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JacieNL 于 2014-9-19 08:22 编辑
作者按语:首先,非常感谢catsmelt为本文校对,感激不尽。还有,我没法私信回复Wally Texto(我在那看见你了),所以在此感谢你的贴心回复!好好享受本章的糖吧。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啦,哈哈。
第十九章 冰华璀璨
由于卷土重来的第一波噩梦,艾莎每天夜里都备受折磨。即使艾莎向安娜保证这不是她的错,安娜仍忍不住内疚。是她唤醒了所有那些异样的情愫,然后艾莎压抑多年的痛苦也随之而来。倒不是说她赞同压抑情感,但是每当她向另一张床上望去,看到艾莎在睡梦中辗转反侧,喘息地低喃着难解的字句,诉说那令人瘫痪的纯然恐惧时……
她就无比希望能代艾莎承受这份痛苦。
不管艾莎多么努力地用工作麻痹自己,梦魇从未离去,反而更加恶化。有时梦魇如此强烈,安娜会瞥见它们,甚至在她清醒时也不例外。艾莎的童年记忆,有好有坏,交错混杂成怨恨、遗憾和渴望的湍流。有时,她会觉得自己破碎成千百块碎片,飘散在风中,化为粉末,但安娜不明白这种感觉,而艾莎同样困惑不解。艾莎挖出心脏制成圣骨匣的画面插入她们之间,然后艾莎会揪着胸口惊醒,大口呼吸着她已不再需要的空气。
艾莎告诉安娜无需为她的噩梦烦恼,但安娜每次都坚持到她床上陪她,后来这成了一种惯例,她醒来时总是被安娜保护性地搂在怀里。她会发现自己枕着安娜的肩膀,额头抵在她颈窝里,听着她轻柔的心跳沉沉睡去。艾莎常常睁眼就看见安娜背靠床头板坐着,把她的头抱在自己腿上,一只手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
一天晚上,安娜直接爬上了艾莎的床。
心知艾莎对这个念头很是谨慎,安娜提出了一个颇具说服力的理由——反正她们睡醒时总会躺在一起的。事关体面,但安娜争辩说直接同床共枕才更省事。而艾莎向来注重效率。最终,在安娜快要理屈词穷前,艾莎点头抱紧了她。
又到一天早晨,安娜又把艾莎的头抱在腿上坐了一夜。头天晚上,艾莎又被失落感所折磨,但安娜很高兴看到她最后还是安安静静睡着了。艾莎醒来时,缓缓眨着眼,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安娜笑容灿烂地向她致意。艾莎坐起身,安娜也扭了扭身子,离开靠了一整夜的硬木板。她舒展身躯,关节处处嘎嘎作响。
“你不该这么睡。”艾莎说,“这样对背不好。”
“哦,也许吧。”安娜欢快地说,“不过只要能帮你睡踏实点,我不介意。”
“你会失眠的。”
安娜只是意味不明地耸耸肩,惹得女王一声叹息。诚然,她损失了一点儿睡眠,但艾莎曾经承认自己一度每晚平均只睡一个小时,艾莎没说有多少次,但安娜能猜到这习惯持续了多久。圣骨匣制成后,艾莎不再需要什么睡眠,此后她就一直滥用着这项能力,到如今已经有……五年了。相比之下,安娜可以忍受失去些许睡眠时间。
安娜正要转身下床时,艾莎拉住她的手腕,语调平淡、面色如常地说:“把衬衣脱掉。”
安娜猛地回过身,神色古怪地看着她。“嗯,我有点跟不上。这算是惊喜吗?我是说,是不是太随便了点。”
艾莎皱皱眉。“听话。把衬衣脱掉,脸朝下趴好。”
这怎么看都是个奇怪的要求,但安娜相信艾莎,所以没再多问,毫不迟疑地照办了。不带丝毫犹豫。安娜连身子都没转过去就开始宽衣解带时,艾莎礼貌地挪开了视线,见她明显有些尴尬,安娜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要让艾莎鼓起勇气抛开体面(她是这么说的),可得费一番功夫。多数时候,她都十分礼貌,礼貌到了乏味的程度。
安娜才刚趴好,艾莎就坐起身,分开膝盖骑在了安娜后腰上。她自己也没穿多少衣服,所以她赤裸的大腿内侧直接就贴上了安娜的侧腹。这异样的感觉让安娜扭动起来,她一边拼命想逃,一边笑得肚子痛。感觉好痒!
