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eydie0611 于 2014-9-8 16:5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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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點是，安娜與豹之後約三年，加冕儀式十周年。

【ElsAnna】《Maybe Tomorrow》I

有時Elsa實在難以分辨自己究竟是不受外力影響的入睡又甦醒，又或者被誰主宰著自己的睡眠開關。就拿今天清晨來說，當她一張開眼，發現Anna已衣著筆挺的端坐床緣，就著落地窗旁半闔半掩的簾幕洩漏進來的陽光閱讀，她就會這樣懷疑───究竟只是她的身體在這一刻獲得充足睡眠後決定醒來，又或著是感知到了Anna完全沒有停在書面上的那份視線而急切的想要給予回應。

她希望不會是後者。

掩藏在凌亂鬆軟鬈髮下的耳根因為不知所措而變得稍微深沉，暗暗發著熱。

她將自己撐起，飛快拉好落到左肩下柔軟的棉質睡衣，將隨意放下的長髮勾到耳後。她只覺得自己睡醒的模樣既狼狽又尷尬，卻沒想這每天如出一轍的模樣落在Anna眼中都是截然不同的美麗。

Anna眼裡漾著笑意，湊過來在她的臉頰兩側飛快的親了親，克制的掠過雙唇，只用鼻尖點著她的，輕聲向她道早。

───早安。

「起床很久了？」

Elsa低聲問了一句，被輕輕摟住的身體不爭氣的發著軟。

「恕我失禮了，陛下。今天可是您的大日子，我又豈敢比您晚離開這張舒適迷人的床舖。您可別忘了、行程上午十點鐘大門將會再次開啟、您得在那之前移駕至會客室那邊的對外陽台，接見重新湧入城堡的群眾；接著在繪畫陳列室那裡公佈Andrew親王的新畫像；午後一時，搭乘為您備好的馬車巡視艾倫戴爾───」

轉了轉眼珠，Anna開始學起女侍長近半個月來掛在嘴邊沒有一天遺漏過的口頭禪，然後將臉靠在Elsa肩上，深深吸了口氣：「最後，我們會一起到父王、母后面前，為他們送上一副花圈，陪他們說說話，消磨掉一個下午的時間。」

在這一長串不容置喙的行程報告演說同時，Elsa注意到Anna已經換上簇新的禮服，棗紅色的外套燙得筆直，肩上配著金橘雙色交錯的流蘇，銅和鎏金製的扣子每個都凹凸有致的浮現著皇室紋章象徵的番紅花。作為答謝Anna當年接任考察團首長一職而賜予的勳章和一枚作工精細的十字架別掛在胸前。

她將Anna反覆仔細的看了好幾遍，目光仍然離不開Anna因此俊俏容光煥發的臉龐。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這樣的日子只出現在午夜夢迴，只能是無法啟齒，不能為人所知的奢望。以愛之名，而選擇親手封藏的感情，女王藉著考察團的名義送走公主，並且在公主離開國內的那年，權衡利益後嫁給鄰國王子。

事後回想起來，Elsa對於自己冷靜與決絕是會後怕的。因她此刻無法再想仔細回想當年究竟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答應這場政治聯姻，一手策劃孤單盛大的婚禮，上演個人最精湛的獨角演技，甚至，連最細微的派信傳訊，也在她的計算下剛巧錯過Anna能夠趕回艾倫戴爾的最後一天。

她亦不敢去想，如果最後Andrew親王，她仍然名義上的夫君沒有選擇走上絕路，現在的光景又該會是怎樣───？

Anna每天都要求她，說一件和她自己有關的事。

但她仍然有那麼多那麼多沒辦法開口向摯愛坦承的事，有關過去空白的這五年，她為何選擇這個男人、她與這個男人是如何從冷漠抗衡走到相互認識彼此的真實、還有他真正的死因。

有那麼多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的愛怨糾葛，只能讓她靜默不語的選擇迴避。

『也許有一天吧───』Elsa每天都這樣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會說的，也許是十年後，也許是一個月後，也許是明天。』

「───總之，現在是九點十五分，陛下，您一共還餘下四十五分鐘做為晨間的梳洗打理、更換禮服、配戴首飾、穿鞋用餐等等…」

Anna從床上一躍而起，精神奕奕的長靴即使在長絨地毯上也踩出了響亮。她不用說，Elsa也清楚她這麼神采飛揚的原因，今日的登基十周年紀念是Anna為她一手策劃的驚喜，除了目錄大綱的骨架行程，其他細節Elsa一概不知。在這些日子她們一起為租借不凍港和酌量增收賦稅的議題傷透腦筋的政事之餘，Anna每天還要見縫插針的撥出許多時間來和工匠、服裝師、美髮師、裁縫師乃至宮廷樂師等等商討設計，實在用心良苦。

但她即使不捨，也更不願意再去阻止Anna做任何想做的事。

伸手替Anna將胸口的流蘇撥弄整齊，Elsa對她搖搖頭：「妳知道我換衣服的速度一向不慢。」

「不行、說好了今天不准使用魔法的，連一小片雪花都不可以被我看到。」

「一小片都不行？」Elsa假裝驚訝的反問，並在起身離床的同時伸手撫過長髮讓一頭捲翹亂髮在片刻收歸柔順，她皮膚白皙、身材纖細，寬鬆睡袍下的肩膀和鎖骨像精緻細膩的瓷器泛著飽滿的光澤，舉手投足間散發成熟女人剛睡醒的慵懶韻味，Anna在一旁看著，像只聞香而來的蜂，跌跌撞撞湊了過去，就著一個吻停駐在她肩頭。

