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iear07 于 2014-8-25 00:35 编辑

第四章

当人沉着冷静下来的时候，就是人思维能力最为强大的时候。

这句话适用于现在的西木野真姬。

她找了纸笔在茶几上摊开，认真地梳理着到目前为止的情况。

『妮可失踪——带走了旅行用的证件——带走了国民医疗保险——有出国机票记录但是未登机——可能在国内的某个医院』

真姬在纸上把这几个内容串联起来之后，总算找到了可能找到妮可的那个关键的线索。

『打个电话给花阳查一下吧。』

小泉花阳现在在国民医疗保险中心千代田区分部工作，查询指定病患的国民医疗保险使用记录再方便不过了。

拿出手机迅速拨通花阳电话的真姬，焦急地等待着花阳的接听。

『你好，真姬，有什么事情么？』

『花阳，能拜托你一件事情么？』

『什么事情？合理范围内的话可以帮忙。』

『帮我查一下妮可的国民医疗保险现在有没有在使用中。』

『这样，稍等我登录系统查询一下。』

电话里传来了键盘鼠标的敲击声音。

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

『抱歉真姬，没有查到最近的使用记录。』

冷酷的现实冲击着真姬的神经。

『啊……那能麻烦花阳这几天能帮忙关注一下么？』

『那个……我明天开始要去总部研修大概三天左右，这几天没办法帮你。要查也要等我研修回来了才行。』

『这样啊，总之谢谢花阳帮忙了。』

『哪里，能帮上真姬跟妮可的忙的话我还是很开心的。』

『那先这样了，不打扰你工作了。』

『嗯，拜拜。』

『拜拜。』

线索再次中断。

『哈啊……真是没办法呢，好不容易才抓到了这个线索结果又没了。』

真姬用手指摆弄着胸口项链上那个镶有红宝石的爱心吊坠。

绯色印记——这是现在唯一一个连系着真姬跟妮可两人之间的重要凭证。

『妮可……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在疲劳感的袭击下，真姬在沙发上慢慢地睡着了。

★

『矢泽小姐。』

『什么事？』

『有个消息要告诉您。您的家人，西木野小姐好像发觉了你的意图，她刚才电话联系了那边的N小姐询问关于矢泽小姐您的国民医疗保险的问题。』

妮可的心里「咯噔」地猛跳了一下。

『那边怎么回复的？』

『借口说矢泽小姐的国民医疗保险没有在出版社，暂时搪塞过去了。』

『那就好。』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在诊断完毕正式进入治疗之前，我们要暂时不用矢泽小姐的国民医疗保险。我从N小姐那边听说了，您们的同伴之一，小泉小姐在国民医疗保险中心工作。如果西木野小姐从小泉小姐的渠道查询国民医疗保险使用情况的话，那么矢泽小姐你的位置很快就会暴露。』

吉田说完话之后，两个人静静地坐在候诊休息室的长椅上沉默了一小会儿。

『那么我先去支取一下N小姐打过来给矢泽小姐您的一些治疗费用，矢泽小姐你在这边稍等一会儿。』

试图缓解沉闷气氛的吉田起身走出了候诊休息室。

矢泽——矢泽妮可现在的内心如暴风雨来临的海面一般波涛汹涌。

她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否正确。

为了不让她心爱的真姬如此痛苦，在多方思量之后选择了这么做的她，现在开始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后悔的感情。

她完全没有想到，真姬会如此坚决地要把她找出来。

甚至穷尽了真姬一生的智慧跟关系。

她开始觉得自己的自私在伤害跟折磨着真姬。

甚至还拖累了许多昔日的亲朋好友。

『希……我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妮可的脸上，露出了跟以往开朗阳光形象截然相反的阴沉痛苦的表情。