“乖乖躺好,试着放松。”艾莎低语,但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她俯下身,气息拂过安娜的耳廓。安娜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就在安娜琢磨着做些真正不体面的动作逃跑的时候,艾莎双手按在了她脊柱两侧,用手指按摩着她后背酸痛的肌肉。安娜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藏住自己泛红的面色,但刚深吸一口气,就嗅到了艾莎的气息,让她不由弓起背大声呻吟。
艾莎停住了。
“继、继续别停下。”安娜说。就在几秒钟前,她还一心想着逃跑,可现在她简直难以想象让艾莎停手。她半裸着身子,而艾莎正骑在她身上给她进行背部按摩。这还想逃岂不是咄咄怪事。
安娜感觉艾莎倾身向前,在她皮肤上画着小圈,缓缓向上推进,然后坚定却轻柔地按压着她的肩膀。随着艾莎的双手搓揉她的后背,舒适的暖意荡遍全身;肌肉上的紧绷感渐渐消散,安娜再次埋在枕头里呻吟出声。艾莎一如既往地散发着宜人的凉气,但安娜感觉像是有一团令人愉悦的火焰滚过了脊背。热力包裹着她的肌肤,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被融化。
“你的雀斑还真是无处不在,”艾莎低喃道,“我之前都没注意。”
如果可能的话,安娜感觉自己真的要烧起来了。当艾莎收腿稍稍夹紧她,调整到一个更省力的坐姿时,她连声像样的回应都说不出来,只能强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低吟。那些冰凉的手指在她背上漫步,离脊柱越来越远,危险地徜徉在她裸露的胸脯边。艾莎不等真正触到那里,就转而向上,摁进她的肩胛,这样的戏弄让安娜想要尖叫,却又感觉如此美妙。
艾莎俯低了身子,开始按摩她的脖颈,揉开纠结的肌肉。安娜终于放弃了保持镇定的努力,翻身捧住艾莎的脸,用尽全力吻了上去,将舌头也探进她口中。她的动作可能太急躁了些,但她需要靠近,越近越好。而艾莎居然好意思露出一脸惊讶,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对她做了什么似的。安娜低吼一声,向前一推,把艾莎压在身下。她弯下腰,对着艾莎的锁骨又舔又咬了好一阵子,只觉艾莎抬起一条腿勾住她的腰,将她拽向自己。
“你真迟钝。”安娜边说边在她脖颈的苍白肌肤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然后抬头欣赏着艾莎两眼紧闭、双唇轻启的美景。
“……你好像挺喜欢的。”艾莎毫无预兆地抬手拽倒了安娜,看着她目瞪口呆的表情微微一笑,将一个纯洁的吻印在她额头上。“不过大概得等下次了,安娜。我们是不是应该……?”
安娜撅着嘴。“你把我脱得半裸了却叫我停下。这不公平。”艾莎坐回去,朝她又是一笑,安娜知道自己是赢不了了。她把更多反驳咽了回去,极力镇定心神,翻身重新趴着。“好吧,好吧。”
“你准备好了吗?”艾莎问道。
这本该是她要问的,但安娜还是点点头。她本人倒不担心,可她花了几天时间小心翼翼地又哄又劝,才说服艾莎同意。现在艾莎居然主动提起这件事,就足以证明她比表面上要慌张多了,安娜心里悄悄庆祝着自己的胜利。至少她被人调戏还是有一样好处的。
艾莎会为她再做一条裙子。
只不过这一次,艾莎将不再倚靠任何东西。没有其他裙子作为基础,没有任何屏障挡在她的魔法和安娜之间。这一次,将只有艾莎。
安娜感觉艾莎召唤出魔法,冰冷的空气如微风般吹过她赤裸的肌肤,哪怕扭着头并未亲见,安娜仍能想象冰雪是如何闪耀着环绕在她指尖。艾莎缓慢而小心地放低手掌,握住了安娜的手。
说实话,这几乎像那些亲吻一样美妙。安娜感觉一阵战栗漾过脊柱,冰雪覆过她的身躯,如同第二层皮肤,以融化般的温柔将她包裹,那轻盈的触碰亲密更甚情人。她闭紧双眼,但视觉的缺失只是让感觉愈发强烈。那是一团缓缓燃烧的火焰,近乎痛楚,却又令人愉悦。安娜将艾莎的手攥得如此之紧,倘若她还存有一丝理智,一定会担心自己是否弄伤了艾莎。
很快,一切都结束了。安娜慢慢睁开眼睛,感觉天旋地转。她隐约知道艾莎正拉着她坐起来。
“我弄疼你了?”艾莎结结巴巴地问。
“没、没有!我没事。”安娜说。为了证明这一点,她退开一步站稳。“瞧,我很好。就是感觉太……刺激了。哇。”
