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标题

作者:option120
更新时间:2014-11-02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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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option120 于 2014-11-3 12:50 编辑


這篇作品算是本篇的番外,故事時間點在日上山事件三年以後,本篇故事一年之後。

兩人離開了黑澤屋和日上山一帶,這一年間夕莉陪深羽去了東日本找自己想做的事,然後自己因愛好關係邊遊歷邊幹著影見工作和一些咖啡廳兼職,有時會進行單車旅行,大概當成這樣的背景看下去就行了。


濡鴉舞台我設定在北日本,兩人一年來在東日本一帶遊歷,此時這人的感情已經成熟到一定程度。

或者應該說,我是為了寫這樣的夕羽才會寫了本篇作為陳舖,不過因為經過處理,這篇獨立看也完全沒關係,我不怕預先劇透讀者…畢竟我的小說重點不在故事情節的起伏上:P


雖然這篇可能跟版上其他夕羽不太一樣…不管是互動形式上和某些細小設定上。

只不過,它就是我心目中的夕羽了。

建基在原作遊戲基礎上,若把走夕羽線走到最後的話,她們會是一對怎樣的CP呢,有著什麼跟其他CP與別不同的靈魂呢。

這篇番外乃至本篇整個作品,其實都是在探討這個事這樣。


可能會看到奇怪的東西我不知道喔(什麼

算是我平日不鬧騰時正常的文風,總之希望各位喜歡:D


最後請再容許我不厭其煩地說一句,這是一個關於看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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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古董黑澤屋以後,不來方夕莉驚覺三年前的自己絕沒可能想到,如今跟她並肩走在降著睦月薄霜的商店街之下,會是雛咲深羽。



深羽走了幾步停下來,轉身望向身後忽然停下腳步的夕莉,只見對方雙手插在大褸口袋,旁若無人地直勾勾盯著自己看得甚是出神,那並非平日夕莉魂魄一時不知遊走到哪裡去時的眼神。


對此熟悉得很的深羽歎了口氣,她知道眼前這個呆瓜又過分記掛她的事了。


「怎麼了?」


『沒什麼…不過是沒想到深羽跟密花小姐聊得這麼高興而已。』


夕莉搖搖頭,心想若不是圍巾擋著,深羽肯定又會察覺到自己因為一些傻到不行的小事而產生的笑意,心思一轉,便找了另一件在意的事帶走話題。


「嗯?想調侃以前的我就隨便放馬過來,不用拐彎子喔。」


深羽故意裝出過去那種防備的語氣,轉過身去又走了幾步,心裡稍微得意。漆亮的髮絲由於雪粉的關係些微的濕潤恰到好處,與雪白的背景中形色鮮明對比。每走一步幾綹纏落在粉色圍巾外的細碎髮絲搖曳著,與平日深羽給人一絲不苟的形象有些落差,卻又如此自然流露出來。


把這一切看起眼裡的夕莉目光變得更柔和,宛如寵溺孩子,嘴角不起眼的笑意連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單純因為眼前這個雛咲深羽,還是對於自己的這份溺愛感到無藥可救。只不過不是有人說,能有一個女孩害自己渴望把她當成孩子一樣容縱溺寵也是種幸福嗎?夕莉自己是很幸福了,深羽會不會也感到幸福呢。



眼見對方沒反應,這個比自己矮上半個頭的女孩不急不緩走回她的身邊,自把自為挽起她的手臂,邊嘟嚷著天氣這麼冷妳還要站到幾時,邊拉著她踏上歸途。


「看取過就知了──關於密花小姐的。」


夕莉知道深羽說的並不是直接看取過密花,而是透過看取夕莉本人了解密花,那就像從夕莉的角度去看黑澤密花這人一樣。


「包括她曾經怎樣對妳的,她為妳所做的一切,以及夕莉妳對她的感情,我都了解。」深羽說得相當輕快卻不輕浮,畢竟那份感情無疑是值得她尊重的。「知曉這些以後,誰都不會討厭這樣一個人,反而好感大增,不是嗎?」


事實上夕莉難以想像當日跟自己一起,還在北日本的這條小小街道上鬧別扭的雛咲深羽會發自內心說出這種說話。想起剛剛在黑澤屋內喝著咖啡聊起一年間在各地邊兼差沖咖啡邊兼差影見工作的事以及各種趣聞,深羽和密花總是肆無忌憚拿自己來開玩笑,氣氛歡快和諧得奇妙,這兩個人簡直啊……夕莉也不禁揉揉太陽穴側。


