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終於追上作者的更新進度~(笑)

很抱歉讓大家久等了,身為final year 的大學黨,翻譯君這陣子有點忙。我不能保證更新速度(一來是因為自己的原因,二來下文已經是原作者現時的進度),但絕對不會放棄。

很感謝大家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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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ry That Girl

Chapter 4

她再次被眼前一疊疊強行塞進她儲物箱的信惹怒，她真的很難在不把信拉扯到地上的情況下拿出她的室內鞋。繪里很不習慣處於人群的焦點，但自從她在兩個學期前當上學生會的文書後，這種事情已經漸漸變得正常。

她知道她應該因被人喜歡而感到榮幸；然而，每天接二連三地收到情書，她的耐性也被磨滅得七七八八。就像上個星期，有一個男生在校門外向她告白－當然，她拒絕了他－但，這導致周遭的人熱烈談論這事。她的同學不斷糾纏她，想要從她口裡套出更多細節，直至她再也無法忍受，斥責了她們。幸好，希當時正經過她身邊，她看到這一幕；她平息了一切，代繪里向眾人道歉，告訴她們繪里的心情不大好，這麼苛刻並非她本意。

繪里從這件事裡唯一的得益是大部分學生都意識到現在的她沒興趣談戀愛，畢竟，她有其他的責任和很多讓她憂心的事情。結果，雖然少了人向她告白，但她的粉絲仍舊熱情仍舊不斷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而煩她：送她小禮物，重點是上面有一張紙條，表示她們會繼續支持她，儘管她和她們有著不少距離；或者把紙條粘在她的桌上，告訴她她體育課是有多帥氣。單單想著她們的堅定已經讓繪里很煩躁。她嘆一口氣，小心地綁緊鞋帶。

「...那已經很多，特別是現在還未到這學期的一半！」

繪里聽見某人的聲音從身後傳出，她轉身，看見希的同學在慍怒地盯著她的儲物格，可能...在嫉妒？繪里不肯定。

她也被這種事惹火？繪里想，四目相投，繪里給她一個猶豫的笑容。

老實說，除了名字，繪里對少女就一無所知。希三個星期前曾向她介紹過矢澤妮可，她很驚訝希這麼快就能適應，這麼快就已經在她的班裡交到新朋友－交朋友對她來說不是一件難事。說起來，她們這年只有三個班別。可是，繪里總覺得有點被遺忘，不是繪里不願意看到希和其他同學相交，只是她無法否應她感到有點嫉妒。然而最重要的是，她為希願意卸下心防，接納身邊的人而高興。

當她們成為音の木坂的高二生時，她和希被分派到不同的班級。這令繪里有點緊張，她不喜歡她們的分離因為她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擅長與其他人相處，她的人際關係技巧無限接近零；她知道她和希以外的人待在一起時會有多不安。儘管如此，她還是很慶幸希仍然和她一起渡過午飯時間，雖然有時會邀請－或者說，是拉扯－妮可加入。(這個束著雙馬尾的女孩經常毫不掩飾地向她們展示她的不願意，但有一次，雖然希未有邀請她，但繪里看到她拿著她的便當，繪里什麼也做不了，只是給她一個了解的笑容。)

她們的生活一如以往。希經常會等待繪里完成學生會的工作後－有時會幫她們分擔工作，雖然她不是學生會的一員－然後一起回家。不是學生會往年沒有給希一個職位，而是她不願加入學生會，她的原因是那還不是時機，然後禮貌性地朝她的支持者純真一笑，她們失望地看著希，但沒有為難她。

「我完全不明白她們到底怎樣把這些強塞進去。」繪里邊說，邊慢慢鎖上她的儲物格。

「你會一一細閱然後回覆這些感情嗎？」妮可好奇地望著她。

「我不知道我應該和她們說什麼，我不想太苛刻，但我亦不願看到她們對我有什麼奢望。」

「那麼，無視她們可能是其中一個選擇。雖然，這無法阻止她們送禮物給你。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很可能會一概以同樣的內容回覆她們，你可以禮貌而鄭重地拒絕她們，在回信上寫著『抱歉，我的生活太忙碌，以致我無法處理個人感情的問題，我當下想的，只有享受我餘下的高中生活。』這些就是藝人給粉絲的回信內容喔！」

「...藝人？」繪里挑眉，她是認真在給我意見嗎？

「是啊，你不是沒聽過藝人吧？你生活在遠古時代嗎？」妮可大叫，聽起來就像她被繪里的無知惹怒了。金髮少女只能迷茫地看著她，她甚至不知道她應否為妮可的反應而感到冒犯。

「我聽過，我知道一兩件關於她們的事...只是...你好像對這些很有研究。」

「當然！這是基本吧，成為職業偶像是我的目標。」

認真的？

她觀察妮可：這個少女的臉上沒有絲毫不確定或不誠實，繪里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埋藏在紅眸後的滿腔熱誠和堅定。

