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GO!GO!!在靈感先生還沒離家出走前!!快寫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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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笠!沒事了。妳沒事了...」我的嘴機械性的覆誦著,像是跳針一樣,這句話像是在鼓勵她睜開眼睛,也像在鼓勵我自己。
先別發瘋...她還活著。
幾分鐘前,消防車、水車、雲梯車等,紛紛趕來現場,趕來時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警笛和喇叭。
不斷有人從公寓中逃出,但...那些逃出的人影中,並沒有三笠...
火舌先是輕柔的吻上這棟建築,然後張開血盆大口,貪婪的將其吞下。
消防員穿上隔熱裝,戴上防毒面具,有些則多背了個氧氣筒後,就匆忙的奔入火場。
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增添了無數的噪音,員警提高分貝大喊著要大家撤離。違規亂停的車子、堆砌在巷弄的雜物,都是逃生的阻礙、火焰的糧食。
看著他們手忙腳亂的搬開障礙,讓消防員能站到更好的位置滅火...
我快急瘋了...
為什麼火還是這麼大?為什麼你們動作這麼慢?
為什麼逃出來的人不是三笠...
「亞妮!」赫里斯塔突然擋到我眼前大喊時,我才意識到...原來在剛才,我差點起步衝進火場。
「亞妮!三笠會沒事的!看著我,聽我說...」她捧起我的臉,強迫我與她對視,赫里斯塔說了很多...但我聽不清楚...
“我不該丟下三笠...”這聲音在我腦中不斷迴響,而且越來越大聲。
我不該先離開那裡...
我應該跟她一起...我怎麼會答應讓她自己...
突然傳來一陣尖叫。
「那裡!!」好幾個路人,指著大樓的窗台說。
在抬頭的瞬間,我也忍不住摀著嘴,尖叫著。「三笠!!」
三笠撞破五樓的窗戶,一躍而下,而橘紅色的烈火緊緊跟在她的身後,往外頭的氧氣撲去,產生一個爆炸,剛好把三笠推到三樓的塑膠擋雨棚上,但撞擊的力道太強了,擋雨棚應聲破裂,最後她連同碎布墜落在樓下一台轎車的車頂,發出不小的聲響。
我的心在狂跳,她沒有動...她沒有翻身或坐起來...
一群民眾朝她圍過去,然後是醫護人員抬著擔架跑過去。
「亞妮!妳在做什麼?」突然赫里斯塔用力拉了我的臉頰,生氣的說。「快過去阿!不要發愣!」她又推了我一把。
「啊...恩。」藉著她的力量,我開始往三笠的方向跑去。
直到現在,我緊握著她的手,記憶依舊是支離破碎的,我無法記起這場事故每個環節,就像內心不肯接受這現實...
我甚至說不清楚,我是如何到她旁邊、跟救護人員說了些什麼...
「三笠...」她的外衣被火點燒的破爛,被火紋身過的皮膚很燙而且滿是傷口。
現在急救員將她的身體固定好,抬起,快速且平穩的往救護車移動。
可能是這細微的震動讓她回復了意識,她緩緩轉過頭來,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然後奇蹟似的張開了眼睛。
她眨眨眼睛,似乎對自己的處境充滿困惑,我用力握了她手一下。
她動作遲緩的抬頭後,才看到我。「嘿...」開口時的聲音十分沙啞,看來煙灰已對她造成一定了程度的傷害。「妳沒受傷吧?」
「...沒有。」我輕聲回答,心想著”但妳傷的很重。”
而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關於拋下妳這件事...
「我說...妳去忙吧,我沒事啊。」
「...不要。」
「這裡會需要妳的,晚點...咳...在來看我就好啦。」話一說完,三笠開始一陣猛咳,表情痛苦。
「妳不要一直說話。」
「妳去工作,我就不講。」
「...妳找死啊。」
在她莫名的堅持下,我只好放棄陪她去醫院的念頭,留在現場。
其實我也知道...對外,我們只是同事,這種關係是無法陪同上救護車的,而且...就算我上去了,也可能因為公事又被調回這支援。
我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看著救護車離去,然後回頭去找赫里斯塔她們。在我送三笠離開的期間,尤彌爾已經跟現場的人員說明了我們的身分,他們也同意帶我們了解現場。
我默默的跟在隊伍後頭,看著消防隊長拿起相機拍照。
「這些焦黑梁木表面黑的發亮,像是純淨的墨汁,表示火勢蔓延的速度極快而且溫度很高。」他邊拍,邊用手比出一個區塊。
接著他轉身去拍另一塊產生鱷魚皮化的天花板。
「『雞尾酒』」這時尤彌爾小聲的說。
「蛤?」赫里斯塔疑惑的出聲。我們兩人像個愚鈍的孩子,呆望著尤彌爾老師,等待開導。
「這起縱火案是專業人士所為...這手法我以前在紐約看過一次。」
「專業人士?」赫里斯塔問。
「對,專業的縱火犯,精心策劃著每一場『表演』,起火點、蔓延速度、點燃方式...。你知道嗎?其實汽油本身太不穩定了,所以他在裡面加了燃料油,比例剛剛好...所以我稱它為雞尾酒。」尤彌爾停頓了一下,咬著右手的拇指,思考。
「點了火以後,這種『雞尾酒』燃料會緩緩的、慢慢的升溫,速度比汽油慢一點,但可到達的溫度遠比單純的汽油高多了,然後,這傢伙還在裡面添了洗潔精,所以會黏在衣服和皮膚上,就像著火的塑膠緊緊巴著你不放...」
最後她下了個簡單的結論。「只是單純的縱火不會做到這種地步,這種做法目的是為了造成傷亡。」
「...或是想催毀什麼」我安靜的說。
「對,也有可能...其實,這也是我被派來這的原因之一,在紐約我也負責調查那起案件,而調查的結果表示犯人屬於這裡的組織...代號『S.O.S』」
...“之一”
「...那主要原因是什麼?」我忍不住發問。
「...」尤彌爾瞇起眼睛打量著我,像是在審視我夠不夠格知道這資訊。
我們對望了數十秒後,她撇開視線,快速的看了赫里斯塔一眼。
赫里斯塔吃驚的抖了一下。
然後...
