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又一晚，她梦到冰天雪地里，Elsa抱着她，她们挨得很近很近。

她仿佛在梦里也闻到冰冷的香气，感受到贴在脸上沁凉的发丝，她侧过头去，Elsa就如以往一般温柔的，无比宠爱而珍惜的吻她。

将唇瓣贴在她的额头，她的脸颊。她那么的喜欢，甚而希望这些细碎的吻永远也别停下。

她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也无从通过那些充满了争斗的贵族来知道一对真正相亲相爱的姐妹是如何相处的——是会像这样，如同彼此灵魂的另一半一样亲密无间吗？

是会像这样——只要能够和她在一起，天地荒芜也好吗？

是会像这样……焦灼而无奈的渴望着对方的一切吗？

想要那个吻……落在自己的唇上。

这个想法一下子将Anna从梦中给惊醒了。她惶然了半晌依稀记得梦里的洁白，心里某种冲动不肯安歇，她下意识的抚着自己的唇，却全然忘了她在梦里时是在想什么了……

算了，她困倦无比的倒下去，把被子裹在身上滚了两滚，又睡着了。

*** ***

早上的时候注意到Elsa的副官，那位凶巴巴的女军官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Anna略有好奇，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被Elsa给引走了，今天Elsa陪她一起梳理了一下帝国目前的几大势力和背后的支撑情况，她不得不丢脸的承认她其实连帝国的贵族都记不完——Come on！公侯子伯男，那有上百个家族好吗！

还有从前Arendelle的原生贵族，后来战败投降被收编已经有些年头的贵族，和新近加入帝国才不久的贵族，以及亲皇派，地方派，拥军派等等各种分别。

有的贵族家庭可能同时隶属几个不同的阵营，又或者哥哥是亲皇派的，弟弟却是拥军派的。或者通过联姻把好几个错综复杂的势力交杂在一起，其中对待他们地方派的大伯父和长期带军驻守边境的小舅子又分别该有不同的表态。

当Anna知道她即将主持她继位之后的第一场国庆仪式的时候，她想到她必须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独自站在最高处，正确无误的面对所有的贵族和官员。她必须记清楚该对谁严厉对谁宽容，对哪一派势力打压对哪一派势力拉拢，当她想到这些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头皮一麻两腿发软——爸爸，我能把皇位还给Elsa吗？

Elsa对着她叹了一口气：“从前他们完全没有给你讲过这几个派系的事吗？”

Anna咧咧嘴：“我们都觉得……那可能是很久远以后的事吧……”

毕竟当时先帝正值盛年，她又确实年纪不大。

元帅不得不再次叹了一口气：“Anna……”

Anna赶紧摆手：“不过……没事的！没问题，相信我我能做到……我只要……”她瞄一眼那一叠资料：“只要看完它们……”

犹豫在Elsa的眼里打了几个转，Anna意识到这很奇特，因为通常而言，大家都会觉得Elsa是个非常果决的人。在她处理其他所有的问题的时候，她总是头脑清醒，有条不紊。她永远知道该怎么去解决问题，哪怕那个问题再困难，但是她立场坚定，从不摇摆。

而此刻她的犹豫写了满脸，她眸子定了定似乎是打定主意要狠下心，嘴巴张了一张，却又似乎把什么话给咽了回去。

“Anna……”她最后担忧的这样说：“我知道你很努力，但是我不希望你太过勉强自己。”

“没有！”Anna挺起胸表示自己好得很：“我没事的，真的！”

她抿着唇笑，往元帅那边跨了一步：“Elsa，我是女皇，这是我的责任。”她背着双手轻轻的道，盈盈湖蓝色的眼睛专注的看着Elsa，那声音饱含深情，如同誓言，又仿佛情话——她充满期待的说：“我会保护Arendelle，也会保护你的。”

那位勇武刚强的元帅微笑着摇了摇头，眼神柔和得像是从雪山上融化的清泉。

她靠过来了，Anna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Elsa捧着她的脸，亲了她的额头——噢……不知为何，小女皇有点懊丧呢。

*** ***

而Elsa到底是没有让她一个人。

一个月的时间，她陪着她整理出了所有需要注意的人，她坐在皇帝书桌的下首，肩背平直，姿态高雅而迅速的给那些人的名字后面写上标注。

从建国开始到昨天为止，帝国发生的所有事都好像就放在她的脑子里，Anna虽然必须在抓狂状态里飞速的记笔记，却仍然觉得Elsa讲的比她所有的政史老师都要好。

堆满了书柜的各式地图，从帝国疆域讲到周边关系，从陆上运输讲到商队贸易。沙盘上的战局推演重现每一场经典的战役，蒙尘的故纸堆中埋藏着现今各种规章制度的由来。

而Elsa讲的越多，Anna就越是这样觉得——如同宝珠蒙尘一样的叹惋，为什么女皇偏偏不能是Elsa？

“Anna！”Elsa今天第三次抱着手臂叹气了：“你在听吗？”

“呃……我在。”是的她在，她只是没记住而已：“……好吧，抱歉，我会把这些都记下的。”她转了转笔杆子：“可是Elsa，你不觉得，你更适合……这一切吗？”

她低着头，不想承认自己还是有一点在意：“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像你那么好的。如果你能做女皇……多好……”

“Anna！”Elsa难得这样严厉的跟她说话，Anna不得不正视她：“你明知道我不能。”

也许这是事实，然而她接着又说：“我对于这个国家而言，太危险了。而且，我也没有非要去当女皇的必要——因为你完全可以胜任。听我说Anna，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没有任何一个别的女孩在十八岁的时候能够支撑一个这样庞大的帝国运行无碍——你认为你没有功绩？这个国家没有发生动乱，没有发生灾祸，平安寻常的每一天都是你的功绩。”

“是的，你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事，但是我们不是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学吗？”严厉的话到此为止，她的姐姐微笑了，那真是十分的漂亮，令人不由得心悦诚服，相信她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你会是个好女皇的。”

脸上莫名的开始发烫，Anna捧起书本：“Well……那我们继续？”

是的，我会成为一个好女皇的，不管最初的命运是如何走向，但是一切……都将如你们所愿。

那场国庆仪式终究是完美的落幕了，Anna身着盛装独自站在那处众人仰望的地方。

她形容高贵，仪态从容，丝毫看不出这女孩前一天晚上还在问她一些傻乎乎的问题。仿佛她就是有着这样的天赋——只要她想，她就一定能做到。

在民众狂热的欢呼和万岁的呼喊中，少女头戴皇冠，矜持的点头微笑，挥手致意。Elsa想起她带Anna从丹枫城回来的时候，她们也是这样一路向道旁的路人们挥手的，她想起那时Anna拖过她的胳膊不断的挥舞，脸上写满了明媚的笑容——就如同每个人的喜爱她都那么在乎。

她只能遥遥的瞩目，而她是坠落的星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