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为什么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明明是一张冰川脸，明明说的并不是什么动人的华丽词汇，可这句简单的话，让晴体会到了一种真切的被需要的感觉。

【嗯，可以哦。】

所以，晴笑着给了兔角这样一个答复。

和那句表白一样直接，并且毫无花俏的答复。

在兔角的世界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或者恨。

兔角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晴连一句“为什么”都不曾问起就草率的和自己在一起。

是富家小姐好奇一切的特质，还是什么都抱着一种玩乐的随便？

一个疑问还未解，现在又多了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告诉她自己欺骗了她，她却选择了简单的原谅？

是真的过分宽容，还是说，逢场作戏的并不只是自己……

把匕首狠狠的从猎物喉咙下穿梭而过，血喷溅到了兔角的手臂上。

甩了甩手，收起武器，拽住猎物的后腿，带着一抹苦笑往回走。

从什么时候，收割性命已经变得如此娴熟。

回营地，把根本没有处理过的猎物扔给了饿狼一样的春纪，转身回了木屋。

【你受伤了？】

兔角一进门，血腥气就惊动了晴，从床上匆忙跳下，跑过来拉过兔角满是血污的手臂仔细察看着。

【没有】

兔角冷冷的把手臂抽回，脱下被动物血污染的上衣，简单擦了一下皮肤上的血渍。

看到她身上并没有抓伤或者咬伤的痕迹，晴很明显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你……】

兔角欲言又止，让晴多少有些在意

【什么？】

【没什么。早饭，我不吃了。】

换完衣服，兔角就像个送外卖的一样，又一头扎进了森林。

和晴在一起，总是觉得尴尬，有很多话想问，却又无法说出口。

烦恼，会让人的神经变粗，比如，她再次忽视了那条像是跟着自己悄悄上飞机一样的远远跟在身后的小尾巴。

百合提议，抓一些动物幼崽回来养殖。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有些难度。

毕竟这片森林里有熊这种庞然大物，要静悄悄的掳走一些动物的幼崽，又不给熊留下可以追踪的痕迹，可以说难于登天。

何况此时的兔角，心结未解，稍有些鲁莽，行踪自然是暴露无遗。

一路往森林深处走，兔角在跟踪一只羊。

这只羊的足迹明显深于其他同体型的动物，那么，它很有可能怀了孕。

如果可以带回去，不仅仅意味着过一阵子会收获几只幼崽，每天早晨每个人还都可以来上一杯羊奶。

跟踪着足迹，路径越来越熟悉，这只羊似乎是要去喝水。

一路跟到了她们采水的源头，兔角轻手轻脚的隐藏在树后，探头顺着足迹看过去，一只肚子圆滚滚的羊，正伸出舌头费力的舔水喝。

不过，刚打算移到那只羊身后接近的兔角发现，似乎在暗中潜伏的猎手并不止自己一个。

另一棵树后，一撮棕色的毛发露了出来，看来体型太过巨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兔角皱了皱眉头，难怪从刚刚开始，这附近连鸟叫声都听不到。

只怪自己心烦意乱，没有留意到那些细节。

不过，就算是和熊抢，兔角也一定要把这只母羊抢到手。

宣泄也好，执着也好，总之，兔角不想让步。

拔出匕首，横在胸前，在一头比自己大数倍的野兽熊视眈眈的注视下，解下领带，迅速靠近那头羊，用领带系住了羊的脖子。

然后正对着熊，慢慢退到一棵树边，把羊拴好。

【要打吗，大家伙。】

一顿美餐在眼皮底下被一个小小的人类抢走，而且她貌似还丝毫不惧怕自己的说着一些熊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这在熊看来，已经足以让它的怒意爆棚了。

【吼——！！】

一声巨吼，一阵飞鸟振翅的声音，宣告着一场人与熊的食物争夺战正式开始。

乙哉能够战胜熊，一个是因为她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二是，她懂得借助植物毒素。

而这两个条件，现在的兔角都不具备。

兔角有的，也只有一脑袋的想不通的问题，和无处寻找答案的怒气。

熊直直的朝着它的食物和它的敌人奔去，兔角觉得地面都有些微微震颤。

熊是笨重的，如果正面被它撞这么一下，不死也要没半条命。

虽然兔角有些烦躁，但不代表她大脑也彻底停止了思考。

回忆了一下乙哉在熊身上留下的伤痕里最重的几条，估算了一下她所使用的大概的力度，一个闪身，在熊张口咬到羊之前，挥手把匕首刺了下去。

熊，的确是流血了，也停下了奔向羊的脚步，但同时，兔角也算彻底激怒了这头熊。

乙哉所遇到的那头熊，和兔角遇到的这头，从体型上就差了一圈。

乙哉杀的那头，只是刚刚成年不久的，皮毛还不是特别坚韧，但兔角遇见的，是一头完全成年的公熊，一把匕首刺下去，也仅仅是在它的身上留下了一个不停流血的小伤口，不足以致命。

