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poetry of ocean
(十五)
【着火了!着火了啊!】
按计划水手们在护城河的石桥上点燃了伪装成装满粮食,实则全是稻草的牛车。顿时一片火起,看热闹的民众们被困在了城堡前。大惊失色的皇族和刽子手一时松懈,我踹倒了卫兵抱住船长滚到了处刑台下方。立刻被同伴接住,我争分夺秒的和Anna的手铐斗争。
【你早就预谋好了?】
没时间回答,我接过领航员递来的火枪又丢给船长一把长刀。周围的士兵得到了已经镇静下来的国王号令,整齐划一的围拢过来。我却并不担心,只是静等异变。果不其然,他们的脸色开始不对劲了。在指挥官的怒喝声中不断有人捂着肚子步履踉跄,我知道计划的第二步也生效了。
从Comen那里得到的资料来看,狱卒其实也算是军队的一个分支,所有士兵都吃一口锅里煮出来的饭。近年来王室逐渐削减在监狱及其人员上的投入,自然也包括薪水。当狱卒拿不到钱,做士兵又容易死,但至少算是吃皇粮所以还是有人应征的。只可惜狱卒的质量也分三六九等,其中就有好吃懒做的家伙。而这种人都有一个非常不错的缺点,爱钱。只要给点好处,他们什么都可以为你做,比如我手里的铁条和士兵的饭里无伤大雅的小配料。
乱成一团的民众们无处可逃,手握武器的士兵又吃坏了肚子站都站不起来,只要接下来我方不出什么岔子基本上就可以逃脱了。不过比尔基德号这艘船向来都是能得到命运的垂青,这不仅归功于我们有一个从不能用世间任何常识规律来推断的船长,而且还有一群会随时即兴发挥的场外援助人员。直到多年后再次回想起这场战斗时,我始终认为这个计划能够顺风顺水的实行一半其实都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我不能就这么跑了。】
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一名士兵软绵绵的攻击,Anna用剑柄干脆的敲晕了已经在左右摇晃的敌人。周围稀稀拉拉的躺着扭曲成各种姿势的穿着Southern Isles军服的生物,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捂着自己的肚子两腿紧紧并在一起。特意叮嘱船员们不要去踢躺在地上的敌人,这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好也是为了现场的空气质量,我觉得我们真是劫法场历史上最良心的一群人。眼看着挡路的士兵越来越少,Anna却拉住了我。
【那你要怎么样,亲吻国王和王子们的额头说“上帝保佑你阿门”然后跳着舞转圈离开吗?】
一枪打掉敌人的刀,我换着子弹扫了船长一眼。但她并不立即答话只是又回头看了空荡荡的临时看台。循着她的目光,我才明白为何这家伙改了主意。因为Snow Queen不躲也不藏,哪怕左右坐席已经空无一人也依旧稳稳坐在那里。
【我有话要对她说,你们先走。】
【还有什么要说的,昨天还没聊够吗!】
一把攥住Anna的衣领,我怒火中烧的死盯着她翠绿的眼眸。
【你果然全听见了。】
平静的回望,Anna的表情柔和的好像我们并不是身处随时会夺去自己生命的战场。
【平时怎么胡闹都没关系,但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刻,船长你确定还要以她为第一要务吗?我明白你爱她,也认为Elsa可能会回来,可是一定要现在吗!】
使劲摇晃着任我摆布的少女,要不是因为Anna是最高战力我早就给她脸上来一拳直接打晕拖走。不同于怒不可遏的我,船长平静的掰开钳着她衣领的拳头安抚的拍打我的肩头。
【你带着兄弟们先走吧,不用等我。】
又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有名的海军上校双刀流Anna·Frozen游刃有余的穿梭在战场上。绕开惊慌失措的平民和溃不成军的敌人,她一步一步走的坚实稳重。我怒骂一声使劲踹了旁边躺倒在地的士兵,拉上几个水手跟上她。
【我们就在下面挡着,你快点啊。】
紧张的估摸战场局势,情况每分每秒都在恶化。尽管现在城墙上的那些远程火枪手碍于民众和拉肚子的士兵所以无法发动攻击,但那座石桥我们不可能长时间占领。一旦失守,不仅后路断了还会有敌人的援军。到了那时可就一个都跑不掉了,我抹着头上的汗感到脑袋又开始阵阵刺痛。居然有点想念Phoebe的药水了,我真是病的不轻啊。
【喏,拿着。】
幻觉吧,我听到医生的声音了。这时后脑胀痛的伤口感到一只冰凉柔软的手在轻轻的揉着,回过头,一样很熟悉的东西被高高举起。我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用了多年的火枪枪柄慢慢的落在了我的脑门上。