所以她並不如我想像中般傲慢...她只是很熱衷於自己的目標。繪里的唇慢慢地形成一個弧度。

妮可眉頭緊皺，為繪里的舉動感到奇怪，「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

妮可氣沖沖地搖搖頭，轉身朝教室方向走，她沒有看著繪里在她背後一直笑著。

「看來有人心情很好，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繪里聽見希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她轉過身，直視她的親友。希在向她微笑，眼神閃閃發亮，繪里只祈求心臟別跳得這麼大聲，然後強逼自己正常地呼吸，她回以微笑。(繪里希望她的笑臉在希眼中不會是面部扭曲)

「沒有。我剛剛和にこちゃん談過，她...挺有趣。」

「她經常不理我，但我覺得她是一個好人。」希說，看著妮可離開的方向。當妮可消失在轉角位時，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繪里身上。

「你待會要到學生活工作，對嗎？」

「是啊，為什麼這樣問？」

「我想去陪你，那我們就可以一起回家。」

「學生會室不讓學生會以外的人進入，你知道的？」

「我不認為學姐們真的這麼在意規矩，每當我進去時，她們總讓我處理學生會的文件，就像我是學生會非正式的助理一樣。還有，如果我不幫你，你就會被那堆積如山的文件活埋，亦很可能要在會室通宵達旦地工作。」希咯咯地笑著，讓繪里的臉襲上一抹深紅。她無法反駁，特別對象是希。紫髮友人總能反駁她的一切說法。

「快點過來！要不我們會遲到。」繪里感到希正緊握她的手，她的呼吸開始失衡，胸腔開始有點酸痛。她在做什麼？天！我們的手正在交疊！我要做什麼？我應該做什麼？

希拉著繪里，走往教室，但繪里寸步不移。

「...えりち？」

當希稍為大聲地喊她的名字時，她才回過神來，清清喉嚨，她抿著嘴，給希一個笑靨，「抱歉，我只是...想起一些事，總...總之，走吧。」

繪里向前邁步，不情願地鬆開希的手，她們繼續在沉默中行走著。紫髮少女看起來沒意識到她剛才的行為為繪里來說有多刺激，隨意得就像那是世界上最平常的事。同時，繪里正用盡全力控制她不規則的心跳，腦海中毫不間斷地閃過那一幕幕讓她害羞的畫面－

希、她和交疊的手。

當她們抵達通往教室的走廊後，希輕拍繪里的肩，有效地把她從幻想的旋渦中拉扯出來。希笑著提醒她，「午休時再見吧，我會嘗試邀請にこちゃん。」

繪里點頭，回以一個感激的笑容。和希道別過後，她返回課室。雖然她很想，但她根本無法專心上課，部分的原因出於她的注意力已經到達極限，但最大的原因是，她無法停止回想希掌手的柔軟觸感。

她只是無法忘記從希手心傳來的溫暖。

四個小時後，繪里聽到下課聆響了，暗示她們的午休的開始。她把桌上的一切收拾好，放進她的書包，然後取出便當。儘管她是模範生，但她仍然是一個人，一個在大腦很混亂的情況下無法認真學習的人。她起身，走向房門，當她出去時，便發現一如往常地挨著牆的希已經在外邊等著。(有一次，她問希為什麼總是在等她，她的回答只是「我們的老師經常提早十分鐘下課」，肩膀還很配合地聳了幾下，從那此後，繪里沒再問她這個問題)

「你不累嗎？每一次午休都在等我？我可以去你的教室的。」繪里皺眉。

「我不在意，我喜歡看到你假裝專心的臉。」

「什...什麼？我才沒有這種表情！」繪里憤慨地大叫，讓希開懷大笑。

「我肯定你有。」

「總...總之，為什麼你一直在看著我？」

希唇邊的弧度開始變得奸詐又得意，繪里沒有遺漏她不懷好意的目光，終於發現自己已經墮入希想戲弄她的陷阱中，「我不能這樣做嗎？你很害羞嗎？如果你說是，我保證不再看你漂亮的臉蛋。不過坦白說這是一件我很難做到的事，畢竟我們經常一起回家。」

