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killkill 于 2014-6-12 00:27 编辑
前言:
LZ来更新了。
卡文时先放一个番外。
可以算是番外《Grandmaster》的对应。
这次是赤土中心。
前尘旧事最好一笔勾销——
假如有那么轻易就能做得到的话。
以下正文。
《告别娑婆》
没有恨爱要赊 没缘份暂借
没场地 没有角色 来拉扯
往后 独守在野
祈求时光 终会向后流
不想有以后
赤土晴绘本来以为自己再也用不到那把公寓的钥匙。
所以当她抱着试探的心情,轻轻转动钥匙,发现门锁并未换掉时,还是吃了一惊。
门开了。
一屋子灰尘的味道。
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什么都没变。
赤土晴绘揉了揉因满室灰尘而发红的眼睛,穿过走廊来到客厅。
客厅中的沙发,杂志架,电视机,杂物柜,每一样都在原处,所有旧日时光突然涌来。
短暂愕然后她又不由得失笑,当初最后离开这间公寓的人是她,无人返回过这里,摆设自然是原样。
只是想不到那个人竟然一直空置着这里。
没有人。
她还是习惯性地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走到沙发前顿住脚步,下意识俯身去收拾地板上堆得歪斜的《麻将周刊》。触及封面上的厚厚浮灰才反应过来,她放下第一本,随手抽起底下没被灰尘覆盖的一本杂志。
年月和刊号,全都静静停驻在多年以前。
卷起的封皮和发黄的纸张,提醒着她抓在手中的有多脆弱。
「果然——」
随手翻开几页,那个人的照片赫然出现在报道中。
意料之中,却还是难免再次心头一震。
会被自己好好收纳起来的杂志,一定是关于小锻治健夜的报道。
并不是自己刻意关注,只是那时候关于麻将的报刊杂志上,铺天盖地都是小锻治健夜的报道。
看着蓝发雀士那张看起来温和软弱得毫无侵略性的脸,一次次地出现在各类赛事登顶的新闻配图里,赤土晴绘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意——被骗了呢,所有人。人人都觉得这个站于顶峰的王者是一个胆小内向的雀士,只有与她同桌过的人才知道那副乖巧皮囊下藏着怎样不可一世的野心。
她把麻将桌上的一切玩弄于鼓掌之中,并视之为理所应当。
而胜利也从未辜负过这个人。
赤土晴绘站着,翻阅着陈年报道。
那时小锻治健夜总会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背后,从她手里猛然抽走杂志,无视她的抗议声,用近乎撒娇的口吻说道:「难道比起本人,你更喜欢看着杂志上的我么?」
然后是那些任性的亲吻和拥抱。
直到杂志掉在沙发的角落边,她的眼里只剩下对方的脸。
现在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读完一则旧闻,再也不必担心被打扰。
视线落在小锻治健夜的脸上。即使是现在也无法把目光移开么……赤土晴绘自嘲般地笑笑,伸手抚摸着那张照片。
你真人,其实早就陌生得可以记不起。
倒是那些杂志上的相片,陪伴我更为久远。
她几乎忘了自己如何才勉强从小锻治健夜带给自己的泥沼中脱身。
曾经那么想见一面,却不敢看到那个人的脸,不敢听到那个人有关的新闻。甚至她的名字,偶尔从旁人口中说出,听到耳中,都是心惊肉跳。
但是哪里逃得开。只要自己还身处在任何举行麻将比赛的地方,就无法避开小锻治健夜的消息。
终于有一日,哪怕坐在麻将桌边,都会引发无法控制的颤抖。她的双手摸上麻将牌时,想到的却始终是多年以前,同小锻治健夜初次对局的那一幕。
那时,在陷于幻觉的绝望之中,那个人冲着她露出的,含义不明的笑容。
那些年月里,荣耀接踵而至。
她注视着那人背影步步登顶。
