿了希望。幾個消極份子被遣散而已，又值甚麼呢？沒有人會關心的。」
「也對。」練雪漪點頭，牽著歸櫻的手。「辛苦你了，我的秘書兼副官。」
歸櫻笑了，以戴著戒指的左手，輕撫練雪漪的臉頰。「那有甚麼，本來就說好要在一起同甘共苦的。」
「但還是要謝謝你。」練雪漪道，輕吻歸櫻的額頭，把戀人摟在懷裏。「跟我一起渡過那麼多艱難的時光，現在又跟我入了練氏。之後還有很多事要做，又有債務協商的問題、又要取回流失了的客戶、還有那麼多展覽、新產品和宣傳……這場仗還沒打完的，也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打完。」
「人生本來就是如此，不是嗎？」歸櫻笑道，「因為不斷有新比賽、新對手、新挑戰，不斷有新的想做的事，才能推動我們不斷向前啊。每一次也是新的開始，就像每一年也是新賽季一樣。所以，無論之前經歷了甚麼，也可以再站起來，再向前走。這些都是排球教給我的事，我想身在商界，也是如此吧？」
「哦……」練雪漪笑了，摸摸歸櫻的臉，「我想我有些明白為甚麼連Christine也說，參加國家隊是寶貴的經驗了。經過世界頂峰的磨鍊，會學會很多重要的事情呢，出了社會也會是即戰力。櫻真的很厲害，每一句話也令我有啟發。」
「雪漪也位於世界的頂峰呀，以納米技術來說，雪漪的開發能力也是世界頂尖的呢。所以雪漪才厲害啊，無論在工作能力和為人處世上也是。」歸櫻笑了笑，也摸摸練雪漪的頭。「我想，身處世界頂峰的時候，無論是哪一個領域，都是殊途同歸的吧？我只是有機會參與其事而已，雪漪就像素玉姊一樣，以自己雙手創造了世界頂尖，你們比我厲害多了。」
練雪漪把歸櫻緊緊抱入懷裏。她自己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頂多像櫻所言那樣，見過世界頂峰而已。不過，或許就是因為她們都見過差不多的東西，她們才那麼談得來、想法這麼接近，互相共鳴，能夠並肩而行。
有櫻在，她便有力量再走下去，面對眼前全新的挑戰。
「哦，對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向董事長報告。」歸櫻道。「之前因為那個Calvin Huang誤事，練氏損失了7000多萬元的貨品不是嗎？素玉姊說，練氏的資產發生損失，便等如望月和國英的損失，不可能放任不管，所以一定會徹查這件事。」
「查？可以怎麼查？」練雪漪一呆，「連警方也查不到的事情，我們一介平民怎麼有辦法？」
「那是警察的商業罪案調查組和重案組而已，又不是真正在這行頭內的人，查不出甚麼東西來，有甚麼奇怪的？」歸櫻攤手。「別小看望月控股，他們本來就是靠各種消息來判斷情勢，藉此調整大方向和買賣公司實體與股份的，這方面他們很有一手。本來就有很多事情，是只有內行人才會知道和問得出來的的，行外人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要問甚麼，更何況行內人不會透露那些東西給外人知道的了。現在望月已經一腳踩進這行頭來了。她們本來認識各行各業的人就多，那些貨的去向、經手人是誰，應該有辦法查吧？」
練雪漪點頭。「可是查得到，也要有把柄呀？沒有證據怎辦？人都躲起來了，要怎麼抓住？」
「若真的確定了人和貨的行踪，證據還怕沒有嗎？」歸櫻理所當然地道，「練氏的東西都是用的國英的專利技術嘛，又不是到處都有的東西，到時弄點樣本回來給你們指認不就成了？至於其他事情，素玉姊的人會有辦法的。」
「Christine的意思是設局引蛇出洞？」練雪漪問道。
「大概是吧？他們騙的是貨不是錢，總要消贜的不是？那便是機會，是我也會針對這一點設局。」歸櫻道。「到時練氏也可能會軋一腳，素玉姊會通知我們的。」
練雪漪嘆為觀止：「一早便聽說Christine很擅長設局，她設的局又大又遠，不由得對方不栽進去。想不到我也有適逢其會的一天。」
歸櫻自身倒真的在林素玉所設的一些小陷阱中擔任過幾次小小角色，聞言也會心一笑。「你會真心希望自己是和素玉姊身處同一邊的。所以……唔……雪漪？你在做甚麼呢……」
練雪漪不待歸櫻說完，就吻住她的唇，輕輕吸吮。「我在吻我的女人啊。」
歸櫻輕輕扭動身體，但最終還是順從地讓練雪漪親吻自己。「可是……唔嗯……這樣不怕別人見到麼？……」
「有甚麼所謂？反正全公司也知道你是我的女人。」練雪漪輕笑，啄吻歸櫻被微微吻腫的嘴唇。「我是練氏的老闆，現在親吻我的戀人兼秘書，有誰會有意見？」
「甚麼呀。」歸櫻失笑，和練雪漪擁抱，「這樣不就像是在演甚麼『風流老闆俏秘書』的戲碼了嗎？」
「噗！」練雪漪大笑出聲。她知道這種艷情小說或電影的常見橋段；但也想不到，她有一天也會演出相似的戲碼。「不過我比較喜歡在床上做這種事呢。唔，有時在沙發上做也不錯。」
「雪漪可以試試看在書房的。」歸櫻的臉紅了紅，道。「在公司我還是覺得有點兒那個……但若是在家中的書桌，我想我可以的。」
「我能把這番話當作是邀請嗎？」練雪漪笑著逗弄戀人，「那今晚就約在我家的書桌吧，不見不散。」
「雪漪！」歸櫻嬌嗔道，但完全沒有拒絕的意思。
初夏的市中心區，練氏微型技術的大樓。練氏新任的董事會主席兼總工程師，和業務總經理偷得一點空閒時間，在總工程師辦公室中，享受 一點私密溫存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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