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地下謎團
四十一、地下謎團
「你說………這個地道就是通往古城的路？」洛奇站在一處地洞口，泥黃沙土沾滿鞋腳，空氣中隱約傳出刺鼻腥臭。
「是的，主子，此處本是毒蛇巢穴，常人不敢深入。」洪鎧點燃油火，隻手探進，幾名手持利刃衛士於一旁同時潛入。
還好洛奇調來數十臺鑽地龍，否則還真不知如何清勦此地，畢竟裡頭毒蛇不知是否吸收天地精華過剩，一頭頭巨大肥碩，若真動起手來，自己這方絕不討好。
「穴深百尺，峰迴路轉，內如一處異界天地。」洛奇喃喃道，難道自己曾經妄想竟能如真？
糜貞隨在洛奇身側，眉目憂心，彷彿心底珍寶即將消逝，惆然愴涼，無法言道，自那日殿外候傳時，這般感覺便未曾消失，她望向甘清，發覺一向冷靜自若的人兒竟擰緊著隨身長劍，蓄勢待之。
亦是，憂愁思慮滿懷於表。
兩人不言而喻，對這風雨欲來感到心慌。
行了一個時辰，眾人穿越一處岔口，視野豁然驟開，抬頭可見悠遠藍天，卻是數十丈外，若是在山頭，必然認為此地是一處深不見底危洞。
「像是天開了個洞。」洛奇笑道，猶如自己是從那洞中落下的不速之客。
「主子，到了。」
洪鎧與近衛們各立一旁，中間為一黑玉拱門，門上浮刻著一龍一鳳，威肅嶷然，栩栩如生，直視於它彷彿是個冒瀆。
「此門乃是黑鋼金玉所鑄，非尋常兵器可破之。」洪鎧取出一斧，使力一擊，斧刃瞬息碎裂。
洛奇環視門扉，忽覺某處似有些異樣，於是叫來近衛搭上便樓爬高觀之。
果真，龍口是一處闕口，方正端齊，像極了最近常使到之物…………
自袖中取出印璽，置入龍口，卻仍無反應。
「猜錯嗎…………？」洛奇跨坐梯樓，晃腦思忖，可在底下人看來，卻是自家主子又不知在玩何把戲。
抬頭望下天，低頭看個地，自己活在這亂世也已幾十年了………底下的都是自小隨著自己長大的朋友，雖然身份為主僕，但情感上卻猶如家人般密切。
現在的自己，已無初到時的恐懼，也無急欲回到現代的想法，反倒是經歷一次死亡後，更看清許多事物。
當然，也獲得至多珍寶，被兩名對己深愛至極的女子緊緊凝視著，眼眸中擔憂濃烈深厚。
洛奇欣賞著蔚藍晴空，亦不時東張西望，突然靈光乍現，「原來………一切都是這傢伙設計好的，這讓我越來越有興趣你的真實身份為何了………呵呵………」
伸手將闕在龍口上玉璽使力壓入，再轉向右下旋轉一圈，一聲喀嚓，如同機關接合般，龍口緩緩闔上，龍身蠕動搖晃，鳳翼徐徐張之，機關轉動聲響逐漸增大，黑玉拱門隨著龍鳳一同甦醒。
朱雀沉思道，「如此巨物竟能輕鬆啟之，造物之人能耐與主子可相比一二。」
「非也，我連其一角也比不上。」洛奇觸及門內機關，自嘲道，「此物所設，可溯及戰國墨家機關術。」
「墨家之流，竟有如此能耐？」糜貞曾於書院藏庫內閱卷無數，可書中所述遠不如眼見為實的震撼。
「或者千年後的世界不覺訝異，可於此時，此術若使在戰事上…………」
………便是一大憂患。
隨著洛奇的腳步，糜貞心中五味雜陳，而使她內心翻騰不已的原因不是洛奇所提之戰事，卻是那句〝千年後的世界〞。
『她，可曾想過回去？回到那個屬於她的時代……』
進入後，眾人所見皆瞠目結舌，九爪金龍盤繞於頂，閃爍著金黃光芒，鳳凰身影躍耀於牆，銀白瑩瑩閃熠，白玉鼎鐘置於正中，鐘器上兩側浮雕雲雷紋及散著夔龍紋，此外，一室無物。
「若說此處是古城入道，想必相去不遠，可………看來又是一道難題。」洛奇自方才便有奇怪感覺，這一路下來，彷似被人設計好般，循循善誘著自己一步一步往前邁入。
「不就是口古鐘嘛，不曉得能響否？」好動直率的白虎一股兒便往玉鐘亂打，可就是硬敲不出一點兒聲音，弄得一張小臉氣拗通紅。
「這鐘………乃是古記載道，鳴界鐘。需使上特殊之物始能響之。」糜貞惑了，這鐘於記載裡已毀於秦皇時期，怎會出現於此。
「貞兒識得此物？」洛奇雖未與白虎般不客氣敲打，但也在鐘上尋著紋路探訪一二。
糜貞點頭道，「先前蔡大家造訪時曾贈予樂書，內記道，琴瑟合鳴，鐘鼓樂之，鼎鐘之秋，鳴界為翹。」
可問題是，不見鐘椎，如何醒鐘？
洛奇面對著玉鐘席地而坐，甘清隨侍一旁，不敢懈怠，自進入穴以來，甘清心情越發沉重，話語亦是極少，一向溫婉的氣息卻隱約夾帶著不安，在眉眸微閉一瞬，洛奇見著足以刺入心扉的銳利，名為悲傷的心魔。
