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咚！咚！咚！”门突然被大力敲响，Elsa被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敢这样敲她的门的人世界上只有一个，她刚把门打开，就被一个温暖的拥抱给击败了。

“Elsa！”Anna的声音绝对已经不止是‘高兴’了，她兴奋得像是脚上装了弹簧一样，两眼闪闪发光的看着她：“Elsa，你叫我吗？”她期待的望着Elsa的眼睛，双手仍不肯放的拽着Elsa的衣角。

而后者这才注意到，Anna的脖子上一个东西正发着莹莹的微光，露在衣领外面。

噢……元帅大人慌张的别过眼睛去，试图把自己突然熏红的脸藏进阳光的阴影处，但是Anna的目光似乎是黏在她的脸上，并且还……并且还仿佛促狭又宠爱一般的笑了：“Elsa害羞了呢！”

等等！为什么Anna会有这样的语气和眼神，那感觉就好像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正满怀着一腔爱意似的。

但紧接着，Elsa就意识到——Anna很快就要十九岁了，她确实是个大人了。

她心里一紧，为不知道什么的悄然来近，她忽然间更加的舍不得从Anna身上移开视线，仿佛当她意识到Anna已经长大了的时候，也同时意识到Anna终究不属于她一个人这个事实。

“你还戴着呢。”这大概就是最拙劣的转移话题吧，她刚说完Anna就鼓起腮帮子瞪她：“我又取不下来。”

Elsa噗嗤就笑了——时间走得那么快，也许她再怎样努力的去捉紧手中沙，也只会失去得更快而已，为什么不放纵一次——只有这一次，好好的去记住她呢？

记忆里，她似乎还从未单纯的和妹妹在一起玩乐过。

她似乎，也从未真正像个姐姐一样哄她开心。

而想到Anna已经长大了——这意味着也许不用等很久，也许一两年，也许三四年，至多不过五六年，她就必须亲手将Anna交给另一个人。

虽然对她而言，多少年都不过是匆匆一眼。

“你想要取下来吗？”她用指尖挑起那链子，Anna赶紧抢回来：“不！”她眨眨眼：“我刚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它亮了，所以你是在叫我吗？”

一股热流忽然冲破心口，Elsa被烫得下意识的张口：“不，是我在想你。”

一整条璀璨的星河都落进了Anna的眼睛里。

Elsa耳朵有点热热的，但是她想，如果Anna高兴的话，就这样吧。

她不想离开Anna，一点点都不想。

*** ***

小女皇今日的情绪犹为高涨，她以十倍的效率干劲十足的忙碌了一早上，中午的时候和元帅共进了午餐，两人约好晚上碰面。随后元帅出城去视察城外汛期的河流防汛工作，女皇和几位大臣开了一个短会。

Kristoff在她的书房阳台下等到几乎睡着，才终于等到忙碌的女皇。

鲁特琴拨弄出讨好的音调，Anna一笑走到了阳台上，金发男人对着她唱起民族风情浓郁的歌谣。

“Hi，Kris。”Anna笑道，男人摘下帽子对她笑了笑：“今天过得好吗，Anna？”

“再好也没有了。”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小女皇一掀裙摆就坐到了阳台的栏杆上：“噢，Kris，低头，不许看！”

男人闭着眼睛伸出手：“是的，陛下，你的人肉垫子准备好了，请吧！”

随着一声惊呼Anna从阳台上跃下，接着两个人在草地上摔成一团。

“我衷心的希望不要被元帅看到，否则我觉得我要断掉的就不止是腰了。”男人艰难的哼唧道，Anna赶紧从他背上下来：“你还好吧？为什么？难道不是该我担心吗？”

Kristoff站起来拍拍自己的帽子，以一种故作高深的语气说：“不，相信我，这种情况下多半都是男的被打断腿。”

女皇大笑起来：“你说的好像我们是被家长撞破的情侣似的。”

男人连忙解释：“哦，我不是那个意思……呃……也，也不是……”他好像被自己给难住了，当他想明白这话里的意义，他的脸迅速变得通红：“噢，反正……Elsa不算你的家长吗？”

“她才不是！”Anna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虽然她是我的姐姐，但是她并不比我大多少啊。”

“哦，那她是什么？”男人抓抓脑袋。

“她是……”Anna脑子里忽然匆匆跑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她舔了舔嘴唇：“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快别说这些了。”她摆摆手迫切的想要跳过这个话题：“上次你唱给我听的那首歌再唱一次吧，就是冰雪女王的那首！”

鲁特琴再次被拨响：

Born of cold and winter air

And mountain rain combining,

This icy force both foul and fair,

Has a frozen heart worth mining

So cut through the heart, cold and clear

Strike for love and strike for fear

See the beauty, sharp and sheer

Split the ice apart and break the frozen heart……

上次唱来是苍凉铿锵的节奏，这一次不知为何被男人换成了悠远清扬调子，一直到晚间与Elsa一起吃晚饭，她脑子里都还不断的回荡着这首歌。

“Anna？”Elsa在身侧抬起眼，Anna摇摇头，又想到在丹枫城的时候Elsa在自己的盘子里用冰做出来的问号，便忍不住笑。

Elsa给她笑得茫然，只得搁下了刀叉任她笑完，才问：“到底在笑什么？”