她突然伸手把我們兩個的頭壓低,在我們耳邊用微弱的聲音說。「人口販賣。」
關於這事我也略有耳聞...
尤彌爾繼續說著。「S.O.S是目前溫哥華地區最棘手的地下組織,用縝密且有條理的手法犯罪,他們很小心,不會輕易留下線索,除了...」
我想起來了!前幾次的案件...都跟現在這起案子一樣...
「火?」我也用微弱的氣音問。
「對。」她點點頭,沉默一會,才又開口說。「他們似乎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銷毀物證、人證的方式,一律使用火。」
接著,消防官突然走到我們旁邊,有禮貌的我們先離開現場,方便他們蒐證和鑑定。
我們順從的往出口移動,尤彌爾在途中時左顧右盼,仔細的掃視現場,可能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收集線索;赫里斯塔也是,不停張望著...不過她應該只是在注意環境,畢竟這裡的結構被燒的破碎、搖搖欲墜的感覺還蠻恐怖的。
我低頭看著地面,小心的避開一些髒汙,一邊思考著...手上的兩位受害人、馬可和小貝負責的案子,再加上這起縱火案,真的一切都是S.O.S做的?
馬可是臥底的身分不說,一名孕婦、兩名女性...如果她們真的跟組織有牽連,那她們的真實身分到底是什麼,在這龐大的地下社會中扮演著哪種角色?
她們三個的共通點有哪些...
離開火場後,尤彌爾被一旁的員警叫去,赫里斯塔則發揮她的專長,跑去安撫那些縮在一旁依然驚魂未定的居民們。
我默默的站到封鎖線旁看著消防員和醫護人員忙進忙出的身影,繼續想著。
是年齡嗎?
不對。三人的年齡差距太大。
棄屍地點?
不對。
死亡方式?
除了火以外...似乎還有,但我不記得細節了。
該死,在這種時後,居然想不起細節,我伸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我不是做了很多記錄嗎?怎麼...
在這時,眼前的景象打斷了我的自我厭惡。
這場災難的罹難者,被一個個抬了出來...
有個年輕人躲在放滿水的浴缸中,祈禱能保住性命,但大火慢慢的燒開了浴缸內的水,他被煮的不成人形。
有一個人在慌亂之中、在錯誤的時間打開了門,不知位於走廊的火焰在低氧的環境中等待以久,它們在一瞬間往房內的氧氣撲去,轟然吞噬了那人,他的四肢因高溫而蜷曲,擺出像是拳擊手的姿勢。
隨時間過去,我看到更多焦黑的血肉、泛青且猙獰的臉龐,家屬的哭聲在我耳邊迴盪...
可能...只要一個閃失,我就是現在那位哭倒在地上的人。
或許...只要一秒的差距,三笠就可能成為躺在我眼前的焦屍...
在我意識到這件事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時尤彌爾走了過來,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別看了!回去!妳還要去探望三笠那個笨蛋吧!」
「恩...我們走吧。」
但那些念頭還是一直深深的刻在我腦海裡,不肯退去。
躡手躡腳的關上房門,但還是躲不過三笠那媲美野生動物的聽力。
「bonsoir(法語:晚安)」她原本正盯著窗外的景色發呆,在轉頭看到來的人是我之後,便笑著說。
「感覺怎樣?」我走到她床邊的椅子,坐下。她穿著綠色的病患服裝,右臉頰上貼著紗布,左手用吊帶固定在胸前,身體被包的像個木乃伊似的...。
「比被子彈打到好一點。」
「妳受過槍傷?」
「恩...還沒。」她用還能自由移動的右手,敲刮臉頰的繃帶。
「...」我翻了個白眼。「我在問妳話。」
「還好,二度、三度燙傷,頭髮的髮尾燒焦了,左手臂是跳下來的時候撞傷了,好像是輕微骨裂吧。」
「醫生在講話你又當耳邊風了?」連自己變怎樣到搞不清楚。
「他講的太深奧了,我很笨,不懂。」三笠睜大那雙黑的不像話的眼睛,擺出無辜的樣子,然後後仰,躺回病床上。
在她閉眼的瞬間,剛剛那些罹難者的樣子,又重現在我眼前,好不容易壓抑下來的那股不安又再次爆發出來,而且更為強烈...
「欸!等!你哭什麼啊?」她驚恐的坐起身,移動到我旁邊,手足無措的樣子有點好笑。
「沒事...我只是...」我摀著臉,試圖穩定情緒,但那些畫面依舊清晰的印在我腦中。「剛剛在現場,我突然想到...如果有個萬一,我真的會失去妳...這樣的話,我該怎麼辦?」
三笠用建全的那隻手一把把我拉進懷裡,緊緊摟住。「噓...沒事,我在這...」她溫柔的說著,鬆開手,小心的用拇指擦掉我的眼淚。
我轉身抱緊她,感覺著她身體的熱度和氣息。三笠的背很摸起來感覺很瘦、很薄,手掌緊貼著她背部的線條來回滑動,感受指尖下一根根的肋骨在肌肉下,隨著她的呼吸浮起。
她把我抱的更緊了...
而在她低頭親吻的我的那刻,我才真的慢慢定下心來...
她真的還活著,她就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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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靈感先生離家出走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