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riedrich·H 于 2015-3-15 02:09 编辑
没找到适合翻译的,忙到死的时候摸鱼写了玩……我知道女人不进德军正式编制,但为了让安娜穿制服,为了让艾莎喊她军衔,我可以昧良心。就是个爱情故事不需要大脑和内涵,请随便看,如果有错……那就错吧。标题是乱取的,能不能写完我也不知道……
我很喜欢LL9里艾莎的姓,看久了也有感情,所以借用了。
----------------------------------------------------------------------------------------
Chapter.1
二十六岁的艾莎·弗罗斯塔,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从那头金发到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到修长优雅的颈项,直至那对无懈可击的长腿,活脱脱的雅利安美女。
哈弗尔湖畔的别墅,在那场军官内部的私人舞会上,她踩着一双两寸的高跟鞋,从一个臂弯转进另一个臂弯里,轻盈的裙摆在舞曲中翩跹成花朵,直到散开了发髻,彷如破碎一般,那头月光色的长发在弥漫着香水味道的空气里划开波浪,坠落到了她雪白的肩头上。
安娜·冯·海辛格总觉得倘若手里有把锤子,就该在她脖子里凿根钉子挂到施普雷岛国家画廊里,可毕竟她最后还是跌进了自己怀里。
那是1941年的早春——或者说去年冬季的尾巴,柏林偶尔也会弥漫硝烟,有时英国人的飞机从清澈的夜色中掠过,炸弹便如一粒粒鸟蛋坠落天际,自鳞次栉比的房顶上头拖下优美的弧线,在他们的土地上绽开声势浩大的焰火。
而他们早就把伦敦炸了个底朝天。
每当军车载着她穿过柏林的大街,安娜总能瞧见零星冒着黑烟的残垣断壁,人们在废墟里扒开烧焦的房梁,砖块抛掷到地面上的声音铿锵作响。
事实上只是个意外,那天她喝醉了,别断了右脚的鞋跟,因而摔到了安娜的双臂间。彼时的大厅里,战争与焦虑仿佛被湮没于时光之外,乐队奏响小步舞曲,一对对伴侣在辉煌的殿堂中纷纷旋转,浇灌着灯光与掌声,在一片丰腴的土壤种植下繁花的海洋。
她的露背礼服,让安娜摸到她赤裸的背脊中央那道修长柔和的凹陷——感谢隔着手套。
而她躺在安娜臂弯里停稳脚跟,仰着那双蓝眼睛眨动睫毛,她昂起天鹅一样苍白的脖子向她致以歉意,我很抱歉,海辛格少尉,我很抱歉。
安娜笨拙地托着她站直身。女人扶着她肩头,指尖停靠在她肩窝上,面颊薄红,胸脯轻轻起伏着,混合着柠檬力奎酒气味的吐息袭向她脸上。安娜想她的确是醉了,只好问着关心她脚踝的话。
“海辛格少尉,我听说过您。您呐。”女人低下视线,目光迷蒙地嗤嗤笑出声。
安娜手心有些发汗,讶异而困惑地抬起眉:“您是说我?”
就在一天以前,她刚把一个不满十六岁的漂亮男孩捆着胳膊吊起来,看着他挂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直到那双手臂完全被扯脱臼。有人指控他收听BBC的电台广播,他把收音机藏在了挖开的水壶里,他为抵抗组织服务。那两条瘦弱的胳膊正如这女人一般纤细。那只是一次对印刷厂的常规抽查,相较于毛特豪森或者布亨瓦尔特,在柏林还是讲规矩的,也更体面,起码她不会想绞断他的脖子。
安娜闻到她的香水,凝视着她的手背出神,半透明的肌肤下沁着青蓝色的血管,一如雪地里静淌的溪流,而这位弗罗斯塔小姐眯着眼轻笑,您知道的,没有几个女人进得了党卫队,哦,还有您能帮我一把吗,您也看到我的鞋子了。
军队对女孩向来很不公正,也没打算为她们放开门槛。男子有战马和枪炮,得以驰骋四方,而她们则属于厨房、生育还有教堂——作为体面又正派的女人来说。因而最初她也没少吃苦头,不过就安娜所知,随局势发展波兰广袤寒冷的森林里倒是有了为数不少的一批女守卫,当然是没有军衔的。
说来也怪,她今后将一直能记得当初突如其来的踌躇、颈后渗出的薄汗,记得手足无措的那半晌、自己窘迫地扑闪一对大眼睛,甚至室内乐队演奏的段落,却记不太清那女人当时的神情——半垂着眼睑,一截修长的手指正指向脚下,可脸庞却逆着光,半藏在阴影里——安娜觉得那两片红唇上也许挂着笑意,也许又没有。
同僚克里斯多夫殷勤地给她搭把手,韦丁区出身的小伙子兴奋得两眼放光,同她一道扶着这位风头正盛的年轻女演员,找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弗罗斯塔小姐,我想,我想让您给我签个名,就在这儿。”他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翻开扉页,而她也欣然应允。艾莎·弗罗斯塔将一缕金发别向耳后,记事本压在交叠的膝盖上,又笑着寻问他大名——致尊敬的党卫队员比约格曼准尉先生,我最诚挚的问候。随后又写了些恭祝他健康的话。
