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as2012 于 2015-12-28 02:08 编辑

連妖怪都受不了的

據說，妖怪只考慮自己。

說起會想飼養一隻野貓，可能是因為自己的主人總是在睡覺的緣故。這麼說可能會讓人以為我的主人是個好吃懶做的人，可是其實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她是妖怪，晝伏夜出的強大妖怪。但就因為強大，所以必須常常利用睡眠來保持自身的力量，也因為如此，身為她的道具──也就是身為式神的我，常常無聊地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事情才好。

就在這個時候，我撿到了一隻受了傷的野貓，所以我便將自己多餘的時間完全投注於牠。

簡單的說就是為了打發時間，我就將貓身上的傷給治好了。

可是，牠的尾巴卻因此裂成了兩股，這太奇怪了──難不成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情嗎？還是我給的飼料不對呀？

我曾經因此請教過養過貓的人類，他們卻只是說，貓養久了尾巴會變多也是理所當然的。

最後主人告訴我，其實貓本來就快死掉了，只不過因為我做了多餘的事情，因此牠變成了貓妖。

「看妳要把牠變成式神還是什麼的都好，養著貓的狐狸實在很可笑，說不定連我也會因此被誤會呢。」

主人打著呵欠，在講完話之後又睡去了，然後從棉被的細縫中發出微微的怪異鼾聲。

而因為那奇怪的鼾聲，所以至此讓我無法忘記主人講的話。

──看妳要把牠變成式神還是什麼的都好…

所以我因此按照著主人曾經教過我的方法，將那隻野貓變成了自己的式神。

而身為式神的我，能有個自己的式神的緣故，是因為我本來就是個實力高強的九尾狐妖，而且這件事情也是經過主人所允許的，所以大致上是不會有任何問題。

不過一隻剛成為了貓妖的式神，能有多大的能耐啊。不僅常被其他的貓欺負，連普通人類都應付不了，就算是由我來操縱也發揮不了多少的實力。

所以老實說，我有的時候真的會很希望自己的式神能夠更堅強一些，因此我便花費了更多的時間，專注的教導牠。

而當牠開始會說出人話的時候，已經是我養著牠快一百年的事情了。

可能是因為自己早就在被自己的主人變為式神之前，就擁有強大妖力的緣故，因此從沒想到過一般剛成為妖怪時的傢伙能會有多大的能耐；也或許是我自己抱持著＂因為是由自己所飼養的式神，應該不會比自己差太多＂的想法，而導致最後有點失望。

但就算如此，牠依然是我的式神。我還幫牠取了個名字，就叫做橙。

我的主人再當初收我為式神之時，也為我取了名字，那可以說是一種代表命令的媒介，所以我也得給自己的式神取名字才行，主人還說過式神可以說是道具的一種，專門用來執行一些自己做起來太過容易卻又繁瑣的事情。

不過，我的式神到目前為止也並非能夠完全的幫助我，有時候還會成為累贅。

「對不起藍大人，我又失敗了…」牠會說話後，常常這麼對我說。

不過光說對不起怎麼可能會有用呢，所以有時候我便會唸唸牠，但是事後總會想想，自己實在沒必要給牠這麼多的責難。

因為不會的事情的話，只有教導後才可能學會，所以我之後在牠犯錯時就會告訴牠許多事情，要牠自己在照著我所說的話，自己在去做一遍。

久而久之，牠也就不在像之前那樣常常說對不起了，有時候還會對著我撒撒嬌或是嚷嚷著要吃點更好的食物，所以我也因此常常拿貓草或是小魚乾來驅使牠，讓牠代替我去做些事情。

但是主人卻因此把我找了去，念了一頓。

「我叫你收式神而不是養個孩子啊。」

主人一邊說一邊拿起洋傘，就像是打算教訓我一樣高高舉起，我見她那個樣子，當然馬上低下頭直陪不是。

「虧你還曉得你的主人是誰，但卻忘記我說的話了嗎？」

「沒有、沒有，因為這傢伙還不成熟嘛…」

「身為一個主人，就必須要有威嚴，所以應該對你的式神嚴格一點才是。」

「可是光罵牠有什麼用嘛…」

「還頂嘴，你忘記平常我是怎麼使換你的嗎？」

然後主人就真的拿起雨傘，砰、砰、砰的打起我的頭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真是的…」