「啊！你別這樣狡猾！」繪里的聲線低沉，憤而閉上眼睛。一段時間過後，她張開眼，選擇無視希可惡的笑意，她這才發現希手上的東西。

「為什麼你拿著它？」

「這個？」希回答，揚揚手上的一小疊信，「今早我在桌上發現它們的，雖然全部都是給我的，但內容大多圍繞えりち，我想問你我該怎麼辦？」

「...真的？」

「是啊，這幾個星期我一直收到這類信，往往大部分的內容都差不多，就像『你和絢瀨同學很好朋友，請務必好好照顧她。』或者『你知道絢瀨前輩喜歡什麼類型的東西嗎？』」希說，回想起信的內容讓她發笑，「我不知道應該逐一回復她們，但我肯定你真的很有人氣，えりち。我很害怕那些人會為我經常占用你的時間，經常待在你身邊而生氣，如果我不夠小心，她們很可能就會把你搶走。」

「別說這種荒謬的話！」繪里強調，言語間充滿痛意。希被她的支持者抨擊...單單想像已經讓她的心發疼，「這種事永遠都不會發生，她們沒資格告訴我我應和誰或者不和誰交往。還有，我很確定沒有人能比你更了解我。」語畢，繪里還用力點頭。

希俏皮一笑，眉宇間滿是驚訝，「謝謝你，えりち，很高興能聽到你這樣說。」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繪里有點不好意思。她努力控制臉上的熱度，不讓希再有機會戲謔她，她繼續說，「總...總之，にこちゃん也會一起嗎？」

「不，她說她還有事做後，就去了部室。」

「...她加入了什麼學會嗎？」

「她是校園偶像研究部的部長。雖然我認為她現在是唯一的部員，我不停邀請她加入我們，但她好像有時想獨處。」

「唯一的部員？最少有五個成員才可以成立一個學會，對嗎？」

「我不知道細節，但她說其他成員都離開了。」

「那很...寂寞。」

「我也這樣想...我相信沒人想獨自一人。」

默然無聲，兩人都沉淪在自己的思緒中。希的話讓繪里想要更加讀懂她：她很在意友人的話背後深埋的意思，她有點同情她。站在親友的立場，她抓過希的手，給她一個溫暖的微笑，以行動跟希訴說她不曾說出口的話：別怕，我在，你不是一個人。

希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然後，她的嘴角上升。她回握繪里的手，由衷地感激繪里的體貼。她放開繪里的手，並肩走到她們平常午休所待之處，金髮摯友從後跟著她。

那天下午，繪里都把時間放在學生會的事務上。學生會裡的三年級生剛開始為大學入學試準備，把大部分文件都留給她，因為她是繼副會長後最有權力的人，而且作為一個盡責的人，她選擇早點開始處理這些文件。

學生會室只有她一個人埋首工作，原本還有一個一年級的後輩幫她的，但對方的家人突然有急事，所以她讓她提早離開。本來希會在這陪她，但希忘了還書，所以就讓繪里別管她，她自己去還就好。

已經過了一小時，為什麼希還沒回來？看著鐘，繪里很疑惑。

她回首工作，繼續更改文件上的漏洞，直至她聽到敲門聲。她抬頭，期待看見希的身影。

「請進。」

那扇門被人開啟了，來者是繪里沒預想過的人，「啊！南先輩，」她喊對方的名字，為學生會長的到來感到訝異。

「很抱歉我打擾你了，絢瀨同學。我剛剛想回學校溫習，但我決定來找你，因為我想見你，問問你的意見。」

繪里挑眉，表示自己的不解。會長笑了，接著剛才的話，「我能否推薦你成為來年的學生會長？就職儀式會在兩個月後舉行，但你在下學期前都不用履行職責，雖然你在暑假時一定會有很多工作。」

南坐在繪里面前的桌上，玩弄著袋子的金屬帶，帶著懇切的目光繼續她的話，「我們大部分三年級分都認為你是學生會長的最適合人選。你可以選擇你的副會長，但我們建議你找一個你信任和可靠的人。」

繪里難以置信地看著會長，她除了張開口就不知道該做什麼。當她奪回下顎的控制後，她結巴地說，「我...我...應該...但...」

「－我們並非要你現在就接受這個職位，只是希望你能認真考慮。」

離開會室前，南給繪里一個唐突的點頭和笑容。繪里沉思著，她沒發現她的眼神空洞，直至希進來，為自己的遲歸而道歉。希疑惑地打量她，但繪里只是眉頭緊皺，然後回歸自己的文件堆裡，嘗試集中精神，然而她失敗了。

會長的一字一句閃爍在她的思緒之中。

我做得到嗎？

消息很快就傳開去，在往後的數個星期，每個人都聽說過繪里被推薦成為下屆學生會會長。身邊的人不斷接近她，恭喜她成為學生會會長，或者友善地輕拍她的後背，以作鼓勵，但明明選舉還未曾展開！她們愈是這樣，她就愈生氣，但與此同時，她感到無止境的壓力。