雖然這一年來的相處深羽和夕莉互相都感覺到對方的變化,但果然回到一起的原點,回到這個地方,更加體會到這種變化的距離。


當然今天兩人的心情都好得很也可能是理由之一,平日她們哪怕是獨處時也很少說這麼多話,總是比較沉靜。比起開口說話,通常一個動作,交投數個眼神,甚至僅觸碰對方,就能把千言萬語訴盡了。


不曉得什麼時候開始,言語間的互動開始怠惰,偶爾興致來了才會變得稍微多話起來,讓人想起過去一些日子。



『妳變了很多呢,深羽』


夕莉大概沒察覺自己說這句話時有多深情。不過誰管她有沒察覺到呢,反正對方察覺到就夠了,深羽自己也如此覺得。


「當然那是建立在我知道雛咲深羽之於不來方夕莉又是放在哪個位置,抱有怎樣的感情等等等之上,我才有這種閒心對其他人抱有好感。」


『我可以把這句當成告白嗎?』


「妳別太得意,不然今晚就把妳鎖在門外。要找地方睡的就回黑澤屋找妳的密花小姐好了。」


聽著深羽往日那副嘴上不饒人的調子,夕莉終於忍不住笑意,一直纏繞在心頭的溫暖隨著與身邊這個人一來一往的對答總是有增無減。想說從剛才走出黑澤屋後還真不怎覺得冷,會不會也跟這有關呢…


「啊,夕莉不覺得冷純粹是因為妳自己身體問題吧。」


『妳又看取了我啊…』


「才知道呢,呆蛋。」


偶爾吵架冷戰時想知道對方有沒有在想念自己,只要看取就可以了,就算嘴上死要說沒有也騙不到人,真是個方便得令人困擾的能力呢,更不幸的是兩個同樣擁有這種能力的人正巧走在一起,真不知該說是孽緣還是什麼好了。


只不過多數都是深羽看取對方比較多,夕莉也少看取深羽,因為深羽對此好像不太高興,怎麼說,用看取來捉弄夕莉似乎是深羽的人生樂趣中,沒有之一。因此不來方夕莉認為自己有責任守護她的樂趣,儘然深羽事後總會以「妳自己其實也樂在其中吧?」來吐槽她這份莫名其妙的責任感,不過夕莉似乎相當滿意現在的相處模式就是了。


能夠毫不保留任由深羽隨時看取自己,這表示夕莉她對於自己對深羽一心一意的感情擁有無比自信。相信深羽也是同樣知道這一點,每次看取才這麼自然之餘也沒任何需要保留的感覺──她很了解,只有如此特別、唯一的不來方夕莉才使得生來被謊言所包圍,成長時被四方八面虛偽的甜言蜜語所擾的雛咲深羽,如此深愛。


深羽這麼聰明孩子不同於擅於透過表象看本質卻拙於表達的夕莉,對所有事都能收放自如點到即止不會引起不快和不浪漫,不像過往某個要被約法三章的看取魔,大概。


「說起來,夕莉會覺得偶爾想起以前的我,是件傻到不行的事?」


『不,我只是想起那天深羽跟我學泡咖啡時因為我跟密花小姐正聊得高興,害妳一時分心被咖啡機打泡奶的蒸汽孔噴到一身是奶覺得很好笑……呃』


「…好吧,妳今晚果然還是睡地板好了。」











這一年來跟對方相處時養成的習慣都難以改過來,當中就包括投宿各地的廉價出租酒店。每來到這類地方夕莉就會拿著黑澤密花轉贈予她的射影機默默提供除靈服務,偶爾說不定還會碰到新委託人,從這點就看得出不來方夕莉好管閒事的雜性這年來並沒改善。


只不過兩人都認為這所店內沒有需要除靈的必要,可能是錯覺吧,日上山事件後這一帶感覺靈比以往少了一些,若然其原因是它們當中有些跑到日上山去隨水歸源也許亦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這裡一帶的浮遊靈就算少了也始終比大部分地區要多,只是靈能體質的兩人都已經習慣罷。


就算是平時,夕莉和深羽也很少跟其他人待在一起,不管是朋友還是陌生人,僅是不想一般人纏上這些看不見的東西。


她們似乎很早就認命了,擁有體質注定難以過所謂的正常人生活。一個人時聽上去似是孤獨,兩個人一起的話這份孤獨卻會變得讓人愜意,僅僅兩個人能夠共享的這份孤獨──只是這樣還能被稱作孤獨嗎。




