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poetry of ocean
(十三)
【看来是不在。】
我去了Comen经常出没的酒馆,并没有看到他的人影。请求老板一旦见到务必把他留住,我放下一枚银币离开了吵闹的昏暗小屋。很久没有穿得如此正式,好几层布料包裹下我很快额头冒汗。抬起手遮挡阳光,我眯眼走向静静等在街边的Phoebe.
【那要回去吗?】
【不急,他每天都会来这里报到,风雨无阻。我们先去别的地方办事,一会儿再过来。】
将身体重心大部分压在橡木手杖上,我很感谢二姑奶奶给了这个实用的道具。要是没有它,我走不了多远就要休息。那样的话,今天别想拿到需要的情报了。
现在太阳刚开始偏西,许多人还没有吃午饭。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各自分散向市中心移动,而我们要去的却是城镇边缘的城堡。担心走散,同时觉得穿那样的裙子万一摔倒肯定够呛,我拉着Phoebe胳膊贴着墙壁慢慢前进。好在这条街并不是很长,没多久我们便来到了广场上。一下子觉得松快了很多,我活动着肩膀回头去找一直跟在后面的御医。
【往哪看,在这呢。】
转身不见人影,还没容我考虑该喊名字的哪部分比较好,肩膀被人一拍。Phoebe正好好地站在那里,白皙脸颊在运动后泛着健康的粉色。我有一瞬间的愣怔,但很快就想起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看同行人没有半分疲累的样子,我扯扯领口朝着已经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的灰色石砌城墙走去。
【哇哦,这木台可真大。】
走过护城河上唯一的石桥,在城堡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处刑台。上面竖着一排绞刑架,正中间还墩着一个黝黑的大树桩。经年累月,死刑犯的鲜血让每一块木板都看不出它本来的颜色。风钻过缝隙,吱呀作响声中竟还夹杂了断续低鸣好似冤魂呜咽。看来这东西放在这是有理由的,无论在哪个国家,国王的旨意都要高于一切。将处刑地点选在固若金汤的王权象征——石砌城堡之前,这既是象征又是威慑。我后退几步将木台乃至空地全貌看了遍,很快制定出近十种逃跑方案。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我扶正单片眼镜又拉拉领带好遮住我那没长喉结的脖子,对着一旁的Phoebe伸出左臂。
【我的好表妹,走吧?】
棕发女子并不动弹,只是转转眼珠盯着我。被她看得直发毛,我绷不住只能讨好的笑。Phoebe提了提裙摆,走过来挽住我的胳膊。顿时一种复杂的感受从脚底板开始沿着小腿往上升,渐渐弥漫过我的全身。禁不住眼含热泪,我低下头对着那人轻声细语。
【对不起我错了,您能松脚吗……】
点缀着红花的布帽遮住了医生的表情,但我想那张脸此时一定在笑。她抬起了盖在我的长靴上的鞋子,故作柔弱的更加抱紧我的胳膊,甚至在经过城门守卫面前时竟然低喃着哥哥往我身边挤。而我只能硬着头皮,边假装安慰实则求饶的拍打她有意越箍越紧的手,边和看热闹的卫兵们打哈哈。
于是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进了城堡前中庭,也就是另一个可能成为船长丧命的地点。经过我再三保证绝不会再做任何在她看来不妥的事情——糟糕的是我并不知道她的“不妥”的标准是什么——Phoebe才终于放开了我的胳膊。立刻感到血管重新充盈起来,我甩着左手混进参观人员中。此处即是城堡中庭前部,平时会有工匠干活或是士兵操练,在战争期间又会成为平民们的临时避难所。当然,这里在历史中也不乏作为杀鸡儆猴的刑场。尽管次数少之又少,但考虑到Anna的身份和Hans对她的恨意,我认为也要打探清楚这里的情报。
【门楼下面的石板有设陷阱,城墙上可以容纳近百名弓箭手。靠外的两个角上有瞭望塔,里面配备杀伤力极大的十字弩箭。连接中央中庭的门在闭合栓死后只需至多一分钟就能再达到完全开启的状态,而城堡唯一的出入口被铁栅门守着,更别提还有吊桥和护城河。你觉得,能做到吗?】
不愧是在陪伴女王长大的人,对城池的设计如此熟悉。我赞叹的看着Phoebe,她却瞪我一眼转身走到另一边去了。喂,我连表示敬佩都不行吗?