世人所熟知的小锻治健夜,是被雀士们仰望的永世七冠「Grandmaster」,却不是赤土晴绘认识的,那个会撒娇的、任性的、恶劣的蓝发少女。
那是为了胜利,什么都可以抛弃的王者。
只是赤土晴绘不清楚,一路走到东风FREE STYLE大赛,即将世界冠军的小锻治健夜,为何会输了那场至关重要的决赛。
正如她不清楚对方不辞而别的含义一样。
其实也不过是被玩弄了而已——同麻将桌上的一切一样。
赤土晴绘给对方的离开,寻找过解释。
那个人不是一直如此么?毫不留情地主宰着整场比赛,不动声色地预定好结局。在那样绝对悬殊的实力差距下,反抗与否,挣扎与否,都不过是徒劳。
她什么也做不了。
只是听着牌。
听得久了,她几乎忘了自己当初,是怎样有勇气,顶住淹没自身的绝望,做出那次役满直击。
反正结果一样是一败涂地。
她离开了阿知贺儿童麻将俱乐部。
她拒绝了职业雀士联赛的邀请。
以为这样可以割舍一切,却鬼使神差,时隔多年,再度踏上全国高中生麻将大赛的场地。
终究是不甘心。
那一日她作为阿知贺麻将队的教练,看着大屏幕上昔日恋人与他人共同主持比赛解说。
几乎像是讽刺,两人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名为福与恒子的解说员,不出意料地在介绍阿知贺队伍时,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的心脏在瞬间因紧张而皱缩。而小锻治健夜只是平静地说:
「嗯,记得这个人。高中比赛时,对局过。」
那时赤土晴绘握紧了自己的手心,掌心如针刺般疼痛。
——我们之间的关系,多年后在大庭广众间提起,也不过是一次比赛,一场对局。
仅此而已。
输赢早于十年前定下。
——为何在我以为可以挣脱时,再度向我伸出手来。
她曾经预想过同小锻治健夜再会面时要说些什么。
是愤怒到当场失态,还是冷静地质询对方。
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
光是重新站在小锻治健夜的面前,已经耗尽她全部的力气。
对方却依旧任性恶劣地同以往如出一辙。
接受这种不对等像是缓慢的自我折磨,然而折磨久了,痛苦也变成一种欢愉,她身不由己耽溺其中。
不想逃走。
不想推开。
——难道折磨一次不够,非要噩梦重来。
确认对方的残忍,反而给她安心。
那种感觉像是多年重负突然卸下。
在卸下之前,并不知道到底有多重。直到松手时,才发觉这些年,都被这样沉重的感情,压迫得近乎窒息。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哭的——想到小锻治健夜站在她面前,平静地告诉她全部爱意不过是一场幻觉——何必呢,苦苦求证,只为证得如此结果。
但她哭不出来。
浑身力气早就被抽走过一次,再也没有多余精力痛哭。
她一度以为自己早就爱到近乎恨了。
然而那一瞬间骤然窥破,其实恨意从未存在。
极其浓烈的情感尽头,是什么都没有的虚无。
赤土晴绘觉得自己的心境头一次如此空明。那里没有了日夜想要逃避的过去,没有了噩梦般缠绕她的身影,也没有了年少的自己。
空无一物。
「我不恨你。」
还能怎么样呢。
「——但也不敢爱你了。」
对方早就从幻觉中抽身,又何必一个人留在原地。
赤土晴绘在沙发上坐下。
没有蒙上防尘罩的沙发,在暗无天日的公寓里静置了太久。如今它老旧、褪色,沾满旧日尘埃的味道,呛得人鼻腔酸涩。
然后她掏出了手机。
翻找通讯录,找到那串一直熟记于心却再也没拨过的号码,选中「删除」选项。
然后平静地拨打另一个号码。
是曾经纠缠过,一度错觉彼此的恩怨,要用余生度量。
但前尘种种,说到底也不过如此。
不如一笔勾销。
「喂……」
——感谢你背影逼我步步向前。
「是熊仓教练么?我是赤土晴绘。关于上次您对我提出的,重返职业雀士联赛的提议……」
番外五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