回到房間後,夕莉讓深羽先去洗浴,自己則脫去大褸和鞋襪坐在床邊等著,這時夕莉才察覺一整天只有這段時間是一個人閒著。


──是從幾時開始變得老是膩在一起了,我們兩個。


當對方的存在成了無可取代的習慣,日常充斥著對方的身影,一些些侵蝕著。哪怕閉上目都是對方的臉龐和氣息,很可怕,不知不覺已經改不過來了,更可怕的是最後連想改掉的欲望都完全被扼殺了。如今不管是夕莉自己還是深羽,都已身陷在其中無法自拔。


夕莉在床上翻滾,邊想著天氣這麼冷不想洗澡,邊慵懶地滾到床的另一邊,視線剛落在書報架的舊雜誌上停了下來──


那是過期了很久的模特雜誌,上面印有深羽還是模特時的照片作為封面。


夕莉不假思索拿起舊雜誌翻起來。寫真特集裡貼滿穿著各種當時流行時尚服裝的深羽,在不同的背景前擺出各種姿勢被攝下來。照片裡的面孔以及笑容,很陌生。


那是以前的深羽,認識不來方夕莉前的雛咲深羽。


照片中的深羽,那雙墨眸僅是一面鏡子,一對鑲在人偶上的玻璃珠。它們映著前方無意義的景象,借此取代、填滿,自我在那深處不留一絲痕跡。


某種情感使然,她用指尖隔著光滑的紙質反覆觸撫照片上陌生的臉龐,彷彿這樣做就能得知照片中人當時在想什麼。


夕莉一頁一頁地翻著,直到雜誌突然從手中被搶過去。


身穿浴袍手執舊雜誌的女性一臉不滿地盯著自己看,剎那間夕莉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眼前這個人跟剛才雜誌上的那女孩真的同一個人嗎?


「那個女孩,已經不是我了。」


那個無論什麼事都很擅長,沒有底線與界限,空靈自在,填不上任何色彩透明玻璃球般的雛咲深羽,在這世上已經不復存在,儘管她的殘像仍被保留在這些過期的低俗寫真雜誌內。


「因為妳的關係,我已經有了自我。」


──而我,並不容許妳剛才用那種目光注視、停留在其他人身上,哪怕那是過去的我。


『我只拿回去收藏也不行嗎?』


「不行。」


深羽把雜誌放回書報架上,一手撩撥起披在身後那把尚帶水氣的黑色直髮,解脫纏夾在浴衣衣領附近的髮綹,催促身邊的夕莉去洗浴正要轉身離開卻被抓著手,阻止她再遠離床邊半步。深羽轉頭望去,只見那張平靜溫和的臉上,除了攀上了那抹總讓人難以拒絕的溫暖笑意外,就是那種她再熟悉不過的目光。


──啊啊,又是這種眼神。


深羽稍稍別過頭,以劉海掩飾有些發燙的臉頰。


先前的倔強和冷傲皆不見影蹤,只要稍一回想起來就變得不自然──那種與眼前這人多次交纏親密時所重合的眼神,溫柔如水的表面下潛藏著對她有所渴望的目光。


「咳…怎樣都好,妳先去洗澡再說。」


深羽坐在夕莉邊上,以催促的說話掩飾心情。


對方卻無動於衷,僅是有所領會似的閉目屏著神色。


『天氣太冷…不想洗。』


語畢後,指針疊至正凌晨十二點,這句是今天不來方夕莉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吸索著那種氣味,從羽黑色瀑布後方傳來的味道,剛剛深羽撩起長髮之際已經刺激到她的那味道,一如既往的…


「妳這個人啊…」


話的主人被拴在懷裡,稍微灼燙的氣息落在頸側,一直蔓延下去,再自然不過,似很多個夜裡。


夕莉又變回往日的樣子,平和的,溫柔而沉默,沒有多餘的動作,添上了一份神秘感。


這時看取她的話,仍然是一貫平靜如湖面的心境,偶爾會有一兩塊小石沉落,為湖面帶來漣漪,卻無法憾動整個畫面的平靜和諧。能夠在她的湖裡拋石子的也只有雛咲深羽而已。


深羽被平放在床上,原本寬鬆的浴袍稍有不整,視線筆直射在正上方那雙平和的眸子深處,那裡除了映著一張冷漠精緻的臉孔,還有這張臉的主人她所有的感情和過去,其深處,有位一絲不掛的雛咲深羽正住在眸子主人的靈魂裡。