将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牢牢记住,我担心耽搁太久会被认出来。跟着缓缓移动的人群,我带着医生离开城堡。走在去酒馆的路上,我苦苦思索如果更换刑场,我们该怎么从固若金汤的石头堆里逃出来。而当那块雕刻着玫瑰花和独角兽的木质招牌在近在咫尺的屋檐下随风摇晃时,我都没能找到一条合适的路径。心烦意乱还不停咳嗽,推开门看到要找的那个人稳稳坐在角落我总算得到稍许慰藉。回头打算让Phoebe先回去,她却径直走在前面先进了酒馆。愈加焦躁,我伸手想拉住她却只摸到裙子上的蝴蝶结。彻底没了办法,强压下头晕与疲惫我紧赶几步终于在她被闲杂人等骚扰之前将人带到了Comen所在的木桌。
【哟,你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还不忘拐带美女啊?】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Comen.还有,我没拐带她,是她自己非要跟来的。】
棉布长袖衣裤手握酒杯,哪怕好久不见那家伙也能轻易看出我的身体状况极差。没来由一阵愤懑,我为Phoebe拉开椅子又抬手示意服务员上酒。但棕发女子并不领情,专门绕到另一边找到了座位。不明就里,我走到Comen身旁将他们隔开,可刚就坐就被某人在桌下莫名其妙的踹了一脚。精明的诈骗犯看上去更加开心了,他撑着脑袋完全无视并越过作为好朋友的我,伸长脖子去和医生搭话。
【这位女士,请问该怎么称呼?】
【Phoebe•Eriksson.】
喂,把名字告诉陌生人没问题吗?他跟你第一次见面哎!
【这名字还真绕口,不过比起这家伙的可有特点多了。Ordian•Comen,你叫我Dean就好。】
【伙计,看在上帝的份上别逼我揍你好吗。我们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拜托你。】
总觉得放任下去会不可收拾,我揉着太阳穴打断了好友的兴致勃勃。啧,头好疼。
【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而且你现在这样儿也打不过我吧……啊啊,说吧,什么事?】
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这种时候就要用气势镇住他。我放下右手认真的瞪着Comen,收效颇丰,对话拐回了正题。
【监狱地形图和所有狱卒的资料,以及刑场和城堡前中庭的兵力分布情况。一周之内,能办到吗?】
我紧张的等待答复,Comen也做出思考的样子好久不说话。吵闹的酒馆的对我来说成了另一个世界,我敢打赌要是这时候有根针掉地上肯定逃不过全神贯注的我的耳朵。终于,青年舒展眉目露出笑容。
【话说Phoeby,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本以为有了结果,谁知这混蛋居然又和医生搭话。而且还故意说错名字!不行,我真是受够了。
【是Phoebe,Phoebe•Eriksson.】
忍无可忍,我出声纠正了他。进了酒馆后始终没有正眼看我的棕发女子投来凉凉一瞥,我打着哆嗦闭住嘴巴。呜啊回去之后会不会再被下药?
【地牢,快死了。】
真是言简意赅。
【这么说你是医生?我说难怪会带这东西。】
手腕一翻,Comen把玩着掌心里小小的圆形徽章。白底蓝花和我曾经见过的那条腰带上的一模一样。Phoebe眉尾跳了几跳,反手去摸裙子腰上的暗兜。自然是没掏出来任何东西,她露出了自相识以来从没见过的表情——膛目结舌,尽管就程度来算只有字面意思的十分之一。
【什么时候?】
好像很满意女子的反应,Comen得意的笑着把东西还了回去后终于看向我。真是奇迹,你还记得桌子上坐着第三个人哦?
【你要的东西有点难度。】
【条件?】
语气变了个调,青年单手托腮视线在我脸上扫了一圈又转向了御医。我赶忙坐正身体目光炯炯,诚恳的略略低头摆出应有的姿态。
【别急。在此之前,先告诉我你要那东西干嘛。】
果然逃不过吗,到底还是问了。我深吸口气,直直看进青年的眼睛一字一顿。
【你也是聪明人,不需要我说的那么清楚吧。那人对我很重要,我必须这么做。】
应该是自我意识过剩,Phoebe的眼神好像可怕了许多。今天气候有些反常,冷汗不停的往外冒。我努力集中注意力在Comen脸上,不去理会其他多余的念头。可往常有求必应的好友这次却摇了摇头,翘起腿仰靠在椅背上。
【你的必须不是我的必须,监狱地图不是金苹果,我也没必要去救偷天火的家伙。】
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我觉得世界变成了灰色。明知道此时绝不能认输,但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补救。两手相握也无法停止颤抖,大脑一片空白的我只是看着神情复杂起来的Phoebe发呆。
【海格力斯?】
【嗯……比喻不太恰当。】
面对医生的疑问,Comen嘻笑着挠挠头。我愁苦的闭上眼睛,绝望的再次意识到如果没有眼前人的帮助船长的结局只有死亡这一事实。
【这么说,你是不会帮我了吗,Dean?】
青年盯着我久久不曾动弹,也并不言语。时间每流逝一秒,我的心便更向下沉一分。突然Comen勾起一边嘴角,为我和Phoebe斟满酒。这时才感到胸口奇痛无比,原来我竟忘记呼吸。
【三天,我能拿到你要的东西。】
碰了杯,Comen在酒液快要挨到嘴唇时才垂眼看着杯中水面沉声细语,没有了往日半点不正经的模样。等到他喝干了酒,杯底和木桌细微的摩擦声传来,如梦初醒的我终于意识到他说了什么。缓缓吐出憋住的那口气,我按着剧烈跳动的心口瘫在了椅子上。也是,Comen何时让我失望过?这么想着,我抓起自己的酒一饮而尽,在御医骤然阴沉的视线中拍拍僵硬的脸颊。