『咕……』

妮可面朝地弯着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泣的声音漏出来。

大滴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溢出，一滴接着一滴地掉落到地面上。

被项链悬吊在空中的，跟真姬同一款式的绯色印记吊坠，似乎在诉说着真姬对她的思念。

『对不起……真姬……』

在寥寥几人分散坐开的候诊休息室内，矢泽妮可双手捧起绯色印记吊坠，独自一人无声地掩面痛哭着。

★

真姬做了一个梦。

那是她跟妮可在荷兰的小教堂里头举行婚礼仪式的梦。

梦里面的真姬跟妮可两人穿着帮对方挑选的最美的婚纱携手走上教堂的台阶。

在神父跟大家的祝福下，两个人面对面相互给对方带上了绯色印记的项链并交换了誓约之吻。

『！』

被手机振动惊醒的真姬来不及回味梦境里头的幸福，匆满地拿起了手机。

「你有一封新邮件」

『什么啊……又是那些推销广告的垃圾邮件么。』

看见是不认识的邮件地址传来的消息，真姬皱了皱眉。

准备把手机抛到一边的真姬，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一股非常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邮件绝对非同寻常。

真姬紧张地打开了邮件。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对不起……真姬……我很痛苦……』

真姬的脑子「轰——」地一声。

在绝望的深渊之中摸黑前进的真姬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内容，新的希望之火点燃了。

真姬二话不说赶紧沿着邮件地址查询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嘟……』

『嘟……』

『嘟……』

三声，四声，五声，六声……第十二声结束之后。

电话，接通了。

『妮可！』

真姬欣喜若狂地喊着妮可的名字。

两人仅仅只是相互离开了不到48个小时，真姬却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

『……』

电话的对面，没有回应。

真姬仔细地倾听着从对面传过来的任何可能的声音。

隐隐地，真姬似乎听到了妮可的抽泣声。

还没等真姬发声，电话又被挂断了。

此刻的真姬心如刀绞。

『为什么……为什么啊……妮可……』

一下子从高原跌回到深渊的真姬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泣不成声。

同一时刻。

『我为什么会接真姬的电话啊……』

同样也是泣不成声的妮可一阵气喘不顺畅，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滩暗红色的血块随着咳嗽被妮可咳到了地面上。

『……』

连忙掏出纸手帕擦掉地面上的血块的妮可，赶紧强迫自己止住哭泣平稳心情。

『不能再这样了……』

妮可喃喃自言自语道。

第五章

『东京，今日天气，阴转小雪，降水概率90%……』

定时自动开启的电视里头，播放着今日的天气预报。

被电视声音吵醒的真姬渐渐地睁开了双眼。

『下雪了啊。』

窗外，毛茸茸的雪花正不停地落下。

真姬凑到窗前，用手指在结成冰雾的玻璃上划拉着。

不一会儿，真姬跟妮可的名字出现在了相合伞的下方。

『嗯，再来一个爱心就完美了。』

忍住寒冷的刺激，真姬努力地在相合伞跟两人的名字外围又画了一个心形。

『诶嘿嘿……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小女孩心思了呢？』

刚刚露出微笑的真姬，下一秒的表情凝固了。

『妮可……呜呜呜——』

失去指向的手指重重地斜向下一划，将爱心跟相合伞以及真姬妮可两人的名字画开了一道扭曲的沟壑。

跪坐在床上的真姬，任由眼泪随着哭声不断地向下流淌着。

★

妮可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的她跟真姬两个人在荷兰的那间完成她们初夜体验的新房里头的大床上躺着。

「真姬，假若我有一天真的如神父所说的那样患病受难，你会选择怎么做？」

「笨蛋妮可，誓约里头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啊。」

「我想听听真姬的真实想法。」

「真是拿你没办法呢。不管妮可今后是什么病，瞎了也好，聋了也好，说不了话了也好，还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甚至绝症，我真姬永远都会陪在妮可的身边。如果妮可要自己一个人逃掉的话，我会奋不顾身的追上去。」

真姬认真的语气让妮可感动不已。

「真姬的心已经被妮可给妮可妮可妮了呢~今后就给真姬赠送一个Makimakima的昵称吧~」

「讨厌，人家才不要跟妮可一样变笨蛋。」

「……」

「……」

『矢泽小姐，你醒过来了啊。』

睁开眼睛的妮可，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她心爱的真姬。

而是一名上了年纪的男性医生跟吉田两个人。

『我现在……躺在病床上？』

『矢泽小姐，昨天下午你在我院的候诊休息室里头晕倒了，是这位吉田小姐发现你之后赶紧联络我们医院的员工进行急救的。』

『谢谢。』

『只是简单的镇静跟供氧而已。因为你的症状要等详细的检测报告出来之后才能知道，所以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男性医生用沉稳的语气说着。