『剛剛又看取了嗎?』


「妳在意麼。真想知道的就來看取我吧。」


深羽淺淺一笑,伸手抓過夕莉的衣領往下拉,來自上方兩片唇瓣傳來乾燥的觸感,害她忍不住用舌輕輕舐舔滋潤它們,沒想到夕莉居然因此頓了頓,深羽看起眼裡不忍嘲笑她的純情,明明平日在床上她可是對自己做過更多「過份」的事不是嗎,這呆瓜都忘過去當不算數囉?


就在任誰都以為接下來會有進一步舉動的時候,她們卻毫不著急,溫吞的享受著此刻的曖昧。


白皙纖細的指尖梳理著那把蓬鬆的褐色長髮,帶有除了愛惜以外更多訴不盡、不被理解的複雜感情。四目交投之下,空間被安寧的氣氛所包圍,那是獨獨屬於她倆的一份安寧,能夠靜止所有躁動欲望的安寧。


沒人曉得她們這樣一言不發注視了對方多久,又是在注視什麼,那並不重要,如同重要的往往不是人們眼前的東西,而是人們看見的東西。


不來方夕莉此刻看見的並非單純是被寬鬆的浴袍所包裹、表情淡漠的雛咲深羽,而是雛咲深羽一個完美的整體,包括自己所看取過她的過去和感情,以及同樣會看取自己的雛咲深羽,世上僅僅的一位能夠看取不擅表達自己對她的思念和感情的雛咲深羽…這就是此時不來方夕莉所看見,唯有不來方夕莉所能看得見的雛咲深羽。


忽然夕莉想說些什麼,卻先一步為深羽輕放到她唇前的指尖所止,沒由來似的。


於是她沒再說下去,僅是眷戀著被自己的氣息噴灑於表面的那指尖的觸感,夕莉覺得自己體內某種瘋狂、帶有自我摧毀傾向的感情又開始蠢蠢欲動。


表面越是平和越是包容的人,有時內心某些部分更孤寂也更瘋狂──深羽很理解這一點,打從過去夕莉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對她按捺不著渴望無節制看取她時,或者就已經察覺到了,但這並不讓人討厭,真的。更別說,這種瘋狂這種渴望也只為會似這樣不為人知的夜裡,僅針對雛咲深羽展露出來。


終於深羽推開壓在自己上方的夕莉,往側一翻滾反過來把她夾坐在自己身下,整個動作利落流暢而自然,畢竟對方沒任何不順從的意思。


體位互換後,逆著室內微黃燈光的深羽其輪廓看上去更柔和,讓夕莉想起偶爾影見工作不順,或者看取過多以後回到深羽身邊尋求慰藉的時候。


「妳還想這樣看下去的話,我就要走了。」


低沉且略微沙啞的嗓音比平日更輕緩,溫度恰如當下雙扣的掌心,唯一美中不足是話的內容讓人膽戰心驚。


手從浴袍的衣擺循著赤裸的大腿滑進去,反覆撫觸,要藉此安撫的剛才心悸。


身上的她摘下右耳上側的髮夾,把差不多乾透的髮鬢撩夾到耳後,俯身一吻,原本只管點到即止,卻反過來被夕莉糾纏上去。


熟悉的氣息在空氣間碰撞,當中還夾雜了包裹在寬鬆的浴袍內令人暈眩的體香,然後接下來所有事又如願回歸到往常的發展,在升溫的靜謚和沉默中展開…


──這種氣味,是戒不掉了吧。


這也是一種改不掉的習慣,不管是這發展,還是一切過程中舉手投足間對方的回應,甚至是看取的時機,與觸碰同一時刻在內心響起的巨大鳴動,把對方的心情和思念永久印藏在心中的那些剎那。


──全都戒不掉了。



夜已深。





































發白而死板的光從簾後的窗穿透照進房間。


晨雪似乎要停了,在窗外更是飄渺虛幻。


先醒來的是雛咲深羽。下一秒,一如既往的,她意識到自己正被那片讓人眷戀不已的溫暖包裹了一整個晚上。


那些炙熱的觸感在如此寒冬的清晨,似乎仍殘留在身上的每一處。不,或者用殘留並不準確──這些觸感從某個時刻開始就不曾消失過,儘管它會與所有要被時間帶走的東西一樣有所褪淡,但仍會在每一個不眠的晚上重新填滿、刻印上去。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都是擁有記憶的。