发狂的熊开始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兔角的身上，不停的挥起熊掌朝着她拍。

虽然在不断闪躲的过程中，兔角的确是又在熊的身上留下了些伤口，但都不深。

这完全是一场体力的较量，如果兔角的体力先用完，悲剧在所难免。

【兔角！】

从熊的身后传来一声有些破音的呼唤，晴发现兔角心神不宁，悄悄跟了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

意外发现了不该出现的人，完全扰乱了兔角的思绪。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被惊动的不仅仅是兔角，还有那头狂怒的熊。

但是，很快，庆幸就变成了不幸。

虽然熊很笨重，但它也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不容易对付。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气息明显比较弱的敌人的同类，半天所有攻击都落空的熊准备把怒火宣泄到晴的身上。

丢下兔角，转身就朝着晴全速奔跑。

熊的奔跑速度是正常人的两倍，几乎就像是一辆卡车向晴扑了过去。

晴完全惊呆在原地，手足无措，甚至忘记了躲在树后。

眨眼的功夫，一只巨大的熊掌就到了眼前。

这一巴掌，带着熊百分之百的愤怒，能够把人的头颅直接扇掉。

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在危急关头，会分泌肾上腺素，为身体活动提供更多能量，使反应更加迅速。

晴的突然出现，和熊突然转移了目标，让兔角彻底紧张了起来。

焦急，让她来不及多想，全力冲向了那头熊。

【躲！】

熊掌挥起的同时，晴在熊的身后发现了一跃而起的兔角。

下意识的听从那句吼声，蹲了下去。

一阵凉风从头顶上掠过，熊的致命一击落空了。

但兔角的身形正在下落，加着体重和重力的力量，匕首就像一根巨大的钉子一样钉进了熊的后脑，一个巨大的身躯终于倒下了。

【兔角，你没……】

【你疯了！你差点死了！】

喘着粗气的兔角又气又怒，肝胆欲裂，直接打断了晴的话冲她大吼了一句。

【对不起……】

晴底下了头，她并没有来打扰兔角的意思，只是看到一头熊和她生死相斗，无法冷静观望而已。

【为什么要道歉】

兔角平复了一下心情，声音有些低沉。

【因为……给你添麻烦了】

【为什么要跟来】

【因为……看到你心情不好……有些担心】

听到晴的答案，兔角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发问

【为什么担心】

晴的脸上意外的出现了一抹失落

【因为……我们毕竟在一起过……】

这些答案，并不能解开兔角的心结。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决定说出来。

【是不是我问你所有的问题，你都会给我一个真实的答案。】

【是】

晴的表情很坚定，她自问没有什么应该对兔角隐瞒的东西。

【那，我问你，为什么我和你说了“我喜欢你”之后，你就那么简单的和我在一起了。】

在她的问题问出口后，晴笑了，兔角非常熟悉的那种笑容。

笑着牵起了兔角的手，淡淡的开了口。

【因为，晴感觉得到，你和别人不同，你是真的需要晴。】

【为什么你不怪我骗你】

【因为晴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就算是假的，晴也感谢你。】

兔角皱着眉看着晴的双眼，她的目光根本没有闪躲。

【我知道了】

兔角回身从熊的脑袋上拔出匕首，准备把羊从树边牵过来。

【兔角】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兔角知道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心情稍稍轻松了些。

【晴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听到这句话，兔角的手莫名的抖了一下，羊差点跑掉。

这句话，直接而且简单，和兔角当初说给晴听的一模一样。

【……】

习惯了晴的味道，习惯了保护她，习惯了她有的时候会把自己气到疯，也习惯了完全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但，习惯，就等于喜欢吗？

感情的问题，兔角从未考虑过。

所以，此刻她无法像晴一样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

【没关系，我们回去吧。这些话，只是想说给你听而已。】

晴直接牵起了兔角的手，把她和那头羊带回了营地。

【我抓到一头怀孕的母羊，没有围栏，只有先养在你洞里。】

兔角牵着羊，直接拴到了春纪和伊介的床上，然后毫不理会两个人的不满，转身就走。

【生田目，戴上刀，跟我走。】

一头成年的公熊，身上有不少的好东西，何况还有很多肉，不能放弃。

冷冷的丢了一句话给正和柩打情骂俏的千足，自己一个人又率先往森林里走。

【首领】

千足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路小跑的追了出来。

【不要叫首领了，事情，我已经办好了。】

【那，东？】

千足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应该对昔日的上司直呼其名。

【随你】

【我们去做什么？】

千足也不知道自己带了一把猎刀对不对，不过除了打猎，也似乎真的没什么情况需要带刀出门。

【我杀了一头熊，我们去把它弄回营地。】

【那正好，柩说过，熊胆是种药材来着。】

兔角皱了皱眉，似乎自从千足和柩在一起后，千足每逢几句话必然要带上柩的名字。

恋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