繪里盡力繼續她往常的生活，她在大家面前表現得很好，但她不能向自己說謊，她根本壓不下自己心頭的迷茫，鎖不住腦海間的猶豫。大部人都很期待她出任會長一職，她因此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她衷心覺得自己無法勝任，她根本不信自己會把所有事情處理好。

她以前已經失敗過，她不想再重蹈覆轍。

她催促自己要盡快給學姐一個答覆，但她不想讓大家失望，因為她決定拒絕學姐推薦的緣故。她加入學生會只是基於能力證明書，成為學生會長...什麼的根本不是她的本意。

那只會讓大家知道她能讓她們有多麼失望。

她不想再讓自己被嘲笑，就像小丑一樣。

「抱歉我現在無法煮出更美味的東西。」希道歉，定定地看著繪里，「我沒想過你會突然來我家，所以我沒去過超級市場準備。咖哩可以嗎？」

「什麼也可以，真的。」繪里擠出微笑，旋又意識到她的笑容無法讓希安心，因為希的目光帶著懷疑。她們正處於希的公寓裡，原因是繪里決定蹺掉今天的學生會會議。

在早些時間裡，當繪里問希可否留宿時，希只給她一個空洞的眼神，但最終，她默許了。儘管她很想問繪里突然到訪的原因，但她終究沒有問出口，因為她知道繪里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她作出的所以決定一定經過深思熟慮。

然而，希還是說出她的關心。

「如果你在為某些事而煩惱，你可以和我說的...」

繪里怔怔地看著她，仔細考慮友人的話，縱然她沒有開口，但希仍然能感受到金髮友人並不想談及她的問題。繪里看著希嘆氣，然後回到廚房準備晚餐，當她把食材放進鍋時，繪里在身後不斷觀察她。

「你需要幫忙嗎？」繪里問。

「不，你是客人，所以你只要等我完成一切就可以了。」

「但－」

「－你繼續和我吵的話我會放海苔的啊。」

「哪有人煮咖哩會加海苔！」

「有人在抱怨嗎？那人想吃海苔嗎？」

希的話讓繪里馬上閉嘴，她交叉雙手，朝希抿嘴，表達強烈的不滿。紫髮少女回她一個沾沾自喜的笑容和眨眼。繪里投降了，她移開目光，惹來希的發笑。

她說我很固執，但她有時真的很孩子氣。繪里搖搖頭。

甫一踏進希的房間，繪里第一件注意到的事是希的新裝飾。她走近櫃邊，專注地看著上面的相架，她突然意識到－

大部分照片都是在她知道的情況下拍的。

大部分照片都有繪里的參與。

啊！我們紀念希新居入伙的照片...那張是我們在上年新年第一次參拜神社的相片...噢！那張是她父母上年聖誕節回來給她驚喜的照片...

當她回想起這些觸動心弦的回憶時，繪里的臉上綻放出朵朵笑靨，她拿起最後一個相架，這是一個被希故意放得比其他相架高的照片。

她和希。

她倆當時戴著派對帽，臉上也不約而同地有著點點巧克力。繪里察覺到她們那時看起來有多開心，特別她們都笑得像個傻子一樣。

拍這張照片時，我們在慶祝我的生日...

繪里回想在思緒中光芒萬丈的回憶，她無法壓抑自己的笑意。

「啊！有甜品啊！」

「你不應縱容你的姐姐，亜里沙ちゃん。」

「の...のぞみ！這不公平！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只是在說笑。」

「天！別再笑我了...啊！のぞみ，你的臉上有點東西。」

「啊？哪...哪裡？」

「這裡！」

「你...你在做什麼？啊！我的臉頰粘粘的...別再笑了！」

「你...你...你的臉...我...我不－啊！不...不，別坐上我的腿上！のぞみ！你很重！不...不...別在前額！亜里沙！救我！」

「你們兩個檢點些！被媽媽看到的話她會生氣的！」

敲門聲把她從沉思中拉回現實，她瞬間轉過頭，朝希綻放一個明亮的笑容。

「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希說。

「我不知道你有相機，相片都很可愛。」繪里調侃，臉上滿是欣喜。她察覺到當希發現她手上拿著的東西時的目光轉移，希的嘴巴開合數次，但一隻字也未能擠出。如果可以的話，繪里一定會笑得更開懷，笑到嘴角都要碰到耳尖。