她注視那個纏擁著自己睡得正沉的那個人,不知為何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那並非第一次,早在變得如此親密以前也曾經有過,甚至早在自己仍是那個印在舊雜誌上的殘像時。


是不是,每當人們身處在要把自己淹沒的幸福感其中時,有一根理智總是不合時宜地提醒自己要居安思危,然後開始患得患失呢。尤其是曾經以為自己的人生永遠不會得到幸福的人們,例如雛咲深羽。


──這個人,是不是也曾看取過自己這份心情呢。


深羽悄悄掙開環抱在自己身上那雙溫暖臀彎,挪開一些距離就這樣坐在床上,望向那片寧靜的皚白,背肩到臀脊完全裸露在空氣中。


『深羽…』


伴隨著呼喊自己名字聲音的是,剛剛才掙扎逃開不久的那份讓人懼怕的溫暖。


『會冷啊』


蓋著綿被從身後抱著自己的夕莉語調軟綿綿,像個未睡醒的孩子。


「我知道,沒關係」


她此時的聲音如大提琴般低啞而柔和,奏著搖籃曲一樣。


『…再睡一會?』


這貪睡的孩子手似乎開始不聽話了,埋首在深羽的後頸側,吸索著飄渺誘人的香味。


「那就再睡一會──然後接下來一整天都要陪我。」


她用平日淡漠的語氣掩飾心情,想把所有五味雜陳的情感都沖刷過去。


夕莉絲毫沒察覺不妥似的,僅用睡醒了一半的腦袋翻找著記憶,想想自己究竟哪天沒有陪在她身邊,未果,隨即又抱著深羽倒頭睡過去。













雪似乎停了並沒很久。


清晨的街道人還不多,但很快就要進入繁忙時段,所以當下的寧靜很快就要被打破。


突如奇來一種難以言喻的遺憾掠過心頭,它彷彿躲藏在這片皚皚白雪的背景後方朝兩人低語──我們的寧靜,又會何時被打破呢。



這次止下腳步的是深羽,她抬頭望向滲白的天空,目光柔和而迷離。


夕莉沒有催促的意思,僅在一邊沉默陪伴。


她順著深羽的方向仰望,視線游移在深羽的臉上和那片滲白之間,猜想著女孩看見的景象是否跟自己所看見的一樣。



『深羽』


那目光突然讓她覺得,女孩一下子飄到離自己很遠的地方去。


「嗯?」


女孩很快回神過來,她喜歡聽到對方喊她的名字時的嗓音。


『…沒什麼,只是想喊喊妳的名字而已。』


不知為什麼吐出一個明顯虛假的借口。


「嗯。」


然而這次女孩少有的毫不追究,視線從那片滲白收回來,手插褸袋挪動步伐漫無目的前進。




街上的人開始多起來,店舖一間間開門準備迎接一天的生意,上班族和學生向著車站走去,跟兩人的方向剛好相反。


人們的忙碌似乎在說,會這個時間悠遊逛蕩的,看怕只有旅客和退休人士吧。


她們也曾是當中忙碌的一員,原本這時間也該在做同樣的事情才是,只是人生中不知哪個分歧走歪了,結果來到了現在這個時點,這個地方去。



遠處一對情侶迎面而來,旁若無人地有說有笑沉醉在二人世界中。


時間雖然沒有偉大到為兩人駐足,卻足以讓人感受到那份平凡溫暖的幸福。


他們跟兩人擦身而過,她倆的身影未在那對情侶眼裡留下任何痕跡…



──我們這份戀愛,正常嗎,平凡嗎。


深羽閉上目,良久她能感受到身後的那對情侶漸漸遠去,最後在透明的空氣中,憑空消失了。



『深羽』


這人總是樂此不彼的用那把明亮沉穩的聲音,把名字主人的心思一次次抓回自己身邊。


「嗯?妳該不會想跑回去看取剛才那兩個傢伙吧。」


『我在妳心目中已經多管閒事到這地步了嗎…』


夕莉忍不著苦笑,那模樣深羽看著也懶得吐槽了。


「好吧…是什麼事啦。」


她伸手過去,牽起深羽插放在褸袋的手,牽著她在要變得更繁忙的商店街上筆直的走。



『我突然在想,上天為什麼要給見識過多死亡的人們,看取這份禮物呢。』


──因為堅強活下來的人,有承受他人思念的義務嗎?還是有什麼人,是需要拯救,需要被看取嗎?


