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QB用适中的语速开始讲解：“好的。魔法少女就是向我许愿以后得到与魔女作战能力的少女，根据每个人的愿望和特质获得的能力将有差异。沙耶加之所以自动进入结界，是因为被银之魔女烙下吻痕。倒是你，阴错阳差的误入者，代替她成为了第一个牺牲品。”
“‘魔女的吻痕’我听沙耶加说了，但不详细。结界……就是那个奇怪的空间，对吧？魔女为什么会对我下吻痕？还有，魔女是什么？”
“如果说从愿望中诞生的是魔法少女，魔女就是从诅咒中诞生的存在。平时它们躲在结界中，普通人无法看见，你也一样，只有被引诱进了结界才能看到。当人类迷茫，悲伤，空虚和绝望的时候，会自动吸引魔女和使魔；反之，魔女和其结界所具有的这些负面特质也会吸引相似的人类去靠近。被魔女控制和迷惑心神的人身上都会带有某种纹章，这就是它的吻痕，世界上很多莫名其妙的自杀事件都和魔女之吻有关。你之所以在结界内被优先考虑成第一目标，应该是你的素质比较强吧。”
“那个时候的管子一样的、闪着光的东西就是使魔吗？每个魔女都是不同的性质，都有不一样的使魔？”
“是的。”
佐仓杏子静静地听着，努力消化这些词句，时不时提出问题和见解。见她没什么想要了解的事情，它摇了摇尾巴：“你愿意成为魔法少女吗？许下你隐藏已久的愿望。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实现。”
红发少女侧头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家人，桃子的脸上还挂着可爱的笑容，红色的嘴唇吧嗒着。
这小妮子似乎是梦到了好吃的东西呢？她爱怜地露出微笑，随即这笑容又因简陋的居家环境而褪色。
尽管有月光和夜色的遮掩，这件破败的房间依旧没有美化到她能忽略的地步。
“关于沙耶加的那个变身器……”她的念头才出现一半，便被打断了。
“魔法少女的魔力源泉是所持有的Soul Gem。成变作魔法少女后，维持自身存在即需要消耗魔力。它也会随使用而变得污浊。你需要击败魔女，得到其体内的Grief Seed来进行净化，维持它的光亮。”
“是吗？”她掐了掐自己的鼻梁，“果然和我想的没错，是一条荆棘遍地的修罗之路呐。沙耶加，她知道这个吗？”
“当然。在作出决定的刹那就有这样的觉悟了吧，为了你而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奉献的美树沙耶加，可是拼了命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人，她有那种坚韧的心性，”QB跳下窗户，一步步走到她的床边，“怎么样，来实现你的愿望吧杏子，成为魔法少女。你内心的欲望很强，埋得很深，如果没有被魔女抢先看中，我会优先考虑你的资质而和你契约。”
“我是想变成魔法少女，这样还可以和沙耶加一起并肩作战。但是，愿望的话，倒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宏大，我只想让我的家人过上富裕的生活。”佐仓杏子嘴唇没有动，耳朵里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在诉说。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你的愿望凌驾了熵。契约成立。”
阳光灿烂的清晨，走在路上的佐仓杏子几次三番地看自己的手，戴在手指上的细小的朴素戒指并非毫无存在感，但确实稍不注意就会遗忘。
街边那家生意兴隆的便利店早早就开门了。她走进店里，没有买大受附近上班族欢迎的夹蛋三明治或任意一款早餐，而是将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下了十来注乐透彩票，多出的零钱拿来买了两张即开型刮刮乐彩票。
“两张一等奖，一张是……一百万对吧？”她看着被刮出的图案，比对了展板上的中奖图示，咽下了口水，朝收银员说道。
整个嘈杂的便利店陷入了片刻安静，排队的人群里有人伸着头出来张望中奖的她的模样。佐仓杏子双腿微微发抖，她不觉得自己是在做坏事，但是这样的感觉，总归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收去刮刮卡的店员仔细检查了几遍真伪，将她招到一边询问了姓名和家庭地址，就交给她领奖登记表让她填写。在埋头书写的过程里，她听到她打电话给经理询问，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和表达艳羡。对此，她能做的就是努力稳住自己的手，照着自己的学生证将信息填上去。