報復的時候到了。

爆發般的大笑從繪里嘴裡傳來，希轉身，沒有理會繪里誇張的反應。金髮少女可以看到希的臉有多紅，她很高興，她終於能把希逼得無言以對。當希坐好時，繪里才剛離開卧室，坐在希的對面。她無法壓抑面上的笑意，不全是因為她想甜蜜地報復希之前的所作所為，而是她剛剛才意識到希有多珍重她們的友誼。

雖然有點不確定，但起碼她知道這世上總會有一個人把她視作瑰寶。

由於希仍不想理會她，她們靜靜地食過晚餐，金髮女孩毫不在意，因為她從中能有足夠時間考慮一點事情。

「...我煮得不好吃嗎？」

繪里把目光從盤子移到希，她對希眨眨眼，「什...什麼？」

「你一直在玩弄你的食物，不好吃嗎？」

「不...不！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在...想事情。」

希焦慮地凝視她，一會過後，她吁了一口氣，呢喃著，「通常我都不會打聽別人的私事，但你這幾天都很煩躁，你想和我說說嗎？」

藍寶石遇上擔憂的翡翠色。

她真的可以很容易就看穿我，我也知道我無法掩飾，這只是遲早問題...但...如果她不認同呢？...不，我應該就這樣告訴她，のぞみ不會因為這種事就生氣的，對嗎？繪里這樣打算，不安地看著希。

她顫慄地呼氣，然後承認，「我...我不認為...我準備好當下屆的學生會會長。」

喉頭一緊，但她仍繼續說下去。

「大家都假設我會嬴但我不認為我有能力承擔那份責任...」繪里的聲音愈來愈小，緊張感幾乎把她吞噬。她無法理解希此時的表情，雙手開始抽搐，於是她閉起眼，緊握拳頭，深呼吸，她企圖冷靜一下情緒，然後張開眼，看見的是希看著自己出神。

希仍然空洞地看著她，令繪里更加不安。

她在生氣嗎？

胸腔的心臟跳得很快，快要無法承受。

她很可能對我很失望。

唇瓣開始抖動。

我該怎麼辦？

終於，希開腔了。

「你還未準備好？還是你在害怕？它們有很大分別。」

繪里想為自己解釋，然而她的藉口扼殺在舌尖上。大腦開始處理希的話－

...我不知道。她想，一邊避開希的目光。

咬緊牙關，她不想讓快要溢出眼眶的淚水落下。

「我...我不認為我有足夠能力，如果...如果我失敗了呢？我不想讓任何人失望。」

「...那麼，只答我一個問題...你想不想參選？」

繪里打量希，從希的翡翠石裡她只能找到真誠和鼓勵，她放鬆無意識到變得急促的呼吸。緊張感開始遠離她，取而代之的是暖意和放鬆。

她眨了一次眼。

兩次。

她感到溫熱的液體在臉上流淌。

我...我想試...當然...我不想放棄這難得的機會...

她閉上眼，祈求心臟能別跳這麼快。張開眼，眼前的影像讓她停止呼吸。

希的笑容充滿柔情。

「我沒有權利教你怎樣做，因為基本上它是你的選擇，但你要知道，無論你最終選擇什麼，我永遠都在你身邊。這是朋友應做的事，對嗎？我會確保你不會把自己繃得太緊，當一個把你關顧得你遲早會嫌煩的朋友。」

繪里一邊抹眼淚，一邊笑著，她俏皮地伸出舌頭，這令希不禁搖搖頭，輕聲咕噥著「愛哭鬼」。玩笑過後，繪里的表情凝重起來，她重覆一次會長在會室時告訴她的話。

一個我信任和可靠的人。繪里深思著，嘴角勾起微笑。

「のぞみ，你可以當我的副會長嗎？」

希笑了。那笑靨光芒萬丈，繪里覺得這連太陽也無法媲美。

「...當然，我答應過你的，難道不是嗎？」

她總有她的一套方法，她總能把我的問題簡化...她真是很Spiritual。

繪里靠前，把頭挨近對方的肩上，安心地笑了。她連希的睫毛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她低語，「你知道嗎？任何擁有你的人都會慶幸自己有這份幸福。」

她察覺到希雙眸背後的光芒逐漸消逝，希在笑，但她的笑意無法抵達眼睛。

「...但我不想是任何人。」

繪里感覺到隱藏在希話語背後的疼痛和悲哀。在繪里能詢問之前，希馬上站起身，走往冰箱邊，被遺下的金髮少女還在思考希的真正意思。

時間漸漸過去，黑夜到來。這段時間繪里都很用心地想要看穿自己的朋友，但她根本無從入手，希表現得和平常無異，她仍把握機會取笑繪里，她仍和繪里有眼神接觸，她仍和繪里交談，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她們仍會為希引起的spiritual事情而發笑。