「妳是真心,覺得這是一份禮物,而不是詛咒嗎…?」


『我並非一直這樣覺得,至少一開始不是。』


很長一段時間,看取這能力帶給不來方夕莉如同一種折磨。不光是看見他人看不見的東西,還有充斥在耳邊的各種聲音,要她去承受和看取的死者們。


『後來那次的事件後,我以為這能力是為了幫助、拯救某些人──包括活在家人死去的陰影下那個我…』


「以為?那麼現在呢?」


深羽沒去看取,僅是等對方開口說出答案。


『現在嘛』


她收緊握在掌心的手,豁然的笑意洋溢在臉上,以認真無比的目光凝視近在咫尺的女孩。


『我確信,看取這能力是為了要我邂逅雛咲深羽妳而存在的。』


說出來的剎那,有種卸下了生而為人那刻起曾背負過的所有負擔之錯覺。



明明曾經以為,自己是不可能得到這樣的幸福,現在卻就在這手心裡,抓住了──深羽聽到了這樣的聲音,來自不來方夕莉的,經由那雙手傳來,響徹心扉。


突然她似乎找到了自己總想落淚的理由,還沒回神過來,溢滿在眼眶的溫熱不知何時無聲地滑落,沾濕了圍巾。



──原來我自己也是一直這樣想嗎。


以為這樣的自己,空空如也生來被謊言所包圍的自己,連在母親的眼中也算不上最重要的自己,應該是永遠不會有獲得幸福的資格吧。


所以就算似現在這樣跟不來方夕莉在一起也會覺得,這份溫暖得讓人落淚的幸福,哪一天也必然會從自己身邊悄悄溜走──這份心情,是何時被看取了的呢。



夕莉拭去深羽的淚,任何安慰的言語都是無力的,僅讓她埋首自己的懷裡靜靜哭泣,宣泄內心的感情──她已經看取了深羽當下的心情,這是最好的撫慰,只有不來方夕莉才能給予的撫慰。


『不光是為了相遇,還有為了跟深羽相愛,一起得到平凡的幸福…我現在覺得是因為這樣,自己才會被賦予看取這能力吧。』


夕莉吐露出最後要傳達的話語,無比溫柔而真誠。


哪怕是早在剛才已經一併看取了這個部分的深羽如今聽起耳內,也有種難以驅散的甜蜜在心頭留下了痕跡。



深羽稍稍推開比自己高上半個頭的夕莉,儘管臉上仍掛有淚痕,神色已經變回往日不來方夕莉再熟悉不過的雛咲深羽。


「幾時學懂說這些甜言蜜語了…下次我可不吃這套喔。」


『說甜言蜜語也是平凡情侶的幸福一環,不是嗎?』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活躍了包圍她們之間的氣氛,恰似那對浮遊靈情侶。





路途之上,兩人十指緊扣。


熙來攘往的行人中穿插著人與非人的身影,彷彿拱托出某份冥冥中的意志──


不來方夕莉與雛咲深羽的邂逅,注定要她們在不凡的人生中,談一場平凡的戀愛。














FIN.





==========================





小結:



說上千言萬語也及不上一個觸撫,難道這不是夕羽的寫照嗎──




不知道在各位心目中,夕羽是一對怎樣的CP呢。


對我來說,夕羽在濡鴉中的各個CP中,包括各種all夕莉all等等最與別不同且深深吸引我視線的,就是透過一整個故事安排及人設中所營造,包圍在她們兩人之間濃厚而讓人意猶未盡的宿命感。


為什麼說,夕莉與深羽是宿命感很重的CP呢。擁有看取這種能力,看見他人所看不見東西的靈能體質,曾經一無所有的過去…感覺哪怕是跟正常人在一起,長時間下來也很難會有那種發自內心切身的互相理解,而只能經由包容體諒延續下去。


拜脫褲魔此次以側寫人物心境為主所賜,濡鴉角色的個性和人設看去瑣碎而分散,卻充滿真實感。那就像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也沒有一份人設去了解周邊的人們,你甚至未曾跟他們一起生活過,僅能在偶爾邂逅的事件中,在極為瑣碎和稀少的片段,他們留下的一些文字,去了解這些可能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們。