“我想起你以前用冰霜跟我对话，Elsa你太有才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Elsa一怔，面上微赧又露出无奈的神情来，避而不答：“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因为感觉和你严肃正经的样子很不搭调啊，Elsa看上去就是个一板一眼的人嘛，我在想如果你不是把自己关在塔上，如果我们曾经一起上课，这倒真是比传纸条方便多啦！”

她口中严肃正经的女亲王彻底放弃了晚餐的样子，向后靠在椅背上，用一只手支住额角：“是吗？我看起来那么严肃无趣？”

小女皇抿著唇仿佛怕她生气一样辩解：“也不是啦……只是觉得，会做这种事的Elsa真可爱！”

她大着胆子说了这句话，虽然明知道Elsa绝不会生她的气的，却还是觉得仿佛有种不断的去试探对方的底线，却被无条件包容一样的受宠溺感。而那个‘对方’不知在想什么，眼里一片海湾般潋滟的柔光，对此却不予置评。

*** ***

事实上在做这件事之前，Elsa也有过一瞬间的犹豫。

她的力量随着她的年龄正在不断的成长，而这力量也与她的情绪密切相关，她感到自己似乎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都比之前的二十年来得汹涌澎湃。同时她也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力量，无论她的愤怒或慌张都能让力量在她的身体中膨胀。

但是此刻，她深切的感到自己心里一片平静和安宁。她的心是喜悦欢欣的，所有的力量也都驯服的潜藏着，俯首等待她的召唤。

她抬起手，想到这是她第一次精心准备，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来哄妹妹开心。

她忽然之间信心十足，仿佛冥冥之中她就是知道，这一次她的力量不会和她作对，不会跟她捣乱，因为她全身心的衷心希望Anna会喜欢这个礼物。

*** ***

女皇屏退了女仆们的陪伴，自己推开房门，仿佛是为了欢迎她的归来似的，门上忽然爆发出两道白色的雪帘，簌簌落下的白雪屏蔽了她的视线，而后又仿佛真的帘子一样缓缓向两旁拉开。

这时白色的冰面从地板中心绽开一朵六角形的雪花，雪花倏尔之间就覆盖了整个地面而后冲上了墙壁。仿佛有个才华横溢的画家正拿着冰雪画笔肆意挥洒，墙上绘出了重重山峦，家家屋宇，精致的城墙，被海湾包围的城堡，连带飞扬的皇旗都仿佛能听到飒飒风声。

天空中白云舒卷，俄而有大雪纷纷落下，片刻之后雪停了。一架雪橇从城堡中冲了出来，雪橇上坐着两个小姑娘，一个扎着两条鞭子，坐在前头欢呼，一个戴着漂亮的发带正立在后面保护她。

雪橇飞快的穿过画面，画面中的地势也越抬越高，这时大半个墙壁都已经被冰面覆盖得光洁如镜。

忽然她们冲上了一个高高的山头，雪橇从悬崖上冲出去落下了深渊，Anna几乎要惊呼出来，她当然认出了那个扎辫子的小丫头是自己，而就在她快要落下去的时候，画面中的小Elsa拉住了她。

她们在天空中飞了起来，一直往着远处一座最高的山峰飞去，那座峰顶隐隐伫立着一座华丽的宫殿。

Anna还没看清那宫殿的模样，整个画面就完全的结束了，墙壁被冰覆盖，天花板上炸出冰花，层层叠叠华丽的冰花垂吊下来，屋里所有的灯都灭了，只有那盏冰花莹莹的散发出蓝色的光。

这光在室内所有镜面的反射之下竟如月色一样皎洁明亮，Anna惊讶极了，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觉得她好像在做梦一样。

“Elsa！Elsa！”她冲进去试图找到那个伟大的策划者，心里的喜悦已经快要刺破皮肤，她明明那么高兴，那么开心，可是微笑的同时眼泪也盈满了眼眶，她沉浮在无常的深海中，即刻就要窒息了。

Elsa不知从何处现身，好像她是雪之魂，冰之精一样在那片晶莹中走出来，Anna迫不及待一头就扑了过去。

“Elsa——”她摔在冰面上，可是却浑然不顾，她不顾自己女皇威严的衣服被弄乱，也不顾自己笨拙可笑得像个孩子，她必须要抱到Elsa，她现在就要。

“Anna，小心！”Elsa连忙走过来试图扶起她，但是Anna不需要她扶起，她一把拖住Elsa的手臂，将她抱住。

眼泪默默的沁入了元帅的衣服里，她多想那些是真的，自己曾和Elsa一起长大，一起游戏，一起玩耍，一起度过那么多那么多的美好的时光。她想到这些心里如同被冰箭贯穿了，真实的剧痛也瞬息而至将她所有未能出口的话都冰冻，她紧紧咬着牙把所有的痛苦都咽下。

只是抱着Elsa，只想要这样抱着Elsa。

没关系，她们还有未来不是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