『另外，虽然不是很清楚矢泽小姐的其他情况，但是最近务必不要出现过激的负面情绪，这会刺激到你现在本来就不太稳定的身体状态。』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医生告诉我这些事情。』

『那么，吉田小姐，我先去别的病房，如果有什么情况直接按动床头的呼叫铃就行了。』

『好。』

男性医生挥手致意离开之后。吉田小姐开口了。

『有什么需要我去办的事情么？』

『吉田小姐，我现在想跟希联系一下，能把手机递给我么？』

『可以，您稍等一下。』

吉田从旁边的包里头拿出了昨天妮可滑落在地上的手机。

妮可吃力地打开手机的通讯录，准备找希的电话拨打出去。

但是，吉田却按住了妮可的手。

『矢泽小姐，恕我冒昧直言，您现在的样子，已经不是能够继续隐瞒家人的情况了。既然是家人，幸福一起分享，苦难也要一同承担。任何一个人单独承担苦痛都是不对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吉田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出这些话。

『……所以，我才要打电话给希，跟她好好商量这个事情。』

在剧烈的思想挣扎之后想通了的妮可，决定不再因为自己的自私和任性而继续去折磨真姬。

『既然您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吉田在此会为你们的幸福祈祷，另外在您的家人赶过来之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随时叫我。』

『谢谢吉田小姐。』

『不用谢，我只是完成我报答东条希小姐的心愿罢了。』

吉田也不再用代称来称呼希。

『那么，我先出去方便一下，待会有什么事情直接电话找我。』

『嗯。』

吉田也起身离开了病房。

终于只剩下妮可一个人。

她举起手机，拨通了希的电话。

『希……』

『妮可，怎么了？』

『告诉真姬吧。』

『……』

电话那头的希沉默了一下。

『怎么回事？』

『昨天下午，我给真姬发邮件了。真姬立刻就回拨了电话。』

『你们两个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我挂掉了电话。』

『……是现在马上告诉她还是？』

『尽快就好，你时间方便的话。』

『我知道了，下班之后我会直接过去找真姬的。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昨天挂断真姬电话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晕倒了，然后现在躺在病床上，妮可大失败。』

释然的妮可试着用轻松的语气将自己发生的问题搪塞过去。

『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开玩笑了，安心休息，真姬那边我会抓紧时间去跟她说的。』

『那就麻烦希你跑一趟了。』

『怎么能够说麻烦呢？』

『那就，谢谢。』

『嗯，先这样吧，杂志社待会要开会，晚点我会跟吉田联络让她安排相关事务的。』

挂断电话的妮可，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大气。

『感觉比平时还要累呢，休息一下吧。』

妮可右手放在胸前，紧紧握着绯色印记吊坠。

充满了安心感的她，渐渐的陷入了沉眠。

★

这几天的大喜大悲，已经让真姬整个人都变得颓废了许多。

眼眶因为过量的哭泣变得有些浮肿，眼睛里头布满了血丝。

原本亮丽的红色秀发，现在也变得略微有些散乱而黯淡无光。

『niconiconi~你有一封新邮件』

真姬机械地拿起手机打开屏幕的新邮件提示。

是希发来的。

『真姬，晚上8点在银座的Magnetic today西餐厅见面吃个饭吧。吃完饭之后，我有些重要的话跟你说，关于妮可的。』

真姬觉得意外，但是也觉得不意外。

从之前电话过去问希关于妮可的国民医疗保险的事情的时候，真姬就隐约察觉到了希在妮可的这件事情上有一定的关系，只是没有确认的机会罢了。

真姬迅速地回复邮件。

『我知道了，我期待希能够跟我说清楚妮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确认邮件发送之后，真姬从床上起身。

『该打理一下自己了呢，总不能这个模样出门。』

真姬胸前的绯色印记吊坠闪闪发光，似乎在预示着什么新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