夕羽的對手戲在濡鴉只有六章和九章,在我看卻是整個遊戲中最讓人深刻最成功的一次邂逅。


我們常說優秀的藝術家是不會試圖找個東西來代替男孩和女孩相遇的情景,而是會創造一種男孩從來不曾邂逅過任何女孩的錯覺。夕莉和深羽在六章中段到結束時互相看取這段所描寫的這次邂逅,我認為是有做到這一點──深羽彷彿從沒被任何人看取過她的一切,空洞的心以及那份對世人的鄙視;夕莉也一樣,她被看取了過去的痛苦和對死亡的掙扎,這是連一起生活的密花都沒能完全知曉的,關於不來方夕莉最完整的部分。對兩人來說,這次邂逅都是空前絕後的,對方注定會在自己生命中成為特別的人,哪怕不成為戀人,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也罷,卻是獨一無二。因此之於我,六章結尾互相看取的這段,事實上才算得上夕羽的真正邂逅,她們故事的起點。我認為這是零系列故事中,最為動人的一次邂逅。


雖然礙於濡鴉劇情始終要進行下去,後面的故事線繞回去救密花和逢世之上,畢竟這兩個人才是真正能讓我們的主角夕莉在故事終結前成長的人們,但是編劇在故事中埋下的夕羽種子已經在同人開到遍地都是,對夕羽支持者來說也算是對原作戲份不足的一些補償吧。


正因為她們在原作中有未結束的故事,我也會跟大家一樣想像在故事之後兩人的發展。題材可以很多,版上的太太也寫了不少了,隨便找一篇都可以吃過飽飽順道我真心被這個量的糧tmd嚇死!我是個鄉下巴!幾乎沒萌過主流作品和主流CP長期活在每月有一篇糧就很不錯的賢者狀態中!一天一更什麼的三更什麼的,簡直不能表達那種狂喜以及興奮到胸口發痛的心情!。咳…但對我個人來說,夕羽讓我最在意最想大做文章的果然就是促成她們的邂逅──「看取」這能力聯繫她們的羈絆放在一起時的意義。


看取這能力,她們的身世和遭遇,讓她們跟普羅大眾可以簡單套上公式個性的CP迴異,也注定了她們會有與別不同的相處模式。


我想要,把這些都寫出來──她們可能擁有的某種獨有相處模式,兩人之於對方可以作為鏡子的方面,個性缺憾導致的距離與拉鋸戰,看取這種能力的碰撞,以及她們擁有這種能力的意義,她們這次邂逅的意義。


看取與靈能體質,不僅只是在生活形式或是戀愛形式上影響著她們的人生,更重要的想必是影響她們看待事物的觀點與角度,選擇一些人和事時背後包含的意義,從而體驗到跟一般人與別不同的感情以及相處模式,表面看上去似是平凡,箇中的不一樣也只有她們兩位本人才能真正理解,那是一種很私密,旁人無法加以評論的一種戀愛模式。


她們的能力,或者有著更深遠的東西。


空虛與孤獨感,看取的能力,或是承受或是丟棄。而這一切一切,最後都會給她們的人生帶來意義。人與人之間的救贖從來是兩方面的事,不管是拯救者還是被拯救者。那就如深羽口中的謊言,最後不管是說謊者還是受騙者都會受到傷害。擁有看取能力的兩人,比大部分人更心明這道理,也就更沒必要遮遮掩掩(當然偶爾可能她們也會用這種方式調情?這也是我覺得很好玩的事。曾經就想過看取這種技能可以很工口,看不定光是看取就可以讓人高潮尤其有過一兩次經驗什麼的,根本不用H不是麼)。


不管怎樣,這個故事中我還是決定給了她們這樣一個結局,裡面也寫了我所想像的相處模式,以及想要探討的某些事物的答案,這也意味著我對夕羽這一對的反思。能夠走到這裡的相信並不容易,當中也經歷過很多糾結與不率直,甚至逃避與撃不中重點的死纏爛打,嘛,畢竟都是不擅表達卻又有著這種方便得令人困擾的能力的孩子吧。