“我看过您的演出,《卢莎卡》,您知道的,您——”
大块头青年捧着军帽,试图挤出点像样的赞美,安娜还是有点同情他。被召入武装党卫军之前克里斯多夫是个山地步兵,同时也身为滑雪运动员深受赏识,祖国随时随地都需要荣誉,看在他那头金发份上是该交好运了。可她那远在东边的哥哥认为这国家里已经充斥着太多金发碧眼的蠢蛋。
参谋部古斯塔夫·冯·海辛格中将唯一的儿子,叫人颇为遗憾,她兄长汉斯居然没有加入任何精英组织。他是个美男子,留着英国佬一样的鬓须,在当局庇佑下经营起了爱国企业。汉斯在乌克兰经办着酒厂,又跟那个留着滑稽灰胡子的汉诺威奸商合作,为东欧平原众多的营房提供竖条纹囚服,干干净净的蓝白两色,他甚至不想跟威廉街讨价还价(好吧好吧,折扣就按您说的办。),只需等待火车拉着一截又一截塞满犯人的车厢,像赶猪猡一样倾倒进铁丝网的高墙。
克里斯多夫说就像少女峰上白色的积雪(“我有亲戚在伯尔尼。”他局促地摸了摸笨重的鼻子。)——安娜数过他给自己的第一封情书用了多少个“啊”或者“哦”。
“我不知道你还懂戏剧。”安娜用胳膊肘捅捅他小声讥讽。
“那不妨碍我欣赏。”他也同样轻声回敬。
那晚的天色清澈,他们离露台很近,柏林西郊的森林伸向夜空高处,簇拥着春日明亮的弦月。
年轻的女伶笑出声,微点头致谢,垂着眼睫。安娜不知道她是否还醉着。可她旁若无人依旧交叠双腿,手臂支在椅子两侧,绷起脚背轻轻使力,那只别断的鞋子便从右脚根松脱。
高跟鞋挂在她洁白的足尖上摇摇欲坠,她抬起眼眸,犹如海水荡涤过的天际。
就在几天后,春季里一个天气不错的日子,从奥布希莱特亲王大街驶出来,开上威廉大街,然后在十字路口右转途经国家歌剧院,安娜遇见了没有醉酒的艾莎·弗罗斯塔。她停下吉普车,不假思索地大声冲那女人打招呼,空寂的大道上色彩黯淡,或者是这一整个春天异常宁静。
天气远未返暖,每至五月柏林才会真正开春,那女人的白衬衫上罩着开襟毛衣,外套挂在交抱的双臂间。安娜吐出的呼吸还冒着白雾。
时间是在午后,空气里没有风,阳光自高处斜落在歌剧院门前的楼梯上,她高高踩着台阶,也的的确确清冽剔透得就像少女峰上经年不化的冰雪。
踏下车来,安娜匆匆理了理发髻,又抚平灰色的制式筒裙,手里捏着船型帽。而对方则抬手拂过垂在胸前的法式长辫,已经卸干净妆容。
“午安,弗罗斯塔小姐。”
“您也好,海辛格少尉。”她踏下台阶低头行了一礼,深蓝色的羊毛呢裙不动声色垂在膝上,露出一截修长小腿。
纤细苍白的脚踝,让安娜想起她在哈弗尔湖别墅轻薄的举动。她和她说话,却好像胡乱的自言自语。弗罗斯塔小姐只是礼貌地静静听着,那双蓝眼睛里甚至透露拘谨,蜜色的日光照射着她泛白的金发,还有白色的衣襟,女人垂眸微笑,好似光是伫立在这城市的街头就能站成一道风景线。
那笑容柔和而善意,不复日前的娇憨姿态。安娜开始怀疑上回喝醉的是自己,也许是她的记忆出了错?也许压根就没有那样一个晚上。
她典范的北欧长相几乎能插进军校教科书里,底下或者上头标注“血统纯正的雅利安人”这类字眼,而后又为波茨坦或者纳波拉的某个年轻小伙儿剪下来贴着心口收藏。这女人的热切崇拜者克里斯多夫说她是挪威出身,而从去年6月起挪威全境处于德军保护下,连王室和政府都相继流亡伦敦。
“请代我再次向令尊转达谢意。”女人轻柔的目光掠过她生着雀斑的脸。
“家父……”她不小心尖声走了音,尴尬地咳嗽清嗓子。
可起码她的记忆总算开始清晰了,有关于那天晚上,总参谋部的海辛格中将随后便来到了露台边——也就是她的父亲——与那年轻的女伶相谈甚欢。艾莎·弗罗斯塔年长她五岁,独身住在西区的高级寓所。中将就像所有高等参谋一样,把下垂的嘴角当成身份标签,脸上却高耸着比犹太人更显眼的地中海式鹰钩鼻。想必他一定常为此悲哀。他没忘了顺便提醒安娜,或者下次她可以穿着真正的礼服来参加舞会——不是党卫军的礼服。
他决定以军车护送她回家。是克里斯多夫开的车,安娜在副驾驶席上不时瞥着后视镜,父亲那头灰发在视野里晃动,艾莎有时会跟他交谈,而在不说话的时候,就侧着脸望向窗外的夜色。
汽车穿过西郊的泰格尔森林,窗子微敞,涌进来落叶和泥土苦涩的味道,还有来自哈弗尔湖潮冷的水汽,夜风把那女人的刘海吹得很乱。安娜在镜子里遇到了她的目光。
“那天给您找了麻烦,我确实感到很抱歉,多亏您是个好心人。”她客客气气地说着循规蹈矩的话,于是安娜也只好循规蹈矩地客套一番,同时又不无遗憾,直到注视着她礼貌的告别,戴上宽边遮阳帽,迈入延伸向西侧的余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