所以繪里沒再在意希在餐桌旁的話，想著可能這只是希一如以往的故作神秘。

她沒有注意到她們的氣氛有很微妙的轉變。

因為希當晚避免和她有任何身體接觸。

踏入六月，繪里發現她以前更忙碌。她在學生會的職責、為選舉所作的準備工作佔據了她大部分時間。自從她接受會長的推薦和宣佈她會和希一起參選後，周圍的人都很興奮。大家都不停討論繪里和希這樣一個組合有多完美，她們二人對大家的反應都很感激，但作為代價，她們也因此而少了很多和對方相處的時間。

「為什麼你一個人？」

希朝向來者，「啊！にこちゃん！」

妮可在看著她，眉目間滿是好奇。

「えりち在開會，她要我別等她因為會議也應該維持好一段時間。」希笑著回答，「你呢？」

「我－我－我不是一個人，我的朋友剛剛離開了！」妮可似乎被希的問題冒犯了，她生氣地大叫。希四處張望，發現她們是唯一身處這裡的人。她皺起眉頭－

她肯定她早前來到時，附近就已經得她一個人。她反覆打量笑得有點猶豫的妮可。

她決定不揭穿她的謊言，同時把她的室內鞋放進儲物格。

每個人做每件事的背後也有苦衷。希為她解釋，一邊關上儲物格的門。

她把書包揹在肩上，繼續剛才的話題，「你想一起回家嗎？我不想自己一個走。」

「我...我想嗎？你真的這樣認為？我...我指，你應該感謝我陪你回家。」妮可譏笑，慢慢地搖頭。她看來不太在乎這種事，但希沒有遺留她下顎的微微顫動。希眯著眼，見證著妮可閃閃發亮的雙眸。

她一笑。

在某些方面來說，她真的好像えりち。

回家路上，她們東扯西扯。紫髮少女留意到妮可提到偶像時的熱情，雙馬尾少女生氣勃勃地講述在偶像世界裡的潮流，直至希覺得她的耳朵快流血。她發現這個身材嬌小的少女真的想把偶像當作未來職業，她不理會別人的看法，覺得她沒希望或者愚蠢也沒所謂。希很欣賞她的堅毅不拔，所以，作為回報，她也跟妮可分享了一些關於她自己的事。

「你不懂與人交往？簡直難以置信！」妮可說，斜著眼看希，她交叉雙臂，接著說，「你在教室裡經常掛起笑容，其他人也很喜歡你的塔羅牌，我以為你有很多朋友。」

「我真的不知道她們是不是我的朋友。」

「起碼，你有一個經常和你一起回家，而你又會把她當成朋友的人。」妮可指出事實，「...很多人覺得我很討厭，所以她們都不把我當作朋友。」

妮可裝作她不在乎，但希十分肯定剛才妮可很沮喪。她在笑，卻讓人感到莫名的悲傷，她某程度上很了解妮可的感受。

「不知道這會否改變你的看法，但...我...呃...不覺得你很討厭。自大嗎？有點。自負嗎？非常...但這從不會是我討厭你的理由。」希咕噥。

妮可吃驚的模樣讓希發笑，妮可想反駁她的說話但她無法發出一言一語。後來，她以咳嗽聲來掩飾自己，這讓希更有自信地接著說－

「有時，我也認為えりち會覺得我很煩厭，因為我好容易就惹她生氣。雖然她很憤怒，但她總會包容我古怪的一面。」希輕笑出聲，想起生氣的繪里無視她的時光，「這不正是友情嗎？兩個人真誠地接納對方的缺點，告訴對方自己的過去，幫助對方別再重複犯錯。」

她給妮可一個誠懇的笑容，嬌小的少女看著她怔怔出神。

「你真的...和其他人不同，希。」

妮可的嘴角緩緩上升，形成一個微笑。

這個很可能是希從妮可身上看過的最真切笑容。

她們在這友好的氣氛下繼續回家，她們談及快來臨的學生會選舉－

「別擔心，你們有我的一票，我一定會讓你們勝出，哪怕要我賄賂他人也好。」

「にこち，你這樣會被學校開除的。」

－還有其他學校的事情，話題一直繼續，直至妮可要和希分別。互相道別過後，希看到妮可充滿動力地向她揮手，然後她轉身走往相反方向，至今她仍為妮可輕快的腳步感到欣喜。

她好肯定妮可的觀點是錯的。

最少有兩個人把她當作朋友。

儘管黑髮少女仍未察覺到她們的友善之手。

而繼續拒絕和她們一起共渡午休。

「にこち，我要先走了，我要到學生會會室，えりち在那兒埋頭苦幹中，我答應過她我會在那裡等她。」希站起身，邁步至教室門。

她剛剛才教過妮可功課，因為她兩日前發現妮可在某些科目上有點吃力－這遭到妮可強烈的反對，但希看到她們上次考試時慘不忍睹的成績。妮可堅持她不需要任何幫忙，但希不會接受這個答案。(她威脅妮可，如果她繼續反抗的話，她很可能會使出わしわし。)

