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猫目 于 2014-6-30 14:12 编辑

【換羽】

手指滑過翅膀根部的絨羽，像迎著微風張開五指。Aurora細細地梳理著Maleficent的羽毛，乖巧地靠在她溫暖的身側。

鳥類互相梳理羽毛是傳達愛意的方式。Maleficent並不是飛鳥，Aurora的手指撫摸羽翼連接背部處的羽毛仍舊傳遞著舒適感。那是一種近似快感又些許不同的感觸，像是寒冷的冬日踡縮到溫暖的火爐邊會有的輕微顫慄。

她們的相處一直是這樣。Maleficent有些寡言，她們用依偎解決了一切話語可以傳達的事。但，她直到很久之後，才讓Aurora觸碰她的翅膀。

她如此防備，並不是針對Aurora，而是多年以來的不信任造成的本能反應。對此，Aurora會掩起遺憾和悲傷給予一個微笑，轉而玩著她的髮絲。

小怪物觸到了她背部的皮膚，Maleficent的羽翼抽動了一下，輕輕掃過Aurora的身體，羽毛輕拂微癢的感覺讓年輕的女孩輕笑。

她們都相信這是可以治愈的傷痛，當彼此的心坦誠相待，當信任重新發芽。Aurora會在她仍然恐懼的這段日子，輕輕靠在她身邊，儘管必須壓抑主動觸碰的渴望，但光是感受那對翅膀的溫度，她已經滿足地擁抱那個人。是的，她知道她仍然恐懼。Maleficent不會說，Aurora也不會說。

Aurora側過身，吻了吻那些絨羽，細小柔軟擦過嘴脣，讓那薄脣間逸出一聲歎息。

從最開始對輕觸的瑟縮，到允許小心輕捏羽毛尖端，再到後來可以撫摸寬大的羽翼。

Aurora好似發現了什麽，抬起手到眼前仔細查看，隨後認真地問：「Maleficent，你是不是在換羽？」

羽翼的主人看向她，轉頭時硬角在樹幹上摩擦而過發出樹皮脫落的聲音。她扬了扬翅膀，落下几根软而短的羽毛。每兩年的春天她的羽毛都會脫落一些老化的，又長出新的。對於不需要很強時間概念的魔法生物，生理輪換的計數意義並不大，她漫長的生命中掉落的羽毛可以鋪滿Aurora愛在落葉堆打滾的那片樹林。

Aurora細細地撫摸著柔軟的羽毛，俯下身輕舔著絨羽脫落的部位。Maleficent摟住了她的小怪物，伸展翅膀環住她們。

「好香。」Aurora輕歎著，氣息掃過濕漉漉的羽毛。「我總能在你的翅膀上聞到一個世界的味道。」

她珍惜地捏下夾雜在其中已經脫落但未抖落的羽毛，放在指尖，輕輕吹動它漂浮到空中；她模仿的是Maleficent施展魔法的動作，那片羽毛停留在指尖好似那個人紅艷柔軟的脣點在額頭的觸覺。Aurora又歎息，滿足地，微小的吐息讓Maleficent的羽毛再次漂浮到空中，旋轉著，落到裙擺。

Aurora沒有把它拂去，而是翻身貼在Maleficent身上，後者將腿優雅地岔開身體略微滑下，配合年輕的女孩讓她趴伏得舒適。Aurora伸手曲起五指，稍施力將指尖埋入羽毛間搔弄羽毛覆蓋的皮膚；她攀到堅硬的骨骼，與手掌接觸的部分感受到血液的奔流，安心的溫度。她沿著骨骼的走勢梳理著，比起孩子好奇的觸摸，這是愛撫，讓那對翅膀時而展開時而收攏。

她是為什麽先前拒絕Aurora的觸碰？是因為羽翼的痛苦回憶，還是對小怪物本身的不坦誠？她手指柔和的力度那樣甜美，好像融化，使Maleficent收緊了環在她腰側的手。

「我以為，你會像鷹那樣換羽。」Aurora的手指繞著她的一片羽毛附近打轉，就像她思考時偶爾玩弄著頭髮，「像涅槃一樣。」

鷹在生命走過四十年左右，會進行一次重生。牠的羽毛需要全部拔下，長出新的更輕盈的羽毛。或許是她的羽翼的色澤與力量讓小怪物想到了鷹。然而她想著羽毛帶血飛旋的樣子，想到換羽無法飛翔，仿佛背後的傷疤也開始疼痛。

她的羽毛，輕柔得像魔法一樣。

Aurora並不像往常一樣很快地又轉移話題，而是靜靜地，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摸著Maleficent的羽翼，直到手掌也微微發麻。她抬頭看她的仙女教母，那雙金色的眼睛正望著天空，屬於她的那片天空。

「我一直很羨慕會飛的生物。」飛鳥也好，還有龍和各種魔法生物，Aurora知道或還未遇見的，「靠自己的力量飛行的生物。」

Maleficent曾經牽著她的手，或是用魔法使她漂浮在空中，讓她嘗到了高空的風與陽。那只是漂浮，並不是飛行。

「甚至我看到你換羽掉落的羽毛，也幻想要是能變成我的羽翼該多好。」她說。

Maleficent的手溫和地撫上她的脊背中央，好像在替她梳理羽毛一樣。

「你已經有了，小怪物。」

Aurora笑起來，小貓一樣踡起身，拉著Maleficent的翅膀包裹出溫暖。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