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北京烤椅 于 2017-3-15 16:57 编辑
三十九 .
她们谁都未想过一切会发展至此。
一场完美的旅行，然而，在最后一天竟由一场大火划上了这种句号。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我确认…所以烈走吧，现在离开。我撑不下去了，我会找人为我治疗…烈走吧。然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我向你保证。”
看着眼前的人用虚弱但却肯定的声音说出这些，卯之花全部的力气仿佛被那些话语所带离。
她们分开，然后再也不会见面。
这就是结局？这就是全部吗？
太过不可理解，太过不可思议，这一切。
她听见虎彻勇音说，恨她。之后，又是那样肯定地说，任何事情都不会告诉她。
所以这一切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切来得是如此突然，毫无预兆。就在几小时前，她们还相拥而眠，她们都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完美地结束这次旅行，回到原地，继续之后的生活，平淡而安稳。
卯之花从未产生过想要与谁一同生活直至最终的想法，直到她看到虎彻勇音，她认定这个人能够给她所想要的一切。
她终究是错了。
直至最终，她都对对方一无所知。那种奇怪的能力是从何而来，产生过去种种奇怪的迹象具体原因，对方说的曾经见过是在何时……
甚至，她都不知道虎彻勇音是因为什么很着她。
她第一次感到无力，对方的态度是如此坚决，坚决到甚至如果她想放下尊严，想请求都不知要从何开口。
不过，这也是她之所以忍住眼泪，之所以忍住心痛，只说了一个“好”，便转身离开的原因。
倘若对方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她又何苦使自己陷入到更加难堪的境地？
深夜的酒店走廊十分静谧，她站在电梯门前，深吸几口气最终闭着眼将眼泪忍回，离开。
她拿出手机查了距离当下时间最短的航班，订票。之后走出酒店，叫了车直接前往机场。
她们不会再见了。
虎彻勇音说的那样清楚，而她听得也那样清晰。
既已是如此，便也便不留幻想。纵是喜欢，纵是甜蜜，却也都是过去。
没有任何事情，是她可以做的了。
外面路灯不停闪过，灯光时不时地映亮车内卯之花苍白的面容。
对方走后，虎彻勇音脱力地倒在床上，眼泪顺着面庞流下，但她甚至感受不到那一切。
她的确说出来了，将那些话。
那些在她听来都是揪心，在她听来都是残忍的话语。她就那样，清清楚楚一字一句地，全部对着卯之花说出。
她怎能如此啊……
怎能如此使对方伤心，怎能忍心，对那个人做出这等事情？
那是她那样深深喜欢的人，是她宁可死也不希望对方收到半点伤害的人。
肩膀不停地颤抖，眼泪顺着指缝流下。
卯之花刚才的表情如烙印般在她心里一般无法散去，漂亮的眉眼间的温柔与绝望都是那么深刻。
她爱着那个人吗？显然是爱的。
她恨着那个人吗？显然是恨的。
如她之前所说，她无法信任卯之花。如果是百年前，她有机会做出选择，一定毫不犹豫的帮助对方恢复记忆，让那位温柔而强大的队长回归。
她会跟在那个人的身后，做为小小的副官。会为一句礼貌性的夸奖欣喜得睡不着，会为一个随意的微笑而觉得全天下的烟花都同时绽放。
但，距离那时，已经过了一百年了。
一百年是那样地漫长，百年前的那位年轻的副官距离她又是那样地遥远了。
这么漫长的时间，足够她尝尽一切苦楚，也足够她做尽一切错事。
与其说是不愿，倒不如说她是不敢让卯之花恢复身份。她太害怕再一次面对那个人，太害怕再一次被抛弃。她怎能保证，对方能原谅她所做的一切？怎能保证，对方带着当下的回忆恢复之后不会生气，甚至…还会像过去一样温柔地对待她？
哭的太厉害，导致喉中再次涌起腥甜，片刻后她揪紧胸口的衣服，用全部的力气唤出地狱蝶，发出了信息。