最後主人在教訓完我之後又去睡了。

因此我也重新思考了一番。看是要考慮重新收個式神，還是按照主人所教的方式教育自己的式神。

不過老實說，要是真的重新收個式神，恐怕還要再花個百年的時間尋覓更強的妖怪來說服；但是若照著主人的方法去教育自己的式神，我想橙這孩子應該會被嚇的不知所措。

話說回來，我因此迷惘的時候看見了一隻天狗。那隻天狗似乎很強，而且帶著一隻烏鴉。

我看著她使役烏鴉時，只用了一句話就讓烏鴉遵照指示的飛到所指定的地方，我也因此在她周圍看了一段時間她使喚烏鴉的模樣。

「哎呀，這不是那個被雨傘砰、砰、砰敲著頭的狐狸嗎？」

她看到了啊…這讓我羞愧的低下頭。但原本以為她會因此嘲笑我的，不過她卻沒這意思，很直接的對著我說：

「那妖怪可真殘暴呢，就這樣拿著雨傘打著妳的頭，妳都不會反抗嗎？」

我搖搖頭，說實力實在相差太多了，就算反抗我也一定只會被教訓的更慘。

「是這樣子啊…」然後她便若有所思的飛走了。

算了吧，還是在等段時間在說吧，說不定這孩子成長後會成為不輸於現在的我的式神，我抱著這個想法，到了冥界去。

今年冬天特別漫長，紫大人也睡的特別久，讓我真的是無聊到發慌。

因此我向橙提議，要去冥界賞花，因為冥界這個時候比起外面要來得溫暖，可是橙這孩子卻賴在被爐裡不肯出來。

「藍大人去就好了，我想在這睡一會。」

她這麼說著，然後在被爐裡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我心裡正懷疑著這孩子什麼時候變的跟紫大人一樣了…啊，連續說了兩次，我這時才發現我忘記解釋了。

紫，是我的主人的名字，而我的名字叫做藍，並且都一起冠上了八雲的姓氏，可是橙這孩子還不成熟，所以並未擁有姓氏，再者紫大人也沒說可以，所以我也就只叫她做橙了。

不過老實說，我認為他們兩比起紫大人跟我來說，還要更相像。比如一樣的任性，要是事情不順自己意就生氣，或是一樣喜歡睡覺、喜歡夜晚等等…在冥界閒晃的時候我腦中反覆著思索著這些問題，就像是在思考著未知數的答案，尋找的適當的算式來配合。