「說好不能用魔法的，拜託。」

她埋在Elsa捲髮中有些哀怨的嘟嚷著，收緊的手臂讓她的前胸緊緊和Elsa的背脊曲線貼合，剛才稍做整理過後的長髮被披掛到左肩後讓右旁露出一大片坦裸的肌膚，Anna用鼻尖和緊閉的嘴唇輕輕摩娑，發出一聲細微的嘆息。

「好，我答應妳。」

Elsa側臉回望，她與Anna身高相仿，被Anna從身後擁抱的角度高好能感受背部被她完整包裹的安全感，她從來沒有說，但這是她最喜歡的一個姿勢。她是天生的繼承者，打從出生便被當作王儲培養教育，每一位大臣、導師都被聘請來教導她如何抬頭挺胸的面對群眾───從沒有人告訴過她，該如何將背後看不見脆弱交給誰？

只有Anna知道，又或者她其實也不曉得，卻總是恰如其分的為她分擔為她提供她所需要的遮蔽和保護。

在Anna的懷抱裡，她是短暫自由的女人。誰也不是，只是被深愛著的一個女人。

「妳該換衣服了。」

Anna小聲的靠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毫不起眼的字句卻有輕易挑動心緒的魅力，Elsa轉過臉和她面對面應了聲。

並在Anna放開她往通往更衣室的暗門走去同時，可怕的發現自己為了沒能因此得到一個吻而感到失落。

她已經養成習慣期待。

※ 　　　　※　　　　　※

Elsa已憶不起自己獨力更換衣物有多少年歲了，剛開始被父王要求待在房裡的時候她還能有限度的和寢宮女侍、更衣女侍等等為數不多的女僕接觸。畢竟當時她年紀尚幼，有許多事都無法獨力完成。

而後，等她絕佳的學習力教會她如何適應孤獨，就再也沒有人能於那座冰宮牢籠駐足停留，沒有人能一探究竟她的寂寞。

已逝的國王和王后對她抱持的歉疚和不捨，讓她總是能夠在第一間拿到宮廷服裝師設計的第一手服飾，英格蘭、法蘭西等地最新潮的流行，她也幾乎能同時擁有，蓬大裙圍的嶄新禮服、手工蕾絲勾製的長短手套、裝飾誇張孔雀羽毛的仕女帽都可透過房間裡直接通往更衣間的暗道直接挑選試穿。

但她始終對於流行興趣缺缺，偏好那些色澤暗沉、典雅的貼身長裙。

追根究柢，Elsa認為當時也許只是缺乏了可以互相分享心得喜悅的一個對象才至使她如此意興闌珊。否則她也不會在Anna為她揭露木製衣架上的嶄新禮服時感到如此喜悅難耐。

她深深吸氣後幾乎停滯忘記吐氣。從不純粹開懷的面容，因有往下褶皺的眉宇和上揚的嘴角而顯得多愁脆弱，碧藍色的眼眸中閃爍著複雜難讀的感情，像月色映照的大海，波光粼粼的閃爍只是情緒最粗淺的一個面向，卻已美得令人心醉。

「妳不喜歡？」

由始至終，Anna只是側立一旁不動聲色的觀察她臉上表情的變化。

「不、不是那樣的，我……」───我怎麼會不喜歡。

禮服的設計是高領、胸口以上到領口部分為薄紗材質，上面以仔細打磨成橄欖狀的碎鑽拼湊出雪花樣式。貼合腰身直長至拖地的衣擺則清一色純白佐以深金色繡線縫製各式番紅花紋樣，Elsa不用再轉過去多看Anna一眼也曉得，這套禮服和她身上的圖案是完全成對的設計。

這種款式設計的衣服，她從前也曾穿過一次。

一輩子以為只有那麼一次的唯一一次。

在用謊言和權益精心堆砌而成盛大婚禮的那一天，她眉宇低垂，步伐沉重緩慢將自己的感情和真心送往斷頭台的那一天。她曾懷疑過，某部分的自己是否正因此死去，而她的思緒卻又置身事外的參與觀禮，冷眼旁看這場狂熱殺伐、歡騰死刑。

「妳願意、為我換上它嗎？」

Anna沉默了很久，輕輕的嘆口氣，又轉身從後方櫥櫃中選出一系列的禮服。這些都是她與裁縫師、設計師互相靈感激盪下的產物，幾乎什麼色系都有，像一道吊掛的彩虹，繽紛絢麗。

其實Anna也沒把握Elsa會願意換上這套禮服，是故也替她預留了許多其它選擇，最適合冰雪女王之稱的亮天藍、承襲十年前加冕儀式色系的孔雀藍、或當季正流行的熱帶色系───暗橙橘與珊瑚紅。

她單手心不在焉的撫過那些禮服，每件都曾在她的想像中描繪過被女王穿上的模樣，這是她為Elsa準備好的選擇，總是比需要的多出更多，盡心盡力的周全、無微不至的包容，是她最緘默的溫柔。

Elsa背對著她，緩緩轉過身來的臉上帶著柔和微笑。

「我願意。」

她說，笑容如含苞待放的花蕾清新中帶幾分甜。

一生若只得一次盛開的炫目耀眼。

她想她終於找到了那次機會。

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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