妮可把目光從電腦放到希身上，「你經常這樣做嗎？」

希停下手上的一切，看著她，有點疑惑，「這樣做？」

「照顧えり？她不是孩子，你知道的。」

「有時，她好像一個小孩。」

「天，這不是我的意思，你知道的！」

「...如果沒人叫她停下來休息一下，她很可能會無止境地努力，直至倒下為止。」

妮可瞇眼。

「難道你沒意識到，可能...你太...我不知道...太干擾她的一切？難道你就不認為她會因此窒息？」

是...這樣嗎？希迷惑，反思她和金髮友人的互動。

當妮可到希陰暗的心情時，她推翻之前所說的一切，「我－這不是一件壞事，真的。說實說我很欣賞你常常把她放在第一位，就像你是她的女朋友一樣。」

希的眼神隨著妮可信口的回應而變得暗淡，她知道妮可沒別的意思，但她有。心臟漏了一拍，有一隻無形的手握緊了她滿懷希望的心。

現實終究不是童話。

她明明知道的啊，過去的經歷不是教會了她別再懷有不必要的希望嗎？

「我...我們的關係不是你說的那樣！」希結巴，避開妮可的目光。

...因為我們這樣的關係不會有好結果，而且也是我一個人在單戀對方吧。她嚴肅地補充。

妮可挑眉，但沒有給予任何更深入的反應，她只想讓希別再欺騙自己。

「總－總之，我要走了，明天見，にこち。」語畢，希快速離開教室。關上門後，她呼了一口氣。她靠在門上，緊握著發麻的胸口，從掌手感受到飛快的心跳。

我不曾知道にこち這麼敏銳！

當她足夠冷靜後，她步向學生會會室。妮可的說話不停在腦海中迴響，以致她沒有注意周遭的環境，結果她撞上了一個人。她失去平衡，掉到地上。

「對...對不起。」

希抬頭，看見一個藍髮少女向她伸出手，關切地看著她，她握上那隻手，讓對方拉她起身。

微笑，然後向對方保證，「不，那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注意到你。」

對方看起來仍有點自責，但後來，她欠身，轉身離去。希拍拍校裙，站起身。

環顧四周，她發現她已經到達目的地。她走到門前，敲了三下，然後耐心地等候，但久久都沒人應門。她覺得很奇怪，於是慢慢扭開門鎖，開門。

「失禮了。」希放輕聲線，一邊打量會室：除了繪里以外別無一人，而繪里正在房間的另一端，她的頭枕在桌上，嘴角微微向上勾。她踮起腳，輕聲走到繪里身邊。

甫一站到她旁邊，她馬上捂住自己的嘴巴，以防自己笑出聲。

繪里睡著了。

她看見繪里的胸口有規律地上下移動，聽著繪里的呼吸聲。金髮掩住她半張迷人的臉，金髮的她在暮光下彷彿光芒萬丈。繪里的臉很平和，這和她平常略帶尖銳的表情和時常皺起的眉眼不同。

她就像天使一樣。

一段時間後，她感到臉上的熱度正以幾何級數增加，放在繪里身上的目光久久不能移開，她知道自己現在的笑容看起來一定像傻瓜一樣。她在內心摑了自己一巴。

控制你自己，のぞみ！她譴責自己。

凝視她睡著的友人，她正考慮應否把她喚醒。很明顯地，繪里因為她的職責已經很勞累，希也不想當那個打擾她美夢的壞人。她嘆氣，最終決定等繪里自己醒過來。她坐在一旁的椅子，期間小心翼翼地不願發出任何聲音。掃視桌面：親友身邊有一疊被整理得很整齊的文件，她的筆電還開著。

突然，她心生一念。

她從口袋裡掏出電話，開啟相機程式，她向前走了一小步，想找一個更好的角度，把繪里的美麗拍下來。調整了好一會兒，她終於感到滿意，然後按下鍵，影了一張照片。

快門的強光破壞了會室的寧靜。

「の...のぞみ？」

啊！不好了！

希放下電話，純真地朝繪里一笑，「抱歉吵醒你了。」

繪里無力地坐直身子，擦著眼，這讓希怦然心動，她花了很大努力才能放棄再多拍一張的念頭。

為什麼她這麼可愛？

「吶，如果你想拍我的照片，最起碼也影一張我清醒時的樣子吧？」

希驚訝地挑眉，她知道金髮友人平常不會這樣說話，她盯著繪里：她的目光仍然很呆滯。再也無法壓抑自身的笑意，笑聲從嘴唇溢出。聽到她的笑聲，繪里怔怔地看著她，但沒有說話。