【谢了。只要我能活下来,随你差遣。】
轻蔑的撇嘴,青年又倒满桌上酒杯。
【我自己开锁比你强,要你有什么用。比起这个,我比较喜欢你欠我个人情。】
【嗯?看上我那边的姑娘了?】
心知事情已经办成,放松下来的我促狭的笑着对青年挤眼。对方却按住额头,指缝间透出的是满满的无奈感。
【我信不过你的情商。】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吟游诗人好吗,情商绝对高过平均数。】
【我猜你应该明白,条件这东西靠不住,但人情的可能却很多。以及你那几首破打油诗,都不如春天猫叫好听。】
Comen笑的一脸知根知底,颇具深意的闭上左眼,我从他的眸中明显的读到了几分得意和赞许。立刻意识到这话暗指的是谁和谁,我笑着摇摇头,再次举杯先干为敬。
【这倒是,人情变数确实很大。至于我的诗,并不是这次谈话的重点。】
看在帮了这么大忙的份上,就不追究你对我的作品的看法了。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很快就关于这句话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什么不是重点,你吟首让Phoebe听听。我这就抓只猫来。】
我不负众望的一口酒卡在喉咙里呛住了。眼泪都咳了出来,我掏出手绢捂住嘴巴抖得比门外墙角中风的大爷还要狂野。可敬的医生伸出了援手,边好心的拍打我的后背边向前探身。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好容易止住了咳嗽,我和Comen相视而笑。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但记忆鲜活的依旧仿佛昨天。
【认识她简直是人生悲剧啊。】
【是呢,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这家伙想敲诈我来着,就在这家酒馆外面。】
【到最后还不是被你偷光了。呃,Ph……Eriksson医生你听我说——】
【你舌头都打结了。】
【他引起整个酒馆的斗殴。】
【是那些人脾气太糟,智商太低。】
【两拨人都是要揍他的,结果他居然先跑路了。】
【我只是善于规避危险,行内绝技。】
【我追出去,因为我可是正义的一方。】
【趁火打劫的正义的一方。】
【我认为这家伙必须教训一下,但又不能太暴力。】
【你只是缺钱吧……】
【我说,只要你把罚款交出来,我就不告诉里面的人你在这。】
【没错,于是我给了她三金币。】
【然后我的钱袋就没了,里面可不止三金币!】
【谁叫你揣那么显眼,就差没写上“请偷我”三个字了。】
【胡扯,我明明挂在侧腰用衣服盖住了。】
【对,就和你现在一样。】
【等……该死!】
一人一句衔接完美,我和Comen好像唱双簧的多年合作伙伴。再现了那天的场景还不忘互相揶揄,这样美好的对话一直持续到他将我的钱袋在两手之间左右抛接。立刻条件反射低头翻找,自然空空如也。气急败坏的咬牙,我的视线随着那个小小的皮包上上下下。
【说真的,你考虑换种方式挂钱袋吧。】
【换什么方式,塞胸口吗?反正无论放到哪都会被你摸去吧混蛋。】
【你有沟吗。】
正酣畅淋漓的打嘴仗,身旁的女子清清嗓子。好像被蜜蜂叮了一下,我能感觉到Phoebe的视线正刺在我的背上。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我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变得很可怕。因为不管她关于“不妥”的标准究竟是什么,我都肯定远远超出了范围。咒骂自己容易得意忘形这个臭毛病,我挤出谄媚的笑容搓着手转过身。对于我拙劣的演技并不买账,医生用嘲讽的眼神看着我。
【悠着点,再晕我可抬不动你。】
【遵命。】
把玩着我的钱袋,Comen一脸嫌弃。十分看不惯,我劈手夺下干瘪的牛皮袋。确定了三天后情报交接地点及方式,我决定就此打道回府。起身对青年道别,我狗腿的护着Phoebe绕开几个醉汉。即将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嘿Amber!啊……没什么,算了。】
Comen很明显有话要说,神色有些复杂。这时棕发女子也奇怪的转过身,准备和我一起返回。似乎有所顾忌,好友敛下欲言又止的表情含混的摆摆手。有点不理解他避开Phoebe的缘由,不过应该是自有考虑。请求医生先行出门等候,我躲避着两个互相推搡的水手。视线有一瞬被遮挡,等我分开人群时Comen已经不见了。桌边木椅尚有余温,但哪里都找不到他的身影。应该不是重要的事情,我耸耸肩膀离开了酒吧。
接下来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现在关于本子可以确定的内容有!!!
1.是以清水向正本,和黄暴向赠品形式呈献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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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其他的,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反正我也不一定会解答(滚
开玩笑啦,会在下次更新解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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