洛奇望著鐘搖頭輕嘆，觀看一會兒後輕巧起身，流雲星步繞至甘清身後，擁背相貼，細細柔聲道。
「我，不會離開妳。」溫熱氣息滿溢心扉，甘清身軀輕顫，雙瞳滿溢著水氣，用著僅有兩人聽得微聲應和，聲音裡帶著微泣的嘶啞，「主子，水兒不敢………」。
「別哭，可有些事不讓妳知曉，也是省了妳一份操心。」洛奇站起，將身後女子攬進懷中，「妳這般哭啼，我可成了大壞人了。」
「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可水兒心底就是忍不住擔心。」甘清難得在外人眼前表現出小女子神態，柔弱委靡，如同一朵易折小花般使人心疼。
「有些事，巧合中的巧合，於是形成了命運。」洛奇抽出甘清腰間細劍，「無論是人為的，或是老天設計如此。」尖銳刃面於自己手臂輕劃而下惹得甘清一聲驚呼。
「可我，從不屈服命運。」漢朝皇脈血滴一顆顆地自鐘頂流下，彷彿尋路求道般，竄入鼎表各方凹痕。
最後，匯集於鐘底，形成染血玉鼎，鐘鼎表面紋樣模路宛如有了生命般活躍起舞，一塊接著一槽，一方接著一屈，緩慢移動下，漸漸形成一處開口。
「原來，這就是你們想要的東西。」洛奇狂笑不已，伸手探入，一物沉重。
「你們是沒有勝算的。」甘清身後一名俊美男子如鬼魅般出現，銳利劍身穩穩抵住她的咽喉，而持劍之人卻仍是淡然而笑。
喉頭，微紅。
狠厲眼神瞬閃而逝，巧妙隱藏了內心狂怒，洛奇緩慢轉身將鐘內之物取出，藉著火光映出原本模樣，竟是一柄淬鋼鐘椎，這醒鐘要件，可是全齊了。
「雖然我很想稱讚你出現的時間點抓取極妙，但………」洛奇仍是一派悠閒，指尖輕彈鐘椎，引得一聲響亮輕鳴。
「你逮錯人了………」語音未落，甘清已反手奪劍制住身後男子，立場轉換僅於一個呼吸間。
甘清冷道，「能無聲息來到我身後，確是有些本領，但，你將不再有此機會。」方才乃因甘清心緒神亂，始讓歹人有了可趁之機，現下甘清心頭擔憂已除，對付一個不請自來的侵入者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男子愣了一下，驟然大笑，「有趣！有趣！」男子渾身肌肉顫抖，嘴裡不停唸著，「我已經很久沒這麼興奮了，希望你們別讓我失望。」
突然一股強烈力道將甘清推開，使得甘清就有如落線人偶般飛出，幸虧青龍眼明手快，在甘清撞上石壁前將她接住，可力勁之強大也讓她受到不小的震傷。
甘清虛弱道，「玄武，小心！他似乎吃下某種東西。」
「哼哼，水兒姐，比力氣我可不會輸人唷。」玄武手上白金拳甲咯擦作響，一擊重拳襲取男子面門。
男子瞇眼閃過，左拳迅猛反擊，玄武自覺落空，右足一踏，凌空迴擊，右拳直落男子肩頭，左手張合啟動拳甲機關，在男子閃躲前劃下一爪，留下三道冗長傷疤。
男子胸口衣物已被尖銳刀爪割破，撕裂的肌膚鮮血淌流，他不以為意道，「我後悔第一次見面時沒親手殺了你，但……現在還不遲………」
洛奇怪異道，「我們曾經見過？」這名男子言行像似某個人，但洛奇卻怎麼也想不起。
男子笑得開懷，「你以為你掌控了一切，是嗎？」
不知從何而出的人馬將洛奇等人團團包圍，而這些人的眼神看來如同傀儡般無神。
「他們是………」洪鎧認出一人，漲紅著臉激動道，「主子，他們是徐州難民！」
「什………！危險！」幾名難民朝甘清襲去，青龍雖擋下一波攻擊，卻無法兼顧甘清，幸得糜貞千鈞一髮間出手相助。
朱雀護在洛奇身前，推思道，「小主子，這些人看似無意識，力道、速度卻異於常人，恐怕是行了道術。」
洛奇亦覺朱雀所言有理，這些人身子瘦弱，又是不通武藝的平民，竟能讓眾護衛吃力以擋，可見不同一般。
「不虧是四大近衛之首的朱雀，果然見多識廣，可惜……知道又能如何呢？」男子優雅地整理混亂的衣物，而玄武所造成的傷口也不知何時止了血。
洛奇冷笑道，「雖然我不知與你結下何怨，可……我也不會任由他人處置。」
如果………傳說是真的………那…………
洛奇深深地看了一眼周圍眾人，護衛們雖個個武功不俗，但對於無辜平民應是無法狠下殺心，如此一來，便中了歹人計謀。
洛奇輕嘆一聲，「願天助我。」
洛奇舉高鐘椎，重重地往鐘身搥下，一時間，洪亮鐘響貫穿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