安娜低头欣赏着她的新裙子,纯以冰雪制成,与她的肌肤紧密贴合,而不仅仅是以平常衣物为基础的锦上添花。它如此美丽,远比艾莎为她做的上一条裙子要美丽得多,但最美之处在于她们正逐步取得进展。这是艾莎能重新学会自我控制的确凿证据,也证明艾莎不只是她被教导成为的那件人间兵器。
“我跟你说过,没什么可怕的。”安娜说。
有好一阵子,艾莎都垂着头沉默不语,她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就连圣骨匣传递给安娜的,也只有无声的震撼,并未告诉她艾莎是否还有宽慰之类的其他情绪。安娜并不担心。这次她知道,一起都会好起来。
艾莎抬起头,展颜微笑。
“现在我知道了。”
*
艾莎越来越自信,她开始把魔法用在一些日常琐事上,以锻炼控制力。这一切在某天早餐时达到了顶峰。安娜喝了一口水,却感觉温热得可疑。她盯着杯子看了一会儿,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且不说温水喝起来口感有点怪,这座冰宫里居然有任何让人感觉温暖的东西,这本身就很反常。
当安娜望向艾莎时,女王只是狡狤地微笑着。
安娜看着她,迷惑不解,于是艾莎挥手画了个半圆,凭空变出几块冰来。她胳膊一送,冰块慢悠悠飘过桌面,优雅地落进安娜杯里,只溅起几点小小的水花。安娜盯着杯子看了片刻,抬头望向艾莎。见她表情如此洋洋自得,安娜顿时忍俊不禁。
“怎么了?”艾莎褪去笑容,眉头紧锁。
“真、真是……”安娜强忍住咯咯笑声,用力绷着脸,“太老土了!这是你为了露一手,故意设计的?”
“我还以为会让人印象深刻呢。”艾莎蔫蔫地垂着脑袋,承认道。安娜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奔过两人间那段距离,跳到艾莎腿上,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她跑得那么快,连艾莎的椅子都被撞得往后溜了一小段。艾莎轻轻“哦”了一声,却还是接住了她。
“你是我认识的最怪但也最棒的人。”安娜说。
艾莎不大自在地扭扭身子,别过脸去。“你说是就是吧。”
“嗨,我是认真的。很抱歉我刚才笑了,我只是觉得很可爱。别生气了,好吗?”安娜在艾莎侧脸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个吻,又一个吻,然后沿着下颌一路吻了下去,直到感觉到艾莎的微笑。
“别以为事事都能这样脱身。”艾莎搂住安娜,让她的脑袋紧贴着自己的下巴。感觉到艾莎在她头发上印下一个吻,安娜差点笑出声来。
安娜咧了咧嘴。“你说是就是咯。”
她们一起坐了很长时间,完全忘记了早餐。安娜闭上眼睛,深吸着清新的冰雪气息。艾莎一边梳理着她的头发,一边又拨弄起了那绺白发。起先,安娜还为感觉不到心跳而不安,但随后她记起了原因,就再没想过这事。但艾莎本人一向不愿让她靠得太近。像这样亲密,对她们来说还是第一次。
“这是不是让你烦心了?”艾莎悄声问。
“我知道你有心。它就在我这里。”安娜坐起身,深深望进艾莎眼眸里,倾身向前让两人的额头贴在一起,“我从未介怀。无论如何,我都会永远爱你。”
“我……”艾莎咽了咽唾沫,闭上眼睛,显然是在为用词挣扎。最后,她轻轻吻了吻安娜的嘴唇。“我有一样的感觉。”艾莎说。
“这就是我所要的。”
艾莎从未直接说过爱她。安娜知道,说那三个字让艾莎感觉很不自在,她也不需要它们。言语如风,不过尔尔。言语可以是欺骗,可以被收回,甚至可以被遗忘。她们所拥有的,远甚于此……但安娜甚至不需要圣骨匣来告诉她艾莎是爱她的。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她看她的眼神,她只为她一个人展露的微笑,她拥抱她的方式,都藏着这份爱。这就够了。
“我想试试别的东西。”艾莎说。她挪动一下,让安娜自己在椅子上坐稳,然后站起身来。
安娜看着艾莎往后退了几步。她双手缓缓画着圈,掌间一团冰球越滚越大,然后向两边一拉。那团冰球就在安娜眼前伸展开来,变成一根细细的圆柱,如金属般充满可塑性。一双无形的巧手在圆柱上塑出一个个小洞,装上按键,与此同时,一根铅笔粗细的轴杆也被雕出了螺钉。甚至圆柱尾端都套上了塞子。
“长笛。”安娜叹息道。她记得拉斐尔说过,艾莎会演奏她所知的每一种乐器,但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看见艾莎造出自己的长笛就是另一回事了。那技艺水平令人惊叹。一支冰制的长笛,每一个按键都由数十块碎片组成,犹如钻石般闪耀。