【Ph,Phoebe?】
【收起你那一脸蠢样。】
把火枪塞进我怀里,不知从哪冒出来的Phoebe脸颊有着鲜艳的绯红色。应该是四处跑动躲避士兵吧?我感激的拿起武器,欣喜的发现它已经被调试成了可击发状态。
【谢谢你替我收着它,Eriksson医生。】
【嗯。】
似是有些不习惯将火枪还给我,棕发女子有些失落。喜滋滋的抚摸着枪身,我掏出从敌人身上搜刮来的弹药填充进去。一旁的领航员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但现在没时间和他纠缠。我揉揉鼻子,兴致高涨起来。
【Elsa!我有话要说!】
看来船长如愿到达Snow Queen身边了,不过那么大嗓门没关系吗周围很多人呢。
【我说了我不叫……】
【你就是Elsa!但并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
糟了,看热闹的人跑的差不多了城墙上的枪手也要开始攻击了。顾不得关心船长和女王的情况,我拽过身边青年让他尽可能多的收集地上的长枪过来。
【我不懂你的意思。】
【仔细想过之后,我明白其实昨天完全没有说到点子上。你和Elsa,我是说没魔力的那个,的确有着很微妙的联系。】
【愿闻其详。】
我边紧盯着敌方的状况边要领航员撑住我已经有些无力的身子,转头想要请求一旁的医生负责给枪支装弹,却被一句“不会”给堵了回来。
【Elsa说过,她出生时就有魔法,直到18岁才放弃。前面我也推断出来,你可以说是随着魔法出现和消失的。因为我的真爱之吻,现在你才能站在这里。】
【需要我跪下谢恩吗?】
【请听我说完。我一直以为你是独立存在的个体,却忘记了一件事情,不如说是故意忽略的事情。】
【什么?】
【无论是眼前的你,还是失去魔力的那个Elsa,亦或是还没和我相遇的18岁时的Elsa,都是王储。】
棕发女子把所有收集来的长枪拾起又一股脑丢给不明就里的金发青年,然后是一个熟练的搀扶动作。瞪了还呆愣不动的领航员和一瞬间傻了的我,Phoebe又脸红了。这次的原因,肯定不是运动过后了吧?
【这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Elsa是被作为女王养大并教育的,可是失去了魔力的那个她却并不像,更准确的说是没有帝王该有的手段和气场。但你就不同了,一举手一投足间有着浑然天成的君王风范。所以我才明白了一件事,当然也是刚刚才明白的。】
船长顿住闭口不言,这时台下的我们也准备完毕。从小就玩猎枪的我想要射中远处墙头上的狙击手简直小菜一碟,但没有足够射程的枪械就不行。只可惜地上长枪虽多却一次只能打出一发子弹,要想短时间内解决掉多个敌人就必须有人不停的给好几把枪装弹好轮换。现在这个条件已经满足,尽管我有些疲劳眩晕,但被撑住的话就没问题了。精准的打掉一个枪手,我得意的笑了。
【其实不管是你还是另一个,都不算完整的Elsa.】
深吸一口气,Anna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但现场已经混乱不堪,水手们各自战成一团我也要专心对付枪手,所以根本无人有那个时间去做出受惊的样子。当然我们还是很吃惊的,默默的吃惊。
【我最初与没有魔力的Elsa相遇,看到的只是她的温柔聪慧却不知她还有运筹帷幄英明果决的一面,也就是你。现在站在你面前,我看到了你的冷静沉着为国着想却也无从寻觅你的柔弱甜美,也就是她。无论是失去魔力但可爱的她,还是拥有力量但强大的你,都不是完整的Elsa.而我只看到了一部分只接受了一部分,却排斥敌视另一部分,这都是愚蠢可笑的。】
第三个墙头人影晃了几晃倒下了,我立刻换上装弹完毕的另一把枪。腿抖的厉害却并不担心,因为身后的Phoebe稳稳的扶着我的肩膀。看台上的Anna还在滔滔不绝,可Snow Queen却没了声响。不管她同意与否,我都能感到周遭温度在慢慢回升。这是个好兆头不是吗?哦,第四个。
【存在既有理,这句话我如今才真正认识到了它的含义。国家需要这样的你,人民需要那样的她。你们原本是共存在一人身上,只可惜阴差阳错被分了开来。肤浅的我只爱上了Elsa作为平凡女子的一面,却不愿正视她还有作为女王的另一面。而现在,我想要改正我的错误。】
说得好船长!继续啊!吸吸鼻子,我很高兴的看到远处城墙上的敌人已经减少了一半。
【我喜欢你的返璞归真,也喜欢你的盛世华彩。我喜欢你的柔弱善良,也喜欢你的冷静坚强。我喜欢你的可爱娇憨,也喜欢你的智慧手段。我喜欢你的羞赧闪躲,也喜欢你的锐意进取。我喜欢作为平凡女子的你,也喜欢作为至高女王的你。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