尸魂界，尸魂界队舍中，山田花太郎从睡梦中醒来。
等他迅速准备好一切，赶到现世时，深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虎彻队长…！”他迅速上前，未等对方的回应便展开了结界。
屋内暖黄色的光线亮起，温暖的灵压将一切包裹。在这种似能起到麻痹作用的温暖之中，虎彻勇音的呼吸终于也顺畅了些。
“……不是队长了。”她看着来人，本想露出笑容，但结果费尽力气却只是牵动了一下嘴角，“对不起，花太郎，这么晚突然叫你过来……只是……我现在的情况……”
“我明白您的意思，请不要说话了，节省体力，我这就开始治疗。”山田花太郎看了对方的情况，暗暗心惊之后调动灵压开始进行急救。
“……谢…”虎彻勇音原本想要道谢，但她开口一半发现话语未出口，眼泪却不自觉地更先落下。
她怔了一下，最终默默地收了声。
山田花太郎看到对方哭泣，也怔了一下。
“虎彻队长…？您……怎么了…？”他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不，”勇音闭上眼，她原本是想忍住的，结果在否认的过程中眼泪却更汹涌地溢出，她只好啜泣着摇头，“……没什么。”
山田花太郎一边进行治疗，一边震惊地看着之前的四番队长，当下的剑八，虎彻勇音如承受了不能承受之重一般闭着眼止不住地哭泣。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他才突然想到一件事。理论来说，对方是该和卯之花烈在一起才对…他上次和虎彻清音一起来时也是那样。
这是发生了什么？
而且，对方当下的状态显然是又强制地使用了灵压…这种程度的话，还不止一次。
他沉默了半天，思索了半天最后也没有想通怎么问比较好。毕竟这种情况从来不是他擅长应对的。
“那个…虎彻队长，请问……卯之花队长她？”花太郎轻声开口。
“……她……”
“？”
“……我被迫使用灵力，她看到了。”虎彻勇音疲惫地喃喃说，“然后…我让她离开了。”
“什么？！”山田花太郎设想了很多，但惟独没有想到是这样。震惊写在脸上，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卯之花队长她…看到了？”
“是的。”
“可是……那样的话……”山田花太郎一时不知该怎么办，的确有话想说，但这两人之间的事情他不敢轻易发言。
“花太郎想说什么就说吧。”勇音注意到了对方的情绪，她轻声开口。
“……可是，您为什么要让卯之花队长离开？”花太郎沉默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开口，
“她看到了我使用灵力，我无法解释那些…”勇音痛苦地深吸一口气。
“……但……”花太郎尽力放轻了语气，“……您可以……让卯之花队长恢复…死神的身份啊……那是完全有办法的，当年黑崎先生就是……”
勇音听完之后沉默。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给出了回复。
“我不能…我无法那么做。”
她疲惫地喃喃说。
差劲也好，软弱也好，人渣也好……总之，她不敢。
机场。
卯之花烈一个人通过了安检，在候机区等待飞机抵达。
除了证件还有银行卡，她的一切都遗留在了那间酒店，那个此刻恐怕已经被大火染尽一切的房间里。
她打开手机，发现那场大火被定义成特大事故，死亡人数目前还没有完全确定之时便已经成了各大网站的头条。
亲历了那场灾难，从中逃脱的感觉，非常微妙。
然而她此刻却在想，若是虎彻勇音没有那种能力，她必将葬身在那里。
她向来不是思想消极的人，但此刻心中的想法却是，那样也未尝不好。
天际渐亮，黎明即将到来。她侧过头，透过机场大厅的玻璃看着外面的景色。
夜色还未褪去，天边淡淡的红光与深蓝色的星空共存。是漂亮的景象，记得前些日子，她们曾在酒店里一同欣赏。
此刻，美景犹在，身边却无人能够共赏了。
卯之花垂眼，之后疲惫地深吸一口气。