支票不久就被双手递到面前，她也是双手接过。如同在梦境里一样，便利店里的钟才指向七点一刻，十分钟而已，这笔天降横财让她已经腿肚发软了。
“你的财运已经逆转到凌驾凡人的高度，可以说，是有了‘黄金之手’呢。”
QB的话在脑里回响，她脑子里因为这不真实的感觉而混乱了一阵。
两百万的奖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她边犹豫着要不要中午去学校附近的银行兑换成现金，边将支票塞进书包内层。将十来张同一注号的彩票小心翼翼地被放在文件夹里确认完好，佐仓杏子迈出便利店。
狂喜和陌生的兴奋冲击着她，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一路狂奔到了学校门口。通红的脸蛋上跳跃着喜悦，感受到自己嗵嗵的心跳，她明白了这个愿望带给她的是什么——一劳永逸的、彻底摆脱贫穷的必然性，带着家人过上好日子的保证。为此，她拼上性命也甘愿承受，迎战魔女又算得了什么？
大口地喘着气，她眯起眼睛，挺直了腰板往学校里走。在稍微的得意忘形过后，她并没有忘记今天答应陪美树沙耶加去医院的安排。在此之前，她有一件想做的事情，需要提前……
“杏子，早啊！”回过头，果然是满面笑容的美树沙耶加。
“沙耶加，”她叫她的名字，轻轻抿起嘴唇，忽然地抬起右手，平伸到她面前，“我也和你一样了。”
“诶？”望着佐仓杏子指甲上红色的标记和指环，美树沙耶加一时愣住。佐仓杏子望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抓起她的手：“跟我来。”
奔跑着推开其他不相干的堵在面前的人，奔跑着踏上一级级楼梯，奔跑着穿梭过或熟悉或陌生的走廊和教室。
佐仓杏子推开天台的门，拉着美树沙耶加的手向前走了几步，转过身。红色的眸子里涌动着炽烈的感情，她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松开了她的手指。
“很奇怪吧？一大早带你来这里，因为我马上要说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奇怪到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杏子——”美树沙耶加只叫出她的名字，就被佐仓杏子打断了。
“如果是昨天我还没办法这么顺畅地说出来呢，你让我说完吧沙耶加。直到现在我才有和你是‘同类’的感觉，有些事情，不在同一高度根本无法交流，这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昨晚许愿变成魔法少女，从今天起我将不再为物质问题和家庭生计烦扰，稍微可以和大家一样享受一下人生了呢。所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非说不可，就在这里，这个时候。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察觉，或者是察觉了也故意掩盖过去，因为觉得‘不可能’‘差距太大’之类的，但是，现在已经都被弥补过去了。”
上课铃响遍整个学校，她们都没有理会。
美树沙耶加静静地聆听着她，红发少女将脸埋在双手里三秒钟，像是遮住笑意，或者是掩盖悲伤：“我呀，大概是个傻瓜呢。沙耶加对我是怎么看的呢——不需要提前知道，等我说完你再评判好了。但是，我真的、真的非常非常在乎你的感受啊！说出来的话万一连朋友都做不成，赌输的话我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该怎么办呢？神都没有告诉过我我该怎么做，一想到这种不确定的可能就会痛苦万分，胸中咆哮的野兽就想把灵魂扯碎。明明知道你就要属于别人却又什么都不做的话，还不如自我了断比较好。我不是懦夫，但是，考虑到你的幸福和想法，又不得不让步，那么自私的事情，我做不来。”
她开始在小范围里踱步，失神的眼睛根本不往美树沙耶加这里看，嘴里念叨着这些话。终于，下定了决心的佐仓杏子走到她面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推到天台入口的墙边。美树沙耶加像是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伫立在她的双手间，既不避让，也没有出声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