艾莎只是微笑着,举起长笛凑到唇边,开始演奏。
笛声宁静悠扬。起调空渺,或许有些微躁动,甚至带着美丽动听却挥之不去的忧郁色彩。曲调渐渐展开,化为旋风般的冷酷共鸣,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真实自然得可怕,仿佛将伤口完全坦露。安娜屏息倾听,注视着艾莎闭目吹奏,直到她感觉再也承受不住。
最后,艾莎轻移按在键上的手指,旋律也随之一变。节拍又慢了下来,依然柔和,却更明快,充满希望,如同破晓黎明。笛声中那份苦乐交织的伤感仍在,但轻柔的乐音比开始时清晰了许多,优雅而亲密。一阵舒缓的嗡鸣,不再尖锐,却同样富有穿透力。它抚平了之前的伤痛,渐趋安定。
这让安娜想起艾莎。
艾莎放下长笛,睁开眼睛。直到她迈步近前,跪下擦拭安娜的脸颊,安娜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我很高兴能有你在我身边,”艾莎说,“我本来已经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什么都没给我留下,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然后我找到了你。是你让我相信还有光明的存在。你……懂吗?”
我想见到你,在每个黄昏,每个清晨,每个夜晚,每个白昼。我想去往你所去之处,离开时有你随行,在你开怀时微笑,在你痛苦时哭泣,倾听你的声音,感受你的沉默。我愿用尽一生守望,纵使是在你脚步蹒跚、哈欠太响、吃饭太快、说话冲动之时。我愿深深凝视你的眼眸,它们说你愿为我付出一切,可我不要你为我放弃更多,哪怕只是为我。
我爱你,安娜。
“别哭了。这不适合你,”艾莎说道,“是你教会了我如何再次微笑。”
“我哭是因为我开心。”安娜说,“有时我们太高兴了,连欢笑都不足以表达,这时你就需要哭出来。你也曾喜极而泣。还记得吗?”
“……是的。马库斯教会了我如何生存,而你教会了我如何生活。”艾莎把安娜的手握在掌中。安娜知道艾莎能在她指尖感觉到两颗心共同的脉动。“我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我真希望——我真希望我能大声说出自己的感受。不管我在这段关系里能给你什么,可你应该得到更多。”
“这对我并不重要。又有什么不同呢?”安娜反握住了艾莎开始往回缩的手,“不管你觉得我应该得到什么,可我并不想要它。我只要你。”
突然,安娜明白了这一幕为何似曾相识。只不过两人的位置要颠倒过来。当时坐在座椅上的人是艾莎,不过那是王座,而安娜跪在地上,但距离要远一些。艾莎看着她,然后说……
“只有一件事……”安娜开口道,艾莎睁大了眼睛,随后终于让步回忆,轻笑起来。她们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下一句话。“我要她。”
安娜放声大笑,任自己笑得从椅子上跌下来也毫不担心,因为她知道艾莎会接住她。她们以极不庄重的姿势摔在地上,这次艾莎笑得更欢畅,更痛快,像安娜一样肆意随性地乐在其中。安娜扭过头,只见艾莎脸上笑容灿烂,是货真价实的大笑,而不是半遮半掩的微笑。就连她的眼睛都笑得弯成了月牙。
“情况已经有了很大改变。好的改变。”艾莎补充道。安娜又笑了,握紧她的手让她放心。“谁会想到呢?”
“一开始你为什么要带我走?”安娜问道。这恐怕是个敏感的问题,但她很高兴艾莎没有逃避。“说真的,那简直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一时兴起吧。我几乎想都没想就说了那句话。”艾莎承认道。她用空着的那只手往后拢了拢头发,始终抬头注视着高高的天花板。“只是因为……你是唯一不害怕的人。并不评判我的魔力,而是为我的所作所为,于是我——我非常、非常好奇。”艾莎摇摇头,“不,应该说我被迷住了。又小心翼翼,因为你有着我所没有的一切,你是如此生气勃勃,而我内里却已……死去。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后来我告诉你父亲,你可以拒绝。听说你同意的时候,我很惊讶。”
“爸爸也这么跟我说过。”安娜说。
艾莎挪了挪身子,好看着她的脸,安娜咧嘴一笑。艾莎提问时,语调很是困惑:“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呢?”