这时桥头一阵呐喊,我知道终于还是失守了。也罢,反正努力过了不是吗?给Phoebe两腮随手抹上几把烟灰,我不容置疑的把她推进如潮水般散去的民众里。决不能让你死在这,不值得。
现在我终于有机会抬头,刚好赶上Anna执起Snow Queen的手。红发少女意气风发的脸庞蒙上了温软的色彩,两汪深绿潭水粼粼的映着心上人眼中的波浪滔天。并不在意女子的细弱抗拒和退缩,船长弯腰一点一点的吻着对方染成黑色的指甲。
【l love you, SnowQueen Elsa of Arendelle.】
少女直起身,虔诚的捧着女子精致的脸。SnowQueen对着这意料之外的称呼和情理之中的告白睁大了酒红眸子,刚好不妨碍Anna将她的唇打上自己的印记。
狂风四起。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天气仅一个弹指间便不复存在,无论是近在咫尺的同伴还是远在高处的敌人都无法辨认。一道巨大的龙卷以看台为中心迅速成型却并不移动也不扩大,猛烈的风让我们看不清里面,只有偶尔黑白两色光芒闪现其间。
这两种光芒好像一对武士,向着彼此举起手中的刀剑。在武器锵然相撞的那一刻,天地之间所有的声音都突然消失了,只有那自头顶最高天之上传来低沉好似神谕般的咏唱。古老的语言轻轻诵读浅浅吟哦,时而比石中溪流还要静谧,时而比万千钟鸣还要磅礴。那是创世以来最为神秘也最为纯真的诗篇,那是凌驾于一切存在最为强大的力量。
待风止息,我们看到现场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披银白,明亮的闪着耀眼霞光。所有人手中的武器都脆弱的好像燃尽的纸屑,只一碰便纷纷皲裂。心中明白怎么回事却不敢相信,害怕这又是命运开的另一个玩笑。慢慢转向看台,我一点一点睁开眼睛。
红发少女正紧紧握着金发女子的纤细柔荑,两人均是泪眼婆娑。但仿佛不忍让眼泪滴落让心爱的人自责,她们使劲眨眼慢慢抵上彼此的额头。湖绿与苍蓝宛如双生宝石交相辉映,尽管是带泪的微笑却也是漫长旅途历尽艰辛后迎来的完满终末。
【初次见面,我的命运。】
【好久不见,我的真爱。】
看着那两人幸福的样子,我也没了力气膝盖一软坐在地上。Southern Isles的士兵们这才如梦初醒,随着一声直直冲入云霄的尖叫,所有人立刻跑了个干净。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不过是一个会冰雪魔法的妹子而已!哈哈大笑不停捶地,领航员脸色瞬间僵硬起来转身快速朝张开双臂的大副跑去。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耳朵剧痛,我顺应那个力道仰起头直接搂住弯着腰的Phoebe脖子。轻轻一拉,棕发女子惊呼着和我并排坐在了一起。当然我有接住她,代价是腰上软肉被转了三圈,逆时针。
【我累了,不想站着。】
抬起胳膊招架Phoebe一下比一下弱的攻击,我想,我明白接下来该踏上怎样的旅途了。
日子长着呢,不是吗。
【确定要下船?不去和……和她道别?】
【嗯,有些事必须自己想清楚。你和Elsa,可要幸福生活啊。】
半年过去了,我随着海军总将Anna·Frozen乘坐名为“white bear”号的Arendelle皇家舰船游历了各个大陆,也奉女王旨意和许多国家签署了商业契约。如今在世界的许多角落都能找到挂着额前有番红花的白熊旗帜的商会房屋,最大的国家联盟也出现在世人眼前。不必再担心那块土地成为谁的附属国殖民地,我也需要正视半年来心中的迷惘与彷徨了。
【我想回家陪着妈妈和薛姨,放心,明白了会来找你们的。】
对着怀特比尔号挥挥手,我将行囊甩上肩膀。
再会,Arendelle.我们终会重逢,在那之前,还请你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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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结局了,我没说不会写番外。也没说番外不是关于EA养娃和书记追御医的。
虽然Amber的故事还没结束,但我依旧觉得她在离我远去。这篇文从开始码到完结几乎耗时五个月时间,战线拉的够长的不是吗。
在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遇见了很多人,我也和她一样经历了很棒的旅程。我们陪着彼此挺过艰难的时期,也享受了幸福。
谢谢每一个从头阅读到尾的读者,谢谢你们愿意看着我成长。
当然我还是那个幼稚又愚蠢说话不过脑子的白痴,但至少,今天的我比昨天的我走的要更远一些。
真的,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