然後，她做了一件希無法預料的事。

她傾身向前，希的心跳馬上停止。

她在做什麼？

希的眼神游離在繪里身上和周遭。

她還未睡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當繪里伸出手時，希無法動彈。

我在電影看過這情節。為什麼我的身體真的動不了？

她閉上眼，為自己做一些心理建設。

她耐心地等候。

五秒。

四。

三。

二。

一。

有人用力拉扯她的校服。

「你的領帶歪了。」

從天堂掉進地獄。

...什麼？

希慢慢張開眼。

繪里在幫她整理領帶。

她不知道她該鬆一口氣還是感到失望。

「哈...哈哈，對－對啊，我－我剛剛撞到別人，我一定沒為意領帶歪了。」

繪里深邃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那不常見，你不是這種毛毛躁躁的人。」

希嚥下口水，緊張感才剛剛消逝，她現在還很混亂。深呼吸，她開始冷靜下來。

「我...我拐彎時沒注意到她。」她回答，言語間仍表露了一點緊張，所以她清清喉嚨，「總之，你不應在這裡睡著，對身體不好的。」

「我只是小睡一下。還有，我剛剛完成今天的工作了，所以讓我休息一下，暫時別說教。」繪里解釋著，把身體埋進椅子。

希沒想過繪里的語氣會有點不悅，思緒間再次閃過妮可的話，她無法停止想像著繪里厭倦了她。

「我是不是很討人厭？」她衝口而出。

「啊？」繪里睜大眼，打量她，彷彿現在已經完全清醒，「你為什麼這麼說？」

「妮可說我可能讓你感到窒息，因為我干擾得你太多。你在為這而生氣嗎？」

「不－沒有，反而應該說，我很感激你的努力。」

「那...為什麼你不高興？」

繪里輕嘆一口氣，按摩著她的鬢角。希側頭，臉上滿是關心。最後，繪里開腔。

「因為你明明答應過我今天會陪我，我等了兩個小時仍等不到你。我有點東西想給你，但我等不到，然後我睡著了。」

「我當時在教妮可功課...」希的聲線愈來愈弱，為讓繪里久等而內疚。

「我知道。只是...我有點不理性，抱歉。」充滿歉意的笑容。

繪里走到房間的另一端，從書包拿出一件物品(希看不到那是什麼，因為繪里故意擋住她的視線)。然後，有四分一俄羅斯血統的少女轉身，把它藏在自己身後，她慢慢走向希。

「這個。」

繪里給她一個包裝得很精美的盒子，希迷茫地回望親友。繪里有點不安，臉也漸漸紅起來。希探究般地微笑，繪里突如其來的舉動很惹她喜愛。她不知道為什麼繪里送她東西，但金髮少女下一句話就解決了她一切疑惑。

「生日快樂。」

希大吃一驚，她只能訝異地看著繪里。

「就知道你會忘記今天是你的生日。」

...這就是她今天心情不好的原因，她一定以為我爽約了。

「我記得你說過不用特地慶祝你的生日，但我無法接受這種說話。我沒有太多時間去準備，但我希望你喜歡我送你的東西。」

希接受了繪里的禮物，回饋繪里一個大大的笑容。她真的想也沒想過繪里會記得她的生日，因為連她自己都根本不記得。她拆開包裝，裡面是一件希沒想過今生會有人送她的禮物。

她笑了。

「一個相架？認真的？」

「我－如果－你...你不喜歡，就還給我好了。」繪里的臉更紅，聲線有點顫抖，「上次來你家時，我看過你的相片，我在想，可能，你會喜歡這個因為你好像很喜歡拍照，還有－」

「－這真是一份很好的禮物，えりち。」她打斷繪里雜亂無章的話，綻放出真誠的笑靨。她擁抱繪里，真的很感激她。鬆手，她向後靠，繪里的笑容讓她放棄她剛才愚昧的煩惱。

天，為什麼你這麼惹人憐愛，えりち？你真的讓我很難控制自己。

「回家前要一起到甜品店嗎？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請客，可以嗎？」希一邊問，一邊小心翼翼地把她的禮物放進書包。

「當然，我不會錯過任何有免費甜品的機會。」

「你覺得你很幽默？」

「當然，從你身上學回來的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