“哈,我以为他在骗我,”安娜哼了一声,“要么就是你在耍我们,我不知道我真的可以选择。所以,这一切都是个意外。一个非常幸运的意外。”
“就我而言,那是个糟糕的决定。”艾莎说。
“我们又要争这事了吗?你知道我想留在你身边……”
“我知道。”艾莎微笑道,但她的笑容刚一浮现就迅速凋零了。她坐起身揉着鬓角,她的慢性头痛无疑又回来了。“可我担心你在这里不安全。”
安娜在艾莎身后坐定,拿开她的手,把自己的手按了上去,感觉着艾莎在她触碰下渐渐放松。“你得缓一缓,别再给自己那么多压力。你的头痛越来越频繁,我都开始担心了。”
“这是制造圣骨匣的副作用吧,我想。过去的事我确实都记起来了,但我的意识忙于消化它,就有些过载了。”艾莎说。
“这是指什么?”
“我的大脑太过专注了,没法休息。”艾莎解释道,安娜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她曾移除了不想要的回忆并简化思想长达数年之久。也难怪她会头痛。艾莎回头看着她,说:“安娜,我得对你说实话。阿伦戴尔正面临供给不足。”
安娜咽了咽唾沫,她太过震惊,没注意到艾莎放低了手,在她皮肤上画着小圈。“一切都会好起来吗?”
“会的。我很快就要出发去威斯顿。”艾莎说。
“哦。好吧,听起来……听起来不错。”安娜怔了一下,才听出艾莎的言外之意。威斯顿肯定不会束手就擒,乖乖交出物资。“等等,可那样的话……”
“我向你保证,我会把伤亡控制在最低限度。”艾莎立刻说,可她话音刚落,安娜眼前就闪过几幅截然相反的画面。血,那么多血,满地都是……
直到艾莎轻轻晃她,安娜才意识到自己正盯着半空中发呆。“对、对不起,我只是——”安娜使劲眨了眨眼,努力摆脱那些挡在她正常视野前的幻影,“我没事。”
“……没事就好。”艾莎继续道,“我更担心把你单独留下。不过……我可以带你一起走。”
“不。”安娜说。见艾莎张嘴想争辩,她摇了摇头。“不,我留下吧。我知道你其实不希望我去。”
安娜能感觉到,艾莎害怕让她看到自己更加黑暗的一面,害怕她会从此排斥自己。即使艾莎并未觉察到那些幻影的存在,但她至少知道撒谎是没用的,因为她并不否认。而且说实话,就连安娜本人都不确定自己能否接受艾莎滥用魔法进行杀戮……但她想留下还有另一个原因。
“可是这里很危险,”艾莎说,“到时我远在千里之外,没法在身边保护你不受那几兄弟的伤害,还有巫师,如果他有所行动——”
“如果你带着我上战场,我只会让你更分心。”安娜说,“在我成为目标的时候,你已经受过一次伤了。如果你带上我……”显然,要通过她来伤害艾莎实在太容易了。安娜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这里不会有事的。我有阿列克和埃德蒙。你不会说你连他们都信不过吧?”
“可是……”
“早点回来就是了。”安娜说。见艾莎一脸不信,安娜露出微笑。“拜托,我相信不会出什么事的,这小段时间里我会替你好好看家。不过这次别再带什么人回来了,我不需要室友。”
这笑话并不好笑,她心里清楚。艾莎沉默良久,最后叹了口气。“我说什么都不能说服你,是吗?”安娜默默摇头,于是艾莎说:“三天。我会在三天内回来。”她站起身。
安娜抓住她的手腕,艾莎不解地回头看着她。“相信我,我自己能应付。别为我担心,注意安全。”
“你忘了我是谁。没有什么能伤害我。”艾莎说。
“没有人是不可战胜的。哪怕是你。”安娜说,“记住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好吗?”
“……我会的。”
安娜目送着艾莎迈步离去。柔软的裙褶渐渐变得晦暗尖锐,覆上了甲胄,外延的末端迅速硬化。领口升起,像刀尖一样刺出,闪着金属和冰晶的光泽。一顶皇冠出现在她头上。
现在,她又是艾莎女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