可能因為工作的關係,自己也曾面對很多有著比較特殊病歷和過去的人們,當中他們的人生,有時是一般人難以想像的病態、困難、抑鬱甚至讓人絕望,是走在陽光下的人們難以接觸的黑暗面。但我仍然相信,每一個人不管起點如何,出身、環境如何,都擁有獲得幸福的資格,只要付出努力,不管是勞力上還是心智上。每個人都會經歷因為與別不同的孤獨,因而放縱自我濫用藥物,或是得上重度抑鬱症(事實上就我個人觀察,夕莉在濡鴉之初會被診斷為重度抑鬱症患者,要是這真是裡設的話我也一些都不奇怪。更別說以前就唸過多項日本自殺者的研究統計中抑鬱症就是主因),或是自暴自棄作賤自己,幾乎每個這些人們都經歷過這樣的階段。但不等於他們一輩子就要這樣過,也不能抹殺他們有康復的機會,每一個人其實是潛在的抑鬱症患者這句話其實不假的,這句話的另一層意味就是每一個人都是潛在的自殺者,剛好映照了濡鴉的主題零~抑鬱之巫女。


再拉回濡鴉之上,我們甩開抑鬱症這種世俗所冠,不浪漫的批判性統稱。單純從故事和人設看這兩人也有相似的感受,或者正常人的我們無法完全理解不來方夕莉以及雛咲深羽,但我相信她倆一直下去,會比起我們作者也好讀者也好任何一人,都更了解對方,更對她們自身,以及某些部分可以作為鏡子的對方,身同感受。


不管怎樣,這就是宿命型CP讓我著迷的地方。


我相信到哪一天,她們也一定會為擁有這種能力而感激。為因為這種能力而邂逅對方,並與之相愛感到奇妙。不管是怎樣的人,都是能夠得到幸福的,不管是轉瞬即逝的幸福,還是駐留在時間中靜靜流逝,細水流長的幸福。


我的筆永遠都寫不盡她們,而在寫完最後一個句點放下筆後,她們又交織著革新的故事。不管怎樣,在寫作她們的期間也覺得有很多可以向她們學習的地方。果然認真沉著心去邊深入分析邊寫作確是一種能夠鍛鍊心智的活動呢。


怎樣寫出這份唯一性,相互依存的宿命感是這部作品我要探討的一個課題,不過後來感覺先前預定的字數太少,所以反而變成比較試水性質的一篇,以後有機會再計劃另一個故事看看好了。那之前,我還是想慢慢填完本篇,其實也不是差很多。不過我這種選手最快也只能做到周更而已,更別說今星期有三天加班時間都沒掉(泣),其他我還想到要說的要分析討論的就等那時再說好了。



我記得濡鴉我是10/2破關的,這篇就作為萌了夕羽一個月來的小感想和反思吧:P





PS:關於我所研究分析兩人的性格,因為擔心看番外時會不會有人說「啊為什麼會這樣的」於是現在說一些些關於夕莉的部分好了。夕莉我個人覺得她是個頗敏銳的孩子,能從表象看本質,讓我有這想法是九章在纜車上兩人的對話。深羽說自己什麼都沒有所以什麼都不怕,卻被夕莉一針血見血指出,其實深羽害怕被留下一個人。夕莉在失去家人之前會是個怎樣的孩子呢,我一直覺得在遊戲中出現的其實已經是滄桑、被現實的殘酷折磨、扭曲過的不來方夕莉,我們可以從她的熱心腸和認真的性格加上臂力驚人看到她過去一些影子,但究竟原本夕莉是個怎樣的孩子,這也就只能等同人補完了。雖然在故事中是個面癱池面,不過說不定只是種表象。能夠承受這麼多看取和他人心思的孩子,我相信她有種感性、寬容、對他人感情敏銳等這些特質存在。不過不會表達自己這個跟深羽同學一樣致命,但我又覺得夕莉腦子大概沒深羽好(?),偶爾就會被捉弄和老馬同時也因為這樣更迷上深羽了麼這個M,所以變成現在各位番外看到這樣子了啊我發現後面夕莉好像有這麼一點點鬼畜攻傾向怎麼辦…我什麼都不知道,開關在深羽手上才不干我事。當然裡面更深層的瓜葛和過去的心結我還是想在本篇慢慢拖(等)番外這篇是把大部分濡鴉故事結束後的心結都解開了的兩人,而這回到更為根源的,我所說看取能力這點上這樣。


PS2:我也很想要看取能力呢。


PS3:感謝各位讀完這個又臭又長的,下次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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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改下錯字(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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