話又說回來，自己一個人賞花實在沒什麼意思，果真應該不顧橙的拒絕，硬是把她帶來比較好，而且橙是我的式神吧…這麼想想後就發覺現在我自己的立場真的不太妙。

也因為如此，賞花變的毫無意義，我只是把煩惱帶來又帶去而已，如果煩惱也只是隨花凋謝而非結出果子來，那就太好囉。

果不其然，因果出現了…這當我這麼想而去找橙的時候，橙就抱著傷向我哭訴。

「有三個人類跑到這裡來，還想搶我們的東西啊！」

眼淚在牠那圓圓的眼睛裡打轉，連原本幻化的人類外型也不見了，變回貓的模樣，這令我感到有股莫名的憤怒從心底燃起。

「我一定會教訓他們的！」我向她許諾。

過了不久，我因為橙被欺負而與人類戰鬥的事情被紫大人知道了。所以現在換做我受教訓。

「虧你還記得你的主人是誰！」

這話說了好幾次了，洋傘砰、砰、砰的打在我頭頂上，不過這次已經不怎麼疼了。

「還好我還記得醒來，否則可不就無法無天了？真是…」

「對不起。」

而在我道歉時，主人只是看了我一眼後，把洋傘收了起來。

「你啊，就是太疼愛那隻貓了，才會變成這樣。」

「對不起。」

「說這有什麼用，我當年也是這般教訓你，你才會開始曉得自己的分寸。」

「是…」

而主人只是無奈的看著我，繼續說。

「看來那隻貓的能力與你不配，你應該另外尋覓更相襯的式神。」

她的這句話是認真的，向我頭來的眼神也帶著些許的煩躁，說不定我真的該乖乖聽話，遵守主人的指示。

可這樣子，橙怎麼辦？我救了她才讓她變成了妖怪，也因為如此才成為我的式神，養著牠也有幾百年的時間了…

「在猶豫嗎？」

紫大人說，逼問的口氣讓我肩膀發軟，但我只是在次把頭低下。

如果說因為主人的命令就將橙捨棄的話，這樣不就太過份了，可是天命難違背。而我成為紫大人的式神雖有千年之久，可是紫大人基本上幾乎都在睡覺…所以根本無法比較。

看著紫大人那個表情，我想她大概只會要我說是而非拒絕。

「…這…」

「考慮的夠久了吧，或者說你根本不需要考慮。」

真是霸道。

「可是…我就想養著嘛…」

我不經意的，把這句話從嘴裡露了出去。而且也因為這句話，紫大人整個傻在原地。

過了一段時間後，她才回過神來「哼。」的一聲，而這一哼也讓因為她的發楞而造成的，我的不知所措轉換為恐懼。

「對不起！」

「違背主人也要養隻貓？」

「唔，就當作是寵物嘛…」

「所以你頂嘴了？」

主人又再把洋傘高高舉起。啊、啊，我八雲　藍的妖狐生命終於到了盡頭了嗎？而就在我這麼想、把身子壓低的時候，主人露出了反常的表情。

該說是微笑，還是苦笑呢？

「跟個孩子一樣呢。」

「唔…」

「那就讓你養著吧，如果不會妨礙到我的話。」

「…真的？」

「但是，最好不要讓我看著你再拿貓草使役橙，知道嗎？」

「……」

最後主人嘆了一口氣，說了句「算了。」就又跑去睡了。這真是難得的寬容，令我滿心歡喜的去找橙，把這件事情講給牠聽。

但是橙似乎不太高興。

「我一定會變強的！」她這麼說著。

我以前也曾這個樣子對紫大人說過話，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必經之路。

比如說我總是害怕紫大人的洋傘一樣，就算我是隻法力高強的九尾狐妖，但是只要懂得不犯錯或是滿足某些條件，洋傘就不會這麼可怕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總是保住了橙這孩子了。雖然我依舊會拿貓草使役她，但是現在的她至少比起一般的貓妖來說稍為強了些，已經不會這麼容易受誘惑了。

這大概就是已經逐漸成長的模樣，實在令我欣喜萬分。

養個式神在身邊，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而這時我就開始好奇，紫大人是怎麼想的。

「紫大人啊，您為何會選上我作為您的式神呢？」

我刻意的問起，讓原本專注凝視著月亮的紫大人的目光，稍微的轉注到我的身上。但她也只是稍微的看了一下又讓視線回復到原本的位置。

我因此覺得有些喪氣，但是她卻在這時候開口了，雖然目光依舊停留在遙遠的平行線上。

「很強啊，雖然比起我來說差的遠了。」

「唔，就是因為我很強的關係嗎…」

我這麼說的時候，她將臉轉過來看著我，原本總是散發著難以接近的詭妙氣息的臉，現在因為月光而變的溫柔許多。

「不滿意這個答案嗎？」

但或許不是月光，而是紫大人的表情改變了。

「對不起我多嘴了…」

看著露出溫和笑容她，讓我臉頰有些發燙。我因此慌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啊，當初就只是看見你受傷了而已。」

「？」

「一隻受傷的狐狸妖怪，奄奄一息，而我也只是湊巧經過且剛好無聊罷了。就這樣。」

把話說完，她又變回以往的表情，繼續她的月光之旅。

不過，這卻讓人很安心，我想在不久以後，橙也會問起相同的問題吧，而我又會如何回答她呢？

我想，我也會像紫大人那樣回答她吧…我們都只是無聊嘛，所以才會把動物啊、妖怪啊什麼的養在身邊。而就在我這麼想像後，紫大人也變的不在那麼令人害怕了。

「要是橙開始收式神的話，我也不會阻止牠的。」我說。

聽完我的話後，紫大人發出了輕輕的笑聲，這麼說：

「好在，你不太愛睡覺。」

「嗯，對啊。」

接著我們兩相視而笑，這是許久都不曾有過的情形。

然後，風吹起了，將竹葉片片掃落。原本晴朗的夜空逐漸轉變為濃郁的灰色，看來就快下雨了。

我也開始欣賞起掛在遙遠的星空中、僅剩不多的月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