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ZEN】THE ANGEL《開始》
Krstoff嘆了一口氣,就著小房間裡此時唯一光源的桌燈靠過去將妹妹身上翻落的被子悉心拉好。
視線潦草瞥向的鬧鐘顯示清晨五點半。四碼電子數字是時間的一種閱讀狀態,除此之外,窗外乍現的天光是、門縫透進微涼的晨風也是,而遲遲未能完成的作品更是,將過去所耗費的分秒具象呈現,既殘酷又仍然美好。
他疲倦的閉眼停歇,卻從來沒有為至今為止做出的選擇產生一絲後悔甚至不甘。
包括畢業後不繼續升學,包括寸步不離的帶著這個小他整整十二歲的妹妹,包括鼓起勇氣踏進這間店、磕磕絆絆的開口請求以勞力換取一處安身立命的居所。
沒有,他從未後悔過。
晨間的那些鳥,叫聲喧囂塵上,把熟睡中的孩子吵醒了。
天亮了,她醒了,就再睡不著了。
埋在被窩裡的小臉蛋發著燙,印著枕頭皺摺獻上的親吻,也是,沒有人看到這孩子是不喜歡的,但Kristoff可不覺得這會是他持續把她帶在身邊的原因。畢竟,她可是他的妹妹,不管她長得怎樣高矮胖瘦、可憐的可愛的或普通的稍微討人厭的(當然這是不可能)她都是他唯一的親人。
這彷彿是什麼神奇咒語似的字眼,當Kristoff小時候張望著一雙大眼見著父親帶各式不同女人回家過夜的時候,就一直嚮往到開始排斥的字眼。
等有一天,那個男人帶回來的女人奇蹟似的住了將近四個月的長時間後,留下了這個像小女生們都愛抱在懷裡假裝是自己孩子,玩具般的嬰兒後,就和老爸一前一後的消失無蹤了。
他總想,至少這某種程度上的證明了那奇蹟般的四個月是怎麼發生的───他們畢竟是物以類聚。
孩子伸手去揉單邊的眼睛,Kristoff則忙著在那裡阻止她:「不行,手很髒,不能直接去揉眼睛。」他自己的生活習慣倒是隨興所欲,直到這份隨興所欲令妹妹某次得了嚴重的結膜炎到看病這件事幾乎花光了他所有的財產後,他才想透整潔能夠為他們帶來的實質幫助。
「早安。」她這會正在換牙,前排的牙齒剛度過見不得人的尷尬期,後排的臼齒還搖搖晃晃的,尚且算是屹立不搖。她才剛醒過來,一陣安靜後就坐在那裡用舌頭來回的頂著嘴裡的臼齒搖───嗯,酥酥癢癢,痛痛的,倒是搖的沉醉,鋪直在床板上的小小腳前後輕微搖晃著,還需要一點時間回神。
Krstoff伸手揉揉她的頭,一眼看穿她在忙些什麼,又好氣又好笑的想叫她先去洗澡,門外已經傳來熟悉的刮爪聲了。
他只得起身,先一步去開門。
那隻站起來整整有半人高的大白熊犬算是十足少見的犬種。並且還有著與其魁武健壯長相背道而馳的可愛名字-棉花糖,他實在不曉得像老闆娘這樣優雅的女性,還有給狗狗取做甜點名稱的如此惡趣味。
起初,棉花糖算是他們剛搬進來時所遇到的最大阻礙。
畢竟比起以前那間只擠得下單人床和小茶几、矮桌、衣櫃就是極限的頂樓隔間破房,這裡簡直就是天堂。但是,棉花糖的個性死忠、塊頭大動作又粗魯,偏偏除了主人以外誰也不親,往前那麼一撲就幾乎和Anna同高的身材,有好一陣子一直是Kristoff心裡揮之不去的惡夢。
說也奇怪,另一隻中型犬的米克斯-雪寶就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熟識度問題。
打從第一天見面就蹦上蹦下的示好。
好了,這會雪寶也一股腦的鑽了進來,比起四處嗅聞查探的棉花糖,牠顯然對床上的孩子更興致昂然,孩子也是,咯咯笑著從床上跳下來,鞋子也沒穿好就去抱著摸著雪寶,兩方都圓滾滾的膩在一起。
「早安。」
不知何時站定門外的女人,淺笑一如既往的自她臉上開作朵朵暖花,三股單辮嚴謹柔和的垂掛肩上,陽光折射的粉塵精靈地圍繞身旁。
「Elsa!」
踩著顛顛的步伐,往女人懷裡撲去。
「早安!」
孩子的一天這才算做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