当她走上飞机，坐在位置，听见起飞的轰鸣，看见这座城市的全景时，透明的液体终究还是含在了那双漂亮的眼里。
她们的距离，直至现在，终于是真正地拉开了。
再不相见么？
卯之花想起那个人的面容，直至昨晚，那个人还如猫一般乖巧地抱着她进入睡眠。
虎彻勇音依赖着她，她很明显地知道这点。然而，尽管依赖，却还是能说出这种话语。
恨她？
从未从那个人身上感受到半点恨意，直至几小时前，直至她看到那个人含着泪向她怒吼。
那时，她的的确确是感受到了恨意，不论是从颤抖的语气，还是从那双微微有些发红的眼中。
尽管不知缘由。
……所以，那个人现在还好吗？
她就这样离开了，那么，那个人的情况如何？之前身体出现了那么大的反应，虚弱到了那种程度，在当下，有得到治疗吗？恢复了吗？还会感受到痛苦吗？
没有她的话，那个人会好好地照顾自己吗？
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吗？晚上睡觉时，重新抱回枕头的话会适应吗？
这一切都太过荒唐了。
眼泪顺着柔美的面庞落下，睫毛被濡湿。飞机行至云层之上，通亮的光线将卯之花苍白的面容照亮。
用纸巾覆盖双眼使眼泪不再滴至身前，无声的哀切，能表面内心的，唯有肩膀无法克制的细微的颤抖。
她是第一次，如此，如此。
当她走下飞机，看着晨光照耀下的机场，一切似乎又如往常，从她的表情上也看不出任何的不同。
然而在某种程度上，那种温暖已然不在。只是无人能够探寻，无人能够知晓，她的这种变化。
唯一能感受到的那个人，此时已经相隔甚远。
手机打开的瞬间，瞬间涌进的上百个未接来电以及短信令她晃了晃神。她打开看了看，发现全部都是看到了早间新闻，询问她当下安全与否。
其中，数量最多的就是绿川环姬发来的短信，而未接来电单对方一个人就打了将近二十个。
她打开信息看了一下。
绿川环姬：
06:07
烈，你还好吗？
06:07
接电话！
06:08
你快接电话！你那边怎么了？！
06:09
我的老天！你的手机怎么在这个时候关机！
06:12
苍天啊！你接电话啊！
06:14
你跟勇音的手机怎么都关机！你俩要干什么！
……
一股无法言说的感觉升起，卯之花沉默了片刻，最终点开了对方的号码拨通。
刚刚拨通，还没等嘟声响起那边遍已经接通。
“喂？环姬。”她轻声开口。
“……”
“环姬？”
“……”
“环姬？怎么了？”她微微皱眉。
片刻后，那边才有声音传来。她仔细听了听，结果发现是绿川环姬的啜泣声。
“我的天啊！你吓死我了……”电话那头，绿川环姬一边哭一边扯纸巾一边说，“我的天啊！你手机为什么关机！！！！偏偏这个时候！！！”
“非常抱歉…我刚才在飞机上。”
“你在飞机上也不能……等等，飞机上？！”绿川环姬片刻后突然止住哭泣，猛地反应过来。
“是的，我现在在机场。”卯之花说。
“你和勇音提前回来了？！”绿川环姬睁大眼睛，“所以……你们昨晚没有住在那个发生火灾的酒店么？”
“的确是住在那个酒店，我一个人回来。”卯之花沉吟片刻最后简洁明了地说，信息量太大，她不想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也不想透露太多具体的信息。
“什么？！那……勇音呢？”
“我们分手了。”
“？！！！”
没多久后，绿川环姬驾车超速赶到机场，当她看到卯之花苍白的脸色时她才相信，她们是真的分手了。
治疗早已结束，山田花太郎还有队务需要处理，此刻恐怕已经在四番队社。
虎彻勇音一个人斜靠在床上失去灵魂一般发呆。
她抬手，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手上的戒指。
于此同时，卯之花坐在车上，也偶然地低头。
精致的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两人同步沉默许久，纷纷摘下。
最终，放至无人能够触及之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